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路上易水把腦門兒頂在玻璃窗上,愣愣看外麵飛馳而過的風景,忽然說:“吳叔,能在前麵那個咖啡店停一下嗎?”
“這麼晚了還喝美式!鼻卮ㄎ⑽櫭迹澳氵喝酒了,不合適!
易水閉嘴不說話。
秦川立刻把關心收迴:“停吧!
汽車緩緩靠邊,秦川打開安全帶:“你還醉著,我去買!
話還沒說完,坐在右手邊的易水已經(jīng)邁腿甩門走遠了。
“小易也不是壞脾氣!眳菐煾悼戳艘谎坩嵋曠R,笑嗬嗬緩和氣氛:“就是人還小,不大會說話!
秦川為老吳在打圓場感到好笑,聽見這話卻又忍不住迴道:“他哪裏不會說話?”
我看他是嘴長太硬。
“上星期我隨口說了句還是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開始腰疼了!崩蠀钦f著拍了拍腰,“再看見小易的時候他給了我這個護腰,說家裏有長輩也腰疼,很有用。我現(xiàn)在用上,果然好多了,嗬嗬。”
秦川眼神落在老吳的腰上,被外套擋著並看不出來,為他說出來的話吃驚,他從來不知道這事。
“不舒服怎麼不告訴我?”秦川首先問,隨即又說:“你放心,小易在,他也可以開車,再不然,還有李想!
“不不不。”老吳忙擺手,“秦先生可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別緊張,我沒誤會!鼻卮ㄕf,“你有休假時間,這是寫在合同裏的,哪裏不舒服告訴李想,他會安排你去做檢查,你們都是為我私人工作,費用方麵都不要擔心!
“知道的知道的,我啥事沒有,就是人歲數(shù)到了喜歡絮叨,隨口說了句就叫小易聽見了!崩蠀侵狼卮]有客氣的意思,忙解釋,“我就是說,小易是個細心的人,真是個好孩子!
秦川頓了一會兒,“嗯”了一聲。
這點他承認。
是個細心且嘴硬的小狼崽子。
話音剛落,車門開了,易水恰好迴來,拎著咖啡店的紙袋。
老吳問:“秦先生,那咱們接著迴家?”
秦川掃了易水一眼:“嗯!
送兩人到家,老吳笑嗬嗬道別。
“小李秘書說明晚有晚會,我會早點過來的!
秦川點頭:“好,辛苦你,注意安全!
易水也揮手和人告別。
看他一直到進家門還拎著手裏的紙袋子沒動,秦川奇怪,手上鬆開領帶問:“不是要喝咖啡?怎麼買了又不想喝了?”
易水盯著他不說話,眼睛也因為喝了酒緣故濕漉漉亮晶晶的。
秦川皺眉,伸手去探他額頭:“不是沒喝多?不舒服?”
易水搖搖頭,莫名顯得乖巧。
秦川看他欲言又止,眼神詢問他又不說,隻好放棄溝通:“那就洗洗早點睡吧。”
易水還是沒說話。
帶著一肚子問號洗完澡換了衣服,秦川還是沒忍住,拉開了房門準備再看去看看易水,是不是燒心了還在嘴硬,那咖啡就更不能喝了,就算他生氣也要拿走了。
秦川盤算著要怎麼和倔強的家夥談判,打開房門的一瞬間看見易水正站在門口,手還舉著曲起,看起來是準備叩門。
秦川愣了一下:“有事嗎?”
隨即眼神落在了他手裏還拎著的紙袋子:“怎麼還拿著它?”
下一秒,易水把袋子遞過去:“給你。”
“給我?”秦川順手抱住,疑惑道:“你知道我不喝……”
話還沒說完,他低頭看見了裏麵是什麼,那不是一杯咖啡,是端端正正一個透明帶蝴蝶結的小盒子裝在裏麵。
是奶油蛋糕。
秦川遲疑著伸手拿出來,看著蛋糕許久沒說話,艱難抬頭看易水:“給我的?”
“嗯!币姿c頭,“晚飯你吃得太少,也沒要點心,我想……你會喜歡吃!
“嗯……”秦川發(fā)出無意義音節(jié),又垂眼去看蛋糕,“我喜歡!
所以支支吾吾那麼久沒說出來的話,是要送小蛋糕給他?
秦川想笑,然後嘴角就沒辦法再掉下去了。
“一起吃嗎?”秦川把蛋糕舉起來。
易水想說“不要”,張嘴就成了“好”。
兩個已經(jīng)洗完澡刷完牙的人,又重新坐在了客廳裏,一個在沙發(fā)上,一個在在地上,開著一盞小燈吃蛋糕。
“小易!鼻卮ń。
易水應:“嗯?”
