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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大天王武功雖高,但急切間如天崩地裂,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忙以手護麵,“唿唿”各自揮出兩掌,但身上也不免中了一兩塊碎磚。那些碎磚全被雙煙師太佛門真力貫足了,勁道何等強烈,饒是他們已將本身真氣運足,未受重創,但是也疼痛難忍。就在他們狼狽之際,雙煙師太早已淩空一式“雁落平沙”,在半空中越了三堵高牆,落於就地,每向前一滑,離開他們,已有十丈遠近,中間又有高牆阻隔,三大天王空自怒吼連聲,已是無可奈何!


    雙煙師太唯恐寡不敵眾,是以才趁機脫身,眼看禁城城牆,已在眼前,足尖一點,身子已拔起,忽然聽得城牆腳下,一人沉住聲音叱道:“神尼留步!”就是那聲浪不高,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但是卻含有無限的威儀,連雙煙師太這樣武功絕頂,身為一派掌門的人物。也覺得心中非服從那人的話不可,真氣一沉,便落下地來,向前一看,隻見城牆腳下,一張紫檀木的太師椅,鋪著黃色繡龍緞子軟墊,椅子坐了一個中年漢子。


    那中年漢子方麵大耳,兩道濃眉,斜飛入鬢,麵如重棗,手中持著一柄隱泛紅光的棗木棍,長可七尺,雖然是坐在那裏不動,但是卻氣勢攝人,令人不敢迫視,雙煙師太一望之下也不禁後退一步!


    隻聽得那那漢子道:“神尼遠在唐古拉山身份又尊,為何也學江湖上鼠摸之輩,夤夜來此生事?”字字響亮,雙煙師太在霎那之間,為他語聲所攝,幾乎感到自己的行為不對!但他究竟是佛門高手,立即鎮定心神,道:“閣下相貌如此神威,莫非是……”她隻講到此處,那漢子已然打斷了她的話頭,道:“我是誰人,你既已猜到,不必出聲。連日來,禁城之中,均有人夜來搗亂,神尼你在武林中極有聲望,何不效法神穀子、獨指翁兩位,勸令武林中人不要前來生事,以免我行自己所不願之事!”


    雙煙師太一見那漢子容貌如此威嚴,宛如天神,手中又持有一條棗木棍,便以猜到,那漢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天子,也是無名和尚之徒,江湖上稱之為“一條桿棒等身齊,打四百九十座軍州都姓趙”的趙匡胤!久聞趙匡胤不但一號通天棒,出神入化,已臻武學頂峰,千軍萬馬之中,一條通棒,便可來去自如,三丈之內,無人能近,如今一見,隻是凝座不動,也是穩如山嶽,氣度攝人,果然名不虛傳!頓了一頓,道:“趙官家,不是貧尼饒舌,趙官家隻要肯將周太後與周少主交了出來,可保無事!”趙匡胤仍是麵上神色不動,隻是濃眉向上略軒,道:“寡人行事,尚要他人指使麼?”


    雙煙師太道:“江湖上朋友,隻因為孤兒寡母,既然江山被奪,尋且刑名不保,難免要打抱不平,鬧天八龍也已再次出山,趙官家,你若不肯放人,隻怕終於不是個了局!”


    趙匡胤“嘿嘿”兩笑,道;“周太後周少主,禪讓江山,誰人不知?他們仍是金枝玉葉,豈可由你們主宰,快出城去,念在你是佛門高人,不予計較!”最後那句話,更是威嚴之極,雙煙師太也不免給他喝退兩步!


    但是雙煙師太昔年未曾出家之時,曾受過周天子柴榮的大恩,不然她也不會下唐古拉山來,要救周少主柴宗訓,當然不肯聽趙匡胤之言,冷笑一聲,道:“趙官家,你雖為天子,但武林中人,卻也是不易惹得,貧尼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身形一晃,便向前衝出,她這裏身形才一展動,便聽得趙匡胤一聲喝,道:“且慢!”手中木棒一伸,連人帶椅,向旁轉出了三尺,木棒幌起千重棒影,雙煙師太才衝到離木棒五尺遠近處,便已為一股堅韌已極的大力擋住,疾幌五色拂塵,低了一低,又倏地後退,厲聲道:“還有何事?”


