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人更靜。
整個楊家宅院更是死寂般的沉靜。
突然——“嘟、嘟、當、當!”
一陣夜梆子的聲音,劃破這寂靜的大地。
二更天。
論及這個時辰,該是人們熟睡的時刻。
但是你錯了!
因為西門巷內(nèi)忽地出現(xiàn)一名年輕人,他身著純白衣裳,腰間插著一把短刀,踏著沉穩(wěn)的步伐,一步步、一步步緩緩的靠近楊家宅院。
所以,凡事都有例外的:“別人熟睡,他偏沒有。”
一道修長的身影,草成一個半圓弧,已然地越過楊家宅院的牆。
“你來了!”楊雄望著這名年輕人,淡淡的道。
年輕人冷冷道:“拿出你的兵器!”
“請坐!”楊雄又道。
年輕人重覆道:“拿出你的兵器!”
楊雄淡淡笑道:“你放心,老夫不會讓你失望,隻是你何不坐下,咱們聊聊!”
年輕人沒坐,也沒動,他隻是冷冷的望著楊雄,那隻握刀的手卻始終未曾離開過刀柄。
“你是山口組的殺手?”
年輕人點點頭。
楊雄淡笑道:“老夫息隱江湖已整整七年三個月零二天,不知道哪個人如此看得起我!”
“你話說完了?”
楊雄搖搖頭,歎道:“像你這種人,不覺得當個殺手太可惜了嗎?”
年輕人頓了一下。
楊雄又道:“年輕人有手有腳,什麼事不能做的,但你卻選了一個錯誤的行業(yè)。”
年輕人喉結(jié)抖動不已。
楊雄接著道:“一旦踏人這個行業(yè)的人,就永遠走不出來,你曾經(jīng)考慮過了嗎?”
年輕人牙齒“格格”作響,道:“去拿你的兵器。”楊雄淡笑道:“別急,等老夫把話說完再拿不遲。”他又接著道:”我希望你殺了我之後,能為你自己多考慮考慮,山口組並不是屬於你的地方。”話聲一落,他掀起一幅壁畫。
壁畫的後頭出現(xiàn)一個細長的方洞。
他從方洞內(nèi)抽出一根生滿鏽的鐵槍,他輕輕撫掌槍桿,歎道:“鐵槍生鏽了,這槍好久沒用了。”
“不管今日之戰(zhàn)如何,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丫頭,這是我想說的最後一句話。”
話聲一落,一招“毒龍出洞”,卷起碗大槍花,往宋一刀心口直搠而去。
楊雄在這槍桿上曾苦下幼功,深得祖?zhèn)骷妓嚒?br />
楊家槍法非同小可,當年楊再興憑一桿鐵槍率領(lǐng)八百宋兵,在小商橋下大戰(zhàn)金兵十萬,奮力殺死敵兵二萬餘名,刺殺萬戶長做八孝炎、千戶長、百戶長二千餘人,當時金兵箭如雨下,他身上每中一支敵箭,隨手折斷箭桿再戰(zhàn),最後馬陷泥中,這才力戰(zhàn)殉國。
金兵焚燒他的屍身,竟燒出鐵箭頭三千之多,這一仗殺得金兵又敬又怕,楊家槍法威震中原。
楊雄雖不及先祖威勇,卻也頗得槍法心傳,隻見他攢、刺、打、挑、攔、搠,好一路槍法。
年輕人定力果然驚人,他穿梭於槍林彈雨之中,隻要略微閃失,鐵定槍頭胸前進背後出,雖然如此,他的手卻始終未曾離開刀柄。
他耐心的等待著。
楊雄一桿鐵槍,招數(shù)靈動,變幻巧妙,但眼前這名年輕人身隨槍走,趨避進退,卻哪裏刺得著他半分。
七十二路楊家槍法堪堪使完,楊雄不免暗自焦躁,倒晃鐵槍,迴身便走。
年輕人眼見楊雄繞跑,輕身縱起,發(fā)足迫去。
突然——
楊雄大喝一聲,雙手抓住槍柄,鬥然間擰腰縱臂,迴身出槍,直刺年輕人麵門。
這一槍剛猛狠疾,正是楊家槍法中臨陣破敵,屢殺大將的一招“迴馬槍”。
當年楊再興在降宋之前,曾以這一招刺殺嶽飛之弟——嶽機,端的是厲害無比。
他快,年輕人比他更快。
“大哥,不可!”
就在有人發(fā)話的同時,一道銀光閃電,急速的劃過眼瞼。
隨著銀芒消失,楊雄喉管之處,忽地之間飆出血,濺滿了年輕人的衣衫。
他依舊雙手筆直的拿著長槍,望著眼前這名年輕人。
他至死都無法相信,眼前這名年輕人身手之快,幾乎超越人類極限。
所以他的眼神充滿著驚訝,懷疑與不信的緩緩倒了下去。
“大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於培欣僵立一旁許久,喃喃的道。
“我……”年輕人長歎了口氣,忽地之間,輕身一縱,朝廳外頓去。
於培欣望了望楊雄的屍體,跺了跺腳,人已剎時掠出大廳。
夜更深。
無數(shù)個屋頭樹頂,快速地在年輕人腳下踩過,但他卻無意瀏覽眼前的景象。
他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沒命的逃跑著。
他必須不斷的跑著,若是不跑,他將無法麵對於培欣。
因為楊雄是她的叔叔,又是列屬白道的知名之士,自己卻殺了他。
所以他必須跑。
虎丘——
位於西北郊外三公裏處,是下一個充滿傳奇故事的山丘。
山丘上有一個“虎丘斜塔”,是中國最古老的一個磚塔。
於培欣身為丐幫幫主,功力自然不弱,她一個飛身,截斷年輕人的去路,歎道:“大哥,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年輕人乃是於培欣的大哥——宋一刀是也。
宋一刀一臉茫然的望著她,無奈道:“欣兒,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原諒我!”
於培欣微怒道:“你我義結(jié)金蘭,難道還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
宋一刀很想讓她了解。
但他不能,也不願這麼做。
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一個武林蕩婦的兒子。
這種事?lián)Q作任何一個人都會這麼做,畢竟誰願意把不光采的事告訴別人呢?天底下沒有人會這麼做的。
所以宋一刀更不會。
他歎了口氣,道:“欣兒,不要逼我……求求你!”
於培欣冷冷道:“我—定要知道原因,否則,殺了你!”
宋一刀淡淡道:“你要這麼做我也不反對!”
“你……”於培欣雙目頓時射出二道駭人的寒電,她緩緩揚起雙掌,凝視著眼前的宋一刀。
“若是宋一刀殺了我,你可千萬不要為我報仇。”
她突然想起楊雄的一番話,像似泄氣皮球,道:“算了!在你沒有說出苦衷之前我不會殺你的。”
宋一刀搖搖頭,斷然道:“我不會告訴你關(guān)於我的任何事,若是你想為楊雄報仇,我隨時隨地等著你。”
她頓了一會兒,忽然笑道:“你我兄弟之情,說翻就翻,你還不是普通的絕情也!”
宋一刀苦笑道,“撇開別的事不談,咱們還是好兄弟。”
她嫣然笑道:“你真當我是你兄弟?”
宋一刀訝道:“那不然我當你是什麼?”
她遲疑了一會兒,道:“事實上人家是個姑娘啊!”
“這……”宋一刀支吾了一會兒,道:“對我而言,這些都沒有什麼差別。”
“哦,對你沒有差別?”她接著道:“難道你一點也不重視我們之間的感情?”
