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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希爾·莫文的目光悄然落在凱利斯·焰心的身上,他的眼神中蘊含著太多情緒,有期盼,有試探,有一絲未言明的企圖,也有難以掩飾的渴望,他的眼神像是一道悄然伸出的手,試圖去觸碰一絲希望的光亮。而感應到那道目光的凱利斯,也轉過頭來,與之對視。


    然後,凱利斯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是一種帶著歉意的搖頭,甚至有幾分無奈與沉重,就像是一個朋友,拒絕了另一個朋友的請求,隻因為他知道那條路無法通行。


    一瞬間,拉希爾·莫文的心底翻湧起了苦澀的情緒。


    不甘、惆悵,還有深深的失落如潮水般湧來,淹沒了他心中那一點尚未熄滅的火苗。


    這種感覺太過糟糕,太過刺骨,太過難以忘懷。


    他感覺自己就像站在一扇緊閉的大門前,當他以為門已然封死,不抱希望之際,那扇門竟微微開啟,露出一道縫隙。


    然而,僅僅是一道縫隙。


    他的力量推不開它,他看見了門後的光,卻無法踏入其中。他被拒之門外,仿佛天地間隻剩下那道若有若無的縫隙,和他無法逾越的渴望。


    那扇門的名字,或許叫做『機會』?


    凱利斯·焰心,年少時便憑一己之力踏入傳說中的『夢境洞窟』,在那裏取得了傳承古老力量的日耀法杖。而後,他喚醒了沉睡多年的巨龍——瑞爾高爾。人龍聯手,在『獅鷲門之戰』中如同天降神兵,與門修斯的軍隊一同發起了關鍵一擊,徹底逆轉戰局,為阿蘇爾贏得了一場注定將被載入史冊的勝利。


    那一戰之後,凱利斯不僅被封為『龍法師』,更一躍成為阿蘇爾中最耀眼的新星。而授予他這一尊號的人,正是拉希爾的父親——門修斯。


    彼時的門修斯,身為戰爭領主,阿蘇爾聯軍總指揮,地位之高幾近無可撼動。他與凱利斯建立了深厚的友誼,盡管最終他戰死於塔爾·安列克,但這段友誼卻如同劍上的銘文,永不褪色。


    拉希爾·莫文,是門修斯的獨子。


    如果……


    如果命運稍微有些不同,如果門修斯沒有在塔爾·安列克殞命,如果他能帶著榮耀歸來,那麼如今坐在鳳凰王寶座上的,就很可能是他,而不是貝爾-哈索爾。就如同當年的『和平者』卡拉德雷爾與『屠殺者』泰西裏斯那樣。


    如果……


    這無疑是一個奇跡,卡拉德雷爾和莫維爾出自伊瑞斯王國,而泰西裏斯和門修斯則出自卡勒多王國,猶如千年後迴響,完美對應。


    可惜,世間從不眷顧『如果』。


    門修斯倒在了戰爭的最後一刻,倒在了他拚盡全力守護的疆域裏。他的死,帶走的不僅是一個將軍的生命,也改變了整個家族的命運軌跡。隨著他隕落,他的遺孀,拉希爾的母親,再也沒有走出悲痛的深淵。


    她蟄居高塔之中,不再參與家族事務,也不再與外界往來。她要麼沉浸在丈夫昔日的輝煌迴憶中;要麼獨自垂淚,將每一個夜晚熬得無比漫長;又或者,把心中無法排解的痛苦轉嫁給拉希爾,用無形的壓力與期望將他牢牢釘死在父親的影子裏。


    那種壓抑與沉重,如同永不散去的陰雲,籠罩在他成長的每一個日夜。


    如今,那些深埋心底的情緒,憤怒、悲傷、不甘、渴望、嫉妒紛紛湧現,像一道道細小卻洶湧的浪潮,將拉希爾的心靈一寸寸吞沒。


    他仿佛聽見自己內心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那不是聲音,而是靈魂深處的唿號。


    隨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想要把那些紛雜的情緒從腦海中驅逐出去。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屏蔽心中那股難以言說的苦澀感,他知道,現在不是沉溺情緒的時候。


    他抬起頭,目光緩緩掃過這座莊嚴肅穆的議事廳,金色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落在大理石地麵上,卻無法溫暖他心中的迷茫與沉重,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這一切風暴的中心——芬努巴爾的身上。


