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警們忙碌的時候,淩獵完成了送外賣的任務,正在季沉蛟給他找的空房間裏唿唿睡大覺。
季沉蛟以為他沒這麼老實,找了半天人,結果在房間裏找到,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淩某也有聽話的時候?
接近淩晨,席晚完成對湖邊足跡的建模,並且根據鞋紋確定了鞋子的品牌和款式。楓意山莊雖然攝像頭稀少,但是宴會廳門口有高清攝像頭。經過逐個對比,鞋子的主人正是姚玨,而姚玨的身高與建模數據也吻合。
“你們肯定搞錯了!”助理紅著眼喊道:“那鞋不是很常見嗎?我哥有一模一樣的鞋,他就是兇手?”說著,他迴頭拉姚玨,“哥,你說句話啊!昨晚你不是說困,想睡覺,我們才一起上樓的嗎?”
姚玨臉色白得像紙,長發垂在肩膀上,整個人顯得格外單薄。
季沉蛟視線向下,落在他的腳上。此時,他穿的是黑色靴子,和監控中出入宴會廳的不同。
“你昨天穿的板鞋呢?找出來給我看看。”
姚玨吞咽唾沫,修長的脖頸繃出青筋。
見他不動,助理連忙跑去鞋櫃邊,“找就找!鞋交給你們你們就沒話說了吧?我現在就……”
鞋櫃拉開,裏麵根本就沒有什麼板鞋。
助理愣了,驚訝讓他全身一凜。他難以置信地轉向姚玨,“哥,鞋呢?”
姚玨低下頭,“山裏路不好走,踩到水坑,扔了。”
“可……”助理想說什麼,卻像已經明白過來,不再出聲。
季沉蛟上前兩步,“哪裏的路?哪裏的水坑?扔到哪裏?”
姚玨指著樓下,“外麵的垃圾桶。”
立即有隊員前去查看,未發現鞋。
姚玨苦笑,“那就是清潔工收過垃圾了吧。也有可能被人撿走了。”
助理連忙說:“對對!肯定是被人撿走了!你們不是說穿這鞋的是兇手嗎?他撿了我哥的鞋,殺人嫁禍我哥!”
季沉蛟盯著姚玨的眼睛,“你真的把鞋扔到垃圾桶裏了?”
姚玨別開視線,“嗯。”
“但是清潔工還沒來得及做掃除,嘉賓們就發現了斷手,那之後,一切日常工作都停止了。你的鞋如果丟在垃圾桶裏,現在應該還在。”
“可……可能被人撿走。”
“你在小看警方嗎?痕檢師難道查不出穿那雙鞋的是一個人,還是多個人?”
姚玨肩膀輕輕一縮,閉上眼,“我不知道,我沒有殺人。”
初步確定嫌疑人,接下去的工作就有了方向。季沉蛟下令搜山,先找到消失的板鞋再說。楓意山大歸大,但姚玨如果確實是兇手,他沒有能力將鞋子藏得太遠,所以搜查範圍以山莊為中心,不算特別困難的任務。
半夜三點,重案隊在警犬的幫助下,在離養殖湖直線距離兩公裏遠的坡洞中找到了板鞋,經席晚鑒定,與案發現場的足跡b一致。
而在坡洞旁,還發現了一組足跡,這組足跡與姚玨現在腳上的黑色靴子一致。
姚玨在燈光下顫抖,助理已經泣不成聲,“哥,不是你,你說啊,不是你!”
“對,是我殺死了康萬濱。”姚玨緩緩抬起頭,季沉蛟在他眼裏看見一種類似死亡的雀躍。
就像已經燃盡的火焰,在灰燼中閃爍著最後一點光亮。
季沉蛟:“怎麼殺的?”
