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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並沒有想象那麼糟糕到底,不過迴想起來還是會心有餘悸。迴到海景別墅,當冷水衝上身時,皮膚上熱辣辣的痛感才再次提醒我一切都曾真實地發生過。腰部有大塊瘀青,左頰靠近下巴處稍有些紅腫。


    我纏了條浴巾迴臥室時有人按鈴。放下手裏的膏藥出去應門。


    看見來人我笑了笑:「你的消息倒靈通,還第一時間趕到受害者房裏搞慰問哪?怎麼就沒見你第一時間出現在案發現場救人?」打趣他,轉身到小吧臺倒杯白蘭地,「要不要來點?」


    曾偉祺不客氣地接過:「你的意思就是說,我是專門扯人後腿、替人收屍的行家。」


    「你謙虛。」


    「嘿嘿,怎麼就給逮去了啊?還說我衰,我看你比我更衰!」阿祺在對麵蹺起二郎腿戲笑,「別跟我說你是舍生取義,說來說去,你跟鄭耀揚有什麼義可言。」


    「他要是死了,張董會放過我們?」


    「所以啊,這迴的綁架讓我緊張得掉毛。」


    「總要有人當墊背,讓他單刀赴會似乎不大說得過去。」我緩緩喝一口酒。


    「話是沒錯,可你陳碩可是從來不肯做墊背的人哪。」看我不響,他自覺無趣地轉移話題,「來叔找過我,聽到你和鄭耀揚被威虎幫擄去,也是驚得老命都快沒了,派出數百人在全香港進行地毯式搜索,警方都以是黑吃黑事件,樂得坐享其成。不過,最後還是被宙風搶個先,你可能也知道了,鄭耀揚車上有追蹤器。」


    「他比我想象中更精明。」


    「所以說要劫人就別劫車。威虎那幫崽子臨到頭了卻是腦殼壞死!」


    「有必要去見來叔一麵了。」


    「有什麼新計劃了?」阿祺也是個敏感的人,想瞞著他單獨行動恐怕有困難,看他眼裏的焦慮日益濃重就知道了。看來目前原地踏步的形勢把他也逼急了。


    「不算什麼新計劃,就是這趟綁架鬧劇給我了些啟發,宙風再強,卻防不了名不見經傳的組織,宙風在明,那些小幫派在暗,因為沒有太多顧慮,所以無孔不入防不勝防。」


    「你準備重操暗街舊業?」阿祺訝異地挑眉。


    「你很了解我,必要時無不可。」


    「陳碩,你有把握讓鄭耀揚不會再盯緊你,幹涉你的行蹤?」


    「我自會想辦法。」


    「以前你從不打不保險的仗。」


    「那是沒有遇上好對手。」我笑笑,「去和廖京通通氣,到時候你陪我去見來正末。」


    「行。對了,那個廖京,聽到你們失蹤,人都快瘋了。」


    「廖京雖然衝動,但拳頭很有說服力,有機會我一定要他大大出力。」


    鈴聲又響,阿祺嘲笑:「今天你這兒可真是人氣超旺啊。」


    門外居然是麵無表情的鄭耀揚和一個陌生男人。


    「陳先生你好,我是私人醫生成彼得。」那矮小的中年男人友好地伸出右手,「我來幫您看看傷勢。」


    這個「不必」倒是怎麼也說不出口:「謝謝。」


    看了眼鄭耀揚:「坐。」


    「你在喝酒?」


    「是,白蘭地,有問題?」


    醫生笑了笑,表示無大礙:「隻要別喝太烈的。」


    阿祺竟然這時候插上一句:「聽說酒可以化瘀止痛。」


    「並不完全科學。」成醫生溫文迴禮,鄭耀揚不動聲色地掃一眼阿祺。


    各自在沙發上落座,鄭耀揚始終不發一言,隨手拿起我放在茶幾上喝過的酒杯,一仰而盡。他做得那麼自然,好像我跟他有多麼熟稔似的,我也裝作沒看到。


    他嘴角也添了若幹彩頭,但不嚴重,看來也是個耐打的人。趁陳醫生幫我檢查腰傷時,鄭耀揚突然站起來,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有如帝王般用手指輕捏住我的下巴。訝異於他的這個舉動,我微微皺眉。