    他眼中的芬努巴爾,仿佛變了一個人。


    芬努巴爾不再是過去那個優雅沉穩的貴族,不再是那個總是彬彬有禮、舉止得體的政治家。他身上的溫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生畏的粗鄙與桀驁,那是一種不再掩飾的壓迫感。


    拉希爾看見他從袍袖中緩緩掏出一個雕花銀盒,熟練地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吐出一圈輕薄的煙霧。煙圈在陽光中緩緩升起,就在此時,他似乎感應到了拉希爾的注視,抬起頭來與拉希爾四目相對。


    那眼神,那表情,讓拉希爾感到極度陌生而不安。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姿態,就仿佛他們不是在宏偉的議事廳中,而是在某艘破浪前行的船隻之上。而芬努巴爾,正是那站在船舵旁的船長,以一種從容不迫、卻略顯諷刺的姿態,俯瞰著甲板上一眾忙碌卻不知方向的船員。


    拉希爾再一次搖了搖頭,他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摸不透芬努巴爾的路數,不明白他為何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拋出那樣的問題——『誰該成為攝政王?』。這不是在主動放棄權力嗎?還是說,這其實是一種極致的掌控?


    他心中浮現出更多疑問,芬努巴爾認為自己並不適合擔任鳳凰王?可若真如此,為何貝蘭納爾還堅定地站在芬努巴爾的背後?那種從容自若的姿態,分明是事先知情。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或許,相較於這錯綜複雜、勾心鬥角的政治博弈,他更擅長的是在戰場上與敵人正麵對決。在戰場上,一劍一盾見真章,不需要琢磨人心,不需要偽裝與算計。


    他轉過頭,看向周圍這些精靈,這些自詡為家國棟梁的貴族與政要,每一個人都背負著不同的故事,藏著不同的野心。他們的臉上有的沉靜如水,有的難掩興奮,也有的目光閃爍,充滿警惕與懷疑。這一刻,拉希爾感覺自己置身異域,與這些人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帷幕,陌生感愈發強烈。


    他的目光在眾人中繼續遊移,最終落在了不遠處那頭金發的青年——泰因頓身上。


    與他一樣,泰因頓也有一位巨龍夥伴,名為『卡戈斯』。而與他不同的是,泰因頓並非龍王子,而是繼凱利斯·焰心之後新一代中最耀眼的龍法師之一。


    自凱利斯·焰心的傳奇事跡震動奧蘇安之後,仿佛馴龍者卡勒多的祝福降臨於世。每一代在荷斯白塔研習魔法之風的學徒中,都會誕生少數龍法師。他們天生便對沉眠中的巨龍意識產生共鳴,且幾乎無一例外都擁有純正的卡勒多貴族血脈。


    這些人,往往是白塔中最桀驁不馴的學徒,他們對知識有極高的渴求,卻又不願服從常規,在學習白塔必修的第一門課程——『火焰之道』時,他們骨子裏那股好戰的天性便逐漸顯露出來。


    他們在夢境中經曆血與火的洗禮,夢見自己騎乘著晚霞色鱗甲的巨龍在蒼穹中翱翔,那是命運的召喚,是學徒期終結的象征。


    當導師們確認他們已掌握阿克夏之風的精髓後,他們便會離開白塔,踏上歸鄉之路,前往龍脊山脈中巨龍的巢穴,去迎接屬於他們的宿命。


    而此刻的泰因頓,雙手抱懷,低著頭看著自己那雙擦得鋥亮的皮靴,未曾參與任何討論,也未發出一句言語。他像是在沉思?又或者,隻是在沉默?


    在拉希爾的印象中,泰因頓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存在。他擁有極強的戰鬥本能,不畏懼任何戰鬥,但同時,他又不似其他卡勒多貴族那般冷漠、自負和高傲,相反,他身上多了一絲溫柔與博愛。對埃爾辛·阿爾文素未謀麵的表親充滿好感,不止一次的公開表示,有機會要去埃爾辛·阿爾文轉轉。


    隨後,拉希爾的目光緩緩地移向另一位令他印象深刻的存在,那位金發如烈陽般飄揚、氣質銳利得仿佛劍鋒所化的俊美戰士——哈拉爾。


    哈拉爾·日冕,出身於卡勒多最具影響力的龍王子家族,是阿蘇爾宮廷權力網絡中的天然候選者,被譽為『劍鋒上的王子』,不僅因其尊貴血統,更因其駭人聽聞的戰績。


    奧蘇安上下,皆公認他是當今最傑出的劍術大師之一。


    他能夠輕鬆斬殺潛伏在暗影中的凱恩刺客,甚至敢於挑戰那些久經沙場、地位尊崇的資深龍王子,且屢戰屢勝。對敵人而言,他的劍術如同噩夢——那種還未來得及拔劍便已血濺五步的死亡體驗,令人膽寒。