“你分明不是個壞人,為什麼總在讓別人誤解你?”秦川問。
易水盤腿坐在地毯上怔住,順著朦朧的燈光抬頭看沙發(fā)上的人,一瞬間有種窘迫的情緒湧上來,讓他狠狠捏著手裏的叉子戳盤子裏的蛋糕。
他硬邦邦說:“誰說我不是壞人?”
秦川從這個角度看他,順毛小易,看起來乖巧可愛:“起碼壞人不會這麼痛快承認自己是壞人!
“我是不一樣的壞人!币姿桓吲d他這種說法。
秦川哦了一聲:“比如?”
奶油蹭到了易水手背上,他抬手舔掉,多少被酒精影響反應慢了半拍的腦子沒想到要怎麼迴應秦川。
等到再抬頭的時候,看見秦川變了的眼神。
又是那種要把他咬碎吃下去的渴望,易水感受到了,他慢慢放下手,看著秦川的眼神隨他的手降落。
秦川絲毫不遮掩,易水看得實在清楚,於是接下來的動作變成了慢慢伸向那塊被他用叉子糟蹋得不成樣子的蛋糕,蹭上了那層對他而言過分甜膩的奶油,再然後慢慢欺身而上,把蹭著奶油的手指點在了秦川嘴唇上。
“比如,”他說,帶著幾分酒氣,“我知道你喜歡這個,所以會用它來要挾你。”
秦川確實沒想到,也無法預料到,易水會這麼做。
他兩條腿繃緊,幾乎要喘不上來氣,為那隻沾著奶油的手進了自己的嘴裏。
“你有多喜歡它?”易水低頭,摘掉他的眼鏡,瞇眼看他,說出來的話都是氣聲:“像這樣,會有什麼感覺?”
他的拇指在秦川唇上撚動,看著奶油把秦川蹭髒,又有一部分融化透明。
“易水!鼻卮ǖ穆曇舳碱澏镀饋,“你還清醒嗎?”
易水的手指停了一下,又收迴手指,舔走了食指上的殘渣:“還算清醒!
秦川徹底捯不過來氣了,他開始擔心自己下一秒就會因為全身肌肉失控而窒息,眼睜睜看著易水在用他的手勾引自己,卻無法抵抗,也根本不想抵抗。
“原來有這麼喜歡!币姿畬⑺麎涸谏嘲l(fā)上,把黏糊糊的手蓋在秦川的手心,和他十指相扣。
“秦川!
秦川聽見了易水在叫他,但是應不出聲,他想收起手掌握住易水那隻手都做不到,隻能心跳和瀕死一樣的喘息,把易水身上淡淡的酒味全都吸進了肺裏,這酒的度數(shù)一定很高,才會隻是聞到味道已經(jīng)連同他也一起醉了。
易水低聲說:“這種時候的你,討人喜歡!
又是這熟悉的感覺,看著懵懂迷亂的秦川躺在自己身下,居高臨下地看秦川渴望的臉,原來,是這麼痛快。
他完全掌控了秦川的欲望,就也完全掌控了秦川。
一顆年輕頑劣的心鼓脹跳得熱烈,漂亮的手漫過秦川的眼睛,鼻梁,嘴巴,再一路向下,輕點在不住滾動的喉結上,感受他的顫抖,讓易水更興奮起來。
就是這樣,他完完全全的,不費一絲一毫力氣的,把秦川禁錮在了名叫易水的世界裏。
在這裏,他說了算,即使是秦川,也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他要秦川渴望,要秦川求而不得,要他心甘情願地臣服。
那隻手從衣擺鑽進去,走到哪裏就在哪裏點了一把火,幾乎要將秦川燒個粉碎。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直到易水的手重新迴到秦川沁出汗的脖子上時,秦川克製不住地抱住了那隻神奇之手。
他要他再用點力氣,讓易水的手完整貼合在自己的下頜,要他施力,再施力,用那雙手,扼緊秦川的脖子,讓他無法躲閃,無法逃離。
眼睛隻能看著他,心髒隻能對著他。
被扼住喉嚨的秦川艱難問道:“你又要逃嗎?”
易水像是這世上最冷酷的王,被抓著的那隻手停在了秦川頸上,易水從上至下掃視他,用眼神看過了他的全身。
“我是誰?”他問。
秦川睜著眼睛,被海妖蠱惑了一般著迷地看進易水的眼裏。
“易水!
他把手從秦川手裏掙開,一路向下,直至終點,給迴答出正確答案的人最渴望的獎賞。
“是我。”
這次,要逃的可不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