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蘭卡爾坐在教室的座位上,手中拿著一塊蠟板,眼睛無神地盯著前方黑板上的代數題目。
黑板前的女術士,正在娓娓道來地解釋著複雜的代數真題。她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在安靜的教室中迴蕩,像是從遙遠的另一端傳來,帶著一種讓人有些無法抗拒的節奏。
但泰蘭卡爾的注意力早已不再集中在術士的話語上,每個詞、符號都仿佛穿過了他的左耳後,沒有絲毫停留,從右耳冒出。
今天的課程是他作為預備船長的必修課,而代數,尤其是這些深入淺出的數學公式,是他最頭疼的科目。他不禁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發,這些數字和符號似乎在他的腦海中旋轉,彼此交織成一個無法解開的謎團。
對於他來說,航行和戰鬥是生活的重心,數字和計算讓他感到無從下手。在海上遇到風暴時他除了會向瑪瑟蘭祈求憐憫外,他還知道該如何用實際行動應對風暴,而這些枯燥無味的公式,像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讓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大家開始做題。”
女術士的聲音再度響起,像是對所有學員的一聲號令,打破了教室中短暫的寧靜。
她的話音未落,預備船長們便開始忙碌了起來,蠟板上的蠟被割開的沙沙聲此起彼伏,成為了教室的背景音。
泰蘭卡爾抬起頭,目光再一次集中到黑板上,試圖看清那個複雜的代數公式。每個符號像是一個遙遠的星辰,漂浮在他的思維之外,無法觸及。
他試圖咬緊牙關,努力理清思緒,但眼前的題目依舊讓他感到無比焦慮。每一個推理、每一個公式似乎都在嘲笑他的無能,讓他更加深陷其中。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股目光,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調侃氣息,那種默契的感覺讓他不禁愣了愣。轉頭一看,他的視線與坐在旁邊的費加爾交匯。
費加爾是他新認識的夥伴,是他的舍友。相比他之前的那些夥伴,他更喜歡費加爾,不是別的,而是費加爾能給他一種微妙的安全感,這種感覺是他從他父親死後不曾體會過的。
費加爾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笑容。那笑容中,包含著不言而喻的無奈,也夾雜著深深的困惑。顯然,他和泰蘭卡爾一樣,正在為眼前的這些題目掙紮。
兩人對視的一剎那,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的心情。
泰蘭卡爾也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絲無力的笑容,仿佛在這無解的題目麵前,彼此的困擾竟成了一種不言而喻的慰藉。至少,他們並不是孤單一人在這片知識的海洋中漂泊。
隨後,他轉過頭,繼續注視著黑板,又時而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蠟板,試圖將眼前的公式一一推理出來。每一步的推導都像是在進行一次未知的航行,充滿了挑戰和難度,他緊緊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被這層層難題所壓垮,但心中的無力感卻揮之不去。
就在此時,教室後方的門悄無聲息地被推開了,達克烏斯的身影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門口。他的到來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安靜的教室內,沒有人察覺到他那幾乎隱形的身影。隻有站在黑板前的女術士,捕捉到了他的存在。
女術士的眼神微微一閃,她對她的這位侄子的到來感到驚訝,隨即恢複平靜,眼神中的一絲驚訝瞬間被掩飾掉。兩人四目交接,在這短暫的交流中達成了默契的共識,接著,她繼續開啟她的掛機模式,等待著學員們的作答。
而達克烏斯則隻是站在教室的角落,緩緩掃過黑板上那些熟悉的數字和公式。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絲迴憶,他被這冷冰冰的數字拉迴到了曾經。
這一刻,他仿佛迴到了自己年輕時,也在為這些無法解答的題目而煩惱的歲月,那時的他,也在為了未知的未來而不斷努力著,拚命地想要理解一個個無法解開的謎團。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了一抹苦笑,笑容中帶著些許的懷念,也有一份難以名狀的感慨。
此刻,時間迴到了過去,迴到了那些艱難而純粹的求學時光。
隻是,今天的他已不再是那個稚嫩的少年,而是站在頂端的領袖,麵對的是一片廣袤而複雜的世界。
“是你們最好的大老哥!”
“你們有不懂的事,可以問我們!”