宋一刀默然半晌,緩緩道:“畢竟我算是個不祥之人,跟我處在一起隻有壞處。”
她正色道:“為什麼你要如此悲觀?其實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是充滿希望的。”
宋刀搖搖頭,歎聲道:“雖說如此,希望總歸隻是個希望,它並不是—定能夠?qū)崿F(xiàn),或是存在的。”
她想廠一會兒,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這些天咱們就待在這兒一段時間。”
“為什麼?”
她嫣然道:“你不是在找人嗎?所以咱們待在這兒等消息。
宋一刀默然半晌,道:”謝謝你,欣兒!”
她嬌聲笑道:”我不要你謝我……我要……”
“你要什麼?”
“喝酒!”
話聲一落,她拉著他的手往城裏行去。
酒,這個玩意兒,某些時候小酌這麼一點點,實在不錯,它能促進血液循環(huán)、驅(qū)寒。
他二人才一進城,鬥然間,路邊就有個大水缸,上頭寫著“酒”。
這是間破爛的酒館,連個招牌也沒有,水缸就是招牌。
二人坐定之後,隨意要了些酒菜,便喝將起來。
她首先打破沉靜,道:“你找她幹嘛?”
“你是指誰?”
她頓了一會兒,又道:“就是那個沈媛媛啊!”
宋一刀神光一顫,淡淡道:“隻想問些事情,如此而已。”
她輕呷了口酒,接著道:“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怪人。”
“我?”宋一刀不解道:“為什麼我是個怪人。”
她嫣然道:“我猜想你一定有個不平凡的過去,但是你始終不肯說,所以我覺得你很怪。”
宋一刀釋聲道:“其實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平凡的過去,包括家庭或是情感,亦是成長的過程,你又何苦非要知道不可呢!”
她嬌笑道:“許多事說出來總比憋在肚裏好得多,我隻是希望你活得快樂點,而不是這副德性。”
“快樂?”宋一刀滿臉茫然,喃喃道:“我會有快樂可言嗎……我……不知道。”
她默然半晌,隨即正色道:“一個人不該把自己深鎖在象牙塔裏,想辦法走出來好嗎?”
宋一刀搖搖頭,道:“我何嚐不喜歡這麼做,隻是我的過程即使說出來,情況也不會改變的。”
“你不做怎麼知道?”
宋一刀幹了杯酒,歎聲道:“某些人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必須忍受痛苦,很不幸我就是屬於這種人。”
她突然道:“你曾經(jīng)愛過嗎?”
宋一刀遲疑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憂鬱道:“有!我曾經(jīng)愛過,但是現(xiàn)實環(huán)境逼得我不敢全心投入,全心全意去愛她,畢竟還有其它的事等著我去完成,所以我必須忍受這種痛苦,”
“她長得很美?”
宋一刀淡笑道:“一個人的美醜,並不代表任何意義,彼此內(nèi)心世界的溝通才是最重要的。”
她又道:“她能進人你內(nèi)心的世界?”
宋一刀搖搖頭,道:“我並不麼認為,因為我們相處的機會很少,甚至隻是短短的二三次。”
“或許這隻是一種感覺,因為跟她處在一塊兒,能令我的感覺很自然、很舒暢。”他又接著道。
她悠然道:“若是我也想進入你的世界,你會拒絕嗎?”
“這……”宋一刀支吾了一會兒,隨即正色道:“人之相交,貴在知心。若是我們都有這番心意,我卻也不反對。”
“問題是,眼前的我並不想這麼做,”他又強調(diào)道。
她不解道:“為什麼?”
宋一刀斷然道:“埋藏在我心中的死結(jié)尚未打開之前,我無法專心投入。”
她動容道:“既是‘死結(jié)’,你又如何將它打開?”
宋一刀苦笑道:“這也是我最矛盾的地方,因為萬一我做到了,或許我也消失了。”
她訝道:“有這麼嚴重?”
宋一刀點點頭,釋聲道:“我必須用身上的血來洗刷以往的過程。”
“很抱歉,我不想談它。”他又正色道。
她嫣然一笑。沉吟道:“來,咱們喝酒。”其實她暗自感到高興。
因為她並沒有浪費時間。
她甚至感覺到,自己已然漸漸地進入他的內(nèi)心世界。
半個月後。
滄浪亭。
蘇州最古老的庭園,蘇東坡的宅邪,其特色是“庭外借景”,使滄浪亭裏的景致與園外蘇州的景色相融合,令人們有種十分親切的感覺。
入夜,起更時分。
亭園外,方圓半裏以內(nèi),數(shù)以百計的乞丐,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戒備著。
因為今天是丐幫一年一度的幫會,在此地召開。
所以幫中的弟兄個個神情嚴肅,與平日的神態(tài)全然不同。
前任幫主,人稱九指邪丐。
三年前九指邪丐遇刺身亡,沒有留下一句遺言,幫中長老密商之後,就將幫主之位傳給於培欣。
她是九指邪丐自小便收養(yǎng)的義女,因此,幫中的弟兄也沒得話說。
顧名思議“邪丐”之名,即知九指邪丐此人邪裏邪氣,行事乖張,全不按牌理出牌,雖說如此,其人倒也不失武林正義之上。
“嫉惡如仇,打擊罪犯”,是他的原則。
於培欣自小即跟在他屁股後頭,有樣學樣,幾乎到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地步,因此幫中之人見其是老幫主的女兒,不看金麵也得看佛麵的原則之下,處處牽就她、坦護她。
所以她是幫中之花,幫中之寶。
滄浪亭內(nèi)。
約有三四十的乞丐肅立兩旁。
亭上坐著於培欣與宋一刀。
“見過幫主。”眾乞丐齊聲喝道。
“免禮!”
“謝幫主!”
於培欣麵目嚴肅的望了望眾人。悠然道:“各位請坐!”
“砰”的一聲,眾乞丐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無比恭謹。
“名乞丐捧了個靈位牌,一步步地走至亭內(nèi),將它高高的擺至亭梁上,坐定。
“上香!”
“獻酒!”
一陣儀式過後,於培欣道:“各舵主有事稟報嗎?”
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乞丐走至場中,拱手道:“稟幫主,屬下有事稟報。”
“說!”
“據(jù)洞庭分舵?zhèn)鱽硐ⅲ蜴骆虏啬潇逗骷s八裏處,叫做‘鬼島’的地方。”
她點點頭,讚許道:“謝謝你,辛苦了!”
她說話的同時,神丐安達一旁瞪了宋一刀一眼。
“還有事要稟報嗎?”
群丐中一名年約六旬的老者發(fā)聲道:“對於老幫主的事,不知幫主調(diào)查得怎麼樣?”
他說話的語氣,略有質(zhì)詢的味道。
原來此人是丐幫長老,酒丐許誌揚。
丐幫自立幫以來,即有一個相當詭異的現(xiàn)象,凡是能夠列為長老級的乞丐,在幫中地位極高,甚至高過於幫主,隻是幫主多了塊玉牌,上頭刻著一條龍,遍體通綠,栩栩如生。
除非幫中有重大的決策。要由幫主決定,否則長老級的地位還是相當崇高。
於培欣深望了酒丐一眼,淡淡道:“這件事待會兒我會做個宣布,許長老不必心急。”
許誌揚暗自哼了一聲,便退至群丐中。
她接著道:“自從義父他老人家不幸遇刺之後,本幫主深受各位長老與各舵主的支持,接掌丐幫,曆今已三年有餘,如今本幫主想找個繼任的人選,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這……”群丐中各各瞪大了眼,沒有答話。
神丐安達上前二步,拱手道:“老幫主之仇未報,幫主,此事還得三思!”
“是啊!先報仇之後,再談這個問題。”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支吾個沒完。
“大夥兒靜一靜。”
眾人剎時即安靜下來。
於培欣目光掃視全場之後,歎子口氣,道:“本幫主尚年輕,實在不敢擔當如此大任,希望各位為我丐幫的前途著想。”
神丐安達想了想,正色道:“幫主,這件事還是日後再說吧!”