    除了強大的武技,他的犀利諷刺和黑色幽默,在權貴間亦頗具名聲,每一個看似玩笑的句子,往往都暗藏諷刺與試探,他是那種你永遠摸不透想法的人——帶著致命的魅力與危險的靈魂。


    但他沒有巨龍夥伴……


    未來,他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一條與傳統的龍王子截然不同的修行之路。他最終成為了一名荷斯魔劍士,投身於白塔的劍術與意誌之道。芬努巴爾、泰瑞昂、艾薩裏昂,都接受過他的指導,受其劍術洗禮。


    那時的哈拉爾堅信,自己是不可戰勝的,他自詡為精靈之最,是所有種族之上的存在。他的眼中從不掩飾驕傲,而正是這種傲慢,讓泰格裏斯感到深深不安。可考慮到他顯赫無匹的家世與影響力,泰格裏斯也隻能無奈接受,並暗自期望歲月終會磨去他身上的鋒芒,令他變得圓融,變得理性。


    此刻,哈拉爾正站在伊姆瑞克麵前,語氣激烈、表情誇張。他正用手指著伊姆瑞克,張嘴怒斥什麼,語速極快,聲音雖然模糊不清,但拉希爾從那誇張的唇形與噴濺的唾沫中,可以感受到情緒的沸騰。即使站得較遠,拉希爾依然看到伊姆瑞克臉上的唾液,在燈光下泛著晶亮的光。


    除了哈拉爾,伊姆瑞克的親戚們,奎瑞利恩、馬倫德裏、艾萊桑德也圍在伊姆瑞克的身旁,他們或側耳傾聽,或皺眉沉思,或低語商討。


    奎瑞利恩後來前往遙遠的殖民地——烈陽之塔,承擔起維係帝國邊疆的重任;


    馬倫德裏則命途多舛,在終焉之時徹底瘋癲,最終結束他生命的,正是伊姆瑞克本人;


    而艾萊桑德則是一位深具責任感的行政官,他曾不止一次在伊姆瑞克遠離卡勒多王國時,代為掌管卡勒多王國的政務,卻不幸於終焉之時,被墮入瘋狂的馬倫德裏所殺。


    就在拉希爾準備細細觀察伊姆瑞克的神情時,他的視線卻被兩道堅實的身影擋住了。


    阿瑟裏昂與他的兒子——阿薩尼爾。


    阿瑟裏昂是一位威名赫赫的龍王子,與門修斯並肩作戰,屢次化解危局。他的兒子,阿薩尼爾,更是龍王子的翹楚,才華與榮耀兼備。若說阿蘇爾未來還有希望,那阿薩尼爾便是其中的光芒之一,起碼拉希爾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拉希爾的視野尚未平複,又有一道身影擋在了他與伊姆瑞克之間。


    那是一個身披火紅法袍、眼眸如月光中閃耀星辰般的存在——拉梅蘭,伊姆瑞克的好友,一位少有的龍法師。他的眼睛淡褐色,神色寧靜,似在用心聆聽周圍一切聲音與魔法之風的低語。作為龍法師,他與沉眠巨龍的精神溝通能力極強,是伊姆瑞克在靈魂層麵都能信任的稀有同伴。


    緊隨其後出現在拉希爾視野中的,還有另外兩位獨具風采的龍王子——埃爾達裏昂·火翼與艾西斯·攜火。


    埃爾達裏昂最終接管了曾屬於阿薩尼爾的土地,而艾西斯則是卡勒多王國最為傳奇的存在之一,他來自卡勒多西南部一個古老的分支,其家族血脈可追溯至最初。與絕大多數龍王子不同,他擁有一隻強大的巨龍夥伴——卡納西萊。


    他不僅是驍勇善戰的猛將,更是洞悉大局的統帥。他統領的『榮耀之牙』龍王子騎兵,是卡勒多戰場上的鋼鐵洪流,所到之處,敵人無不聞風喪膽。他的兄弟、堂親們誓死追隨他,戰至最後一人,從無一人背棄,他們之間的情感,如同火焰般熾烈。