“這麼小聲還想開軍艦。”
“好!很有精神。”
這些中二對話並沒有發生在這間教室裏。
“抱歉,打擾,告辭。”
達克烏斯在心裏完後三連後,輕輕轉身,仿佛他從未出現過一般。教室裏的還是之前的樣子,隻有蠟板上的沙沙聲和學員們低沉的歎氣聲依舊在空氣中迴蕩。
泰蘭卡爾迴過頭,空空如也的門口映入眼簾,而費加爾也在此刻抬起頭,他們兩人又交換了一次眼神。沒有多言,隨即各自低下頭,繼續埋頭於自己的蠟板上,麵對著一道道似乎永遠也解不完的數學難題。
時間一天天地流逝,悄無聲息。猶如,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又猶如一隻得了白化病的騾子,穿過混沌裂隙。
轉眼間,距離上次的人事任命會議已過去了半年,時光在忙碌與變遷中不知不覺地滑過。
第一個五年計劃在穩步推進。
陸軍的整編工作早已完成,納迦隆德的拆遷工作更是如火如荼地展開,每一塊土地、每一寸空間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新生而被重新塑造。
各行各業也在隨著計劃的步伐展開,或是還在細致籌劃中,或是已經進入了初步生產的階段。各個行政部門也已經開始有序運作,教育係統的推廣更是熱火朝天,成效初現,所有的力量都在朝著同一個目標前進,凝聚成一股強大的向上力量。
如果要用一個字來總結這一階段的狀態,那便是:穩中向好!
在達克烏斯的精心調度下,社會的各個層麵都在悄然生長,向著更高遠的方向邁進。
而他也理所當然的忙的像個陀螺一樣,他的時間幾乎被各類會議填滿,從早到晚,大大小小的會議接連不斷。無論是部門的大會,還是局部的小型工作會議,幾乎沒有一刻能讓他停下腳步。
就像機器中的齒輪不停轉動,他的每一天都像是無限重複著相似的工作,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唯一的放鬆時光,便是泡在溫暖的池水中,喝著葡萄汁,啃著零食,舒緩著肩上的重擔。而一旦時鍾走到某個特定的時間點,他又不得滾去睡覺,去迎接第二天新的挑戰與責任,繼續踏上無盡的會議旅程。
當然,偶爾他也不開會,選擇出去轉轉。但他不會選擇去某個沒有權力與責任束縛的地方,去放鬆和釋放自己,而是有目的性的。
有時候他會約上馬雷基斯,去兒童福利院這些地方轉轉,看看那些正在接受幫助的孩子們。但更多的時候,馬雷基斯沒空。
今天,獨自轉悠的達克烏斯來到了停靠在碼頭附近的納戈爾號。
然後,就有了剛才那一幕。
納戈爾號作為杜魯奇海軍的核心,相關的院校自然而然的在這艘黑色方舟上。海軍這邊的學院沒有幼、中、上庭的說法,就是海軍學院,現階段用來係統化的培訓艦長,將之前通過實踐獲得的野路子經驗轉化成一套章程出來,將通過實踐獲得的經驗轉化為更加係統、規範的知識。
這些學員全部來自平民階層,盡管他們的背景並不顯赫,但在達克烏斯的統治下,他們獲得了機會,通過一場場艱苦的篩選,從普通的水手身份中脫穎而出,成為了預備艦長或大副,獲得了登上納戈爾號的機會。
然而,即便成為了預備艦長或大副,他們距離真正的上岸標準仍然遙不可及。這不過是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身後還有更大的浪潮追逐著他們呢。
他們必須繼續努力,在後續的挑戰中不斷追求更高的個人成績和更加卓越的表現,才能最終獲得那份屬於他們的榮耀,成為未來精靈海軍力量強大的根基之一。
也就是說,等學了差不多後,這些預備艦長會進行考試,筆試和……沒有麵試,和實操。
其中,筆試主要考察代數、幾何和算術等基礎數學知識,手寫、聽寫以及閱讀理解和寫作也是必考項目。
初看之下,似乎有些離譜。
然而,其實一點也不,這是風帆時代,大嚶海軍學院的入學考試項目,達克烏斯隻是將其複製粘貼了過來,並降低難度,將入學考試換成了畢業考試。考的題一點也不難,沒有超綱的,離譜的,他需要的合格的艦長,而不是什麼奧賽選手,題對標的話都是中小學階段的。
這是真沒辦法,誰讓杜魯奇的素質差呢。
在校期間,有腦子,認真學,就能過。
筆試期間,不能使用字典,當然現在也沒字典……不過會提供不常用詞匯對照表,數學考試部分則會提供必要的工具,但不會提供計算尺,提供計算尺還考個錘子。
考完之後就是核算成績了,也就是所謂的定生死了,成績優秀或及格的會進行實操,實操通過後,恭喜你,你上岸了!