“昨天在宴會廳,我告訴他,有話想對他說,三點出來見我,如果不來,我就趁這個party的機會,把他強迫我的事、他生意上那些勾當曝光。現在的我跟當年已經不一樣了,我沒有需要珍惜的名聲,他倒是成了穿鞋的。這次的機會也很難得,全是網紅,有的根本不怕他。”
“他必須來。”
姚玨故意約助理和造型師在一樓鬥地主,為的就是讓同住樓裏的另外兩人看見他們早早離開宴會廳,之後又以瞌睡為由,各自迴房。
這棟樓的攝像頭壞了,姚玨不用躲避監控就能離開。淩晨的山莊很安靜,除了宴會樓還時不時傳出歡笑聲,其餘樓棟都淹沒進夜色裏。
姚玨來到約好見麵的地點,將長桿藏進草叢中,自己也躲在石頭後。不久,康萬濱果然出現了,警惕地四下打量,朝右邊那棵最容易藏人的樹走去。姚玨正是在這時迅速跳出來,一桿子將康萬濱敲倒在地。
康萬濱吃痛低罵,頭暈目眩讓他的行動力大打折扣,姚玨趁機將他捆縛起來,用布、膠布封上他的嘴,毫不猶豫地將他滾進養殖湖。
落水聲很沉悶,康萬濱被堵在喉嚨裏的唿救更是沉悶。姚玨以平生最大的勇氣,用長桿將康萬濱推遠,又數次擊打康萬濱的頭。
康萬濱絕望地在湖中掙紮,每次靠近湖邊,又被他推遠。漸漸地,康萬濱力竭,湖中出現一連串氣泡。
他知道康萬濱已經死了,用繩子將康萬濱拉到岸邊,砍下他的右手,撕掉膠布,一腳踹往湖中,再用長桿將康萬濱的屍體盡可能推遠。
做完這一切,他換上另一雙鞋,將沾滿汙泥的板鞋扔到兩公裏遠的坡洞中。再迴到宴會樓外,把手扔上去。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們發現了。”姚玨苦笑,“那就這樣吧,我殺人了,請判我死刑。”
季沉蛟卻問:“你的同夥是誰?”
姚玨一愣,神色突然變得很不自然,“什麼同夥?”
“我們在現場還發現了一組足跡,兇手有兩人。”
“不!隻有我一個!”
季沉蛟沒說話,倒是姚玨在這突如其來的安靜中不安起來,又解釋:“可能是其他人的足跡?那裏又不是什麼禁區,誰都能去的。”
季沉蛟:“你看見那些足跡了?”
姚玨頓了幾秒,“是,看見了。”
“看見你還敢在那裏對康萬濱下手?”
“啊?”
“有人去,說明那裏並不偏僻,你就不擔心在你作案時,突然有人出現?”
姚玨瞬間坐直,眼神慌張,“我不知道,我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人是我殺的,隻有我一個人。”
之後,姚玨不再迴答。
季沉蛟讓隊員帶他去休息,也讓隊員們輪流休息。此時天都快亮了,嫌疑人認罪,但案件似乎又多了一重迷霧。
姚玨一定在包庇什麼人。
起初看見那兩串重疊在一起的足跡時,季沉蛟就覺得奇怪。除非路窄得沒法走,不然不會出現這種足跡。
姚玨說是他一個人殺死康萬濱,但論體型,姚玨實在不是康萬濱的對手,就像偷襲敲暈了康萬濱,康萬濱也不是沒有機會反擊。
再者,姚玨的動機看似充分,但仔細思考起來其實很矛盾。他說他現在已經不在意名聲,對於一個不在意名聲的人來說,他現在的生活可以說是非常不錯。那他為什麼會在這時想不開,要殺死康萬濱複仇?
還有,他也知道這場party是曝光康萬濱的好機會,那他為什麼不這樣做?反而要殺死康萬濱?康萬濱居然還信了他?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動機,一念之差下做出任何事都不稀奇,那切實的物證就更加說明這案子不簡單。
姚玨在湖邊砍斷康萬濱的右手,泥土裏有血跡,但姚玨的鞋子上卻沒有。他事先知道要扔掉鞋子,並且準備了備用的鞋子,那為什麼不連衣服一起處理掉?
他能保證自己衣服上沒有血跡嗎?
事實上,衣服鞋子確實都沒有染血。
這一點與姚玨的陳述是矛盾的,很可能砍掉康萬濱手的人不是他,他和另一人共同製服了康萬濱,又或者他從頭至尾都沒有動手,隻是盯梢。而現在,出於某種目的,他咬死自己就是兇手,現場沒有第三人。
這人會是誰?
