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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名打手衝進來,來正末接到張守輝的眼神,連忙又喝退:「你們全部出去!」


    現在屋裏隻剩劍拔弩張的四個人。


    張守輝顯然已被激怒了,手頭的槍又一次用力地頂過來:「不想他死,就退後!我看你小子是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鄭耀揚咬著牙極力壓抑著:「你要是敢在我麵前動他,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到底是誰後悔還說不準!」張守輝陰沈的目光突然鎖緊我,「陳碩,你真有本事,居然能讓我們祖孫反目!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東西讓耀揚對你另眼相看!」


    我一聲不吭,隻是盯著鄭耀揚,我們的眼神在空中激烈地交纏,心頭的震顫無法用言語表達。


    鄭耀揚忽然又開口,聲音冷靜許多:「我跟你迴美國。」他的眼睛看著我,話卻是對著張守輝說的,「但你要答應從此放過陳碩。」


    「哼,簡直走火入魔了你。」張守輝並沒有預期的高興,渾身氣息反而更加森冷,但也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老實說,聽你這樣講,我倒更想除掉他了,他是你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我早就說過。」


    我驀地衝鄭耀揚吼:「你瘋啦!竟然答應這種條件?鄭耀揚,你這種犧牲我不稀罕!收迴去,我要你把話收迴去。」


    張守輝狠狠打住我:「你給我閉嘴陳碩,這兒還沒輪到你說話的份。」


    的確,鄭耀揚這迴也沒有應我,輕輕避開我的詢問的眼神,繼續對老頭子說:「你一向擺布別人慣了,我媽、我叔伯,哪一個你給過他們自由!我鄭耀揚今天有這一切,不是你張守輝的功勞,更不是仰仗過你的牌頭,我是看在你是我長輩的份上才對你一忍再忍,可你要是再逼我,我絕對會跟你硬來!」他越走越近,直到完全走到我們跟前,猛地抬手指住我,「這個男人!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他一定要完好無損地站在我身邊,隨時隨地,你不準動他──誰都不準動他!」


    張守輝此時麵色鐵青:「一向倨傲不羈的你,居然也會有喪失理智的一天!你要明白他會毀了你!你最好相信。」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可我,心甘情願。」


    聽了這句話,我的心抽得很厲害,不知為什麼,重重閉了閉眼睛。


    「他到底給了你什麼,讓你這麼瘋狂?!」張守輝大怒,揚手讓來正末叫保鏢都進來,「好,耀揚,我不動他一根毫毛!但你得答應我不再跟這臭小子碰麵。我不想留下這個隱患來敗壞成業聲譽,我也不想自己的外孫有朝一日成為世人的笑柄!」


    一桿人衝進來,協助演出「豪門慘案」。張守輝命令:「把陳碩帶出去,別讓我再見到他!」


    有兩個男人過來想要架住我,我用手臂一一擋開:「媽的,別碰我。」


    「住手!」鄭耀揚上前兩步,幾下扯開周圍的人,對著張守輝大聲宣布:「如果你真要這麼做,我會選擇公開這件事!會告訴全世界的人:我愛他。」他一把抱住我的後頸吻上來,我的心漏了一拍,那柔韌溫潤的唇舌攻入我口腔,對著張守輝、來正末和一幫子目瞪口呆的閑人,我們終於結束這個漫長的吻,「現在你清楚了?我愛陳碩,我愛他!你們休想動他一根毫毛,他是我的。」


    「好,我張守輝的孫子真是帶種!敢當著我的麵說這種混帳到極點的話、做這種全無廉恥的事,我算服了!」張守輝的胸口劇烈地起浮,「好,從今往後,我成全你!美國你也不必來了,我要的鄭耀揚已經死了。」


    未做停頓,張守輝抬腳就帶著人馬大踏步走出去。


    已是一臉灰敗的來正末留了句:「你們這次是──是太過分了……」說完,憤憤地離開。


    鄭耀揚的手指少有的溫柔,輕撫我的下巴:「這些日子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覆住他的手,精神一下放鬆下來,說不出的累:「他們倒沒對我怎麼樣,倒是你,太亂來了。」