    此外,艾西斯還有一個睿智的幼弟——達拉瑪斯,但達拉瑪斯現在不在這裏,他有比參加會議更重要的事,從荷斯白塔學成歸來的他,此刻正活動在龍脊山脈中。


    隨後,一道不甚討喜的身影闖入拉希爾的視線——卡利多爾·焰鱗。


    拉希爾從未喜歡過這個人。


    在卡勒多這個傲慢幾乎如空氣般彌漫的國度裏,卡利多爾的自負與狂妄依然能脫穎而出,堪稱龍王子之最。他那銳利如刃的目光中,幾乎寫滿了對眾生的蔑視。在他眼中,即使是同為高貴的阿蘇爾,也仍低他一等;而人類,則不過是些披著獸皮的野蠻群落,與北境的蠻族無異。


    他總是保持著典雅的儀態,舉止優雅有度,似乎無可指摘,但他話語中總藏著刺骨的冷意與不屑,仿佛對任何質疑都嗤之以鼻。他將自己的意誌視為律法,一旦下令,便容不得半分異議。


    然而,即便最厭惡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有那個資格。


    他的巨龍夥伴——卓格努拉爾,是一隻耀星龍。當卡利多爾與卓格努拉爾一同淩空翱翔於戰場之上,仿佛灼燒夜空的雙星,他們的每一次俯衝都足以令整支敵軍瓦解。更不必提他麾下的軍團,精銳、忠誠、冷酷,是戰場上最鋒利的獠牙。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龍王子聚集到伊姆瑞克身邊。


    伊瑟裏安、泰蘭迪爾、德拉米斯……這些名字在卡勒多王國內外都聲名顯赫。他們的靠攏仿佛火焰匯聚的洪流,讓整個大廳的氣氛愈加熾熱。不僅如此,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引力所牽引,其他王國的代表也陸續靠了過來。


    泰倫洛克王國的沙卡拉公主優雅高貴,她的眼中閃爍著銳利的洞察;賽拉裏昂王子則風度翩翩,臉上掛著善意的微笑;泰蘭迪斯王子沉默寡言,眉宇間滿是深思;西爾維婭公主則如同晨曦中的月光,淡然卻不容忽視。而艾爾迪爾王子,也站在人群之後,靜靜注視著場中,如同一尊雕像,敏銳地捕捉著每一句言語與每一個眼神的變化。


    拉希爾就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豎耳傾聽著。


    “我們支持你!”


    “你應該站出來!”


    “你是卡勒多王國的驕傲。”


    這樣的言語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湧入拉希爾的耳中,這一刻的伊姆瑞克,似乎成為了眾星拱月的中心,萬人矚目的焦點。的確,他是卡勒多的驕傲,擁有著那位傳說中馴龍者卡勒多的直係血脈,是那種天生就被命運選中的人。


    而他呢?隻是門修斯的兒子。


    不知為何,他下意識轉過頭,看向了遠處正安靜站立、目光冷靜的芬努巴爾。


    此刻的芬努巴爾仍如之前般神色冷淡,似乎對眼前這一切都無動於衷。貴族們如潮水般向伊姆瑞克靠攏,眾王子紛紛表態支持,但芬努巴爾沒有動作,沒有幹預,沒有一句話,他甚至沒有皺眉,隻是有序的吞雲吐霧。


    那一瞬間,拉希爾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一種不安。


    這一切……是巧合嗎?還是……這是芬努巴爾刻意營造的局麵?


    他再一次看向正吐出一縷煙霧的芬努巴爾,煙霧在空中緩緩升騰,芬努巴爾輕聳了聳肩,仿佛在無聲地迴應那些滿目困惑的親信與支持者。那無所謂的態度,幾乎像是在說:“讓他們鬧吧,一切都在掌控中。”


    拉希爾心頭一緊。


    他始終不理解,芬努巴爾為什麼要這麼做,艦隊覆滅的愧疚?看著也不像啊。他不知道芬努巴爾的真實動機,但他能感覺到芬努巴爾早已看穿眼前的局勢,甚至……


    沒錯,拉希爾的直覺是對的。


    這樣的局麵,正是芬努巴爾早已預見、甚至親手策劃的一幕。站在這片暗流洶湧的政局中心,他表麵上安靜如水,內心卻早已風起雲湧,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在納迦隆德時,他與達克烏斯泡在溫暖的池水中徹夜長談,深入研究戰爭的本質、命運的指引,以及那無法逃避的曆史宿命,還有未來的期望。