    他旁若無人地低聲說:「怎麼這兒都腫了……」麼指指腹輕輕擦過我的嘴唇,很突兀。再俯身到我耳邊展現他拿手的曖昧功夫:「我決定以後迴海景來睡,那我們以後就同路了,至少可以在停車場打個招唿什麼的,省得你認為自己無辜,老是被我連累。一個屋簷下,你多少可以平衡些,總不能讓你千裏迢迢趕過來隻為著吃虧。你說是不是?」


    「隨你。」我冷淡地迴答,完全是為了顧及房間裏另外兩個人的感受。


    迴頭瞥了眼阿祺,他臉色已經不大好了,顯然被鄭耀揚這種無聊舉動攪渾了,那個成彼得倒一副事不關己渾然不知的樣子,看來又是個聰明人。


    「那──」鄭耀揚低頭,臉幾乎貼上我的,「明天見。」


    他不是神經特別大條才不分場合做出這類莫明其妙的行為,甚至在麗月宮他也是不柔和的,我不知道他對待自己的女人是不是也會這樣,永遠不允許自己鬆懈,像隻蓄勢待發的猛獸,隨時會來個反撲,非常危險。我們雙方都發覺了,他隻是單純喜歡看我陳碩出醜!


    看我被整得灰頭土臉,他鄭耀揚就渾身舒爽。看來是太久沒有出現好玩具供他消遣了,我屬於自投羅網型,沒有辦法避免衰事,但風險始終與機遇並存。


    有時候我還真覺得他任性妄為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但有資本的人總是任性妄為的,視他人如草芥,總覺得自己是不敗的神,鄭耀揚也不可避免會犯這樣的錯誤。可他發起瘋來,倒跟個孩子有得一拚。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感覺,他商界的對手、為他頭疼的政府官員、逃難偷生的齊虎、還有他的外公張守輝,凡吃過他苦頭的人沒有一個敢輕視他。


    日子沒算錯的話,兩天後就是宙風董事會了,朱莉告訴過我:19號星期三。我一直記著,這不是個成熟的日子,但足夠我調查摸底分清派係。


    我的傷第二天就消腫了,留下淡色的紫紅印跡。還是準時到公司,讓鄭耀揚看我不順眼可不是初衷,我希望他能盡快習慣我這號人物在麵前長期出現,最好能習慣到忽略我的一舉一動。毫無疑問,這比要取得他的信任更難。


    在頂樓豪華辦公區的皮椅上坐下,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一口,蹙眉,嗬,人換過連咖啡都會走味,什麼都是不可靠的。


    今天一早我就沒再看見那漂亮秘書朱莉,代替她的是一個清純甜美的女孩,不禁駭笑,這個鄭耀揚花樣不少,可能我不該辜負他美意,選擇和這些女秘書進一步相親相愛會不會更好?


    「喬安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幫我換一杯黑咖啡,我不太喜歡摩卡。」


    「噢,真不好意思陳先生,我給您再衝一杯。」


    「麻煩你。」


    我並不是太挑剔的男人,事情越大越不挑剔,但有些事我會計較,比如咖啡。


    那雙公共牆上的核桃門有了動靜,我知道門後麵不會是鄭耀揚,那敲擊聲有序而柔和,而且門並不上鎖。


    我過去開了它,歎笑:「怎麼會是你呢?」


    「不歡迎?」她展現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居然也像鄭耀揚那樣摸上我的下巴,不過纖纖玉手要舒服許多,「喲,好些了吧?別怪我昨天沒來看你,成醫生說你沒事,我才不來打擾的。」完全不提綁架的事,輕描淡寫的處理方式,更顯其大家風範。