    趙匡胤半晌不語,方道:“你出城之後,可對武林中人言明,三個月後,在洛水之濱,明明莊上,寡人會對你們,有個交待,若是再闖入禁城的,卻別怪有去無迴!”雙煙師太一怔,忙道:“那以前進入禁城,至今了無信息的那些人呢?”趙匡胤道:“這就難說了!”雙煙師太不再言語,身形掠起,越過了城牆,站在城牆之上,迴頭向下看去,隻見趙匡胤通天棒在地上一點,人仍端坐在椅上,連人帶椅,“唰”地向前躍去,既快且穩,心中也不由得大為歎服,徑自離去不提。


    卻說林紫煙一路被鬼隱仙師拋跌頭昏眼花足足在半空中翻滾了半個時辰,才由東邊出了外城城門,行出了十餘裏路遠近,鬼隱仙師才一探手,將她淩空抓住,陰笑一聲,道:“你八個師傅,在何處練功,還不快說!绷肿蠠煻硕ㄉ瘢瑒偛旁诮侵校还黼[仙師的內力一衝,受傷已經不輕,又在半空中翻滾了那麼久,一靜了下來,隻覺得五髒翻騰,六腑打滾,頭昏目眩,一時之間,那裏答得上來?喘息了好一會,才道:“還沒到哩——你讓我自己走吧!”


    鬼隱仙師“嘿嘿”冷笑數聲,道:“怕你弄鬼?快走!”林紫煙心中懊喪之極,心想就在禁城之中,死在他的手下,倒也罷了,如今自己胡謅充是鬧天八龍的弟子,卻上哪兒找鬧天八龍去?若是再走些路,仍不能指出鬧天八龍的所在,不知要受他什麼樣的折磨哩,心中著實後悔,一不該闖入禁城,二不該將計就計,自作聰明,以致弄巧成拙!


    當下又向前走了五六裏,鬼隱仙師陰惻惻道:“你剛才說是在城東十五裏處,這裏不就是了!”


    林紫煙無法可使,假作東張西望,看了一會,道:“還差裏許,你在這裏等著,我一個人前去尋找,以免驚動他們如何?”鬼隱仙師“哈哈”一笑,道:“你一個去?也好!”林紫煙未曾想到那麼容易,便能夠脫身,心中大喜,道:“我找了師傅,便長嘯示意,那時你再趕過來好了!”鬼隱仙師居然點頭答應。


    林紫煙得此大佳機會,立即身形晃動,連頭都不敢迴,向前疾竄而出,足尖在地上略略一沾,便飛身而起,一口氣施展上乘輕功,奔出了五裏多地,才喘了一口氣,停了下來,拍了拍胸口,道:“好險,但總算給我留脫了!真不容易”


    她隻當走出那麼遠,鬼隱仙師就算要追來,也不容易追上,受了內傷之後,又拚命奔馳了那麼久,正想覓個地方休息一下,偶然低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月光照處,投在地上,竟有兩條人影,一條是她自己的,另外一條,又是什麼人的?


    林紫煙也算是機警過人,一發現有人在自己身後,並不迴頭觀看,而是足尖一點,向前疾竄了出去,這一竄,也足有兩丈遠近,可是等到落下地來時,眼前仍然有兩條人影!


    林紫煙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一轉身,喝道:“誰?”隻聽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聲冷笑,道:“是我!”不是別人,正是鬼隱仙師!林紫煙又急又怒,道:“你是是什麼時候跟了來的?不是答應我等在原地不動?”


    鬼隱仙師伸出手來,一把捏住了林紫煙的右臂,“哈哈”大笑,道:“小女娃,你想在我麵前,使金蟬脫殼之計麼?你師傅在那裏,快說?”林紫煙這才知道自己空歡喜,敢情自己一開始奔走,鬼隱仙師已然跟在自己的身後了,歎了一口氣,道:“你放手再說!”鬼隱仙師道:“我偏不放,要等你說出他們的練功所在再說。否則,我點了你身上的七情穴,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盡七年無邊痛苦,方能死去!”


    林紫煙聽得脊背直冒冷汗,心想如何方能脫身,大眼珠骨碌碌一轉,計上心頭,苦笑道:“鬼隱仙師,我本來不願意告訴你師傅的所在,但既然身落你手,也無法可施,我與師傅約好,在前麵那棵大樹上,通訊聯絡,走過去一看,便知他們在何處了!”說著,手向前麵的一棵大棗樹指了一指,鬼隱仙師一拉林紫煙,林紫煙隻覺兩耳唿唿風生,再停步時,已然在大棗樹的前麵,相隔三五丈遠近,當真是晃眼即至,疾如旋風!林紫煙心中不禁又驚又服,假作抬頭看了一迴,忽然失聲道:“啊呀!明明莊之約,隻有三個月,他們上滇南高黎貢山去作什麼?”