    「你覺得這是亂來?」


    「不,不完全是。」我苦笑,與他擁抱,「隻是,實在刺激了些,下次別了。」


    「下次?」他那熟悉的高深的笑又浮上嘴角,「下次我要讓他們看完整場前戲才走。」


    我用手肘撞開他的胸口:「那記得別找我。」


    他一下撲過來,把我整個人壓在沙發上,他的眼神捉摸不定,令我不敢逼視:「陳碩──我把心都剖給你看了。」


    然後我說的是:「那為什麼又選擇結婚?」


    「那隻是協議。」


    「什麼意思?」


    「我跟秀芳的協議。」他終於對此事做出合理解釋,「我把成業15%的家族股份送給秀芳,你知道的,那必須有一紙婚約才可以獲得。」


    我輕點一下頭,多日的鬱悶驅散了不少:「這個計劃是你提出來的?」


    「不。」


    我笑了。這個秀芳,真是不容小覷,她能在溫情的表像中識透本質,也能在冷酷的現實中鎮定地尋找新的出路,她是個真女人。


    秀芳可以在這樣的打擊下做出如此意外的決定,真是連大男人也會自歎弗如。原來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同時我也真正放心,她不要你們男人的交代,她給了自己一個交代。


    「現在跟我迴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我視線之外。」


    鄭耀揚這話雖是開玩笑,但語氣倒挺認真的。他斜個身子攤在我旁邊,又將上身壓在我大腿上,一手拽住我後頸。我有些驚訝他略顯孩子氣的親昵舉動,他一向穩重自持,我還不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動作。


    「行哪。」我用單手輕輕掐住他的脖子,有時候我以為自己會殺了他,但實際上我根本不會,「我明天辭了行政職位,做你貼身保鏢好了,24小時的。這樣滿不滿意?」


    「這是你先提出來的,到時可別怪工作強度大,幹了三天不肯幹了。」他也跟我抬起杠來。


    「對付你需要什麼‘強度’?」


    「你敢說你不知道?今晚上要不要試試看,讓我觀察一下你的表現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他邪笑著拉下我的頭。


    我隻給了他一個淺吻,就推他起來:「我不想再待這兒了,這地方讓我不舒服,還有,你現在去看看門有沒有給釘上木板?他們要是給鎖了,我們就等著跳窗吧,這兒是第四層,存活的機會是一半一半。」