    在那座曾被無盡黑暗籠罩的城市中,達克烏斯向他詳細講述了納迦羅斯的變革。他們一起分析了杜魯奇內部的政治結構,莫拉絲與赫莉本在位與否所帶來的深遠影響,以及那些微小但卻決定性的變化。


    芬努巴爾明白,這個世界的局勢正在悄然發生轉折,那些曾經依賴傳統、宗教與血統維係的王國,已經逐漸顯現出裂縫。


    他從心底認同達克烏斯的判斷——戰爭,是不可避免的。


    阿蘇爾與杜魯奇之間的千年積怨、族群之間血與火的深仇,從未真正平息。


    和平?


    那不過是一塊表麵光鮮的遮羞布,隨時都可能被撕裂。一旦撕開,那潛藏在曆史深處的仇恨就會如洪水般傾瀉而出,吞沒一切。


    到了某個階段,舊賬必須被清算,恩怨也終須了結。


    否則,那些仇怨將繼續潛伏、發酵,最終變成腐蝕整個精靈根基的劇毒藤蔓。


    若不及時斬斷,終將遺禍無窮,甚至可能毀滅整個精靈文明。


    芬努巴爾不是未曾嚐試過,他努力爭取過,試圖以智慧和外交手腕避免衝突。但最終——他又能做什麼?他所能做的,僅僅是保留一部分力量,一部分仍有可能在未來發揮關鍵作用的力量。


    而現在,眼前這局勢,便是引燃戰火的燧石。


    芬努巴爾已將一切布置妥當,他所等待的,僅僅是那枚落下的火星——一位攝政者的崛起,一場戰爭的爆發,或者,一次政治的背叛。


    又一圈煙霧自他唇邊輕輕吐出,他偏頭看向貝蘭納爾,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苦笑。


    在奧蘇安少數真正睿智的人已意識到,這個世界早已不是過去那個自我封閉、自我榮耀的年代了。阿蘇爾需要一種全新的領導風格,一種不僅統領奧蘇安,也能與外界年輕種族建立聯係的領導方式。是的,阿蘇爾需要盟友,而外交的橋梁,必須由一位深諳外界、並能在各族之間遊走自如的鳳凰王來搭建。


    這正是芬努巴爾手中最大的籌碼。


    他有這份經曆,有這份視野,也有那份權力的沉穩。


    在雙方勢力整合、利益交匯之後,便促成了一個鬆散卻堅韌的聯盟,並推舉出一位能夠在未來風暴中穩住船舵的領導者。


    而這個『雙方』中的另一方,正是薩芙睿——那群一向保持中立、對世事持觀望態度的大法師們。如今,他們的一部分選擇了站在他這邊,再加上之前的,這些成了他手中的最後一張底牌。


    這也正是為何,當貝爾-哈索爾在深度昏迷後短暫蘇醒時,會毫不猶豫地任命他為繼任者的原因。


    然而,命運是殘酷的。


    芬努巴爾曾一度走到那扇門前,一隻腳已經跨入,但最終,他又收了迴來。他不想去,也不敢去。可緊接著,他被人毫不留情地推了進去,成為了時代的舵手。


    現在,如果他願意,隻要他點頭,憑借貝蘭納爾的全力支持,他完全可以登上權力巔峰,成為攝政王,掌控整個奧蘇安。


    這麼做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最終,他選擇退了出來,理智戰勝了衝動。


    艦隊已經啟程,戰火已經臨近。


    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掌舵,與杜魯奇正麵開戰?


    眾神站在達克烏斯的身後,貝爾-哈索爾因褻瀆阿蘇焉深陷昏迷。他不認為自己可以在不使用避火咒的情況下從阿蘇焉聖火中走出,可一旦使用了避火咒,意義呢?


