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幹確實是由秦雪逢說了算。
雀眠和他上了這許多次床,在床上還是學不會討好他,做到一半就被他擺弄得如同一個被抽了骨頭的大玩具了,自己做不了半點事情,還被他頂得全身酥麻,爽得鼻子一抽一抽的,一雙大眼睛全濕了,既要頂嘴又要求饒,還要哭,簡直忙不過來。
主要出力的都是秦雪逢。末了,秦雪逢還要捏著他的小臉,稱讚他一句:“小後娘當真能幹。”
雀眠睜著蒙矓淚眼,委屈極了:他真的很沒用,求求老爺不要抬舉他了!
連睡覺的時候說夢話,雀眠都在嘟囔:“睜眼說瞎話……討人厭……”
秦雪逢也是頭一次見到他這種不會害臊、非要說自己沒用的小笨蛋,把人抱在懷中玩了又玩,遭到反抗了,就像以往無數次那樣,將人捆在臂彎之中。
他無意間將被子抖落了一點,雀眠從臉到肩瞬間便暴露在空氣中了。他怕冷,馬上就忘記了自己的抗拒,往秦雪逢胸膛那兒鑽。
雀眠總不喜歡和他親近,但在睡夢之中時,還是會不自覺地將他當做一個依靠。
秦雪逢最後低低地笑出聲。
似乎在遇到雀眠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惡劣了許多。
他從前是不喜歡欺負人的,也比雀眠更不樂意同人親近,光是偶爾和人碰一下手,他都得不動聲色地私底下淨手許久。
然而雀眠身上有一股不可思議的吸引力——秦雪逢光是看著,就想逗弄他。
想讓這個敢怒不敢言的小家夥對自己張牙舞爪,想讓這個身體已經軟了的小笨蛋,連心也對著自己軟下來。
想把小後娘變成真正自己的所有物——
他就可以永遠享受這樣的快活。
第二日,他們又趕了半天的路,便到達了目的地。
秦雪逢在這兒有一處山莊。幾年前他初掌家產,離家外出,來到這兒時,剛做出了一點兒成績,便買下一座荒涼山頭,親自指揮人將這兒改為自己喜歡的模樣。
時節入冬,沿路大部分的樹已然開始禿了不少,然而一進入山腰,雀眠探頭出去看,入目的便是在冬日也不顯頹勢的大樹。
道路被砌得平坦寬闊,雀眠向另一處的窗外看,也可高高俯瞰山下,看到那平整的田地與幾處小屋。進了山莊,這兒的房屋更是比秦家的要氣派許多,高大威嚴,連磚瓦都是嶄新的。
雀眠又像個初次進城的小土包子,嘴巴合不上了。
下了馬車,傭人便馬上上來迎接。山上氣溫比山下要低,雀眠凍得一下精神了,秦雪逢睨他一眼,將傭人捧來的狐裘給了他。
雀眠每次披他的衣物,總會顯得整個人小上一圈。這風帽上還有一圈雪白的狐毛,未戴起來,鬆鬆地搭在頸後,領口的狐毛搔他的臉,弄得他有些癢,沒忍住笑出聲來。
秦雪逢揉揉他的臉:“笨死了,還笑。”
雀眠問他:“老爺不冷嗎?”
“我可不像你一樣沒用。”秦雪逢道,“走吧,休息休息,下午帶你去釣魚。”
這兒的人不知曉雀眠的身份,隻將他當做老爺的好友,對他態度也畢恭畢敬。
用膳時有下人在邊上低眉順眼地伺候,坐久了覺得熱了,他也不必出聲,下人便察言觀色,上來為他拿走披風,手捧著,站在邊上等候。
雀眠還是過不慣好日子,受寵若驚。
但不被人冷眼相待,還是頗為開心的。
他連笑容也多了,秦雪逢自然看得出來,往他碗中夾了一小塊魚肉,秦雪逢問他:“小後娘覺得這兒如何?”
“挺好的!”雀眠這樣迴答,臉上紅撲撲的。
豈止是挺好的,簡直是神仙日子,他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秦雪逢笑吟吟地看他,道:“那我們便呆在這兒,永遠不迴去了?”
秦府對他而言實在沒什麼意思,還不如自己帶著想帶的人,在外邊逍遙快活。
他本以為雀眠會一口答應,然而雀眠隻愣了愣,便搖頭道:“還是要迴去的。”
秦雪逢問:“迴去做什麼,給自己找罪受嗎?”