    「出不去也無所謂。」他居然起身先往裏屋走,「冰箱裏有沒有東西?」


    「夠你活兩天半。」


    「足夠。」他進去取了兩罐飲料,隨手丟一罐給我,突然想起什麼似地笑著打量我,「喂,才幾天呢,怎麼變那麼邋遢?是不是因為我?」


    搞成這樣還真得折騰不少日子,我微微皺眉:「別臭美。你自己不懂行情罷了,我現在的造型最容易受到世麵上善男信女的崇拜。」


    「我怎麼沒看出來?」他給我一隻手把我從沙發上拉起來,「不過還行,挺性感的。」


    「瞎七搭八說什麼呢,快迴吧,我渾身都快生虱子了,泡一天澡都不一定能幹淨。」


    「你別太誇張,每次你進浴室我都以為你淹死在裏頭了。」他調侃著我,順利開門往下走。


    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製止我和鄭耀揚的腳步,我們不覺又加快了速度。


    「張守輝真就這麼算了?」我低聲道。


    「他還能怎樣?要不,他幹脆一刀把我解決了算數。」


    「看來我還真得多保重些,就怕有人心急火燎地要為我去前方犧牲,不值得。」


    「你皮癢了是不是?」


    我們就這樣半開玩笑半正經地走出那個黑社會的堂口。


    彼此的關係似乎已經近到分不清血肉皮筋,有什麼東西把我和鄭耀揚狠狠捆住了。


    我還是堅持迴麗月宮的套間,於是,他跟上來,並且宣布不打算再迴海景別墅住,如果我樂意跟他迴去,他才會考慮迴去。


    「你這是什麼話!」我脫了上衣,準備洗澡,「別墅那麼多人,秀芳剛撤出去,我住進去算什麼?我問你,算什麼?」


    未等他開腔,我已經跨進按摩浴缸。身體一浸到熱水中,眼睛就享受地閉起來,等睜開時,鄭耀揚正靠在浴室門邊,靜靜端詳我,我們就這樣隔著濃厚的蒸氣彼此凝視。


    「幹嘛?」我終於先打破了氣氛。


    「就是看看你。」他的聲音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看出什麼不同來?」


    「看出你原來是個自私冷酷的人。」


    「現在才看出來?晚了。」


    「我有沒有改造你?」


    我歎笑:「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


    「我迴答:有,那你呢?你要怎麼迴答我?」


    「有,當然,這我沒打算否認。可能大部分時候我顯得不夠堅決,但這隻是指跟你有關的事情上,卻不代表我是一個意誌薄弱的人。」我起身衝淋,然後再扯過大毛巾擦身。


    「沒人敢小看你或否定你的能力。」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就在我還沒作出任何反應時,已被他驀地壓向冰涼的白磁磚牆。


    我不理會噬人的眼神,略沈吟道:「如果當初我們懂得適時放手的話,不至於會陷進去。」


    「你這是在怪我,還是在怪你自己?」他說這話時,眼睛略顯得憂鬱。


    「我並沒有後悔,隻是突然想到這層……」我的臉幾乎貼上他,「你呢耀揚?有沒有後悔過?」


    「後悔。攤上你這麻煩的男人,你當我聖人哪不後悔。」他語氣半真半假,然後將頭靠在我耳邊低笑,我可以感覺到一陣輕微的酥麻的顫動,「你剛才叫我名字。」


    「什麼?」我暗啞著聲音有些不解。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好像從來沒有叫過我‘耀揚’,剛才你叫了。」


    這個轉變我也沒有發現:「這事也值得討論?」


    「那你說,有什麼事是值得討論的?」


    「沒有。」說著,我拉過他激烈地吻在了一起,當舔咬他的頸項時,一股沒來由的戰栗襲上身體,意誌又漸漸沈淪,隱約感到鄭耀揚沒有反抗,任由我為所欲為。


    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似乎是他的,又似乎是自己的,在布滿水氣的浴池邊,我模糊地尋著記憶探測他的敏感點。


    我把他壓倒在地磚上,扯開他的上衣,矯健的身體、勻稱的肌肉在我眼前展現完美的線條,熱力和能量的爆發,褐色皮膚閃著鮮活的性感的印跡,那是我烙下的,即使在接收到我的意圖後,他仍沒有一絲抗拒,這令我顯得比平日更激動。


    我粗喘著,猛力挺進他的身體攻城略地,緊繃的身體被我不斷猛烈撞擊。他正喘息的臉壓抑地微微上揚,精悍的氣勢此刻被化作一股不可言喻的淫糜,我瞥見映在玻璃上的同樣沈迷的自己,交疊的身影,瘋狂的糾纏和索取,汗如雨下。


    「啊!」他喊出來。


    貫穿他火熱炙烈的地方,如同經受著一場考驗,極至的享受,奢侈的官能,反複摩擦來迴抽插,連續不斷地想給予他最強烈的刺激,支撐在平滑地磚上的雙手突然狠狠地抬起圍住我的肩膀,像是受不了我的強取豪奪,終於氣喘著出聲:「啊,你太瘋了,我說你太──喂!」


    全身的快感集中到下身,我的手指殘酷地挑逗著他硬挺的部位,清晰地體驗著浪潮般的快感,徹底目眩神迷,什麼理智倫常,什麼框架規範,去它的吧!


