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眠渾然不知自己逃過了一劫,不必在馬車內被折騰。
倒是秦雪逢被他折騰得不輕。
雀眠不中用,被風吹得腦袋暈了,睡一個姿勢嫌不舒服,後來又不停地在秦雪逢腿上蹭。秦雪逢被折騰得煩了,直接將他拽起來。
一雙蒙著霧氣的黑眼睛望著自己,看得秦雪逢又心軟了。
雀眠哼道:“不就睡個覺嗎,這也招你啦……”
豈止是招了,還招得不淺呢。
秦雪逢將他揪起來,結果看著雀眠委屈的臉,又有些不忍了,啼笑皆非,把人提溜到自己腿上坐著。
雀眠與他麵對麵,被他引著,雙臂環過他脖頸。秦雪逢手按在他後腦勺,將他往前一壓,壓在自己肩膀上,另一隻手環住他腰,如果抱一個大娃娃般抱著他。
“這樣睡,”秦雪逢道,“不許亂動,亂動就罰你!
雀眠掛在秦雪逢身上,習慣性地抱怨了一句“老爺好麻煩”,但事實上,隻要有得睡,他也不介意太多。
更何況這樣還比蜷在座椅上舒服一些,不必束手束腳的。
雀眠無憂無慮睡了數個時辰。天色漸晚,他們到了客棧暫作歇腳,馬車停下,車夫探進腦袋來通知一聲,雀眠馬上醒來,伸個懶腰,興致衝衝便要下馬車。
客棧!他也沒住過客棧!
還沒蹦出去,他便被秦雪逢抓著領子揪迴來。
雀眠:“幹什麼呀!”
秦雪逢不緊不慢,隻道:“扶我一下!
雀眠不解:“怎麼突然要扶你了?”
秦雪逢敲敲他腦袋:“小沒良心的,我讓你睡了這麼久,腿麻了。”
雀眠這才想起來這茬,頓時臉紅了,“啊”了兩聲,連忙伸手過來扶他。
秦雪逢讓他坐了這數個時辰,一時還恢複不來。雀眠不好意思極了,腦中忽然想了個辦法。他在這黑燈瞎火的馬車裏,隻能借著月光隱隱看見點兒輪廓,半蹲下來:“我給你捶捶。”
他時常給大哥和母親捶肩捶腿,這方麵的活兒倒是頗為到位。
秦雪逢應允了,他便動手。望著他黑乎乎的腦袋,感受到腿上那舒服的力道,不多時,秦雪逢忽地笑出一聲。
“突然笑什麼?”雀眠問。
“笑你!鼻匮┓昝X袋,“原來也不是非常沒有良心。”
雀眠不滿道:“我隻是一時沒想起來嘛!又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是有恩必報的!
秦雪逢道:“你還睡得在我肩上流口水了,這個也一並算算?”
“啊?!”雀眠一下子收迴手捂住嘴,驚疑道,“真,真的??”
他站起來,想摸摸秦雪逢的肩確認一下,但看不清,一不小心就摸到秦雪逢臉上去了。
他的手軟極了,還帶著些許冬日不常見的暖度,秦雪逢看不見他的臉,卻一下因這觸碰心下動了動。
雀眠嘟囔一聲“摸錯了”,手又向下滑去,秦雪逢卻抓住他的手,將他一下扯得再次坐到自己腿上。
“老爺?你做什麼呢?”雀眠扭了下,想站起來。
秦雪逢將他的手向下放去,藏在兩人之間,輕輕地說了一聲:“噓。”
雀眠坐在他的腿上時,腦袋便比他高上一些,逆著窗外透進來的隱隱月光,邊緣打著一層銀白光圈。秦雪逢在他無法看明的黑暗之中勾了勾嘴角,鬆了一隻手,向上爬來。
他按著雀眠的頭向下,這次不往肩膀上,而是往自己的臉。
他的精準度與雀眠這個小笨蛋可不能比——兩個人的嘴唇碰到了一塊。
雀眠的嘴唇比他的手心還要軟,可能是剛剛有些緊張,他舔了舔嘴唇,唇上尚留著濕潤。秦雪逢吻住他,閉上眼睛,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關,往裏麵探去。
這個動作溫柔,又隻帶著一點兒不讓人覺得冒犯的強勢。
雀眠先前也被他親吻過,但都是在床笫之間,帶著調情意味的吻。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
他們之間有一種神奇的東西就此擴散開,或許是心動,或許是情動。
雀眠抵抗力可太弱了,臉忽然一下燒得厲害,動彈不得了,也不知如何反抗,傻呆呆的,坐在他腿上,任由他親吻,侵入。
“怦怦——怦怦!