    鬼隱仙師怒道:“你說什麼,他們已然走了?”林紫煙道:“不錯,你看,這塊三角形的樹皮,便是代表他們去了南方,那一塊掛下來的方形樹皮,是我和師傅,事先約定的暗號,代表高黎貢山,遠在滇南蠻荒之地,奇怪,難道他們竟能夠在三個月之內,來往滇南,仍然趕迴明明莊來?”


    她講得活龍活現,好像真是有那麼一迴事似地,鬼隱仙師雖然不能全信,但是卻也不能說她是在說謊,兩眼異光燦然,望了林紫煙半晌,道:“你若是說謊,可得小心!”林紫煙聳了聳肩,道:“豈敢,我難道不怕你點我的七情大穴麼?”鬼隱仙師見林紫煙隻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雖然一臉聰明伶俐之氣,看得出她這人古怪精靈已極,但卻也料不到她會在自己前麵,鬧那麼大的玄虛!想了片刻,道:“好,算你是在講實話,我就去高黎貢山找她們算一算舊賬!”講到“舊賬”兩字時,身子飄動,一縷黑煙也似,已然在三丈開外。林紫煙見鬼隱仙師離去,心中一陣高興,但有了上次的經驗,知道鬼隱仙師輕功絕頂,不難去而複轉,探明動靜,自己隻要一露出高興之念,便會被他識破,因此繼續裝成愁眉苦臉,向棗樹上又望了一會,低聲自語地道:“師傅,你們上滇南去幹什麼,怎麼也不留下話給我?叫我一個人,本領又沒學全,一動手便敗在人家手中,如何是好?唉!”自言自語,埋怨這個,埋怨那個,足足講了小半個時辰,才聽得身後突然響起了極是細微的“悉索”一聲,林紫煙知道鬼隱仙師果然是隱身在自己的身後偷聽,心中暗自好笑,暗忖饒是他精如鬼,這番還能不著了自己的道兒?悄悄迴頭一看,隻見人影一閃,便自隱沒在黑暗之中不見,不是鬼隱仙師是誰?


    這一番,林紫煙知道鬼隱仙師真的去了,才敢鬆一口氣,就在附近找了一個隱蔽所在,盤腿而坐,以本身真氣,練功療傷,直到正午時分,傷勢已愈了六七成,才站起身來。


    她偷下山來,隻當江湖上有趣之極,怎知幾乎將小命喪在開封府中,淘氣生事的心情,也收斂了一半,已然打定主意,迴衡山去,便穿過了田野,來到了大路上,開封府既是國都,通向府城的大路,也就熱鬧非常,車來馬往,熙攘已極,林紫煙肚餓已極,就在路旁的茶館之中,匆匆用了飯,正待起身趕路,忽然聽得身後一人大聲叫道:“咦,這不是林姑娘?”林紫煙心中一驚,暗叫不好,自己已收了野心,準備老老實實迴衡山去,隻盼師傅坐關未完,不曾發覺曾經自己曾經偷下山來,難道又要生出變故麼?但人家既然招唿自己,又不能不應,隻得迴頭看去,隻見一個高個子年輕人,濃眉大眼,愣頭愣腦,正望著自己傻笑,不是別人,竟是在慕容延釗府上,曾經見過一麵的傻小子夏鋒!


    林紫煙一見是他,不由得沒好氣道:“夏大哥,那麼多人,你大唿小叫地幹什麼?”夏鋒怔了一怔,仍是大聲道:“我生就大嗓門,若是叫我細聲細氣說話,卻是不能!”林紫煙一忖暗愕師傅時時說自己聰明過度,若是不小心,總需反被聰明所誤,這人如此耿直,近於傻憨,難道有甚便宜所占麼?便道:“夏大哥,你到什麼地方去?夏鋒雙手一攤,道:“鏢車已然走了,隻剩下我一個人,林姑娘,你上哪兒去?單身上路,怕有些不方便呢,我和你一齊走吧?”


    林紫煙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嘴一撇,道:“憑你的本領,可說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我若被人欺辱,難道還能為我出頭麼?”夏鋒臉上,立即漲的通紅,呆了半晌,才說道:“林姑娘,我雖然本領不如你,但……我卻是和你一同行徑,被人欺負!”