    意識在這熾燙狷狂的情欲裏隨波逐流,我終於明白他吸引我的遠遠不隻我想象的。一時被他陶醉的神情所震撼,在後方幾輪用力的衝刺後,我終於驚喘著解放了自己。


    鄭耀揚也許是太痛,也許有些不適,沒有出來,我滑下身子用嘴幫他,他躺著,不斷喘氣。幾度歡愉後,我們終於集體進了浴池,我和他早已戰得筋疲力盡。


    他笑罵:「你今天怎麼跟野獸似的。」


    大白天做是挺刺激的,我頂迴去:「是你自己不行吧?」


    「欠揍呀你。」


    我靠坐在他身邊,取過蓮蓬頭,用溫水對著他兜頭兜腦衝下去。他笑著推開我:「晚上你給我小心!」


    「你還有力氣來?」我挑眉毛問,「今天你的感覺怎麼這麼棒?」


    「我哪迴不棒了?」他倒有些臭美。


    「我是說你後麵棒。」我故意戳他的脊梁骨。


    他嘩啦一聲從水裏站起來:「你別得意,以後有你受的。」


    「奉陪到底。」我笑著把幹毛巾丟給他。


    「我要迴宙風一趟,傍晚我約好跟馮鵬飛見麵,貨已出倉,馬上要運出去,決不能出紕漏。」


    「你覺得馮鵬飛那人怎麼樣?」我突然問。


    「還行,做生意倒是一筆一劃,比他老子實在。」鄭耀揚從生意人角度評判他的為人還是比較公正的,「不過腦子肯定也有些不對路,那些報道真他媽的──虧後麵壓下去了,否則,還不曉得會搞出什麼來。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商言商,之後橋歸橋路歸路,少搭介少事非。」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刺耳?」我笑。


    「你混了那麼多年,沒比我少說這樣的話吧?」


    「行了,話都給你說了去。」我打發他,「你去吧。辦完公事,打個電話給我,一會兒我去尋香等你。」


    「嗯。」他走出去,到了外邊又喊一聲:「自己叫客房服務,別餓著。」


    其實我後腳也去了宙風,迴辦公室一趟,我這位子看來早晚得撤了,老是玩失蹤,雖是身不由主,但也難辭其咎。


    喬安娜看見我急得跟什麼似地衝進來:「哎喲,經理大人,你想害死底下人?我本以為你會是一位體貼的上司。」


    「老實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們。」卷起襯衣袖口笑答。


    「電話、傳真、郵件、文件足可將人壓死,你的手機打爆了都沒人接,幹脆丟掉。」喬安娜半插著腰,也有點不客氣了,「我這秘書沒法當了。」


    我坐下來:「停止牢騷吧,馬上有專人來幫你收拾殘局。」


    「誰?誰會這麼好心幫你我出頭?」


    「鄭耀揚。」


    「ok,老大。」她的眼睛頓時笑得瞇成一條線,「我服了你。」然後邁著輕巧的步履放心地退出去。


    內線電話響起:「陳碩,迴來了?」


    「好像什麼都瞞不過你似的。」


    「有什麼辦法,我勞碌命兼愛管閑事。」


    「講吧,什麼事?」


    「芳姐有封信要我交給你。」張冀雲歎道,「下個月她要飛倫敦學習半年。」


    「她不想見我?」


    「暫時是這樣。」


    鄭耀揚告訴我,秀芳已接手了成業的股份,在兩周後他們將解除「婚約」。


    我想了一下:「一小時後我會在尋香,你到那兒來找我。」


    「行。」張冀雲掛了電話。


    我托腮沈思片刻,在決定正視和鄭耀揚的這段關係之後,早已經不再是兩個人的事情,其中牽扯出很多關係,他們成為一股巨大的外力,層層交織,組成一張張網,在四周伏擊和觀察我和他的一舉一動,在與他合力衝破接連而來的阻礙之後,迴頭看,代價高昂,我們傷了一些人,同時也傷了自己,但仍再所不惜。我和他都是固執頑強的人,有時候寧願遍體鱗傷也不會後退半步,況且,早就無路可退了。


    提前到咖啡廳,結果張冀雲比我更早。


    我在他對麵坐下:「隻要在香港,你永遠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我的行蹤。」


    「可對於你真實的想法,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掌握。」他低頭攪了攪杯裏的咖啡,「陳碩,你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那隻是人們的錯覺罷了。」