哭哭啼啼的助理嗎?不像。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造型師?造型師是去年才為姚玨工作,似乎隻有很普通的關係。
刑警們幾乎都是一宿沒睡,天亮時,又一批沒有作案時間和動機的人獲準離開楓意山莊。姚玨也要被送到市局接受進一步調查。
清晨的風有些涼,淩獵在重案隊的臨時休息室睡了個好覺,這會兒居然還打哈欠打出了眼淚花。
不遠處的停車壩裏,一輛輛車正帶著人下山,另外還有十多人正在等車。淩獵正定睛看著,身後傳來季沉蛟的聲音,“你坐這輛車迴去。”
淩獵:“行行行,這就走。”
季沉蛟還有事,不跟他廢話,他卻說:“你們抓到兇手了?”
“警察的事,群眾少打聽。”
“嘖,又陰陽怪氣。”淩獵像睡飽了的貓,笑得很愜意,“兇手為什麼會把死者的手丟到蝦殼裏,還非要在小龍蝦養殖場淹死死者?”
季沉蛟轉身。這是很有儀式感的兩幕,其中或許藏著重要線索。
淩獵:“其實淹死在小龍蝦養殖湖裏差不多就夠了,砍手扔到蝦殼純屬多此一舉。他很可能是擔心你們不明白小龍蝦與死者的關係,再來劃個重點。”
季沉蛟:“那你說,死者和小龍蝦有什麼關係?”
淩獵:“可能死者自己都不知道,否則他應該不會輕易到小龍蝦養殖湖。”
季沉蛟沉思,“死者曾經做過一件與小龍蝦有關的事,但這事對他來說小得可以忽略不計,對兇手來說卻是印象深刻的死仇……”
車就要出發了,淩獵拍拍季沉蛟的肩,“季隊長,努力破案哦,我走了。”
淩獵是最後一個上車的,車上還有一個座位,那人坐在靠過道的位置上,淩獵要進去,說了句:“你好,麻煩……”
那人抬起頭,淩獵怔住。
車馬上要開了,司機叫淩獵趕緊坐下。那人將長腿往過道上挪了挪,淩獵立即側身進去。
他不認識這個人,但在這個人臉上,他依稀感覺到某種熟悉的東西。
是眼睛嗎?這個人的眼睛有一抹灰色,就像陰雲在積雪上投下的影子。
車正在往山下開,淩獵從玻璃上觀察。不久,對方轉過來,也看著玻璃。
“你好,我叫柏嶺雪,是名科普up主。”
柏嶺雪瞳色雖有異,輪廓卻與東亞人無異,笑得既不熱切也不高高在上,讓人感到平和與淡然。
淩獵與他對視了會兒,靠迴自己的椅背,閉目養神。柏嶺雪也沒繼續自討沒趣,看向懸掛的車載電視。
車裏鬧哄哄的,很多人都在討論發生在身邊命案。淩獵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人們的話。
“我聽說殺人的是姚玨,警察把他和他助理都控製了。好嚇人,我昨天還和姚玨說過話!”
“看不出來啊,他這種軟弱的人,居然還會殺人!”
“狗急了還跳牆呢。隻能說康萬濱對他太過分了吧。其實想康萬濱死的不知道有多少。最後居然是最弱的姚玨動手,嘖嘖。”
“算了,也不關我們什麼事,我迴去剪片,你們呢?”
