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們踏上了迴程的火車。
我睡上鋪,躺在鋪上玩手機,探出個頭來支使秦風:“老秦幫我泡個麵唄。”
秦風坐在下麵打遊戲:“叫爸爸。”
我撕心裂肺:“爸爸!爸爸!”
秦風嫌棄地撇了撇嘴:“你這個沒有節操的男人。”然後拿了兩桶泡麵去開水間了。
我看他走遠了,長出一口氣,繼續伸著腦袋,小聲叫坐在窗邊的雲玉:“寶貝兒,寶貝兒。”
雲玉抬頭看我,淺淺地笑:“怎麼了?”
我如饑似渴:“來來來,上來讓我親一口。”
他環顧四周,小聲說:“這不好,大庭廣眾的……”
我急得欻欻冒火星子:“哎呀來吧,你不想親我嗎?”
他臉皮兒薄:“還是等迴去再……”
我:“沒事兒,除了我和秦風別人都看不見你,頂多就看見我一個人在那兒無實物表演激情擁吻,你不好意思個什麼勁兒啊,我都快憋壞了,再憋都快變態了。”
我剛談了戀愛,戳破了那層窗戶紙之後整個人又蠢又甜,腦漿都冒泡,憋不住地想和對象有點肢體接觸,奈何這一路人也忒多了,雲玉臉皮還薄,不大樂意讓我碰,秦風個孫子還老是嘲諷我,相當鬧心。
我瘋狂抖肩:“寶貝兒,來嘛。”
雲玉被我成功策反,走近了飄上了我的鋪位,俯身親上了我的唇。
唇齒相連間我問他:“要陽氣嗎?老公喂飽你。”
雲玉這廝,剛才推三阻四,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兒,親上了一點也不比我差,叼著我的嘴唇舔我的唇縫,一刻也不想分開似的,含含糊糊地迴答我:“不必。”
我說:“小雲,你之前是不是總想親我來著?”
他頓了頓,低聲應我:“嗯。”
他輕聲耳語:“我沒有一天不想。”
我們倆如狼似虎地親了好久,終於分開的時候發現秦風坐在窗邊小桌子那,一碗麵都快吃完了,抬頭看了我們一眼,一臉吃瓜的漠然:“謔,啃完了?完事兒了柏舟下來吃飯,麵都坨了。”
我有點尷尬,就聽見秦風接著說:“玩得還挺高難度的,我跟你說,就你倆這磁懸浮體位,也就雲玉和氫氣球能跟你搞起來。”
我說:“我他媽搞氫氣球幹什麼,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單身久了看個液化氣罐都眉清目秀的啊。”
雲玉:“……”
這人當真生得一副好皮相,鬢如刀裁眉如墨畫,纖長的睫羽,低眉斂目的時候,沉靜溫潤得不沾一絲煙火氣,像個從《詩經》裏走出來的洵洵君子,一派如切如磋的書卷風流。
他發現我在看他,轉過頭來朝我淺淺一笑,點漆一樣的眸子裏蕩開碧波搖漾的三月江南。
我湊過去在他的臉蛋上響亮地嘬了一口,說:“美死我了。”
秦風終於受不了了,端著自己的泡麵碗走了。
火車晚上九點半就熄燈了,雲玉覺得火車的鋪位太窄,兩個人睡不開,不想和我一張床,我趴在床邊跟他哼唧:“上來唄,我想摟著你睡。”
雲玉說:“睡不開的。”
我說:“哎呀能睡開,咱倆又不胖。”
他說:“會很擠,你會睡不好的。”
我換個策略:“啊,那人家怕黑。”
秦風在對鋪:“……你什麼毛病?”
我衝他比了個中指,繼續哼唧:“雲小玉你變了,你昨天還說要保護人家的,怎麼今天連床都不願意上了,你是被哪隻東北虎勾了魂嗎,你是被哪隻熊瞎子偷了心嗎,你是……”
雲玉說:“……我上來。”
我一手摟著他,一手拿著手機看秦風給我發的微信:“媽的好賤的一個男的。”
我給他迴:“管得著麼你,老子剛談戀愛,燒心。”
熄了燈的車廂也很是不安靜,我們的下鋪是一個媽媽帶著兩個小孩,小的哭大的鬧,堪比半夜吹軍號,對床中鋪有個大叔在那裏外放土味視頻,隔壁還有人喝啤酒啃鴨脖子聊天,我反正也睡不著,就趴在鋪位上玩雲玉的頭發,我心血來潮:“哎要不我給你紮個雙馬尾吧?”
雲玉:“……不要紮,好嗎?”
我樂:“行行行不紮不紮,我就那麼一說,我能那麼幹嗎,挺帥個小夥,走古風路線,大高個,白衣裳,頭上倆羊角辮,那多嚇人啊,辣眼睛極了。”
雲玉笑著搖了搖頭。
我靜了一會又說:“隔壁那哥們兒嘴跟棉褲腰一樣,剛才不還跟大媽說他們村搞個體養殖的事兒嗎?這會兒怎麼又扯到特朗普那兒去了?”
我小聲說:“小孩兒都這麼鬧人嗎?幸虧咱們倆要不了小孩,我記得我小時候可乖了,文文靜靜的,我們家親戚誰見誰誇,我真羨慕秦風那麼年輕就認識我了……”
雲玉估計是被我煩得不行了,翻了個身摟住我,摸了摸我的後腦勺,說:“睡吧。”
秦風在對鋪幽幽地說:“小孩鬧不鬧人我不知道,反正你挺鬧人的。”
我沒搭理他,捧著雲玉的臉親了親他的額頭,把腿搭在他的腿上。
車廂搖晃,我們相擁而眠。
我們一大清早到家,進了屋我把我們倆的行李都打開放好,然後開始掃地拖地,好幾天不住人地板都有點落灰了,雲玉在廚房忙活做飯,一邊切菜一邊囑咐我:“穿鞋櫃最上麵放的塑料拖鞋,布的我剛洗了,你穿著不要踩灰。”
我應他,收拾完屋子之後看他還在守在廚房看著鍋冒泡,就從後麵抱著他,兩隻手扣著他的腰,頭搭在他肩膀上,說:“我要吃肉啊。”
他很縱容地笑了笑,說:“做了。哪次做蔬菜你也沒有吃完過,那麼嫌棄——餓不餓?”
他拈了瓣橘子塞進我嘴裏,我一口叼了,下巴頂著他的肩窩,一下一下地嚼,燉肉的香氣慢慢地從鍋裏滲出來,勾著人疲憊饑餓的腸胃。天色漸漸地明了,外麵隱隱約約有了街聲,我的臉貼在雲玉的後背上,偏頭靜靜地看著窗外,世界正在漸漸蘇醒,趕著上班的男男女女形色匆匆,偶爾有一兩汽車鳴笛的聲響,小區裏的大爺大媽好像比我們起得還早,遛彎的遛彎趕集的趕集,小販的攤子已經支起來了,煎餅果子豆漿油條的攤兒在凜凜的清晨冒著香香的白煙。
柴米油鹽觸手可及,山河雲月也遙遙在望,這是值得期待的,我們即將共度的煙火人間。
作者有話要說: 取得階段性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