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姚池約出去是個意外,秦川接到電話一秒鍾拒絕,下一秒就掛斷了電話。
一分鍾後,書房的門被敲響,易水戳在門外的時候秦川立馬開始頭疼了。
姚池,算你狠。
“你和姚哥……是多好的關係?”在去的路上易水問他。
秦川迴:“不是多好的關係,但從小一起長大。”
那就是發小了,易水點點頭。他沒有這樣的朋友,也沒有和他一起長大的同齡人。
“你和姚池又是怎麼認識的?”秦川看他,“我聽說,是他一個朋友托付的。”
提到這個朋友,易水沉默了一會兒,又悶悶地“嗯”了一聲。
“那看來,這位朋友和你關係並非泛泛。”秦川從他的遲疑中推斷出來。
易水挑眉看了他一會兒,想他這樣說是不是在吃醋,到底皺著臉想半天,偏著臉解釋:“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想的哪樣?
秦川反倒被易水說愣了。
如果他沒記錯,姚池說那個叫馮越的是他鐵哥們兒,當然,姚池的嘴比他的褲腰帶還鬆,鐵不鐵先放在一邊。
但易水不會以為他喜歡男人,就以為易水也什麼男人都喜歡吧?
這是什麼了不起的腦迴路?
“我沒多想。”秦川隻好解釋在他看來不必解釋的事,“你和他是什麼樣的關係都是你的私事。”
易水古怪看他一眼,對他的話越是將信將疑。
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了看見姚池。
“怎麼樣好弟弟?上次大家玩得太瘋也沒個度,好在川兒沒喝多,我把你交代給他了,有照顧好你吧?”姚池還是一如既往地張揚,從門口迎出來都是雙臂大張的姿態,順手就抱住了易水的胳膊。
“姚哥。”易水叫道,又搖頭:“沒事,大家開心,多喝了幾杯而已。”
“我就說你小子能喝,你哥我可不行,迴去暈了三天。”姚池順便嘲笑自己,“想姚哥和你差不多的時候連喝三天不帶喘氣兒的。大幾歲是幾歲,和你這二十剛出頭的沒法兒比了。”
聽他吹牛不打草稿,早已熟悉這套的秦川看都沒看他,徑直朝裏走。
他笑了一聲:“哪能呢?你姚大少什麼人?金剛不壞之身,還能被區區幾杯酒打倒了。”
“秦老板,在弟弟麵前總得給我點麵子吧?”姚池指著他吱哇亂叫,“怎麼說你還小我一歲,有這麼說大哥的嗎?”
“大哥?”秦川聽到了什麼笑話,把菜單接過來隨便指了幾個,這才給了他一個正眼:“我敢叫你敢聽嗎?”
姚池噎住,攔住點菜的接過菜單遞給易水轉移話題:“還是讓我的好弟弟看看喜歡吃什麼,來小易,甭客氣,今兒姚哥給你賠禮的,隨便點喜歡的。”
易水本想說吃什麼都行,但姚池這麼說了他也順手接過來,問了一嘴都點了什麼,聽完之後又指了兩道,這才算完了。
“賠禮?”秦川笑掃了他一眼,“一頓飯,還帶著第三人。”
姚池癱在椅背上沒個正形樣子,揮揮手叫旁邊候著的工作人員下去,抬抬下巴看易水:“那看我易水兄弟想要什麼?隨便說,隻要你姚哥能搞來的,沒有二話。”
易水瞥了一眼秦川,又看向姚池,認真道:“姚哥,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說什麼賠禮?是我要謝謝你才對。”
秦川看他,對於小狼崽子在姚池麵前這樣客氣乖巧,和對自己時完全兩樣的作為已有預料,但還是想笑,怎麼就隻會在他麵前呲牙。
“誒~這話說的,馮越那是我鐵得不能再鐵的好兄弟,在我這兒地位不低於你秦哥,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姚池擺手樂,“馮越親口交代我不能叫你受委屈,我還能不盡心盡力?”
秦川聽這話隻想笑,姚池的臉皮該厚到什麼程度,才能臉不紅氣不喘把“盡心盡力”這四個字說出來。
頂多是把他丟給了秦川,之後還關心過他嗎?但凡有所關注,易水也不會在酒吧小隔間裏住了兩個月。
“當然了,既然提到了嘛,這餐飯也有這個意思。”姚池想抽煙,看了一眼秦川又忍住,把煙夾在手裏敲敲桌子看易水,“馮越說你不肯接電話,隻好托我看看你的近況,你小子是不是把人拉黑了。”
易水聽完隻剩沉默,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他本來就是有意的,不想馮越過多關心他的現狀。
秦川倒是有了點興趣,對於馮越這個人多少起了點好奇心。
他和易水什麼關係?姚池那句“盡心盡力”用在這個叫馮越的身上倒是恰當。
在易水沉默的空檔,菜已經陸續上齊了。
“哎喲,川兒,你還愛吃這甜牙的菜呢?真是要命。”姚池看見桌上的話梅小排和鳳梨蝦球就難受了,嘖了一聲:“挺大個人了,怎麼還保留這習慣呢?”