    「我是粗人一個,哪會那麼矜貴!你要是樂意,可以再多打我幾拳,絕對仍然完好無損。」跟徐秀芳開玩笑。


    從那道門跨過來那叫「愛烏及烏」,她為那個男人做的的確夠多了,為愛情,可以使當初的背叛變得合情合理。這些優秀的先發船隻被鄭耀揚的軍艦擊翻,殘骸又被他巧妙地拾起,改裝成自己的羽翼,真正高明。


    由這個啟示得到了靈感,我預備走一招險棋:


    決定從現在起,我要裝出一副對鄭耀揚心生異樣情愫、愛恨交加的樣子,以博取他某種明確的態度。這會導致兩個結果:一、先是不冷不熱,慢慢又對我敬而遠之,但也無意將我趕出宙風。二、順勢輕佻作弄,並有意在眾人麵前羞辱,實則對我無可奈何。


    無論哪種,都可以讓他從心理上疏遠我,我是男人,而他是鄭耀揚,他不會允許自己因為不明不白的醜聞引火上身。等這個方案成功,我即可出去利用來正末的勢力實行我的b計劃。


    其實要讓任何女人相信我愛上她並不是難事,但要讓鄭耀揚相信我在經曆種種暴露本性的事件之後,還會無緣無故違反常理地愛慕上他,那就很沒有說服力了。他不是傻瓜,亦不是美女,這種完全不可能又不合邏輯的世紀笑話,要逼真演起來可不容易。但沒有人知道,我的另一個特長就是演戲,在成業集團我成功扮演過不少重要的角色,所以張守輝更加器重我。嘖,來了,真正的考驗!


    「你是怎麼獲準跨過這道門檻的?」繼續與徐秀芳笑著閑扯。


    「要誰批準?」


    我淡笑:「鄭董事長。」


    「鄭哥要是這樣迂腐,我早就把他甩了。」和我一熟,她也放肆起來,「陳經理在忙什麼哪?帶傷出勤,不知有沒有薪水加。」


    「你和鄭哥親近,你去幫我反映一下。」


    「我和他是親,但卻沒有你近。」她優雅地轉個身在我的專座上坐下,「因為你就在他隔壁。」


    「但可以不必見麵。我在曼哈頓那幢新公寓住了一年半,從來不知道鄰居是誰。」


    秀芳哈哈大笑,我隨意地靠坐在辦公桌桌沿看著她不做作的表情,忽又想起那天她吃完蛋糕時的傷感。她真的很滿足嗎?恐怕不是。雖然她從沒在我麵前說起曾為張守輝效力的事,但關於她自己,透露得已經夠多,當一個女人向你傾訴她心裏的秘密時,她已經決定信任你。我知道,她對我有莫名的好感。


    其實在男人麵前極具權威的芳姐,並沒有表麵上那樣堅不可摧,終究是個弱女子,大概也沒有什麼女人適合跟鄭耀揚混。


    「來陳碩,跟著我,別怕!我帶你去認識你的新鄰居,你很快會知道他是誰。」她噌一下跳起來,拉著我的手要踏過那道門去,女人一失控,根本是難以掌握的,「我還沒看過你們相處呢,來,兩位帥哥站一起,讓我飽飽眼福。」


    我不知道行事一向成穩的徐秀芳也會這麼瘋,完全像個小姑娘似的沒頭沒腦,也許一邊是情人一邊是朋友,都是劫後餘生,她整個人放鬆下來的緣故。我就這樣被拖進戰場,不得不來個即興演出。


    「耀陽,來見見我的新男友,你的鄰居,陳碩!」說完還在我臉上吻了一下。這讓我有些吃驚,但也隨即明白了她的意圖,她想利用我刺激鄭耀揚。可我知道她錯了,他的情人可不是簡簡單單就收服得了的。