她點了點頭,揚聲道:“各位還有事嗎?”
酒丐望了望眾人,發(fā)聲道:“據(jù)我?guī)偷茏尤ψ凡橹拢缢鹊弥獨⒑蠋椭鞯膬词质巧娇诮M的黨羽,不知幫主要如何處置?”
於培欣道:“這件事本幫主早已知曉,眼前咱們根本不知其巢穴,要談報仇,必須還得一段時間。”
酒丐望了望一旁的宋一刀,輕蔑道:“這位公子…”
她默然半晌,隨即正色道:“這位是本幫主的義兄,將來老幫主之仇說不定還須要宋公子的大力鼎助。”
酒丐沉吟道:“聽說這位宋公子也是山口組下一員?”
她並未答話。
酒丐凝結(jié)道:“如此一來,幫主與山口組的人來往,對我?guī)偷穆曌u嚴重的受損,還請幫主三思。”
她頓了一會兒,淡淡道:“本幫主之事,不須要許長老操心!”
“操心?”酒丐重重哼了一聲,厲聲道:“我隻是深恐丐幫數(shù)百年的聲名會毀在你的手上!”
於培欣怒視著酒丐許誌揚,恨恨道:“許長老不要逼人太甚,否則……”
“你……”酒丐氣得七竅生煙,他打死也沒想到,她竟會為了一個外人,讓他在眾人麵前出糗。
許誌揚正想開口答話,宋一刀已然發(fā)聲道:“請聽在下一言!”
宋一刀見著他二人都冷靜下來之後,繼續(xù)道:“在下一介武夫,二位實在不值得這麼做,對於今後,在下隻想強調(diào)一句話:‘丐幫將是在下最要好的朋友‘,言盡於此,告辭了!”
話聲一落,人也像一道滿弓在弦的腎箭,射出了滄浪亭,三兩個起落,即失去蹤影。
洞庭盆地區(qū)。
南隔五嶺接嶺南丘陵,北界大別山接華北平原,西接雲(yún)貴高原、四川盆地及漢水各地,東與鄱陽盆地相鄰,略當湘、鄂二省。
位於長江流域各低地的中間位置,正居我國內(nèi)地之中央。
洞庭湖。
湖水清澈,碧波蕩浪,耀眼的陽光照射在湖邊的扁舟上。
一名麵目冷漠的年輕人,正悠閑的搖著槳,他的對麵坐著一名絕色女子。
那名女子清秀的五官,略施脂粉,身著淡藍衣裳,罩在她修長的身形,細觀之下,毫無些許暇疵。
“會緊張嗎?”女子開口問道。
年輕人搖搖頭,淡淡道:“雖然我期待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了,但是十幾年的盼望,至今已經(jīng)麻木,我隻希望她老人家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一定無法接受。”
女子嬌聲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是義母的兒子。”
年輕人一臉茫然道:“她長得怎麼樣?”
女子嫣然道:“很美,仔細看看,你兩人卻有幾分神似。”
年輕人苦笑道,“在下虛長二十有一,至今連生身之母的麵都未曾見過,你不覺得好笑!”
“好笑?”女子搖搖頭,正色道:“我並不這麼認為,至少你還有個母親,而我……”
她憂鬱的垂下頭,默然無語。
年輕人細望著她,歉聲道:“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的往事。”
女了搖了搖頭,突又嬌聲笑道:“咱們能夠相見,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我真不該破壞氣氛的。”
“哦!”年輕人聳然道:“我也一樣。”
女了垂首道,“難道你還像以前的在乎我?”
年輕人斷然道:“我曾暗自立誓,隻要我解開心中的結(jié),就正大光明的娶你,無論你身在何處!”
“我一定會這麼做的。”他又強調(diào)道。
女子神光一顫,正想開口答話,遠方三丈之處,突有一艘大船迎麵駛來。
她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哥哥來了!”
“你哥哥?”年輕人不解道:“你什麼時候又冒出一個哥哥?”
女子嬌笑道:“你很呆,不是普通的呆。”
年輕人訝聲道,“為什麼?”
女子俏皮道:“他是我哥哥,難道就不是你哥哥啦!”
“這……”年輕人支吾了一會兒,答不出個屁。
因為他很訝異,他從沒有印象自己還有一個哥哥。
甚至有記憶以來,他就躺在草席上,跟著他老爹走遍五湖四海,三川五嶽。
所以他內(nèi)心激動的情緒無可言喻。
剎那間,他突然升起一股念頭:“她並不是完全屬於我的,還是走吧!”
他真的就想一走了之。
畢竟當一個人自尊心嚴重受損的時候,習慣上總是會逃避的。
正當年輕人想將小船轉(zhuǎn)頭的一剎那,大船上突然傳來人聲,道:“妹妹,你迴來啦!”
那名女子望了望年輕人,應聲道:“是的,哥,我迴來了!”
大船頭上忽地出現(xiàn)一名年約二十三四的年輕人,赫然是莫神通。
莫神通望見小船上坐著一名年輕人,不解道:“妹妹,你要帶客人迴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
“快上來吧!”他又正色道。
奠神通的妹妹即是小玉,而那名年輕人則是宋一刀。
原來宋一刀離開蘇州之後,一路往洞庭湖趕去,小玉則是四處查訪宋一刀的下落,二人於武昌不期而遇,才又迴到洞庭湖,—同前往鬼島會見沈嬡媛。
小玉無奈地望了望宋一刀,應聲道:“哥,我喜歡坐小船,你自個兒先迴去嘛!”
莫神通瞪了宋一刀一眼,神色中俱是陰狠、歹毒之色,他微微笑道:“要是讓娘知道咱們怠慢了客人,這種責任你我都擔當不起!”
—想到沈媛嬡,小玉暗自一顫,斷然拉起宋一刀的手,朝大船掠去。
剎時間,二道如滿弓的弩箭,“咻”的一聲,已安然地落在船頭。
莫神通望。了望宋一刀,疑道:“小玉,這位公子是……”
小玉接口道:“他是你弟弟啊!”
“我弟弟?”莫神通淡笑道:“你真俏皮,真是愛說笑。”
小玉斷然道:“哥,我沒騙你,迴頭兒去問娘你就知道了。”
莫神通內(nèi)心一震,當他望見小玉那股堅定的神色,他開始遲疑了。
他懷疑眼前的宋一刀真的是他弟弟。
“這怎麼可能,我怎麼沒聽娘提過?”
他心中這般想,口中則道:“她說的是……”
宋一刀接口道:“你是沈媛媛的兒子?”
莫神通不解的望著眼前的宋一刀,傲然道:“不錯,我是她兒子!”
宋一刀暗自歎了口氣,無奈道:“見過哥哥!”
“你………”莫神通怔在那兒許久許久,竟不答不出個屁。
“既然連他都這麼說,難道這事凡是真的?”莫神通正想應聲答話,船已然近島。
他一個飛身,朝島中射去。
他並沒有別的意思。
他隻想解開這個謎。
所以他隻能找他娘,當麵問個清楚。
小玉待船駛近,輕身一縱,躍上岸去,宋一刀也跟著跳上島來。
他二人便緩緩朝島內(nèi)行去。
—路行去,宋一刀但黨內(nèi)心百感交集,他無法預知這趟前來洞庭湖,是否就能一償宿願。
他恍惚地隨著小玉,已然進入廠大庭。
內(nèi)室裏——
“娘,到底是不是真的?”莫神通急切地問道。
沈媛媛遲疑了許久,淡笑道:“通兒,這事兒對你那麼重要嗎?”
