季明哲沒敢搭言,隻咬牙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他本身傷的很重,並不太適合移動,但季浩東沒有出聲提醒他,也沒伸手幫他,咬著蘋果,臉上的輕蔑絲毫不加掩飾。
季明哲坐起來後,緩了一會,然後斟酌著開口道,“謝謝您救了我。”
季浩東鼻腔裏又發出了一聲嗤笑,他把蘋果核往垃圾簍裏一丟,站起身,手在工裝褲上蹭了蹭道,“如果不是死在那種地方太窩囊,丟的是我的臉,你以為我會救你?”
對這樣的迴答,季明哲並不意外,隻默了片刻說,“不管怎樣,還是謝謝您。”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麼?”季浩東tu然笑著問,他的右邊眼睛上有一道刀疤,雖然這並不破壞他的俊朗,但無端的讓本就看起來十分不好相與的他身上又多了幾分殘忍和狠辣。
季明哲對他僅對視不到十秒,就偏開了目光。
“就是你明明很討厭老子,還要裝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來。”
季浩東嘖了一聲,“記不記得我說過你有個弟弟叫穆子星?”
季明哲點了點頭。
“跟他比,你就是一個廢物。”季浩東道。
季明哲也不知道自己該接什麼,於是垂了眼沒再吭聲,季浩東估計也不是專門來守著他的,嗤笑著轉身出了門。
等他一走,季明哲繃直的脊背終於放鬆了下來。
對於這位親生父親,他沒什麼感情,麵對他時,心裏反而更多的是害怕。
季浩東在外麵有眾多的情人,當然也就有很多私生子,他不過是其中一個。
如果不是對方正室所生的大兒子跟他斷絕了父子關係,另一個最喜歡的兒子也就是剛剛季浩東口中的穆子星滿世界追著要殺他,而剩下的幾個私生子都是不成器的廢材,季浩東可能都不會認他。
但顯然,這位親生父親對他也沒滿意到哪去。
而在跟對方接觸後,季明哲才發現季浩東是一位兇狠殘忍,不擇手段,絲毫不把親情這些東西放在眼裏的人。
即便身上留著跟對方一樣的血,他也不會因此會多關心誰一眼。
甚至季明哲曾親眼看到季浩東處理了兩個試圖奪他家產的兒子。
但不管怎樣,這次是對方救了自己,如果沒有這個人出現,那他可能就已經死在了林家會所的樓下。
季明哲抿了下唇,然後伸手揭開被子看了一眼,好在右腿隻是打了石膏,沒有殘缺,前麵醒來時候,這條腿沒有知覺,他還以為……
季明哲心裏微微鬆了口氣,然後艱難的移動著又慢慢躺下,感受著全身傳來的疼痛,他這才有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之後,有個醫生進來替季明哲檢查身體狀況,也大概向他說明了一下他此刻是一個什麼樣的糟糕狀態。
從對方的陳述中,季明哲大概了解道,他的右腿骨折,肋骨斷了三根,脾髒破裂……其他或輕或重的傷,大大小小有十多處。
隨後那醫生交代他好好休息,有需要就按鈴後離開了。
房間裏隻剩下各種醫療儀器的滴滴聲響,季明哲躺在床上睜著眼,一旦靜下來,免不了就想起了林修睿和邱野還有會所裏發生的一切。
他的神情不禁冷了幾分,眸底劃過了一絲戾色。
“季先生,事情的經過就是這個樣子,我們要報複迴去嗎?”另一間房裏有人向季浩東匯報道。
“當然,而且要十倍百倍的還迴去,”季浩東坐在旋轉椅裏,腳搭在桌沿懶洋洋道,“雖然我這個兒子是廢物了一些,但既然我認了他,那動他就是打我的臉,這個林家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手下聽懂了季浩東的話,說道,“那我去安排。”
於是在季明哲依然傷重,躺在床上養傷的時候,外麵發生了一起震驚h市的滅門慘案。
林家六口除了躺在醫院的林修睿,其他人全部遭到殺害,兇手也在現場自殺。
這樣殘忍的,無視律法的瘋狂行徑簡直令人發指,一時間群情激憤,h的各大媒體都是相關的報道。
然而季明哲沒法與外界聯係,也沒人告訴他這件事,等他知道這個消息時,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他萬萬沒想到,季浩東會這樣做。
季明哲直接被這個消息給砸懵了,他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來,即便要報複他也從來沒想過要連累對方的家人,要做的這麼絕。
“您……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季明哲嗓音幹澀的問站在眼前的男人。
季浩東咂摸了一下嘴,挑眉反問道,“我做什麼了?”
對著他的那雙眼睛,季明哲喉頭艱難滾動,冷汗慢慢的從鬢角滑落,他知道隻要張嘴問出,“你為什麼要滅了林家?”這句話,季浩東可能連他都會一起殺了。
有些東西即便是心知肚明,那也不能問出來。
季浩東對季明哲的反應很滿意,他抱臂湊近了季明哲,笑道,“那個叫林修睿的留給你了,或者你可以去報警,不過兒子,你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血嗎?”
季浩東有些得意的比了一個數,繼續道,“但警方從來沒有找到證據,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季明哲跟著他的話艱難的問道。
“因為你老子我能耐大啊。”季浩東大笑著說。
林家被滅一周後,警方終於找上了季明哲,請他去局裏配合調查。
雖然兇手已經自殺,但因為找不到對方的殺人動機,警方便開始摸查林家的社會關係,又由於林家其他人都死了,而隻有林修睿活著,警方便把重心先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直到這會兒才追著季明哲跟林修睿起過劇烈衝突這條線,找到了季明哲。
季明哲全身是傷,修養到現在也堪堪才能下床而已,季浩東便叫人備了輪椅送他去警局,並似笑非笑的叮囑,“一定要好好配合警方的調查。”
好像他一點兒也不怕季明哲說出不該說的話。
到了警察局後,季明哲才發現那晚參加生日宴會的人都在。
見到他坐著輪椅被人從車上推下來,好多人都心虛不自在的偏開了臉,隻有邱野滿麵森寒地走過來,一把撕住他的領子,壓著嗓音沉聲道,“你怎麼能這麼狠?把事情做這麼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