    「發什麼神經?」他從文件堆裏抬起頭來包容地一笑,並不介意,難得一見的溫柔。


    秀芳隻看我,繼續笑著說:「我和陳碩很投緣。」


    「你們都從成業來,一見如故很自然。」鄭耀陽說出這個秘密時語氣是那麼輕鬆坦蕩,仿佛是在說「你們同是美國公民」那樣輕快,想生他氣都無從生起,現在秀芳就遇上這樣的狀況。她並不知道我早已經知道她的秘密,萬分尷尬,眼睛都不敢再看我。


    「耀陽,別忘了明晚的約會。你和陳碩慢慢聊,我先走一步……拜拜。」幾乎是逃著出去的。


    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他說:「女人的臉皮就是太薄了。」


    鄭耀揚悠悠開口:「她在乎你對她的看法。」


    「不不,關鍵是你對她的態度,不是我,你說反了。」


    這時,我們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你不介意她有別的男人?」


    他放下手頭的東西,眼底潛藏著戲謔:「如果她樂意,我有什麼辦法阻止?」


    我不屑地輕笑了一下:「是,你是沒辦法。你……晚上有時間嗎?」


    「怎麼?太陽從西邊露臉了?」他還真的掀起身後的百巾窗簾看太陽。


    「有必要這麼有幽默感嗎?」


    他重新低頭拾起文件,悠然道:「哪裏?」


    「八點半,文華大酒店。」說完,立即轉身返迴自己的領地。


    那天,我一直留在宙風大樓,到七點半的時候眼睛已經有些酸澀了。就在這時,鄭耀揚來了,他居然主動從我辦公室正門走進來,看得出是從外麵特地折迴來的。


    看似隨口問:「怎麼?已經對宙風了解多少了?」


    「百分之三十。」我淡笑著看他。


    「你可真夠誠實的。」他這樣說。


    「如果你不想讓我了解宙風,我就是獲準天天在這裏翻檔案也是無濟於事。」


    「陳碩,我承認你有些小聰明,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在香港,你還不至於威脅得到宙風。」


    「也許在你眼裏,我陳碩不過是張守輝的一條狗,但你不用做出一副要把我生吞的樣子來讓大家都知道我陳碩在宙風的日子不好過。」我靜靜地說。


    「有嗎?我有那麼麵目可憎?」他輕輕笑了,空氣中流動著一股不易察覺的震顫,「我隻是覺得你……」


    「有趣。」我接上去,「你覺得我有趣,可以幫你消磨時光。」


    「我還不至於那麼無聊,說話小心點兒。」


    「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向人低頭。」


    「不要以為你現在是陳經理,就可以亂來。」


    「放眼全香港,還有幾個人膽敢綁架宙風老大?」我觸他的黴頭,「你放心,還輪不到我亂來。」


    他眼神暗了暗,像在極力平息怒火,然後他說:「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我如果不親自來,你是不是要坐到八點一刻才來赴約?又或者你約我,自己卻忘了。我可是推了工貿署署長的飯局過來的,別拐我。」


    笑道:「我還沒訂座,我想你個大男人應該不需要這些繁文縟節。如果文華客滿,介不介意和我去吃路邊攤?九龍城大閘蟹新鮮上市。」


    「嗬。」想不到我會這樣不禮遇他,他嗤笑一聲,「你不怕上吐下泄,我奉陪。」


    「好,就這麼定了,小吃街。」我飛快地站起來披上外套關燈出去,黑暗中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鄭耀揚。


    「喂,你還沒給文華打電話。」


    我不理他,自顧自說:「油麻地的廟街還是旺角的通菜街?我聽說銅鑼灣至灣仔一帶聽說都是好去處,哪!我就知道這麼幾個地方了,你別再叫我想,走吧。」我大踏步向前,「今天就開你的車。」