他喝了一口茶,眼皮半抬地瞧著雀眠,雀眠卻不迴答了,也是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好迴答。
娘親和大哥還在家中等自己,自己可不能忘本。
雀眠分神想著,扒了一口飯,一嚼一嚼,塞得臉頰鼓鼓的,蒙混過關。
今日天色比前日稍晴,飯後,太陽自堆雲之中探了個頭。下人早已備好了小舟,簡單樸素,隻能站上四人左右,船中一彎遮雨棚。
秦雪逢先上,雀眠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此時船身微微晃了晃,嚇得他立刻抓緊了秦雪逢的手。秦雪逢一用力,將他整個抱到懷中,取笑他道:“不頂用。”
雀眠還後怕著,連忙要掙脫他的臂彎坐下來。秦雪逢擁著他,為他將稍長的狐裘下擺扯進來,又為他整了整風帽,這才讓他坐下。
船夫備了兩隻魚竿,遞給他們,見他們準備好了,便徐徐將小舟向湖心劃去。
秦雪逢問他:“會釣魚嗎?”
雀眠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小時候爬樹牧牛下河摸魚什麼沒做過,自然點了點頭。他可算找到能讓自己在秦雪逢麵前抬起頭來的事了,炫耀般說了一聲:“我以前可是抓過很多魚的!”
“抓魚?”秦雪逢道,“這是釣魚。”
雀眠滿不在意:“都一樣!”
他將餌掛於鉤上,神氣地一甩,鉤子遠遠地沉入水中。秦雪逢見他模樣,笑了笑,為自己的也弄好。
湖中隻有劃船的水聲與微微的風聲,後者略為輕浮了,帶了點兒俏皮的“咻咻”的聲音。釣魚需得平心靜氣,雀眠便凝神聽了片刻,聽得自己咧嘴,學了一學。
他盤腿坐於秦雪逢身旁,秦雪逢將這傻乎乎的學習聽得一清二楚。
尾音初落,那風忽地增大,從“咻咻”變為了“唿唿”。雀眠不經吹,這下不學了,把頭往下一埋,待得這陣風停了才抬起。
好在身上披了這條狐裘,冷倒是不怎麼冷,就是麵上有些凍。
雀眠的手已經涼了。他坐著,挪了挪屁股,左手騰出來,戴上毛茸茸的風帽,將左邊的半襟拉過來,魚竿從右手換到左手,右手又把兩邊長裘一攏,左手抓著魚竿縮入,這才滿足地長出一口氣。
他如同合攏雙翅的小鳥兒,整個人團成一團,滑稽又可愛。秦雪逢看了,笑得不行,手指彈彈他腦門兒:“小後娘真會享受。”
雀眠:“老爺也這樣不就得了。”
秦雪逢故意道:“我將我的狐裘給了你,隻能吹冷風了。”
雀眠眨眨眼睛,厚臉皮道:“那就沒辦法了!”接著將頭扭向另一邊,裝成看不見秦雪逢的模樣。
秦雪逢笑罵他:“小沒良心的。”
“不然要如何啊,”雀眠抱怨,“那我把披風還給老爺?”
秦雪逢竟然當真點了點頭:“對,還來吧。”
雀眠傻掉了,氣哼哼地鼓起臉頰,這個姿勢剛團好沒多久,人還沒捂熱乎呢,他又隻能不情不願地伸開手腳,解開披風,還給秦雪逢。
狐裘上滿是他的味道與溫度,像在風雪之中飛過的小鳥兒的羽毛。秦雪逢把它披上了,雀眠被風一吹,立即被冷得抖了抖。
秦雪逢卻又朝他伸手:“來。”
雀眠瑟瑟道:“來什麼來?”
秦雪逢不與他廢話,直接動了動,強硬地把他人拉到自己懷裏。雀眠跌坐在他兩腿之間,秦雪逢又模仿他先前的模樣,披風兩邊一揚,直接將他也裹住了。
“小後娘就這樣同我一塊坐著,”秦雪逢道,“兩個人都能取暖,不是更好?”
雀眠隻有個腦袋露在外麵,秦雪逢說話時,熱氣直接拂向他耳根,又酥又麻。熱氣過後,又被冬日的冰涼重新包裹。
他竟有種希望秦雪逢不要停下這般耳語的錯想,整張臉突然熱起來,結結巴巴的,最後隻說:“隨便你!”
秦雪逢這樣抱著他,如同大鷹展翅護著懷中的小雀,親昵又寵溺。
他這兩日許是有了毛病,與秦雪逢說話時,動不動地,胸口便會搏動得這般厲害。
雀眠在心中找借口:都怪老爺,就喜歡逗自己玩!
但是——雀眠轉念一想——其實好像玩歸玩,老爺對自己還是很好的……
從來都不虧待自己,自己想要什麼,老爺最多也就是調侃幾句,最後全部都滿足了自己。
像現在這樣,老爺不也是裝得要冷著自己,最後也還是一塊兒取暖了。雀眠一反思,忽覺自己方才有些自私,頓時害臊得埋下了頭,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