莫神通麵露難色,動容道:“若是真的,我想知道這是怎麼一迴事?反之,我殺了他!”
沈媛媛轉(zhuǎn)移話題道:“自小你就一直希望有個玩伴,如今你多了個弟弟,難道你不高興?”
“這是真的?他真的是我弟弟?”
沈媛媛?lián)u搖頭,淡笑道:“娘可沒有這麼說。
莫神通不耐道:”娘,那你就快說嘛!“沈媛媛頓了一會兒,隨即正色道:”他是……”話落於此,門外突然傳來小玉的聲音,道:“娘,女兒已將他帶來了”
沈媛媛淡淡道:“進來吧!”
“這事待會兒娘再跟你說。”她又輕聲的向莫神通說道。
小玉推開房門之後,便領(lǐng)著宋一刀緩緩行來,一旁的莫神通暗自“哼”了一聲,走將出去。
沈媛嬡細望宋一刀,麵露悅色。
許久……許久……。
她才動容道:“不錯、不錯!跟你爹爹一個模子。”
宋一刀迎向前二步,“撲通”一聲跪下地,正色道:“孩兒叩見娘!”
沈媛媛神情一怔,隨即慈祥道:“起來,起來!”
宋一刀緩緩站起身,垂首無語。
“你爹好嗎?”
宋一刀歎道:“爹他老人家已經(jīng)過世了!”
“這……”沈媛媛訝道:“什麼時候發(fā)生的事?”
宋一刀答道:“至今已整整十四年有餘。”
“十四年?”沈媛嬡疑聲問道:“這麼長的一段時日,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宋一刀淡淡道:“孩兒七歲的時候,爹爹垂死之前送孩兒去揚州朱伯伯家裏……”
於是宋一刀便把這十四年的經(jīng)過,大略的敘述一遍,至於習武的事,則隻字未提。
因為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胸中的怒火從未平息過,他想報複,他一心隻想報複。
甚至他能活下去,也是報複的意念支撐著他。
沈嬡媛聽了之後,苦笑道:“難怪這麼些年,我四處打探你們父子倆的行蹤,卻沒想到你竟會窩在一個屠夫的家中。”
宋一刀神光數(shù)顫,激動道:“娘還惦記著孩兒?”
沈嬡媛歎了口氣,悠悠道:“天底下哪有母親不惦記自己孩子的道理,孩子,你受苦了!”活聲一落,她迎上前去,緊緊地抱著宋—刀。
宋一刀很詫異。
他吃驚的程度,更是無可言喻。
因為他一直不相信,自己孤寂的過日子,卻還有一個人默默地想念他、關(guān)心他,所以他落下廠幾滴英雄淚。
他從不在人眼前落淚,即使是一手拉拔他長大的朱老實在內(nèi)。
“英雄無淚”
這是他二十一年艱苦歲月所體會出的結(jié)晶。
沈嬡媛緊緊的抱著宋一刀,她那堅挺的胸部不斷地摩擦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神色中突現(xiàn)幾道快慰的光芒。
她喘了口氣,輕輕的推開宋一刀,安慰道:“孩子別傷心,你永遠都會屬於我的。”
“告訴娘,是誰殺了你爹?”她又正色道。
宋一刀搖搖頭,一臉茫然道:“孩兒不知道,因為與爹為敵的人都死在他的刀下。”
她的雙目忽地射出幾許寒芒,但僅是一瞬間,她問道:“你已盡得你爹爹真?zhèn)鳎俊?br />
宋一刀搖搖頭,動容道:“沒有!爹他老人家從未教過孩兒一招半式。”
她又疑道:“那你武功源自何處?”
宋一刀道:“孩兒的刀法是自創(chuàng)的。”
“自創(chuàng)?”她想了一會兒,沉吟道:“自創(chuàng)的刀法,快演練給娘瞧瞧!“宋一刀吶吶道:”孩兒……不會……”
“此話怎講?”
宋一刀繼續(xù)道:“因為孩兒拔刀的同時,必須具備令孩兒拔刀的理由,否則,孩兒根本不知怎麼拔刀。”
她皺了皺眉,並未答話。
“有個問題,孩兒想問娘。”宋一刀默然半晌道。
“沒關(guān)係,你說。”
宋一刀遲疑廠—。會兒,聳然道:“是誰造成爹離娘散?為什麼會有這種結(jié)果?”
“這……”她支吾了-—會兒,喃喃道:“或許我們命該如此。”
“武林中……那些傳言……是真實的嗎?”
沈媛嬡內(nèi)心暗自一顫,但麵不改色的道:“不錯!的確是真實的。”
宋一刀的心似在抽畜,他根本不該問出這個問題,因為他已然獲得了答案。
幾乎他所接觸過的人,每個人都是這麼說的:雖說如此,他還是望著沈媛媛,痛苦道:“娘,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鬥然間,沈嬡媛似是蒼老了十年,她喃喃道:“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還提它作啥!”
宋一刀斷然道:“這事對孩兒極為重要,若是娘不肯講,孩兒會痛苦一輩子。”
她長歎了口氣,道:“為娘的的確確過了幾年荒唐的日子,但我嫁給你爹之後,便嚴守婦道,你說說看,娘錯了嗎?”
宋一刀默然半晌,隨即正色道:“娘,您知道是誰造成神刀門的禍事嗎?”
她搖了搖頭,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那些白道人土不滿你爹娶了我之後,—世英名付諸東流,逼不得已之才會殘滅神刀門。”
宋一刀內(nèi)心頓感憤憤不平。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既然她已嫁為人婦,荒唐的往事,何必在乎!
——就為了維持個人的英名,就能為所欲為?
他不平衡的內(nèi)心,已然地又加深了一層。
“孩子,你累了嗎?”
沈媛媛的話語,喚醒了沉思中的宋一刀,他皺了皺眉,淡淡道:“還好,孩兒並不累!”
她正色道:“先去歇會兒,有什麼事晚一點再說,”
宋一刀點點頭,並未答話。
“玉兒,帶你哥哥先去安歇。”她又轉(zhuǎn)頭對小玉道。
“是的,娘!”
話聲一落,領(lǐng)著宋一刀離開了內(nèi)室。
沈嬡媛望著宋一刀離去的背影,神光突現(xiàn)無比激動,喃喃地道:“真像!長得竟是如此之像,我似乎又迴到二十年前的我……這……可能嗎?”
宋一刀隨著小玉穿過幾條走道,來到一獨幢的雅房。
才一推開房門就有股淡淡的幽香,直人鼻息,宋一刀吸了口氣,悠然的道:“這是誰的房間,怎會如此之香?”
小玉咧著嘴,嫣然笑道:“你喜不喜歡?”
宋一刀點點頭,動容道:“喜歡喜歡,但不太習慣。”
小玉又道:“這是我的房間,從今天開始讓給你住。”
“這……”宋一刀支吾了一會兒,訝然道:“那你怎麼辦?”
“我?”小玉微微笑道:“雖然你是我哥哥,但我總覺得你是—個長不大,需要別人照顧的大孩子。”
宋一刀頓。廠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當我是你哥哥?”
小玉並未答話。
她隻是在想:“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
許久……許久……
她又輕聲道:“沒有……我從來沒有……”
宋一刀怔了怔,緩緩道:“我想過段時日,跟娘稟明,讓她老人家做主,給我們倆成親。”
“哦!”小玉內(nèi)心交織著一股無比的甜蜜,俏皮地道:“我是你妹妹,你還想娶我!”
宋一刀斷然道:“你我雖有兄妹之名,並無兄妹之實,我想娶你有何不可!”
她頓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還記得我們初次認識的情景嗎?”