    「你好像瘦一些。」


    我戲笑:「可能是幾天沒碰葷腥的緣故。」


    「行啦行啦,來假正經呢。這信給你,你自己看吧。」他遞過來一個信封,封著的。


    我撕開口子取出來看,字不多,但很長時間我都沒有動,直到把紙裝迴信殼,才抬頭看了看張冀雲道聲:「多謝。」


    「舉手之勞。」他笑笑,又突然說,「關於馮鵬飛近幾日的新聞不知道你有沒有耳聞?」


    「什麼?」我的腦子又發脹了,那小子從來不讓人安心。


    「他公開說自己有一同性愛人,已準備向其提出同居。」


    「shit!」我低咒,「有沒指名道姓?」


    「這倒還不至於,可早先八卦報紙上炒得沸沸揚揚的報道已為佐證,還需要多餘解釋?你的麻煩大了,陳碩。」


    「香港怎麼獨獨不忌諱他馮鵬飛?全被他收買了不成!」


    「他哪裏一樣?馮生風流倜儻人見人愛,在文娛界的公眾形象遠遠好過商界,又是中日混血,本身有些玩世不恭,到時這兒混不下去大不了再打迴英國日本老家,我看他早想脫離他老頭子單幹了。他現在暗暗吃了三個娛樂公司,也捧過個把明星。攤上這麼個不怕死的,算你倒黴。」


    我耐著性子說:「宙風和銀盾這筆交易還沒完,我不想跟他正麵衝突。」


    「陳碩,看不出你還挺有犧牲精神的。」


    「媽的,你現在可別惹我哪。」


    「我也算弄明白了,你呀,天生就是吸引別人注意力的命,男女不計,專犯桃花的,連老大都把持不住了,我還能說什麼……」


    我用力打斷他,歎笑:「你說話小心點兒,什麼把持不把持的,有病啊你。」


    「我就那意思,我想過了,反正那是你們的事,別人也無權幹涉,該怎麼著你們自己看著辦,別太出格,在香港也鬧不出事。」張冀雲站起來先告辭,「你約了老大?」


    「如果你不想讓他聽見你這些廢話,就趕快滾。」


    「好好,今天的咖啡你請。」他恢複嬉笑,走了。


    耀揚知道嗎?他知道,我想他知道。他不同我提這事,還一副公私分明的樣子,大致也算是對我信任的一種表示吧。他從來不屑對人疑神疑鬼,他要的是確切的答案,我既然給了他,他也就不會理會我給別人的是什麼答案,這也是我們合得來的原因。


    我一個人靜靜坐著,又拾起秀芳那封信看:


    「陳碩,我已想通,我們之間不需要再解釋什麼,在感情問題上,已經分出勝負。如果要我說這件事從頭到尾最讓我傷心的地方,莫過於耀揚堅決的態度,但也因此得以快刀斬斷情思,盡快使自己解脫。


    我並不想淪為唯利是圖的勢利小人,你知道,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是好現象。但作為一個不再年輕也不再天真的女人,總要有一些東西能讓自己覺得自己還活著,並且活得還不算失敗。我承認,讓耀揚跟我結婚,並非完全衝著那筆股份,這其中確實有些惡作劇的成份,不過是想還自己一個夢,即使那是短暫的虛假的,我也在所不惜──在我耗盡青春和熱情之後。我愛他,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愛他,老實說,我也愛過你,你是個很難讓別人不愛的男人,這點,也許你自己也不知道。別人恨你,那是因為妒忌你,妒忌你與生俱來的光環,最終,連耀揚也難逃一劫。


    陳碩,在短時期內,我都不能再麵對你,即使那一巴掌打得我手心發疼,從你眼裏望進去卻還是一片明淨,好像犯錯的不是你,而是我。所以後來我想,就讓一切過去吧。請幫助耀揚,如果你們真正在乎彼此,就別再讓對方受到重創,我擔心你們的衝擊力太強,像兩團不妥協的火,愈燒愈烈,你們要對抗的不隻是自己,還有很多人和事,那不是個簡單的過程。希望若幹年後,我可以大方地在你們麵前現身,並宣布我很好,非常好。」


