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書寫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寫下第二行字:
“我知道是你做的。”
鮮血淋漓,整個屏幕的幕布都被染紅了。
丁慧恍如看到了劊子手的斷頭刀,驚恐的近乎神經質:“不,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是被逼的,不要怪我!”
無形的手指憤怒地在屏幕上五指一劃,屏幕被染血的指甲劃出五道深深的指甲印,連著屏幕背後的牆壁也被刮出吱吱嘎嘎的刺耳聲音,留下深深的血色刮痕。
簡溫突然感覺全身發冷,有種顫栗畏懼的情緒油然而生。
這種害怕來的太過突然,讓他對這陌生的情緒感到矛盾。很快,他就把這種畏懼強壓了下去。
“怎麼了?”霍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簡溫捂住心口:“沒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腳底,窗外的陽光斜著射進教室,他的影子在地麵上拖出長長的一條,黑沉沉,冷冰冰,悄然無聲。
丁慧害怕的不斷後退,仿佛看到那血手已經懸在她的麵前,死亡的威脅近在咫尺,聲音顫抖地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丁慧力氣大的麻木了一般,狠狠在地板上用力磕頭,沒兩下就磕的滿頭是血。臉上又是血又是淚水,糊了一臉,狀若癲狂。
“丁慧!”關珈拉住丁慧,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你發什麼瘋,江楠已經死了,你是不是昨晚喝醉了酒還沒醒酒?”
“這女人,是個狠人。”霍晟冷眼旁觀這一切,對幾個重點觀察的女生做了初步評判。“從最開始,她就是最冷靜的。”
簡溫點頭,低聲道:“江楠好像在針對丁慧,其他人都看不見,隻有她能看見。”
丁慧被扇耳光的一剎那,眼神清醒了一瞬間,很快就呆滯了,看著關珈,眼淚混著額頭上的血水流樂整張臉。
“是我對不起你。我死了你就會原諒我了嗎?”
關珈皺眉又是一耳光:“丁慧,你醒醒。”
丁慧慘然一笑:“那好,我去死。”
在她眼裏,關珈的臉已經變成了另一張臉,一張讓她午夜夢迴想起就靈魂難安的臉。
丁慧陡然站起來,衝到窗邊就往外翻,導師大驚,喊道:“拉住她!”
然而已經遲了。
魔怔了的丁慧力量奇大無比,關珈和徐明麗一左一右拉住她手臂齊齊被甩開,丁慧翻過窗戶就跳樓了。
所有人被這突發狀況弄得驚懼不安,齊齊衝到窗邊,就看到丁慧迅速地墜落,然後一聲短促的慘叫上,頭朝下,正好磕在了花壇上。
一片血色在丁慧的頭部氤氳開來,她磕在花壇上後,身子墜落,脖頸扭出了奇怪的角度,宛如一個被折斷的木偶人,轉到後麵抬頭看著樓上的某個方向,兩人視線交錯,丁慧咧嘴一笑,無聲地用口型說出一句話:
下一個,就是你……
簡溫心裏狂叫“臥槽”,丁慧看的是他!
冤有頭債有主,報仇找別人去,纏上他什麼意思!
霍晟嚴肅地看著他:“她為什麼看著你?”
簡溫深沉道:“大概因為我是個非酋?”
霍晟看著他滿臉的黑色神秘花紋,沉默了。
簡溫看他滿臉難以言喻的表情,終於正經了,壓低聲音道:“我昨晚找到了一幅油畫,秦東畫給江楠的。”
霍晟:“畫在哪?”
“當時人多,不方便拿出來,我藏起來了。”準確說,是簡溫看到林琳他們等著坐收漁翁之利非常不爽,加上油畫不方便攜帶,故意把畫藏了起來。
“待會迴去去看看。”
說話間林琳他們也餓走了過來,兩人默契地把這個話題帶過。
霍晟緩緩吐出一口氣:“你看到了嗎?”
“斜線。”簡溫點點頭,“有人拖著她往花壇上撞。”
這裏明明隻三樓,摔不死人。而且離花壇有些距離,按常理來說墜落時不會撞到花壇上的。但是丁慧墜落時有鬼把她拖著,斜著下墜,硬是撞到花壇上撞得腦袋開花。
林琳沉聲道:“惡鬼複仇。”
“不論是玩家還是npc,死亡點都跟江楠的死有關係。”霍晟沉聲分析。
“黎珺偷拍,江楠打官司告了他後被懷恨在心,後來牛晨偷拍死了。小綠二人是在人體教室死的,我們當時在窗戶上看到了江楠在教室差點被用強,小綠他們應該是觸發了江楠在人體教室的慘烈記憶。”
“為了避免觸發死亡g,我們需要知道江楠具體的死亡過程。”
簡溫眼神一閃:“秦東說過,黎珺妻子打過江楠。宿管員就是黎珺那個老婆,她會不會是江楠複仇殺的?”