    林紫煙見他急得那個模樣,心中也覺得自己說話,太重了些,道:“其實你武功也已不錯,隻不過尚未得明師指點而已,你既然要和我一起上路,咱們就一起走罷!”夏鋒大喜過望,兩眼望定了林紫煙,道:“林姑娘,當真?”林紫煙隻覺得夏鋒眼中,出現了一種異樣的光輝,喜悅興奮,兼而有之,她心中卻是莫名其妙,為什麼自己答應和他同路,他便這樣高興!


    林紫煙從小就上山學藝,一直到大,所見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她師傅,一個是她師兄一縷煙郭文連,而郭文連的年紀,要比她大上三十歲,隻將她當作小女孩子,因此林紫煙雖已到了情竇初開之際,但是對於男女之情,卻是一點也不了解,是以夏鋒一聽說林紫煙答應與他同行,便如此高興一事,在她看來,隻是感覺到莫名其妙而已!


    當下兩人出了茶館,也不敢再穿過開封府,徑向衡山走去,一路上,夏鋒隻是望著林紫煙,但等林紫煙迴望她時,他又紅著臉避了開去。在夏鋒心中,實在對林紫煙已然心生愛念,不過他天性樸實,又不擅辭令,深藏在心中的感情,根本無法表露出來!


    開封到衡山,隻不過五六天的路程,到了第三天頭上,兩人已然極是熟了,有說有笑,更不感到寂寞,林紫煙因有夏鋒做伴,一路上也少生了好多事,那一天中午時分,兩人便啟程,一直走到夜晚,隻覺越走越荒涼,山崗起伏,雖然毫不高峻,但是全無人煙,到天色漸黑,也找不到宿頭。


    林紫煙心中暗暗思凝,道:“夏大哥,今晚怕要連夜趕路了,咱們莫不走錯了路?你久在江湖行走,諒應知道!”夏鋒卻瞪大了眼睛,道:“我雖然南來北往,但總是跟著鏢車行走,叫我一個人認路,我卻是認不出來。”林紫煙暗自跺足,道:“如今總不成走迴頭路,隻得一個勁兒,向前闖去了!”


    身形掠起,向前“唰唰唰”地竄去,晃眼之間,便將夏鋒遠遠拋在身後,隻急得夏鋒大聲叫嚷,林紫煙隻是不理,直竄出了丈許,忽然見眼前出現了一件見所未見的物事。這才呆了一呆,停下步來,不一會,夏鋒氣喘籲籲地趕到,道:“林姑娘……再要這樣,我可沒有辦法和你一起走路了!咦,那是什麼東西?”林紫煙道:“不管它是什麼,你可真得多謝它才是啦,要不是我發現了它,停步打量,這一輩子,你追得上我才怪!”夏鋒訕訕地一笑,道:“我跳下去看個究竟!”林紫煙一伸手將他拉住,道:“別莽撞,我們先在上麵看看清楚再說!”


    原來在兩人麵前,乃是一個大深坑,那深坑作六角形,約有七八丈見方,深達三丈,邊緣陡上陡下,還砌著石塊,看來是人工而為。在深坑底下,有一個兩丈見方的建築,也是以大石塊砌成的,似屋非屋,似墓非墓,也未見有門窗,在如此荒僻的地方,而有這樣怪異的物事,林紫煙就算不想生事,也感到好奇,沿著深坑,走了一遭,一無頭緒,順手拿起幾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用足了力量,擲了下去,落在那大石砌成的方形建築物上,火星四冒,響聲在附近山崗上,激起陣陣迴音,但又卻不見深坑下麵,有什麼動靜。林紫煙側頭想了一會,道:“奇了,這裏難道是什麼有錢人家的銀窟?”


    夏鋒忙拍手道:“不錯!咱們將銀子發掘出來,救濟貧困人家,也是好的!”心中暗感好笑,故意逗他,道:“夏大哥,這坑有三丈,你可敢跳下去?”夏鋒一抱胸口,道:“有什麼不敢!”湧身向下便躍,剛好落在那大石塊砌成的建築物上,高聲道:“你瞧,我不是……”才講了五個字,突然覺得腳下一軟,一個站立不穩,“啊”地一聲大叫,林紫煙在上麵,隻見他手舞足蹈,還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剛想發問,陡地見夏鋒所站的那塊大石,向下沉去,那建築物所用的大石,每一塊足有三尺見方,石頭向下一沉,也出現了一個三尺見方的大洞,隻是夏鋒略一掙紮,想向旁邊跨出,但是洞中倏地金光一閃,尚未及看清那金光是什麼玩藝兒,夏鋒一個踉蹌,已然跌進了洞中!林紫煙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三四天來,看出夏鋒為人,宛若未琢璞玉,已然教了他許多辦法,要他上衡山來,拜在自己師傅的門下,夏鋒也已答應,等於是自己未來的師弟,而今突然跌進了那怪建築物之中,如何不令林紫煙著急?