“當然記得!”宋一刀毫不遲疑的接著道:“那兒叫做‘碧潭’,碧綠的潭水,不時有股淡淡的煙霧從河麵升起,恍如置身仙境。”
“你的出現(xiàn),正如隨著煙霧而來的仙女一般,是那麼的令人陶醉,令人疑惑。”他又正色道。
小玉淡笑道:“記得當時的我是去跳潭的,而你出聲喝住了我,否則我們也不會認識。”
“唉呀!不對,不對!”她又接著道:“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
“這話怎麼講?”宋—刀問道。
她又繼續(xù)道:“記得當時你在朱老實家,每天大清早的就推個車子送豬肉,我在怡春院早就注意你了。”
“哦!”宋一刀不解道:“為什麼當時不想認識我?”
小玉俏皮道:“你每天一臉苦瓜的推著車子送豬肉,像是誰欠你五百兩似的,臉那麼臭,誰想認識你幄!”
宋一刀疢諧道:“結(jié)果我失蹤之後,你越想越後悔,於是上了碧潭,準備跳潭自盡!”
“你好壞喔!”小玉咬著嘴唇道:“人家不理你了啦!”
話聲一落,便要轉(zhuǎn)身離去。
宋一刀急忙拉著她的手,歉聲道:“對不起,小玉,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千萬不要生氣。”
小玉嘟起嘴,撒嬌道:“不行,你得跟我把話說清楚,否則人家就不理你!”
宋一刀困窘道:“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嗎?你還要我說什麼?”
小玉想了一會兒,悠然道:“我要你明天一早陪我劃船,然後我們在船上喝酒,然後……”
宋一刀接著道:“然後做什麼?”
“做你的頭!”小玉皺了皺眉,繼續(xù)道:“然後陪我一塊兒遊泳,怎麼樣?”
宋一刀點點頭,斷然道:“我很樂意陪你做這些事。”
“那就好!”小玉嬌道:“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來,打勾勾。”她又俏皮道。
宋一刀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了手,跟她勾了勾手指頭,便細望著她,許久……許久……。
他長歎了口氣,自語道:“若是讓我早些找到娘那該多奸!”
小玉不解道:“現(xiàn)在找都找到了,還說這些幹嘛!”
宋—刀釋聲道:“那我就可以早—點認識你,而且內(nèi)心的矛盾也不會困擾我這麼久。”
她支吾道:“你想……什麼時候……跟娘說呢?”
“說什麼?”
“你真是個木頭!”小玉咧著嘴,失聲道:“說我們的親事呀!”
宋一刀正色道:“咱們已有二十年未曾見過麵,雖然她是我娘,但我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給我一段時間,讓我適應之後再說吧!”
小王示意的點點頭,道:“不急,不急,我會等你的。我先走了,你歇一會兒。”
宋一刀點點頭,接著道:“也好,我有點累了!”
小玉嫣然一笑,便轉(zhuǎn)身離去。
宋一刀等她走後,脫下衣衫,便和衣躺下。
但他始終難以入夢。
因為他感到很不自然,也很不習慣。
當一個人換廠一個嶄新環(huán)境的時候,總是會有點不適應。
他當然也不例外。
正當他即將沉睡的那一瞬間。
“喂!死豬,該起床了。”
宋一刀睜開雙目,瞧到一臉俏皮的小玉正望著自己,他坐起身,問道:“現(xiàn)在是什麼時候了?”
小玉悠然的道:“酉時,娘正等著你—同用餐哩!”
宋一刀自語道:“我竟睡了這麼久!”
小玉接著道:”咱們趕了好幾天的路,你都沒好好睡過,或許你是真的累了。”
“走吧!”話聲一落,便拉著宋一刀離開了房間。
他二人東拐西彎的來至食庭。
食庭——
沈媛媛與莫神通早巳坐定多時,宋一刀迎麵走來,歉聲道:“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莫神通望著小玉拉著他的手,狀似親熱,心中雖然恨的要死,卻麵不改色的道:“應該的,來者是客!”他二人緩緩的坐定,沈媛媛慈祥道:”孩子,你睡得好嗎?“
宋一刀恭謹?shù)溃骸岸嘀x娘,孩兒睡得很好。”
莫神通拿起桌上的酒杯,悅聲道:”老弟啊,想不到哥哥我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突然冒出這麼大的弟弟,來,我敬你一杯。”話聲一落,酒杯已空。
宋一刀也幹了杯酒,聳然道:“能有你這麼一個哥哥,也是我的福氣,我也敬你一杯。”
於是這兩個大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拚將起來。
莫神通白幼生長在許正的家中,喝酒的機會較少,因此酒量較淺。宋一刀則是酒量好,又有酒膽,沒三兩下莫神通即顯得有些醉態(tài)。
沈媛媛看見這種情形,關(guān)切道:“通兒,少喝點!”
莫神通抿嘴道:“沒關(guān)係,今天孩兒很高興,娘就讓我多喝點嘛!”沈媛媛嫣然一笑,搖搖頭,並未答話。
一旁的小玉則是猛替宋一刀挾菜,深恐他沒吃飽似的。當她見著宋一刀連看都不看一眼,她不悅道:“你多吃點菜,別光是喝酒。”
宋一刀點點頭,挾起一塊雞爪便啃將起來。
莫神通見著這種情形,簡直就想一頭撞死,因為在他的心目中,她是屬於自己的,誰也沒有辦法從他手中搶走她,所以他一旁喝著悶酒。
小玉何嚐不知道莫神通的心思,於是她不僅為宋一刀挾菜,甚至還拿著羅帕為他擦嘴。
宋一刀則是心眼沒他兩人多,他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幸福寶寶。
突然——
“砰”的一聲。
莫神通身子一晃,醉倒在地。
沈媛媛急忙差人將莫神通抬至房裏,略作歇息。
“喝醉了!”
隻要是會喝酒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這種經(jīng)驗,若是論起醉酒的人,那股醉態(tài),就是寫上厚厚的一本書也寫不完。
男人——
男人醉酒的時候,酒品較好的人會靜靜的坐著,聆聽別人的意見,或是倒頭就睡。
至於那些酒品不好的男人,咱們可能稱其為國寶級的人物,這些寶貝蛋看什麼都不順眼,眼紅脖子粗的,隻想找人幹架。
或是自以為是小李飛刀,拿起酒瓶毫不考慮,“咻”的一聲,給對方來個杠上開化。
十個男人醉酒,九個男人發(fā)彪。
這是很普及的現(xiàn)象。
因為男人屬陽剛,女人屬陰柔。
所以女人醉酒,與男人恰恰相反。
對於女人喝酒,則無酒品可言。
因為女人喝醉了酒,怎麼看都是可愛的。
——有些躺在地上耍賴。
——有些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叫爹叫娘。
——甚至有些喝醉之後更具有“女人味”。
但無論如何,女人醉酒總不是一件好事。
“酒後失身比較自然些”。
這句話我們時常聽到別人掛在口邊。
會說出這句話的男人,十之八九都別有用心。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喝了酒之後辦事呢?
根據(jù)性學家金賽博士的研究報告,辦事前若是略酌那麼一哈子,能增強性能力,且能較為自然、大膽。
說得白話一點,則是“擋久”。
這隻是略酌那麼一下子,若是飲的過量,則保證你馬失前蹄,臨陣退卻,甚至……
總之,事前飲酒過量,鐵定耍寶。
宋一刀並沒有耍寶。
因為他從小便在陰暗、潮濕的殺豬房內(nèi)偷偷的飲酒。
他並不是喜歡喝,而是他不得不喝。
他曾喝一口吐一口,直到膽汁搞、苦水,甚至胃裏已經(jīng)受有耘西可吐,他才甘願的躲在一旁哭泣。
所以眼前的宋一刀,酒量出奇的好。
莫神通走了之後,小玉才開始喝將起來,也不知怎麼高的,她就是不喜歡莫神通。
尤其是他的眼神。
每當他看著自己的時候,神色中總是射出幾許充滿欲望的光芒。
所以她盡量的逃避他。
“玉兒,少喝點!一個女孩子家,也跟大男人一樣喝酒。”
沈媛媛的話語驚醒沉思中的小玉,她“哦”了一聲,撒嬌道:“娘,人家心情好,不會喝醉的。”
沈嬡媛正色道:“心情好的時候喝酒也一樣會醉的。”
小玉咬著嘴唇道:“才這麼幾壺我才不會醉哩!以前我曾跟他喝過十壇也!”