    我無限唏噓地將信塞迴上衣口袋,腦子有點亂。這時鄭耀揚的電話來了:「你還在尋香嗎?」


    「是的,你已經過了預定時間了。」


    「來一趟半島酒店。」


    我站起來:「出了什麼問題?」


    「沒事,你先過來吧。」


    「搞什麼。」


    當鄭耀揚和馮鵬飛同時出現在我的視線內時,真有些吃驚,我以為他們的會談早該散了,可沒有,他們此刻顯然在等我。


    我不疾不徐地坐下,也不過是從一個咖啡廳挪身到另一個咖啡廳:「什麼事找我來?」


    鄭耀揚的眼神正深邃地對著我,令我猜他不透,我轉而看向馮鵬飛。他首先開了口:「這段日子,我一直找不著你,很擔心。」


    我悶哼一聲,避開馮鵬飛似乎要穿透我身體的目光,有些尷尬地偏了偏脖子,因為鄭耀揚在場,我很不舒服,我不希望他有什麼誤會。


    「剛才我問起你,你老板卻說你的事不勞我費心。」說完這句,馮鵬飛迴頭看鄭耀揚,「公事已了,不介意我談一談私事吧?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鄭耀揚冷冷答道,「你馮鵬飛外麵有多風流沒別人什麼事,可你別惹到我宙風的人──特別是陳碩。你當借著外邊那幫瘋子替你造勢,你就能占什麼便宜?我告訴你,陳碩他不會投靠你銀盾,也不會投靠你,我把他叫來,不過是想讓大家當麵把話說明白了,別越攪越混。」


    「我喜歡陳碩,我要他。」


    我覺得馮鵬飛腦子裏絕對少根弦,我真是怕了他。


    「行啦!」我打斷他,認真地警告,「我對你沒興趣,別再說了,我看你是完全找錯對象了。」


    「上迴你在酒吧裏為這男人受那女人一巴掌還不夠?你還打算怎麼把你自己給他?為什麼就不能給我機會?哪怕一次。」相信他很少有機會放低姿態求人。


    「秀芳打了你?」鄭耀揚盯上我,「你沒說過。」


    「你根本不了解他。」馮鵬飛在一旁說,「而且,你沒有權利綁著他。」


    「我不了解他?我綁著他?那你很了解他嘍,他說要你來解放他?」鄭耀揚諷刺地迴擊。


    「剛才他說的都是真的?」馮鵬飛看著我,手不客氣地指向鄭耀揚。


    「他說什麼?」我沈聲問。


    「他剛才說你們是情人。」


    「怎麼?」我的心也激烈地燃起來。


    「你跟他上過床?」馮鵬飛的聲音隱忍著怒火。


    我輕笑一下,盯了他一會兒:「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答案?」


    「我以為你拒絕我是因為你根本不喜歡男人。」


    「我沒說我喜歡男人!」猛地站起身踹開椅子,「我他媽不喜歡男人,聽懂了沒?」


    「那鄭耀揚呢?他算什麼,算一個特例?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拒絕我?」馮鵬飛激動地站起來,英俊的麵孔因盛怒而變色。


    「我跟他上床不是因為他是男人,而是因為他是鄭耀揚!夠了,你也夠了。」


    我說了,我還是說了。這時鄭耀揚隻起身說了句:「如果不想招來警衛,你們就給我安靜!」


    太難看了,當意識到這是公眾場合,我感覺非常難堪,反手拉住鄭耀揚的手臂就往外走,留下臉色鐵青的馮鵬飛。


    直到下了地下停車場,他才將我推到牆上:「你認為非得這麼大動幹戈才能解決問題?你也太不冷靜了。」


    「我該慶幸剛才沒有記者?」我哼笑,「你他媽跟姓馮的說那些幹嘛?那是我們的事,你為什麼跟他說?!」


    鄭耀揚的表情突然充滿玩味:「你在為哪件事惱火?」


    「不是事,是你讓我惱火。」我撲過去把他壓在車門上,狠命堵上他的唇。


    直到兩人氣喘籲籲,他才摟住我脖子隱隱笑道:「說老實話,我真有些佩服馮鵬飛,在感情上他簡直像亡命之徒。」


    「你也行啊,不是一向敢作敢為嗎?」


    我並不怕事情公開,我隻是單純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跟鄭耀揚之間特有相處方式,我不想任何人參與到我和他的生活中來。現在才知道自己的獨占欲有這麼強,這可把我自己給嚇壞了。