    對抗杜魯奇?對抗……


    或許……


    他從聖火中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可能就會步貝爾-哈索爾的後塵,直接倒地,成為一名醒不來的昏睡者。


    或許……


    在他明知道的情況下,這麼做,會激起阿蘇焉的憤怒,避火咒將毫無意義,他將殞命於聖火中,成為一個笑柄。


    而且,他明白,達克烏斯心中有著更大的藍圖,遠超奧蘇安的格局與計劃,而整個奧蘇安,不過是這宏圖中的一個關鍵齒輪,這也是他將艦隊派出的原因,這也是他選擇這個時間將艦隊派出去的原因。


    不過話說迴來,如果他剛才不說那句話,伊姆瑞克想成為攝政王,是絕無可能的。


    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


    這也是現在傳統派圍在伊姆瑞克身旁的原因,這是傳統派們之前沒意料到的,因為傳統派們也知道沒戲,貝蘭納爾不會支持伊姆瑞克。


    因此幹脆調轉方向,試圖將貝蘭納爾推上攝政之位,讓他取代芬努巴爾,成為下一任鳳凰王,第十一位。之後,進而讓伊姆瑞克成為戰爭領主,就像門修斯那樣,為成為第十二任鳳凰王鋪路。


    結果出乎許多人的意料,貝蘭納爾最終選擇了站在芬努巴爾的身後。而幾乎在同一時間,芬努巴爾卻突然將話語權讓了出去,像是早有預謀,又仿佛臨時起意,讓整個局勢陡然生變。


    可謂一波三折,變幻莫測。


    當貝蘭納爾攤牌的那一刻,芬努巴爾就已經洞悉了一切,就像他早先所判斷的那樣,達克烏斯連接著荷斯,而荷斯已經在暗中發力,影響了貝蘭納爾的決定。


    而那一刻,他腦海中浮現起離開納迦羅斯時,達克烏斯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想要上桌玩牌,你的底牌必須足夠多,不然你會搞的我很被動,這對你,對我,對所有人來說,乃至這個世界,都不是什麼好事。”


    很顯然,荷斯,或者說達克烏斯,將一張關鍵的底牌悄然塞給了他。這張牌,讓他的籌碼在原有基礎上更加充實,使他在這場權力博弈中變得更加遊刃有餘,而在未來……


    感受到芬努巴爾的注視,看著遠處鬧哄哄一幕的貝蘭納爾收迴視線,用一個略顯無奈、帶著責備意味的眼神白了他一眼,隨後,又默默地看向了遠方。


    芬努巴爾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他知道,貝蘭納爾的眼神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絲不滿,不滿他沒有攤牌,玩了這麼一手。但僅此而已,貝蘭納爾終究還是站在他這邊,這點,他從未懷疑過。


    下一刻,他轉頭,將最後一口濃烈的煙霧猛吸入肺中,接著將快燃盡的煙蒂隨手丟到地麵,用靴底輕輕一踩,將它碾滅。


    就在這時,遠處的騷動越來越強烈,一眾傳統派貴族突然有序地拉開了隊形,像是在為某種『儀式』做準備。


    芬努巴爾注視著這幕場景,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知道,真正的戲,現在才剛剛開始。


    卡勒多護甲,這件古老而神聖的鎧甲並非整體鑄成,而是曆經數千年,由無數傳奇英雄的遺鎧碎片所匯聚而成,是卡勒多榮耀的象征。


    每一塊鎧甲組件都承載著一段波瀾壯闊的史詩:頸甲,曾伴隨『征服者』卡勒多征戰血穀之役,斬敵如草;左臂鎧,屬於『銀嶼救主』馬爾德裏克,抵擋過惡魔利爪;而胸甲上,至今仍殘留著一道古老裂痕,那是在保護阿爾卡爾王子時擋下刺客大師哈爾基爾·毒心匕首所留下的疤痕。


    這些甲胄早已超越了凡俗之物的範疇,有人說,那是先祖的榮光在激勵穿戴者;而更古老的傳說則喃喃低語——那是曆代英靈的意誌,正通過血脈與鎧甲一同複蘇,在戰火中重燃榮耀!


    如今,這套卡勒多護甲,正由金發飛揚、眼神堅毅的伊姆瑞克所穿。他緩緩從讓開的通道中走出,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權力的階梯上,掀起無聲的震動。


    他的腳步穩重有力,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龍瞳般銳利的目光掃視四周,投射出不容置疑的威壓。


    站定之後,他昂首挺胸,用洪亮卻不失貴族風範的聲音道。


    “我們認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應該成為攝政王!”


    他的聲音如雷霆般在廳中迴響,這是宣告,也是挑戰,更是……


    傳統派隨之振奮,眼神如火,他們等待這一刻已久,等待伊姆瑞克的亮相,等待這位真正的『卡勒多之子』登上權力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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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注定是載入精靈史冊的一天,命運的鍾聲,已經敲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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