他沒有說的是,他手上還有秦東送給江楠的油畫。
就像霍晟所說,遊戲裏不可無防備之心。盡管是合作,他也留下了一定的線索。相信林琳也沒有把所有情報都共享給他們。
“我們再去找一下秦東。”霍晟安排道,“你們盯著關珈。”
林琳點頭:“好。”
之後兩隊人馬分工合作,簡溫看到人一離開,就湊到霍晟耳邊說悄悄話。
林琳腳步微微一頓,豎起耳朵偷聽,然後就聽到簡溫撒嬌一樣道:“哥,我就知道,你就想找機會跟我單獨享受二人世界。”
霍晟:……
林琳:…………
她錯了,她不該偷聽的,以後看自己的男同伴都無法直視了。
玩家理智分析狀況時,學生和老師一片混亂。
有人打電話報警,有人直接逃走,老師也慌了,這麼大的自殺事件在答辯會時發生,外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老師在答辯會上刁難學生,誰會相信什麼鬼手血字。
關珈在一眾慌亂的師生中,冷靜的近乎冷酷,她突然轉聲對呆愣的導師恭敬道:“老師,丁慧剛跟男朋友分手,抑鬱癥發作了,請不要責怪自己。”
“對,對,是感情問題。”光頭導師受到啟發一樣,連連點頭,“女生啊,就是容易被情情愛愛所困,連自己的生命都不當一迴事了。”
關珈又道:“老師,您看這下麵也需要收拾一下,要不答辯會明天跟本科畢業生一起?”
“好,關珈說的有道理。”導師道,“同學們迴去不要亂說,等專業人員來處理。我們已經打電話給校警,大家害怕就迴宿舍休息一下。”
林琳找上關珈,故意一刀見血試探對方反應:“江楠的死跟你有關係。”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江楠自殺我也沒法接受,可是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自己的生活。”關珈淡定的比路人還要冷靜,“我還有事要忙,再見。”
林琳沒有糾纏,朝另一個女生,徐明麗走了過去……
簡溫沒有多看,和霍晟直接離開辦公樓。
“秦東會去哪裏?”
簡溫迴憶了一番:“他是今年的本科畢業生,應該在準備明天的畢業展,去雕塑係的展區看看。”
畢業展從6月30開始,今天藝術學院各個係都在布展。
雕塑係的展區在藝術館一樓,兩人到了目的地時,畢業生們已經把自己作品搬到展區,選擇展覽位置。
簡溫頂著一張紋麵臉,找了個沒做事的學生:“同學,找個人,秦東在嗎?”
“秦東被人叫出去了。”那學生奇怪地看他們一眼,“那男的好像跟你們是一起的。”
簡溫謝過那學生後走了出來:“是林琳他們?”
“不,林琳他們還在辦公樓,應該是吳俊。”霍晟道,“我看到吳俊提前離開的。”
小綠二人死後,吳俊就一個人單獨行動。昨晚跟在林琳一組身後聽到情報,今天跟來答辯會,但沒有拿出任何交易的情報,聽完就走了。
提前找上秦東很可能是想獨自完成。
簡溫聳聳肩,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碰到這種隻收獲不付出的人,還能怎麼辦呢。
“迴宿舍吧,我把油畫藏在宿管員的床底。”
霍晟看看天色,點點頭:“行。”
剛走出藝術館,霍晟猛地一抬頭,狠狠一推簡溫,簡溫卻愣愣的抬頭,看著頭上迅速落下的黑影,呆在原地。
“小心!”霍晟急了,撲向簡溫,兩人就地一滾,險險地避開了頭頂落下的黑影。
兩人一起栽倒在地上,簡溫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就聽到地麵一聲悶響,一道黑影重重的落在地上,震的塵土飛揚,鮮血四濺。
“砰!”
簡溫與那人死不瞑目的雙眼對上了,鮮血和腦漿近距離濺了他滿臉,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渾身一個激靈。
這人是他們剛剛還在討論的吳俊。
吳俊從樓頂跳下來,正好落在簡溫麵前。
如果不是霍晟把他撲倒滾開,他已經成了吳俊黃泉路上的墊腳石。
倒在地上,不到半臂的距離,簡溫清晰地看到了吳俊腦袋撞擊地麵炸開的一幕,猶如慢鏡頭在他眼前播放,讓他現在心裏惡心的想吐。
破裂,迸發,四濺,紅紅白白的一片,吳俊的腦袋變成了一個漏氣的籃球,露出滿地的鮮血和腦漿。
他的頭和身子是扭曲的,扭曲的弧度與剛跳樓死的丁慧幾乎一模一樣。
簡溫看著吳俊死不瞑目的雙眼,思緒有些迴不過神來,渾身冰冷,感覺被什麼禁錮在了地上,連霍晟擔憂的喊叫聲也沒聽到。
他甚至鬼使神差的,衝著吳俊伸出手想去幫他合上雙眼。手剛伸過去,簡溫突然迴神,迅速縮手!
他這是怎麼了?
就在這時,吳俊渙散的瞳孔突然有了焦距,盯著著簡溫齜牙笑了,滿嘴密密麻麻的牙,嘴一張開,滿嘴的蜘蛛朝著簡溫的手瘋狂吐絲,纏住簡溫的手就迅速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