    我看著他:「你真跟他說──我們是情人?」


    他若有所思地笑:「因為我是鄭耀揚才跟我上床?」


    「你盡管臭美吧。」我作勢推開他。


    他一把將我拉向他胸口:「陳碩,你是我惟一不能控製也常常讓我失去控製的人,隨時隨地都會有一些不相幹的女人男人來騷擾你,你總讓我覺得──很棘手。我要你向我保證,以後不會不打一聲招唿就走。」


    「你怕我會有一天要走?又像前幾次那樣逃開?」


    「哼。」他輕笑,「你終於肯承認自己原來是在逃。」


    「經過這許多事情以後,我想不承認都難。」我輕輕環抱住他肩膀,在他耳邊說,「我總以為麵對你時,我陳碩可以一直很坦蕩,很無所畏懼,可是後來漸漸發現,這很難。有時候我會像個瘋子,有時候我會懦弱得比個女人還不如,這樣的我又何嚐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突然吮吻我頸側:「你說這些讓我不安,因為你從來不說這些。」


    「你的感覺還是一樣的精準,什麼都瞞不過你。」我放開他凝視著他墨黑的眼睛,「我實在不適合香港,這裏的空氣、這裏的人……這裏的紛擾。可這一迴,我不是為了逃避,你知道。」


    「我早就料到誰都留不住你的,從你來找我的那天起我就清楚,你始終不屬於一個地方、一個人──發生那麼多事情,你也不適合長留。」


    我打斷他:「你別誤會我,我不是……」


    他也打斷我:「我不會誤會你,也不想與你有什麼誤會,我們之間應該不存在誤會了!我知道香港不足以留住你,隻是這次,你不會再不跟我說一聲就走,這樣的結果已經讓我覺得──」


    「耀揚,你需要我的承諾?」我按住他的肩,冷靜地看著他。


    「我不需要。」他的聲音不大,但像是壓抑著什麼。


    我也固執起來:「你需要的,我也需要!」


    他鄭重而嚴肅地看著我:「我還能給你什麼?你還要什麼?陳碩,我不想劃個圓把你圈起來,你要走,我不會不給你自由,可我不想你就此消失在我的視線外,明白嗎?」


    「我隻不過不想待在香港,並沒有說要退出你的生活從此消失。」


    他沈著道:「如果那是你要的自由,我阻止不了你。」


    我狠狠推開他:「你他媽的什麼意思!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要離開香港,不是要離開你!」


    「我相信你,陳碩。」他突然笑了,掌心重重拍我的胸口一下,「我一直相信你,你最好也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他轉身到另一邊去開車門:「其實在這兒的確也是麻煩不斷,否則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走。」


    我拉他的車門也坐上去:「來法國給我做專職司機。」


    「那要看我心情了。」


    「愛來不來,不強求。」我笑,「我把巴黎西郊那房子買下來了。」


    「我沒意見,你花錢,我卻又多個度假的地方。」他打方向盤漫不經心地說。


    「去你的。」轉頭看著他,「下星期我就走。」


    「嗯,我一會兒再去找你。」突然又玩笑似地說,「要不要我跟你隱居?」


    「我們在一塊兒,再怎麼隱也是白搭!」


    「哪幫人在搗蛋呢?」他哼笑。


    「嗬,我的敵人不少,這你知道。」


    他剎住車:「不是我的,是我們的,如果沒有我,你哪裏來的敵人?」


    「認識你之後,有時候我會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誰。」


    「男人和男人並無區別,隻需要一些勇氣罷了。你無須知道自己愛男人愛女人,現在,你是我鄭耀揚的情人,其他並不重要。」


    「你這自大狂,不送醫院癥治一下是不行了。」我揉亂他的黑發。


    「好,你送我去,我不會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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