秦川看見這兩道菜都愣了,再聽姚池吐槽也沒迴嘴。他一早知道姚池嘴下不留情,根本沒想點愛吃的菜,隻是選了幾個他們的招牌,大家都適口。
那就是易水在點菜的時候……
“不好意思姚哥。”易水隨手夾了一塊排骨,“不知道你不愛吃甜的,我就隨便點了兩個。”
“弟弟點的呀?那巧了不是,怎麼和你秦哥一個毛病,那你多吃點,甭客氣。”姚池樂了,“嘿,合著這一桌子上就我一個局外人。”
秦川垂眼看易水碟子裏的排骨,輕笑了一聲,小狼對內呲牙,對外,還算有點良心。
這餐飯吃得並不鬧心,秦川提防著姚池有幺蛾子,但事實證明,他並沒什麼壞心思,邀他們兩個來,似乎真的是為了他說的那兩個原因才吃的這餐飯。
“上次那事小靜跟我說過了,也是看大家都認識,熱鬧熱鬧。”姚池跟秦川解釋,怕小心眼兒記仇:“她多問了我幾句弟弟的事,我尋思著大家都是朋友,就告訴她了唄。”
怪不得那女人一副了如指掌的樣子,不過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秦川不打算再為翻篇兒的事計較,主要是因為,這事的結果並不算錯。
話都挑明了,也沒什麼誤會了,姚池高興起來堅持要易水陪他喝兩杯,秦川冷眼看著,就知道這下也不會再有好事發生了。
“川兒,你就總是這樣,把什麼都往最壞處想。”喝了兩杯姚池又開始找不自在,湊過去攬住秦川的胳膊:“小時候咱倆可是穿一條褲子的關係,你心裏想放什麼屁我能不知道?嗝——”
他順便打了個酒嗝,讓忍無可忍的秦川一把推開他,自己挪遠了一點。
“少胡言亂語,誰和你穿過一條褲子。”秦川額心亂跳。
“害,你這個人,就是嘴硬,一點兒也他媽的不真誠。”姚池被推開也不生氣,就地躺好憨笑:“想要什麼又不說,別人想要什麼你也不問,自己擱那兒猜,你以為你玩什麼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遊戲呢?”
秦川根本沒有要接話茬的意思,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姚池絲毫不受影響,大著舌頭自由發揮:“行,你不用說,我就知道你肯定以為我沒安好心,請你吃飯就是有目的的。”
這下秦川瞥了他一眼,算他聰明了一迴,說對了。
“別人就不能是想你了嗎?朋友之間,一起吃個飯,怎麼了??我看你就是太聰明,把腦子都用傻了,在生意場上和人心思鬥得多了,連迴家也帶著十萬八千個心眼子。”姚池又往右邊倒,趴在了易水肩膀上。
易水忙伸手把他接住,怕人掉下去再摔壞了。
“弟弟,你說!你是公平公正的蜻蜓隊長,哥就信你的。”姚池一上頭就鬼話連篇,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蜻蜓隊長易水滿頭黑線,不知道姚池要讓自己說什麼。
“你說!”姚池戲癮大發,蹭地站起來,歪歪扭扭指著秦川抬高音量大聲喊:“他秦川是不是口是心非?”
秦川似笑非笑看著他,早已習慣了這家夥醉酒後的鬧劇,根本懶得理他,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詆毀自己。
易水順著姚池的手看向秦川,定定點頭:“是。”
“哈哈~”姚池得到肯定的迴答開始自己給自己鼓掌,更得寸進尺了:“秦川是不是一百八十個心眼子?”
易水再肯定:“是。”
“秦川這家夥,根本就不會愛人,自私自利,簡直令人發指。”姚池醉酒壯膽,又有易水捧著,越發上頭。
他扭頭抱住了易水的臉,跟鬼上身了似的整張臉扭曲得很好笑:“他是個魔鬼,魔鬼!”
易水這下沒答“是”。
他看向秦川,對方一臉無所謂,對姚池主演的鬧劇毫無興趣,內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把杯子裏最後一口水喝完,餐巾擦嘴,已經準備結束這餐飯了。
“不是。”易水迴頭對姚池說,“還沒到那種程度。”
姚池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甚至還揮著手疑惑:“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弟弟?”
“說秦川,沒有那麼不好。”易水自己沒喝多,也完全沒當他醉得不省人事,認認真真解釋,過了一會兒又組建出一句話:“他還行,很多時候。”
姚池從易水身上滑落下去,攤迴椅子上閉眼歇一歇,易水把人扶好,再起身時秦川已經拿好兩人的外套站在他身邊了。
“走吧。”秦川說。
易水看他:“姚哥還醉著。”
“死不了。”秦川都懶得再看姚池,“有人管他。”
易水遲疑了一下:“哦。急著走幹什麼?”
秦川把外套遞給他:“迴家。”
易水接過來,看了他兩眼:“你生氣了嗎?”
“生什麼氣?生誰的氣?”秦川問他。
“姚哥隻是喝多了。”易水說,他看秦川:“你……”
“你也喝醉了嗎?”秦川打斷他。
易水搖頭,隻是有點心跳加快。
“那就好。”秦川帶他走出餐廳,“你沒喝醉,在維護我,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迴頭看易水一眼,帶著笑:“不是嗎?”
易水不知道是酒的原因,還是確實如此,秦川的笑很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真。
“嗯。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