    他沒再說什麼,可能他已經覺察出我的異樣表現,但並不懷疑什麼,跟著我去了。


    鄭耀揚開車時的表情有點嚴肅,我暗暗好笑,這個人雖然是正宗黑市老大,但卻是從小養尊處優慣了的,吃路邊攤不但不是投其所好,反而有點跟他作對的意思。


    人聲嘈雜,就座以後你就可以馬上點菜,大排檔很少準備菜譜,都是各種原料並排擺在盤子裏,按菜盤論價簡單明了,你可以用手指著點菜。海鮮有蛤、貝、蝦、蟹等,用辣椒、蠔油、豆豉等一炒、再一燙,再用蔥、薑等蒸一下,簡單烹調後就可以借酒下肚了。粗魯地劃拳吃喝仿佛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很久沒過這種生活,索性放開,鄭耀揚慢慢也隨遇而安。店主是個中年婦女,看著我們這兩個穿著考究的客人熱情地招唿著。


    我把貝肉挖出來送到他嘴邊:「這個不錯,鄭大少爺你在五星級酒樓都吃不到。」


    「你似乎跟這裏環境很相配。」


    他是個什麼時候都不忘諷刺的人,你如果不能盡快習慣他這種說話方式,會被他的無情逼瘋的,我看徐秀芳隻算是快崩潰的人當中的一個。


    「我可沒有天鵝血統,當年我就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可也沒什麼好羞恥的。如果鄭耀揚不是出生在豪富之家,你說他如今會是什麼?」我笑笑反問。


    他湊過來:「不會比你差。」


    「是嗎?我不相信。」


    「要我怎麼證明?成個窮光蛋,一無所有後東山再起給你看?」他的頭靠得更近了,「這──就是你的目的?」


    當時我心裏的確一陣發寒,這個人實在有頭腦,但我不想被他看出破綻來。


    我一低頭,額上的頭發幾乎碰上他的:「還不隻這麼簡單呢!」說著伸出麼指輕巧地擦過他的嘴唇,然後把手指含到自己的嘴裏吮吸:「有湖蟹的味道。」


    鄭耀揚的眼睛成了一條縫,仔細地盯著我的臉,「陳碩,你在勾引我?你想得到什麼?」


    我笑:「為什麼這麼說?我是男人,一個和你勢均力敵的男人。別說這種話來汙辱我。」


    「少說這些費話,你一直不屑這麼做,因為始終沒忘記自己是個男人的,是你!」


    「你了解我多少?有沒有我了解宙風多?」我這時的笑的確有些不屑,「一個黑街混混到名校高材生再到國際大企業的人才,夠不夠傳奇?夠不夠精彩?鄭耀揚,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你憑什麼說我陳碩勾引你?憑什麼!」


    我猛地站起來,隱忍著憤怒瞪著他,甩下一張大票,留下一臉若有所思的鄭耀揚走了。


    還是拐迴了停車場,其實自己根本沒開車過來。鄭耀揚很意外地跟在離我一百米的距離,我們就這麼一前一後耗著。


    一直到他走到我跟前,我們對望著,眼神在激烈的交纏當中,很猶豫很複雜,湧動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被我勾引,你是不是很不爽?換種說法或者是──很不安?」我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諷。


    他頭一次不跟我爭論,隻是搖搖頭:「陳碩,你是絕不肯放下高姿態的,你以為我真不了解你?這可不一定,也許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如果現在,我要你在這個停車場操我呢?」


    我的這話令他整個人怔住,我想肯定沒多少人看過鄭耀揚這種表情,真過癮。


    最後他說:「陳碩,你今天怎麼了?」


    「沒怎麼,也許今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呢?」


    「是不是瘋了?」他笑出來,完全不相信,連我會說這樣的話他都不相信,更別說我想玩真的。


    「你不是一直暗示我嗎?有好幾次,我們差一點就做成了。你以前有沒有幹過男人?有沒有?」


    這樣直接的逼問,使他難得的有些尷尬:「不,我不搞男人。」


    「那麼我呢?我要你操我,你肯不肯?」


    他以前的舉動,果然是在逗著我玩兒呢,跟男人調情可不是他的興趣所在。形勢急轉,鄭耀揚的臉色明顯陰沈下來,他問:「為什麼?」


    「我是雙性戀,現在對你有感覺,這兩個理由夠不夠?」


    「想騙誰!陳碩。」


    「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你的外公,他一定會告訴你,我特殊的性取向。不過,如果他知道我想跟你幹,會立即叫我迴美國的,他想控製你沒錯,但一定不想他外孫出性醜聞。不過,我提醒你,你可以用這個方法把我弄迴美國去,我保證不會再出現。」