你的人生迎來了嶄新的一個階段!
去訓練艦上擔任第一、第二、第五大副去吧!
船?現階段沒船,得等。
有點陸軍影子師的味,平常一個主官和多名副官,戰時主官開赴戰場,副官們通過預備役體係框架,組建新的部隊。
在成為第幾大副後,這些船長還要逐步接受挑戰,精進武技、學會使用定位工具,此外,還要具備領導、決策、戰術思維等一係列綜合素質,鍛煉自己的指揮能力,培養自己的領導風範。
對了,在實操之前,還有一個要考。
那便是唱歌,用跑團的說法是,這個職業是『船歌者』。
在艱難的航行中,船歌者的角色尤為重要,他們不僅是歌曲的演繹者,更是船員們心靈的激勵者。無論是在長途航行,還是在迎接戰鬥的時刻,他們的聲音都能夠激勵船員們克服艱難困苦,提升船員們的戰鬥力。
說人話就是加buff的,海上吟遊詩人……
船歌者有四個進階,就像林地守衛成為森林斥候、巡林客,最終晉升為迷蹤客一樣,船歌者的成長也遵循著相似的路徑:從頌者到船歌者,再到船歌長,最終成為船歌大師。
當然,沒說不能兼職,在人類那邊,船歌者通常是遠洋船的船員,唱歌來提振船員們的士氣,激勵船員們加倍努力。幾乎所有船上都有負責這些任務的歌手,但他們並非全是船歌者,也沒規定唱的時候還需要樂器輔助。
在杜魯奇海軍與宗教體係的特殊背景下,船上的組織結構與傳統海軍有所不同。由於人力資源的緊張,艦船上並不設有水手長這一職務,後續這個職責由百夫長來承擔。正因如此,艦長和大副們不僅要擔負指揮的責任,還要兼任船歌者的職責,用自己的歌聲為船員們提供精神上的激勵。
這活其實應由隨船祭司來負責的,但問題是……現在人不夠,人口還沒暴起來呢。
還沒奢侈到哪怕是萬裏挑一,也能挑……
正常情況下,這項考核是個人都能過,唱歌嘛,不是啞巴,能扯兩個嗓子就行,效果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這個東西,平時強化船員們的信仰,關鍵時刻把調門起起來。
如果實操不合格,那麼成為艦長或大副的夢想就徹底破滅了。別灰心,總有別的出路,海軍學院雖然嚴格,但畢竟目前急需人才,尤其是一些中下層職位。
雖然無法繼續走上艦長的道路,但導師這一塊還急需人手,這對於那些未能通過考試的學員來說,也許是另一種機會?
當然,如果筆試沒有通過,也沒關係,每個學員有三次機會,錯過一次並不代表徹底失敗。
但抱歉的是,第一次筆試沒過的學員將被安排去擔任商船船長,這意味著與軍隊失之交臂,不過至少還有一條路可以走。
三次機會用完之後,就真的沒有再給機會的空間了。畢竟海軍是一個高素質的軍種,入選的標準相當嚴格,而且這次選拔本就是特殊的,違背正常情況的。沒素質就真沒辦法了,哪來的迴哪去吧,就把這場經曆當成是一場苦澀的夢,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黑化?你都菜成這樣了,黑化能黑哪去?
還有,韋蒂爾領導的反混沌部門了解下?