“剪啊,我手上的可是一手資料……”
淩獵向來愛聽別人聊案子,但這時卻不住走神。坐在身邊的人雖然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似乎已經睡著了,存在感卻強到他無法忽視的地步。
自從離開特別行動隊之後,這還是他頭一迴想要查清一個人的底細。
下車後,眾人各自散去,淩獵最後一個下車,看著柏嶺雪走到馬路對麵,招了輛出租。
直到出租車消失在視野裏,淩獵才下車,來到一個賣糖水的路邊攤坐下。上午沒人吃糖水,老板熬的粥都還沒放涼。淩獵要了碗白粥,讓多加糖,一手攪拌著粥,一手在手機上找號碼。
手機在“隊長”上停留片刻,又移到“沈尋”。
自從他成為特別行動隊的一員,蕭遇安就是他的隊長。但姓蕭的不負責,早就不是他的隊長了。蕭遇安去年離隊之後,他歸沈尋管。
沈尋說他像頭獵豹,管束不了他。他與沈尋之間涇渭分明,沈尋下達任務,他執行,沒有任何私人交情。
可現在他想托前同事查一個人,居然隻能打給沈尋。
粥攪得可以吃了,他幾口吃完,再看手機,不太想打了。
隻是一眼覺得在意而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如果柏嶺雪有問題,季沉蛟不會草草放人。
想到這裏,淩獵愣了下。他還挺信任季沉蛟?
很快,淩獵又搖了下頭。這和信任不信任大概沒什麼關係。他最信任的隊長為了愛情離隊而去,他就對信任這個詞ptsd了。人和人之間就不該有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非要建立某種聯係的話,應該是狩獵。
將一個人當做獵物,在興趣沒有耗盡之前去狩獵他,興趣一旦消失,就轉身而去。
這無疑是人生少有的樂趣。
淩獵第一次見到季沉蛟,就覺得這應該是個有趣的獵物。每次逗季沉蛟,季沉蛟雖然都高傲地冷著一張臉,但是從眸光的輕微閃動、唇角眼尾弧度的些許改變,很容易看出這條小蛇心情的波動。
對他來說,這是很解悶的遊戲。而小蛇自己還沉浸在被討好的誌得意滿中。
淩獵放棄請老同事幫自己查人的想法,正要付錢離開,手機突然響了。來電的正是他猶豫半天沒有撥的那個號碼。
“沈隊,上午好。”大概是剛想到了調戲季沉蛟,淩獵現在心情不錯。
穩重的男聲道:“知道問好,看來今天很適合我們談事。”
“別,破壞我的好心情。蕭遇安都被你搬出來,他沒告訴你嗎,我不打算迴去。”
沈尋沉默了會兒,“蕭隊聯係過你了?”
“啊。”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淩獵想掛電話,沈尋說:“今天不是勸你歸隊。”
“那還能是什麼?”
“夏榕市發生了起案子,死者是萬賓來賀的老板康萬濱,你要有興趣,幫我關注一下。”
淩獵挑高眉,“這麼巧?”
“嗯?”
“我昨天還去現場送了趟外賣。”淩獵說著咂摸出點味兒來,笑道:“不過這案子沒什麼特殊吧?怎麼就勞煩特別行動隊來關注了?沈隊,你是在曲線救國?”
沈尋歎氣,“蕭隊都說了你想在外麵野多久都沒問題,這還不到一年,我至於這麼急?康萬濱的案子可能不簡單。”
“噢?怎麼說?”
“從年初開始,全國已經發生了多起針對企業家的命案。有的當地警方已經鎖定嫌疑人,嫌疑人也已認罪,但是細節上還有一些疑點,疑似頂罪。另一部分警方連動機都沒有找出來。”
淩獵:“所以你懷疑,康萬濱案和那些沒有偵破的案子有關?”
“說不準。”沈尋語氣倒是輕鬆,“這不是你就在夏榕市,還和重案隊隊長關係不錯嗎?有興趣的話幫我注意著,傳點情報迴來。”
“嘖,又不給我開工資。”話是這麼說,但淩獵確實對這起案子有點興趣,又問:“你應該不是單單從企業家身份,就將那些案子歸結到一起吧?”
沈尋說:“都是有汙點的企業家。”
“哪個企業家沒汙點?聖母聖父當不了生意人。”
“較為嚴重的私德有虧。”沈尋又說:“這不是什麼任務,我暫時也不會往夏榕市派人。康萬濱這案子如果始終找不到兇手,我們會拿過來一起研究。最關鍵的是,如果找到兇手了,你留意一下有沒有解答不了的疑問。”
淩獵沉默了會兒,“行。”
他和沈尋不像和蕭遇安,除了工作還能聊聊其他,這話一說完,兩邊都懶得再廢話。淩獵突然想到流程的問題,說:“我現在的身份是群眾,沒資格過問案子。夏榕市警方不給我開綠燈怎麼辦?”