    再定睛看時,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向下沉去的那大石塊,已然恢複了原狀,仍是方方整整,似屋非屋,似墳非墳的一個建築物,隻是夏鋒跌了進去。林紫煙心中駭然,揚聲叫道:“夏大哥!夏大哥!”連叫了七八聲。也沒有迴音,暗忖除了自己也躍下去看個究竟以外,別無他法可施,足尖一點,便向石上躍下,落在石上,過了一會,卻又未見大石沉下,便用力向下頓了幾下,所站之處,分明是剛才夏鋒曾經站立的地方,夏鋒一站,大石便向下沉去,但林紫煙卻連連頓足,用的力還甚大,一點反應也沒有!


    林紫煙心中已然肯定,這大石礅之中,一定有人居住,隻是未知其人是正是邪,夏鋒跌了進去,也是吉兇難料,那裏肯息?手在懷中一探,取出了在雲家三兄弟手上取來的三支金剛圈,在石頭上亂鑿亂打,那金剛圈極是鋒利,直打得碎石亂飛,不一會,便鑿出了一個深可寸許的凹槽,林紫煙仍是不肯停手,可也不知那石有多厚,什麼時候才能夠磨穿!


    心中正在焦急,忽然聽得一個極細極細的聲音,那聲音,透石而出,道:“小女娃,再要胡鬧,可得吃虧了!”那聲音聽來清晰已極,分明是絕頂內功,逼過厚厚的石塊所致,林紫煙一怔,道:“我不鬧,你還我夏大哥來!”那聲音又道:“我要他幫我幾天忙,對他隻有好處,絕無損害,你放心好了!”林紫煙那裏肯信,道:“那不行,夏大哥是老實人,我卻不能任得你欺負他,快讓我也進來!”那聲音微帶慍怒,道:“小姑娘,你莫要不認好歹,我絕不是邪派中人,你為何苦苦相擾!”


    林紫煙道:“那你是什麼人?”那聲音道:“這卻不能告訴你!绷肿蠠煙o法可施,道:“那你要夏大哥幫你忙幾天?”那聲音道:“快則三天,遲則五天!绷肿蠠煹溃骸澳憬兴臀覍υ!”那聲音道:“此屋石塊,厚達三尺,他這點功夫,焉能令得聲音透石而過,使你聽到?”林紫煙道:“若是石厚三尺,我的聲音,也一樣傳不到你的耳中!”那聲音“哈哈”大笑,道;“小姑娘確是聰明,但是你可知道,我擅長“地聽”之術?你們遠在一裏之外時,你教人如何假扮苦心求師之事,拜在你師傅門下,我也已然聽得清清楚楚,何況現在!”林紫煙聽得他自稱擅長“地聽”之術,心中不由得愕然,暗忖那“地聽”之術,曾聽得人說起過,實則上是將本身真氣,練到純真已極的地步,再加上心無雜念,抱元守一,以致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全部了然於耳,極是難練,這人既然會,功夫一定不弱,想了半晌,道:“你功夫如此之高,夏大哥卻隻是尋常壯漢,你還會有什麼地方,需要他幫忙的?”那聲音歎了一口氣,道:“小姑娘,你年紀還輕,有許多事,你還不能明白的,若我壞人,怎會和你講那麼多話,你放心便了!”林紫煙想了一想,道:“好,我就在石上等你幾天,看你所講,是否真話!”那聲音隻是“哈哈”一笑,不再言語。