“哦?”沈媛媛疑聲道:“有這麼一迴事?”
宋一刀默然半晌,隨即苦笑道:“那些都已經(jīng)是過去事,孩兒早已忘記了!”
沈媛媛又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喝酒的?“
“十三歲。”
沈媛媛不解道:“十三歲的孩子就開始喝酒,你覺得這麼做對嗎?”
宋一刀並未答話。
他不想談這些。
因為腦海中的記憶,除了喝酒之外,他找不出更好的方法暫時忘卻它。
隻可惜酒醒了之後,忘記猶在,所有的痛苦、煩惱,依舊還是存活在他的心板上。
莫神通之後,小玉也接著喝醉了,一旁的沈媛媛又差了一名侍女,將其扶至房中安歇。
小玉走了之後,房中便隻剩下宋一刀與沈媛媛,她輕呷了口酒,悠然道:“咱們母子倆終於可以好好的聊聊了。”
宋一刀恭謹?shù)溃骸昂阂蚕肓私膺@些年娘是怎麼過的?”
“我?”沈媛媛想了一會兒,接著道:“這些年來,我心裏一直惦掛著你們父子倆,隻可惜我無法早些時候得到你們的消息。”
宋一刀默然半晌,隨即哀聲道:“爹他老人家也一樣,他找了你整整六年。”
沈媛媛長歎了口氣,悠悠道:“這是咱們命該如此,雖然你。
爹爹已經(jīng)過世了,娘有了你也就心滿意足了。”
宋一刀突然問道:”娘,孩兒叫什麼名字?“
沈媛媛不解道:“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宋一刀釋聲道:“因為孩兒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沈媛媛動容道:“真格的說,娘在生下你的第二天,神刀門就被滅了,而我踉你爹各奔東西,因此當時尚未替你取名。”
宋一刀心中暗自一顫,苦笑道:“沒關(guān)係,孩兒替自己取了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
“宋一刀!”他頓。了一會兒,繼續(xù)道:“這是認識小玉之後,才靈機一動取的。”
沈媛媛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小玉這個丫頭。”
‘’這……”宋一刀支吾了一會兒,吶吶道:“娘是怎麼知道的?”
沈媛媛的神光中,忽地射出兩道駭人的寒芒,但僅僅是一瞬間之事,她微微笑道:“自她五歲開始,娘就替她點上了守宮砂,據(jù)劉總管來報,她僅認識你一個人而已,你說娘會不知道嗎?”
“劉總管?”宋一刀訝聲道:“娘是指劉湖,他……他是娘的總管?“
沈媛媛點點頭,緩緩道:“不錯!他是外圍的總管,專小門負責替娘處理外頭的事。”
“這……”宋一刀支吾了一會兒,吶吶道:“這麼說起來……娘……娘是山口組的主使者?“
沈嬡媛皺了皺思,道:“是的,有什麼疑問嗎?”
宋一刀的心似在抽痛,他幹了杯酒,痛苦道:“娘,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媛嬡恨恨道:“武林中人害得我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你竟然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得沒錯!”
他自己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是為了一個“恨”字嗎?
所謂:“恨別鳥驚心!”
這是意指,想到動亂中和親愛的人離散,隻有悵恨;過去春天望見了鳥,聽到它們的鳴聲,多麼地輕鬆愉快。
現(xiàn)在為別恨所纏,無心去望鳥兒,鳥兒一叫,就不覺得心驚起來。
其實世上有許許多多的事,不也是這樣嗎?
——許多人為“恨”字而活。
——許多人為別人而活。
——許多人為生活而活。
——甚至有人為填飽肚子而活。
但無論如何,這些人活著總是有點希望。
最可悲的便是那些活的沒有希望,沒有目標,甚至沒有將來的人。
這些人到處可見。“他們活著隻為了眼前,他們?yōu)榫贫睿砩鷫羲馈?br />
他們死了之後,人們用草席將他們包包,丟到太平洋喂鯊魚。
沈嬡媛為“恨”字而活,宋一刀也不差。
所謂:“母子連心”。
或許就是這個道理吧!
宋一刀幹了杯酒,懇求道:“娘,既然讓孩兒找到了您,山口組之事就放棄了吧!”
沈媛媛頓了一會兒,拒絕道:“這事兒咱們以後再說。”
“娘……”
沈媛媛接口道:“不必多說,十幾年的基業(yè)不是說散就能散得了,至少你也該給娘一段時間。”
宋一刀點點頭,無奈道:“孩兒遵命!”
“孩兒想早點迴房安歇。”他又接著道。
沈媛媛微笑道:“快去吧!有事明兒個再聊。”
宋一刀躬了躬身,便步出了房門。
夜深。
夜很深。
一輪皓月輕灑在床上的宋一刀。
酒後的宋一刀覺得很奇怪。
因為他今天喝了很多,他不但沒有想吐的感覺,甚至精神特別好。
所以他翻來覆去,輾轉(zhuǎn)無法成眠。
突然——
一陣輕微的響聲,從他門前劃過。
他輕如羽毛的身形,飛出窗外,直追而去。
前麵那位男子年約三十三、四,從其身形判斷之下,該男子倒也體格強壯。
宋一刀很詫異。
因為那名男子已站定在前麵的獨院。
那所獨院竟是沈媛媛的寢宮。
他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宋一刀輕身一縱,掠至窗邊,用手沾了些口水,輕輕地刺破紙窗。
赫然
他見著那名男子揚手一點,已然點中沈媛媛的“曲脈穴”,沉睡中的沈嬡媛忽地驚醒過來,顫聲道:“你……你是誰?來此有事嗎?”
那男子嘿嘿笑道:“我是來陪你的男人呀!”
沈媛嬡微怒道:“快給我出去!”
男子閃電般的點中她的“軟麻穴”,唿吸急促道:“你這個萬人騎的浪貨,讓我來慰藉慰藉你。
話聲一落,已然撕碎了她的衣裳。
才一會兒工夫,沈嬡嬡衣衫粉碎,幾近全裸,二顆碗大的奶子不時地抖動不巳。
她顫聲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男子奸黠地道:“從你口中竟然還會說出‘不要’這個字眼,嘿嘿,待會兒你就會‘要’個不停。”
他快速地脫去衣裳,正當即將上馬的一瞬間,突然!