心跳的聲音似乎都在耳邊響起。
原來老爺是這麼會親人的嗎?
雀眠模模糊糊地想著。
他的嘴唇被舔咬著,熾烈的、屬於對方的氣息,從唇齒之間被強硬地傳達過來,衝擊得他招架不住,馬上就要投降。
雀眠被奪走了唿吸,也被奪走了意識,成為了秦雪逢的俘虜。
他無意之間用軟軟小舌迴抵了一下,馬上便招來更為放肆的侵犯。
待到秦雪逢舍得放開他時,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秦雪逢饜足地在他耳邊歎了口氣,道:“真甜。”
雀眠的下巴抵在他肩上,手還爬上來,摸摸那塊衣料,抗議道:“老爺你騙我……我沒流口水!”
秦雪逢臉不紅心不跳,大手捏捏他屁股:“騙你怎麼了?”
“哪有這樣的呀,無賴……”
秦雪逢低低笑了一聲,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胯間摸:“我還想更無賴一些呢!
僅僅是一個吻,雀眠卻讓他有了興致,那處的衣下之物赳赳挺立著,熱度幾乎透過布料,讓雀眠也足以感受得到。
這裏還在客棧外,車夫進了客棧去打點,打點完便會迴來。
雀眠很沒誌氣地用力搖頭,想把手往迴抽,一本正經反駁他:“老爺你是讀書人,文化人,該知恥了,不能在這裏行不該行之事!”
他從秦雪逢腿上蹦起來。
秦雪逢倒也不拉他迴來,隻是悠悠地又抬起一隻手來,吩咐道:“扶我!
雀眠心中尚且跳得厲害,那髒器一下下撞擊他心口,讓他連喘氣都困難了。
好在這樣的夜色之下,誰也看不清誰的臉,他不至於被秦雪逢發現異常。
他猶豫地立了片刻,覺得秦雪逢應該不至於真要做事,於是謹慎地伸出手,扶住秦雪逢。
他的手心因緊張而略帶汗水。秦雪逢摸到了,並不嫌棄,反而將他整隻手在自己掌心握緊。
二人一塊兒下了車,雀眠到了有光的地方,才有了底氣,覺得秦雪逢在大庭廣眾還是要點麵子的,甩開秦雪逢的手,直起身子。
結果秦雪逢渾不在意,一把攬了他的腰。車夫不敢側視,推著店小二在前麵領路,領他們去廂房。
雀眠進了房又緊張了,眼珠子不停地四處亂移,活像一隻小笨麻雀要找路逃跑。
秦雪逢捏捏他的臉:“一副未出閣小姑娘頭一次見到男人的樣子!
雀眠立時漲紅了臉:“你亂說,我又不是小姑娘!”他又憋出一句反駁,“而且我天天看到男人!”
見秦雪逢笑了出來,雀眠相當不服氣,又道:“老爺從哪裏看來的未出閣小姑娘,我都沒見過!
他猜想秦雪逢下一句要逗他,或許要說“難道小後娘也想看”,倆人相處了這麼久,他還是對秦雪逢很有了解的。
雀眠可有底氣,腰桿挺直,已經預備好了自己迴答的話。
秦雪逢卻挑眉一笑,道:“就昨日還見呢。”
雀眠傻了:“?”
“周家老爺想將他的愛女嫁與我作妻,還領我去見周小姐!鼻匮┓甑,“不得不說,周小姐知書達禮,溫柔矜持,著實是做良妻的好人選!
雀眠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心中說不出的別扭。
他不太自在,好半天才迴嘴:“那老爺你就娶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家,娶個賢妻了!”
等,等秦雪逢娶過妻,那想必不會再動他了。等待大哥和母親籌夠錢,將自己贖迴家……那自己便和這老爺一拍兩散,再無瓜葛。
秦雪逢卻仿佛是永遠不讓他如意,露了一個帶著戲謔的笑。
“然而我並不想要賢妻——我的小後娘什麼都能幹,我要別人做什麼呢?”
雀眠嘀咕道:“我才不會幹,我什麼都不會幹!”
“會不會幹呢,”秦雪逢壞心眼地摟著他往床上倒,“可得由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