    林紫煙以臂作枕,就在石上躺了下來,心中隻是奇怪,石屋中那人既然將“地聽”之術練成,為何還要夏鋒幫忙?雖然從他話中聽出對方不是不講理的邪派人物,但總為夏鋒吉兇擔心,隻是不能睡著,直到天色微明,才深深睡去,一覺醒來,已是中午時分,林紫煙躍到深坑底下,繞著那大石礅,走了一遍,隻見大石與大石之間,合得極是緊密,極難想象怎麼會有人住在裏麵!看了一會,一點頭緒也沒有,將耳朵貼在石上,也聽不出一絲動靜來,隻得歎一口氣,在石旁盤腿而坐,練起功來,過不許久,忽然聽得上麵一個女子的聲音:“咦”地一聲,道:“哥哥,你來看,這是什麼玩藝兒?林紫煙一聽,便認出那是晶雪穀孟冬兒的聲音,心中便是一凜,暗忖冤家路窄,怎麼她也到這裏來了?忙將身子一穩,仰頭看去,隻見孟冬兒和孟瑞兩人,立在深坑邊上,孟瑞道:“妹子,咱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快走吧!”


    孟冬兒卻不依,一扭身道:“不行,我看這大石礅中一定有古怪,隻可惜晶雪杵不在,否則神杵無堅不摧,倒要將大石砸碎了看個究竟!”


    林紫煙聽得眉頭微皺,心道好一個蠻橫的女子,就算那大石礅造得古怪些,又沒有惹到你什麼,為何便要將之毀去?忍不住挺身,道:“喂,你憑什麼要毀人居所?”孟冬兒一見有人出現,也是一怔,但接著便看清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林紫煙,不由得俏臉一沉,道:“我愛毀便毀,你管得著麼?”林紫煙心中也是怒極,本待出言相譏,但續而一想,石屋中那人,武功極高,何不由他去發狂,將那人引了出來,叫她吃些苦頭?自己也可趁機見到夏鋒,可謂一舉兩得。冷笑一聲,道:“我是為你好,你若不怕惹禍,盡管動手好了!”


    孟冬兒“哼”地一聲,飛身而下,對林紫煙怒目而視,林紫煙故作悠閑,冷笑幾聲,道:“晶雪神杵的確是無堅不摧,但隻惜已不在你手中了,又有什麼可說的?”孟冬兒失了晶雪杵和晶雪甲,連日來咬牙切齒,將此事認為是生平最大的恥辱,林紫煙一語便揭著了她的痛處,更是怒極,麵上漲的通紅,道:“好女賊,也不用你到晶雪穀去了這就在石礅之上,見一高下如何?”


    林紫煙尚未答應,孟瑞已然在深坑邊上頓足道:“妹子,快上來,咱們趕路迴家去吧!”孟冬兒卻一頓足,道:“不行,我非要在此收拾了這女賊不可!”孟瑞見勸說不聽,也隻得飛身而下,向林紫煙使了一禮,道:“林女俠,我妹子從小嬌慣了,你見諒著些,別和她一般見識!


    孟瑞隻是秉公行事,不想節外生枝,又起爭端,他這一番話,也說得在清理之中。可是孟冬兒聽著,卻不管火上澆油,怒上添怒。依著她的心思,最好叫哥哥一齊動手,兩人合力,將林紫煙打成重傷,以泄心頭之恨,孟瑞你肯幫著動手,也還罷了,如今竟然說起自己的事來,怒氣勃發,再也忍不住,一伸手,將孟瑞推開幾步,厲聲道:“哥哥你別管,有什麼事,爹媽責怪審來,全怪在我身上好了!”孟瑞急道:“妹子……”但是他這裏隻講出兩個字,孟冬兒已身如怪鳥,飛了起來,直向林紫煙撲了過來!林紫煙在開封府中,雖然一再受挫,但那是因為她所遇到的,全是雙煙師太,震海龍侯一元、鬼隱仙師等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所致,實則她本身功力已不弱,孟冬兒既無晶雪杵在手,又無晶雪甲護身,她卻不會放在心上,一見孟冬兒惡狠狠撲到,身子向旁一側,便已逸出一丈遠近。


    孟冬兒自小得父母寵愛,不肯苦心練功,功力甚差,身在本空,不能轉折,一見林紫煙避了開去,便隻得真氣一沉,落下地來。


    林紫煙師門,最擅長的便是輕功,當孟冬兒一躍而起,向她撲來之際,她已然看出孟冬兒無法在空中轉折,早已想定了對策。


    孟冬兒才要向下沉來,林紫煙便已衝上前來,“唿”地一掌,向孟冬兒拍到。孟冬兒身形未穩,對方一掌,已然襲到,百忙中隻得迴掌硬接,隻聽得孟瑞在一旁大叫道:“林姑娘手下留情!”“叭”地一聲,雙掌已然相交,各自內力疾吐,林紫煙隻覺得一股寒氣,自對方掌心透過,激泠泠地打了一個寒顫。但孟冬兒卻已然被林紫煙的掌力,直震出五六步去,方才站穩!