“砰”的一聲。
一顆西瓜大的人頭“蹬蹬蹬”的滾落在床底,他身旁站著破窗而人的宋一刀。
男子的身軀緩緩的倒了下去,鮮血順著碗大的窟窿汩汩流出。
天底下沒有人能夠形容出宋一刀是如何做到的。
“快、狠、準。”
“準確、迅速、殘酷。”
這是宋一刀出手的原則。
他走向床邊,揚手一點,解了她的軟麻與曲脈穴。
突然——
沈嬡嬡赤裸裸的身軀抱著宋一刀,顫聲道:“我……我好害怕……”
女人一向如此。
尤其是睡著之後的女人是最好偷襲的。
皎潔的月色,照射在祥和的大地,令人升起一股平靜、安詳之感。
任是誰也想不到,在這平凡的夜晚裏,竟會發(fā)生一段極不平凡的事。
一段纏綿悱側(cè)的愛情故事。
令人吃驚、令人詫異、甚至令人不齒。
亂倫——
法律禁忌,因地不同,美國密西西比州及奧克拉荷馬州禁酒,其餘四十六州若幹地區(qū)不禁。
美國四十二州現(xiàn)行法律,殺人者死,但世界若幹社會滅殺初生嬰孩視為合法。
亂倫(血親尤其兄弟姊妹父母子女亂交)之事,似是普天下之禁忌了。然而,昔日芬蘭,家長將同胞兄妹分離一段長時期,複令團聚結(jié)合,一如他倆是陌生人者。
古代埃及越是上層社會,越有視亂倫為合理的,據(jù)遊覽巴裏島者言,他們將學生兒女配為夫婦,理由是:“既同娘胎,親密極矣!結(jié)為配偶,誰日不宜?”
但無論如何,即使說破了嘴皮子,亂倫這個玩意兒還是少去嚐試為妙。
畢竟這種變態(tài)性行為是不正常,是不正確的。
第二天。
午時三刻。
小玉首先悠悠醒來,當她發(fā)覺此時已是晌午,她急忙前去梳洗一番,便來至宋一刀的房裏。
她敲了敲門,並沒有什麼反應,於是她輕輕的推開房門,口中說道:“該起床了!”
說罷,搖了搖沉睡中的宋一刀。
宋一刀無力的睜開雙目,喃喃道:“別吵我!讓我再睡一會兒。”
小玉跺了跺腳,窮嚷道:“你自己答應人家要陪我去劃船的,你想黃牛啊!”
宋一刀感覺很痛?唷10芪弈巍?br> 因為他很累,也很虛弱,他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一迴事。
他無力道:“我是不是病了?”
小玉摸了摸他的額頭,輕叱道:“病個鴨子,說!你到底陪不陪人家嘛?”
宋一刀緩緩的坐起身,自語道:“奇怪!我怎麼全身上下使不出力氣,這是怎麼一迴事?”
小玉詼諧道:“你再喝呀!喝死一個少一個。”
宋一刀正色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跟喝酒有關(guān)係。”
他想了想昨天深夜聽到異響,追了出去……直到望見她的眼神之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喂,你在想什麼,倒底陪不陪我嘛?”
“哦……”宋一刀支吾道:“沒……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還不快起床!”
宋一刀茫然的起床。
“砰”的一聲,雙腿無力的坐了下地。
一旁的小玉神情一顫,急忙扶起宋一刀,關(guān)切道:“看情形你是真的病了也!”
話聲一落。替他把了把脈,又道:“你真氣運轉(zhuǎn)不顧,狀似脫力的現(xiàn)象,昨天晚上你幹了些什麼事?”
“我?”宋一刀想了一會兒,苦笑道:“沒有呀!我也不知道。”
他緩緩的閉起雙目,便調(diào)息起來。
大約盞茶時辰之後,他才喘了口氣,垂首無語。
小玉滿臉疑慮的望著宋一刀,見他一臉的汗水,便從懷中拿出羅帕替他擦了擦汗,口中說道:“算了,看你這副德性,咱們明兒個再去吧!”
宋一刀搖搖頭,應聲道:“不必等到明天,咱們現(xiàn)在就可以去。”
小玉興奮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累垮了,可別怪我事先沒有替你設(shè)想喔!”
宋一刀柔聲道:“在你麵前即使累垮,也是值得的。”
他逕自梳洗一番,又來至房中,道:“走吧!”
“等一下。”他站定身子,苦笑道:“小玉,我肚子好餓,能不能填飽肚子之後再走?”
小玉嬌聲道:“我也一樣,咱們先填飽肚子。”
這裏是一個罕無人跡的小島。
島上樹木茂盛,卻不知有無人煙。
他二人駛著小船,離開鬼島之後,往西行了二裏之後,便發(fā)覺這座小島。
宋一刀暗道:“若與佳人同住於斯,荒島即是天堂樂上,縱然旦夕之間就要喪命,也是死而無憾。”
他想了想,不禁拉著她的小手,柔聲道:“你喜歡這裏嗎?”
她點了點頭,應聲道:“此地是我生長的地方,這兒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熟悉的,你呢?”
宋一刀頓了一會兒,接著道:“隻要能夠與你在一起,即使是個荒島,對我而言,也是個快樂天堂。”
她輕輕的靠在他臂彎裏,半晌道:“你真有這種打算?”
“什麼打算?”宋一刀問道。
她嬌聲一笑,答道:“打算跟我度過一輩子呀!”
宋一刀斷然道:“這是我的執(zhí)著。”
她突然問道:“若是有朝一日,你失去了我,你將如何?”
“哦!”宋一刀訝聲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她正色道:“天底下本就有許多事,跟我們所想的不太一樣,凡事總有‘意外’產(chǎn)生,對嗎?“
宋一刀遲疑了一會兒,道:“若是有朝一日我失去了你,我會找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隱藏起來。”
“這算是逃避。”
宋一刀搖搖頭,釋聲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逃避,我隻知道當我認定一個人的時候,我一定會這麼做的。”
“你想娘會讓我們成親嗎?”
“這……”宋一刀支吾了一會兒,沉吟道:“她沒有理由拒絕我們,畢竟你我並無血緣關(guān)係,強要我將你當成我妹妹,我一定做不到。”
“你坐會兒,我立刻迴來。”
話聲一落,她幾個縱身即失去蹤影。
沒多久,就見她提了隻野兔,剝了皮之後,便探手入懷,取出火刀、火石和火絨,當下升起火來。
架上的野兔經(jīng)過燒烤之後,傳出陣陣肉香,令一旁的宋一刀食指大動,他吞了吞口水,道:“小玉,你的手藝真好,誰能娶到你,鐵定大飽口福。”
“謝謝你呀!”她嫣然一笑,又道:“你這個貪吃鬼想吃就說一聲,不必跟我拐彎抹角的討東西吃。”
宋一刀困窘道:“其實我一點也不餓,我隻是從來沒有吃過你煮的東西,想嚐嚐而已!”
她俏皮道:“你急什麼,將來還怕吃不到呀!”
宋一刀二話不說,先撕下一塊後腿肉,張口咬下。
“惡!”他苦著臉道:“這……能吃呀?”
她嬌聲笑道:“沒有抹上鹽巴怎麼能吃?你這個笨蛋!”
說罷,拿了塊鹽遞給宋一刀。
宋一刀將整片腿肉幹個精光,抹了抹油嘴,道:“好吃,真是好吃!”
她搖了搖頭,聳然道:“你慢慢吃吧!我想去遊泳。”
話聲一落,人也像一道滿弓在弦的腎箭,“撲通”一聲,逞射入水。
宋一刀精光數(shù)閃,輕身縱起,已然地落入水中。
他二人盡情的遊著、嘻笑著、奔跑著……直到夕陽西下才拖著疲憊的步伐,踏上歸途。
接連幾天,日子一天天、一天天的過著。
宋一刀每天晚上都不知不覺的來至沈媛媛的房裏,做些令人詫異的事。
但第二天醒來,卻怎麼也記不起來,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所以他結(jié)實的肌肉日漸鬆弛,蒼白的臉孔,更是益加蒼白。
直到今兒個晚上。
一陣令人激奮的呻吟聲,驚醒沉睡中的小玉。
她是個十九歲的大姑娘,多多少少也知道,這是在什麼情況之下,才會發(fā)出這種聲音。
問題是——
聲音的來源,竟是傳自沈媛媛那幢幽靜的雅房,於是她輕手輕腳的來至窗邊,揚頭一瞧。
赫然——
一股涼颶颶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頂門。
當她見著沈媛媛那副醜態(tài)的時候,她不敢相信,暗道:“這是撫養(yǎng)我長大十四年的義母?”