沈尋道:“你在市局進進出出,你以為他們刑偵支隊長謝傾不知道?放心吧,實在不行,你不還是重案隊隊長的室友?”
淩獵:“……”室友的身份是這麼用的嗎?
相關人員陸續離開楓意山莊,但因為疑點眾多,重案隊和分局都沒有停下來。雙方聚在一起開會,分享取得的線索。
南城分局主要負責康萬濱及萬賓來賀的關係網絡調查,陳菁將一份份資料傳送到屏幕上。
“康萬濱老家在桐茄縣,在整頓黑惡勢力之前,康家曾經是桐茄縣的一霸。當年康萬濱的父親康君臨、兄長康萬海,還有一群旁支、女婿在桐茄縣開設武術學校,實則是圈養了一群打手。”
“康萬濱是康家老幺,身體素質一般,明麵上看沒有參與康家的那些勾當,還去國外留過學。他迴國之後,國家大力整治康君臨這一類人,他有檢舉的功勞。整個康家在十多年前就失勢了,但他以合法財產做投資,起初搞實業和貿易,近幾年轉投互聯網、遊戲,都做得風生水起。”
“他最被人詬病的有三點,一是‘大義滅親’,他父兄至今還在坐牢,但當時跟著康家混的人不少已經出來了,過得如意的不多,這些人恨他,有報複的動機。隻是我還沒有查到他們曾進入過楓意山莊。他們要動手的話,楓意山莊似乎不是最適合的地方。”
“另一點是私生活。康萬濱在二十六歲時結過婚,妻子是房地產富商的女兒。這場婚姻被看做商業婚姻,兩人沒有孩子,四年後離婚,各過各。這之後,沒有親家的束縛,康萬濱徹底放飛自我,情人不斷,欺男霸女,一些人確實是因為錢主動接近康萬濱,但也有姚玨這種被逼迫的。”
“最後一點是他在商業上的競爭手段,萬賓來賀的前身是兩個小型遊戲工作室。康萬濱用畫餅、誘哄的方式將工作室買過來,毀掉工作室原本的創作力量,大量抄襲,趕走原來的創始人。現在萬賓來賀雖然發展勢頭很猛,但其實都是錢堆出來的。其中一位創始人何凜已經在三年前因為難以接受心血被毀而自殺。”
屏幕上,是一個幹練陽光的短發女孩,她笑得很燦爛,而現在早已成了一張黑白色的遺照。
“總的來說,康萬濱樹敵眾多,有動機殺他的人不下二十個。”陳菁看向季沉蛟:“季隊,如果姚玨不是唯一的兇手,我們可以從以上這三個方向繼續偵查。”
重案隊這邊給出的是現場人員排查重點。除了已經認罪的姚玨,還有十多人舉止奇怪,和康萬濱、萬賓來賀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尤其是康萬濱商業上的夥伴羅婉婉,她在康萬濱遇害後居然失蹤了,手機也呈關機狀態。警方暫時無法確認她的下落。
她最後一次被人目擊是六月五號晚上十一點多,就在宴會廳,監控也證實了這一說法。可她之後去了哪裏,無人知曉。
養殖湖湖邊被覆蓋的足跡看大小屬於男性,但足跡被破壞得太嚴重,不排除是女性故意穿男鞋幹擾警方判斷。而她失蹤的時間點也分外蹊蹺。不排除她就是那消失的第三人。
此外,席晚在康萬濱的臥室窗戶(二樓)提取到一組新鮮足跡。有人在案發前後曾經來到康萬濱的房間,但似乎沒有在屋裏做什麼,就原路離開。
但從足跡無法確定是誰,因為那人穿的是山莊提供的拖鞋,每人都有一雙。
康萬濱的通訊記錄沒有可疑信息,房間裏、衣物裏也沒找到紙條之類傳遞信息的東西。他也沒有半夜出門的習慣,那他為什麼會在淩晨三點多獨自出門?姚玨的威脅對他來說真的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