    林紫煙一試出對方掌力,雖然神奇,但是卻火候未到,更是放心,踏出兩步,道:“孟姑娘,上!”孟冬兒俏臉煞白,叫道:“哥哥,你幫不幫我!”孟瑞心中,為難已極,不知怎麼迴答才好,孟冬兒又叫道:“好啊!哥哥,隻要我能迴到家中,不告訴媽,你由得我任人欺負才怪!”一麵說,一麵惡狠狠地向林紫煙撲去,但是才撲到一半,便被孟瑞打橫竄出,將她攔住,身形晃動,來到林紫煙麵前,低聲道:“林姑娘,你可能聽我一言?”林紫煙見他滿臉為難之色,一雙俊眼,望定了自己,心中不由一軟,道;“說吧”,孟瑞輕聲道:“我妹妹天生小心眼兒,不讓她占便宜,永不休止,你與我對一掌,你詐稱受傷如何?”


    林紫煙也不是性格柔順之人,一樣極為好勝,聞言秀眉一剔,正想不答應,但見孟瑞英俊的麵孔上,充滿了希望的神色,不知怎地,竟然脫口道:“也好!”孟瑞一笑,道:“林姑娘大德,在下永不遺忘!”林紫煙麵上一紅,心道:“隻要你不忘,我便詐稱受傷,又有什麼關係?”


    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突然之間,會應承孟瑞的所請。卻不知道她是因為心中對孟瑞生出了好感,固然她心目之中,還未曾有一個“情”字,但“情”之為物,突如其來,絕不是身曆其境的人,在事先所能憑空想象,林紫煙此時,覺得不能不應孟瑞所請,實則上已然是情愛的開端,不過她自己卻不知道罷了!


    當下孟瑞麵露喜色,提高了聲音,道:“林姑娘,你別欺人太甚,吃我一掌再說!”手腕一番,一掌向林紫煙拍去。


    林紫煙纖掌一搖,也是一掌迎了上去,雙掌“叭”地相交,林紫煙明知孟瑞既在事先講明,要自己詐傷,用的掌力一定不大,因此隻用了一成力道,怎知孟瑞和孟冬兒兩人,自幼就被雪仙翁夫婦,放在雪眼之中練就那晶雪神功,孟冬兒修為不到,進境不速,孟瑞卻是一心一意練功,功力高過他妹子許多,那一掌,雖然隻用了兩成功力,也比孟冬兒剛才一掌,厲害許多,林紫煙隻覺一股奇寒刺骨之氣,透掌而過,一時之間,全身奇經八脈,皆為之閉住,麵如金紙,連氣都透不過來,一連退出三四步,終於站立不穩,“咕咚”一聲,坐倒在地,全身仍是顫抖不已,望著孟瑞,講不出話來。


    孟瑞一見這等情形,正是中了自己所習的獨門晶雪神掌後的神色,斷非假裝,不由得大吃一驚,道:“林姑娘,你,你難道不知我家晶雪神掌的厲害,竟然沒有用力相抗?”林紫煙此際牙關猛震,哪裏答得上話來?隻是一雙秀目,充滿了怨愁之色,望定了孟瑞,孟瑞隻覺得心中內疚已極,人家肯遷就自己,詐傷以取悅孟冬兒,而自己卻一掌將人家打傷,這事情如何交待得過去?也顧不得孟冬兒在一旁已然看出破綻,冷笑不已,踏出一步,道;“林姑娘,你怎麼啦?”林紫煙竭力鎮定心神,運本身真氣,與侵入體內的那股奇寒之氣相抗,但是隻覺得體內寒氣奔竄無法克製,好半晌才掙出兩個字來,道:“你……好!”


    孟瑞不由得心如刀割,俯身道:“林姑娘,我實在不是有意的,我隻當你知道晶雪掌寒氣,得隙即鑽,會有預防,怎知你全未用力!”


    林紫煙本來心中,隻當自己上了人家的當,但一看孟瑞滿臉惶急,額上汗珠滾滾而下,確是因為誤傷了自己,而感到心中不安,見怪之心,已然去了個幹幹淨淨,長歎一聲,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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