她的眼中,隻有熊熊不息的欲火。
她的動作,隻會葬送男人的生命。
葬送她兒子的生命。
宋一刀僅像個木偶,像木偶一般地被人操縱著。
他雙眼茫然的望著眼前這名女子、這名主人。
激情過後:沈媛媛擦抹著一身汗水的宋一刀,關(guān)切道:“你越來越不行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宋一刀茫然道:“是的,我不行了………”
她又道:“你還想要嗎?”
“是的,我還想要。”
她接著道:“既然想要,還怔在那兒幹嘛?”
宋一刀聽她這麼一說,像似一個餓了三天的乞丐,得到別人施舍一般,高興的狂吻她的身體不已。
沈媛媛格格笑道:“快……快點……”
窗外的小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她流著淚水,悄悄地迴到自己房裏抱頭痛哭。
再一次激情過後。
沈媛媛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好嗎?”
宋一刀答道:“是的,我很好。”
她又道:“這幾天咱們也玩得差不多了,該是辦正事的時候。”
她頓了一下,又道:“三天之後,替我殺了楚雲(yún),你辦得到嗎?”
“是的,我辦得到。”
“很好,你走吧!”
宋一刀恍惚的穿上衣衫,轉(zhuǎn)頭就走。
他的腳步很堅定。
雖然他的腿已經(jīng)軟了,但他一想到殺了楚雲(yún)之後,又可以得到眼前的快樂,他不禁開懷的笑了。
三天的時間,一晃眼即過。
宋一刀很納悶,這三天他幾乎無時無刻不是躺在床上。
因為他的身子很虛,像大病初愈一般。
更奇怪的是,小玉再也沒出現(xiàn)過,就像忽地之間消失一樣的怪異。
但他心裏卻一直惦記著殺楚雲(yún)之事,似乎天底下沒有比殺楚雲(yún)還要重要的事情了。
他記憶深刻,這是他親口答應他母親的事。
他言出必行。
所以他調(diào)息了一會兒,準備行功之後向眾人辭行。
大約一刻過後。
他的四周升起一陣淡淡的白霧,他緩緩的睜開雙目,走下床來。
小玉出現(xiàn)了。
她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嫵媚動人,隻是雙目中充滿一股淡淡的憂鬱。
她輕輕的關(guān)起房門,轉(zhuǎn)身過來,望著宋一刀,開口道:“這幾天你還好嗎?”
宋一刀不解道:“我正想去找你,你就來了,告訴我,這幾天你跑到哪裏去了?”
“我?沒有呀?”小玉頓了一會兒,繼續(xù)道:“我一直待在房裏,想著我們的事。”
宋一刀疑道:“我們的事有什麼好想的?”
她反問道:“你不覺得有些事在瞞著我?”
“瞞著你?”宋一刀滿臉疑慮的望著她,訝聲道:“沒有,我並沒有什麼事瞞著你!”
“真的?”
宋一刀斷然的點點頭。
她遲疑了一會兒,接著道:“你跟娘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望著她,並未答話。
她又道:“我正在等你的迴答。”
宋一刀突覺一股不祥的預兆湧上心頭,從她的眼神中得知,這並不是一件小事。
他懇求道:“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
她望著他,也沒有答話。
宋一刀繼續(xù)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想了想,突然道:“你真想知道?”
宋一刀斬釘截鐵道:“是的,我一定要知道。”
於是她含著淚水,將事情的經(jīng)過仔仔細細的敘述了一遍。
突然——
“哇”的一聲。
他撫著肚子,蹲下,開始嘔吐。
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本就是痛苦的宋一刀,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難怪這幾天身子虛的連起床的力氣也沒有。
——難怪小玉三天不來探望自己。
——為什麼會發(fā)生這種事?
他大約吐了一刻之久,才緩緩的站起身。
他的眼眶更是充滿—股淡淡的霧氣。
他揚起頭,淒涼道:“為什麼這種事竟會發(fā)生在我的身上,我已經(jīng)夠悲慘了;蒼天為什麼又要如此折磨我!”
小玉不解的望著他,訝聲道:“你真的不知道發(fā)生在你周遭的任何事?”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邪惡的魔鬼,而她就像天使——般的聖潔。
魔鬼與天使是永遠不可能結(jié)合的。
他狂聲笑道:“我知道,我什麼事都知道,哈……”
她哀聲道:“既然知道,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做呢?”
宋一刀默然半晌,隨即沉下臉道:“我高興,我喜歡,我愛,我爽,你管得著嗎?”
她泣聲道:“是的,我管不著!我把第一次給了你,而這個人卻是我管不著的男人!”
宋一刀暗自一顫,幹笑道:“這就是男人本色,你現(xiàn)在了解吧!應該還不嫌太遲!”她嘶聲道:”我恨你!“話落,”哇“的一聲,便跑出了房門。
剎時之間。
宋一刀眼眶之中的霧氣,忽地之間,凝聚成二串淚珠,緩緩的滑落臉頰,他喃喃道:“小玉……原諒我……今生今世我永遠愛著你……我……不得不這麼做……原諒我……
許久……許久……
宋一刀抹去臉頰的淚水,繼然地走出房門,一路朝花園行去。
“誰啊?”房內(nèi)傳來沈媛媛的話聲。
“是我。”宋一刀淡淡的道。
“門沒鎖,自個兒進來吧!”
宋一刀推開房門,走將進去,卻怔在那兒,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媛媛望著宋一刀那股疲態(tài),微微笑道:“怎麼啦?找娘有事嗎?”
一聲“娘”,使得宋一刀內(nèi)心所想講的話硬生生給吞了下去。
——再怎麼說,眼前這名女子總是自己的娘。
——這種問題能說得出口嗎?
——小玉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細看她那副慈祥的麵容,宋一刀不禁疑惑了,她是那麼的高貴、那麼的嚴肅,發(fā)生的事可能嗎?
“孩子,你在想些什麼?”
沈媛媛的話語,驚醒沉思中的宋一刀,他“哦”了一聲,淡淡道:“沒什麼,隻是請問您一些問題。”
她慈祥道:“那你就問吧!你不開口娘怎麼知道你想問些什麼?”
“我……”宋一刀支吾了一會兒,咬著嘴唇道:“孩兒是您生的嗎?”
她暗自一顫,卻麵不改色道:“傻孩子,你怎麼會問出那麼幼稚的問題。”
“你不是我懷胎十月所生,難道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她又接著道。
宋上刀疑惑道:“為什麼我們要……做……”
她疑聲問道:“孩子,你到底想問些什麼?”
宋一刀支吾道:“沒。………沒什麼……”
“對了!”宋一刀急忙轉(zhuǎn)移話題,道:“您有叫孩兒去殺楚雲(yún)嗎?”
她點點頭道:“你不記得啦!三天前你來我房裏,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哦!”宋一刀默然半晌的垂首無語。
他並不是沒話可講,而是他不敢講!
若是有殺楚雲(yún)這件事,那麼小玉所言鐵定是事實。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名女子雖有天使的麵容,卻有著蛇蠍般的心腸。
他不理解這是為什麼?
因為——
“她是我娘。”
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將這件事調(diào)查個清清楚楚,否則,他並不想繼續(xù)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娘,我想現(xiàn)在就啟程。”他淡淡的說道。
沈媛媛點點頭,沉吟道:“也好,路上小心點,別忘了,早去早迴。”
宋一刀望見她的眼神綻放出一道異樣的光芒,他急忙別開視線,道:“是的,娘,孩兒知道。”
話聲一落,低著頭,躬了躬身,便步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