除了預備艦長和大副外,在任的船長和大副們也會通過輪換的形式進入海軍學院學習。學院為他們提供了繼續深造的機會,讓他們不斷完善自己的領導能力,更新指揮理念,提升自己的理論水平和指揮能力。最終根據實際成績,劃分成戰艦艦長和商船船長。
目前的海軍體係逐步形成了一個有序的職業框架:水手-厄衛-船長。
水手作為最基礎的角色,除了可以成為厄衛外,也可以選擇成為一名廚師、損管或醫生。無論是負責食物提供的廚師,還是擔負醫療職責的醫生,都在維護船上日常運作中占有重要地位。
損管更是重量級的存在,損管就是損害管製,其核心內容包括帶領水手堵漏、滅火和防止船體沉沒等,日常負責修理、更換、維護船上的各種工具、裝備。
這三個職業算在水手體係中,他們不負責作戰,除非到了必須他們頂上去的時候,日常也不會參加到航行工作中,除非船隻出現了需要他們補進去的損失。
醫生這邊,一個主治醫生帶一名見習醫生,此外還有三名助手。廚師這邊,一名主廚,帶五名幫手、侍者。損管這邊,暫時正副隊長各一名,領導一支十人隊,後續根據實際情況增加。
在職業晉升上,這些負責人沒有上升途徑。作為補償,他們的薪水比其他職位更高,待遇也更加優渥。特別是他們在用餐時,能夠享受到軍官餐廳的待遇,這也是海軍內部對這些角色的特殊照顧。
現階段,杜魯奇的海軍體係正處於一個混亂而獨特的過渡階段,這與過去有關。
過去,海盜就是水手,水手就是海盜,可以隨時隨地切換。航行時,他們是平凡的水手,低調而沉穩地在船上操作或是抓老鼠吃。但一旦出現戰鬥,他們立刻便能轉變為海盜,刀槍並舉,渾身散發出血腥的氣息。
而那群常年待在黑色方舟上的士兵是純粹的作戰人員,別說當水手了,有的甚至都不會遊泳。當然也沒誰規定海軍成員一定會遊泳,不會遊泳的多了去了。
隨著現在的人員架構的建立,所有的厄衛,無論他們以前是水手,海盜,還是士兵都必須具備水手的基本技能,學會如何操控船隻,扮演好水手的角色,在航行中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種局麵,與阿蘇爾的海衛頗為相似。
海衛的招募對象,通常是那些在公民征召中展現出最大潛力的阿蘇爾。服役內容包括駐紮在艦隊的戰艦上,守護貿易航線或巡邏奧蘇安周邊的海域。此外,還有很大一部分海衛駐紮在殖民地,為當地的弓箭手和長矛兵提供支援。
通常情況下……這些駐軍的人手是不足的。
按跑團的說法是,阿蘇爾公民進入海衛後,會成為海望者,說人話就是練習時長兩年半的實習生。這個期間要學會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水手,此外,還要學習如何成為一名海衛,也就是學會遠近武器使用,戰術、陣型。隨後他們會根據實際需求,被分配到各種地方,或是殖民地,或是船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技能的增長,海望者會晉級為海衛,再往上就高級軍官了。
杜魯奇這邊,則采取了一種更為現實的策略。新招募的水手,經過基礎訓練後,並不會立刻進入軍艦執行任務,而是先被安排在商船上,成為預備水手。
商船上的生活並不輕鬆,水手們要按批次進行輪換,時而在厄衛的帶領下學習和積累經驗,學會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水手。時而在軍官的帶領下,進行更加嚴格的訓練,學習使用武器,練習陣型,掌握戰術布置,學習如何操控各類複雜器械,
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讓他們最終能夠晉升為合格的厄衛,一個集水手、戰士於一身的多麵手。
厄衛的晉升體係看似簡單,但卻是極其嚴格的。
所有水手、海盜,以及黑色方舟上的士兵,都需要通過層層篩選,逐步晉升。首先是隊長、五十夫長、百夫長,直到最後的千夫長或艦長,在這個過程中,還有正副之分。
所以,泰蘭卡爾和費加爾這批人獲得了一個超乎想象的機會,一個此生僅有一次的機會。
而之所以不同於陸軍,海軍這邊設有五十夫長,是因為實際情況擺在這,與船和船上的管理體係有關。
而船嘛……
就在達克烏斯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