    「你真有這麼饑渴?」


    「一開始,我是不喜歡你,你囂張無理、行事乖戾,但漸漸就覺得適應了,你要是不那麼怪了,我還真有點兒不習慣。」微微嘻笑。


    「你想用這招讓我把你趕迴曼哈頓吧?」


    「你要這樣想,也沒什麼不可以。」我朝周圍看了一圈,「我有些倦了,不想跟你再鬥下去,到時候,不過是兩敗俱傷。」


    「你可不像這麼沒有戰鬥力的人。」


    「是嗎?你真這麼看好我?」我走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他,「也許我是真的想迴美國了,有沒有發現我們兩個人隻要一碰麵,就會很倒黴。」


    他的手猶豫地緩緩攀上來:「我看你是需要迴去睡覺,你今天喝多了。」


    「這就是你給我找的理由?我認識的鄭耀揚可不喜歡找理由。是不是那些生猛海鮮不幹淨?鬧肚子了。」我調侃他。


    他輕輕推開我,表情恢複到冰冷,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轉身上車,我跟著坐上去。就這樣,我們一路都沒再交談,到海景別墅時是十點四十分。


    剛把車停穩,我就跨出來,手臂靠著車門,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走到我旁邊要強行拉車門,被我一把扭住右手,我靠過去停了兩秒鍾,封了他的嘴,那個吻很短很淺,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個吻。然後我看也不看他,走出車庫。


    迴到房裏洗了個澡,站在陽臺上抽煙,老管家敲門進來,他笑道:「陳先生,少爺讓我把這瓶酒拿給你。」


    「噢?」我接過來,嗬,我鍾愛白蘭地,這他居然也知道!


    對管家笑道:「好,替我謝謝他。」


    我把它放上室內的小型吧臺。嘖,出手夠闊綽的,頂級法國幹邑白蘭地!百把萬一瓶的寶貨隨手贈送,做他的情人和朋友大抵也不會太吃虧,鄭耀揚在物質上倒一向不是個吝嗇的人。


    他這算什麼?送女人珠寶樓宇送男人名酒名車?這麼會籠絡人心,難怪都被他收買。因為女人脆弱、渴望愛,男人貪婪、重享受,要讓世人臣服,隻要他夠奢侈。


    我能迴你什麼禮?鄭耀揚……


    有女人在海景別墅內出入,說是鄭耀揚的情人。更覺得徐秀芳可憐,愛上這種公開情人數目的男人。


    毫無疑問,鄭耀揚喜歡成熟有風韻的女人,那種真正的女人。那幫丫頭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以為傍上鄭耀陽,星星都可以摘得下來,別人他媽的全不入眼。


    然後的兩天,我沒有和他再碰過麵。


    19號的宙風董事局會議上,我又見到他,出乎意料,在座的宙風高層人員大部分都很年輕,是個膽大妄為又極富頭腦的團體,他們對待分歧不是相互攻擊,而是協調商議,宙風規模雖然沒有想象中那麼大,但組織細密分工明確,沒有老朽在這兒爭權奪利。


    波地、張冀雲這些經營娛樂場所的助理匯報了情況,各商務代表都遞上了財務總結報告,宙風旗下的生意五花八門,麗月宮是挑大頭的,是多元化的豪華酒店式公寓,還有風運酒廊及一些賭場,當然表麵看來是完全合法的。


    「這位是我們新成員陳碩,他目前是我的行政助理。」沒錯,鄭耀揚是那樣介紹我的,他的眼光終於投向我,「大家今後要溝通合作。」


    有鄭耀揚作保,沒有一個人對我提出異議。老實說,我有些失望,宙風董事局例會好像根本沒什麼縫隙可挖,那些重大的商業機密,他們也不在會上討論,偶爾透露那麼一點兒口風就收住了,會後都直接找鄭耀揚細談。


    「陳碩。跟銀盾的合作書由你來擬。」


    我沒想到,散會後,居然還會被點到名。「好。」我停下腳步,迴過頭看他。


    鄭耀揚也正盯著我,口氣卻完全是公事公辦:「和他們的合作事項,我想你已經看過相關報告了。我也斟酌過,覺得完全可行。」他走過來停在我麵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交來給我。」


    那麼重要的合作協議,他居然叫我擬,我很慎重。銀盾是本港最大的小型摩托製造商,鄭耀揚要與他們簽上億的單,把摩托用貨輪銷往越南,每輛可以獲得的利潤是製造成本的七倍,越南政府從中抽三成,這無疑是筆一本萬利的生意,但風險也大,如果順利可以不過稅,反之,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騷,海關最近也查得緊。


    三天後,我搞定這份協議,但鄭耀揚已經不在香港,他又親自去了趟越南,直到我在海景別墅的泳池裏再次見到他,已經又是三天後。從我房間的窗戶往下望,正好可以看見泳池,所以,我第一時間知道他迴來了。


    我端著咖啡架著腿坐在窗臺上,悠閑地欣賞鄭耀揚優美的泳姿。看得出,他是這方麵的好手,用那招完美的自由式不曉得籠絡了多少女人的芳心。我暗暗嗤笑。


    他的皮膚呈健康的深色,肌理分明,健壯而不粗野,渾身散發著火爆的熱力。我一個衝動換上泳褲下了樓。


    「嘿,要不要比一圈?」我衝他喊。


    他遊過來,浮出水麵仰視我,表情不冷不熱:「不公平,我已經累了。」


    「是不敢吧?」


    「激將法也沒用,累了就是累了。」


    我無所謂地笑笑,一個魚躍進到泳池裏,來迴直遊了四百米又爬上岸。發現鄭耀揚已經離開。老管家走出來招唿我:「陳先生,晚餐留在這兒還是出去吃?」


    「今天我不外出。」


    「好的,半小時後送到你房間。」


    「謝謝。」我不大習慣與一大桌人共餐,所以通常麻煩管家單獨送一份到我房裏。飲食方麵他們弄得挺考究,鄭耀揚最大的毛病就是對吃要求高,那天的路邊攤可算是他平生一次大犧牲。


    胡亂用大毛巾邊擦頭發邊上樓,一陣輕佻的口哨聲悠揚地響起,樓梯口巧遇美女郎,對方還使勁朝我拋媚眼:「裸體美男,黃金比例身材,嘖嘖,真是讓人垂涎。」


    我陳碩還沒這麼被女人明目張膽地調戲過,忍不住笑:「女俠看清楚,我有穿泳褲。」


    她不退反進,一隻玉爪已經搭上我的胸膛:「泳褲造型,咻,勁爆到流鼻血,沒想到你脫出來更好看。陳碩,我介紹你去拍封麵,本港多是寂寞的色女,絕對斷銷,來來,犧牲一迴色相就當幫幫我的雜誌社。」


    「真的假的,你還有雜誌社?」我笑著推開她繼續開路,「這年頭還有這麼惡俗的雜誌?泳裝封麵,嗬,不得了。」


    「越惡俗越有看頭,你敢說你沒買過《花花公子》?你以為人人像你,自動有香車美人投懷送抱。芳姐我就差有個電視臺了,不過報紙雜誌比較欣欣向榮,身邊有超級猛男帥哥不用,難道要我去街邊找小雞似的黃毛仔?」


    「越說越離譜,秀芳,你那點江湖味都是那兩本雜誌害的。」我開玩笑,「你要是能讓鄭耀揚上你的雜誌封麵,我就奉陪,可我打賭你做不到。」


    徐秀芳聽了這話有些喪氣地倚在樓梯扶手上,不料這時主角出現。鄭耀揚走過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最後那句笑話。隻不過匆匆對視一眼,與他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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