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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聽得胡玄咳嗽一聲,道:“明明莊相爭雙方,俱是勢不兩立,兩位世外高人,何必趟這個(gè)渾水?”竟然一改口,不歡迎兩人在明明莊留下來。


    孟子春麵色一變,隻當(dāng)他們已然料到了自己的妙計(jì),卻不知道是震海龍侯一元,強(qiáng)借了雪仙翁的晶雪神杵,準(zhǔn)備抵禦一個(gè)強(qiáng)敵之用,明知到時(shí)一用出來,雪仙翁非要生事不可,雪仙翁獨(dú)門功夫,奇特?zé)o比,極不易惹,因此才對各人講了一遍,想勸雪仙翁非要生事不可,學(xué)仙翁不要在明明莊上,再為耽擱!


    因?yàn)榫退阊┫晌滩缓献约簞邮郑b是當(dāng)著天下英雄,說出那晶雪神杵是從他女兒手中強(qiáng)搶而來,鬧天八龍的名聲,也是蒙塵。自己本是事出無奈,才行此下策,當(dāng)然不想節(jié)外生枝。


    那一旁,雪仙翁和雪仙姥還並不知道這件事,因此雪仙翁立即誤會到是自己的計(jì)策,被他們識破,暗忖若是硬要在明明莊上過夜,反倒惹他們更是起疑,更難行事,不知假作聽了胡玄所勸,再作主意。便“哈哈”一笑,道:“胡老大說得有理,就此別過了!”


    鬱三娘還不知丈夫的心意,怒道:“老頭子,就這樣算數(shù)不成?”孟子春附耳道:“老太婆,我當(dāng)然有主意,隻要小姑娘肯救阿瑞,就有辦法,你別心急!”


    鬱三娘知道自己生性暴躁,但自己的丈夫卻妙計(jì)多端,既然如此說法,定有把握,假作把握,假作恨聲不絕,兩人在晶雪穀冰崖之上,尚可以上下自如,輕功之佳,自成一家,連那以輕功馳名的癡龍西門魂(如今的天癡禪師)也不能不歎服的,隻見他們身形略晃,便如同兩縷白煙也似,晃眼之間,隱沒在黑暗之中不見!


    胡玄“哈”地一笑,道:“老二,算你造化,你從孟子春女兒手中弄了晶雪神杵來,可是準(zhǔn)備對付那個(gè)老怪物?”


    侯一元?dú)U了一口氣,道:“此事隻有我一個(gè)人來擔(dān)當(dāng),各位兄弟,最好由我去。”


    邱誠大喝一聲,道:“老二,你這是放得什麼屁?什麼事情,咱們八人,全是有福同享有禍同擔(dān),為何要你一個(gè)人去?是那一個(gè)老怪物,老邱先要去會一會他!”


    胡玄笑道:“老八,你年紀(jì)越大脾氣越是火爆,這事情我也隻是猜得一點(diǎn),老二既然不肯講,又作了這樣裝束,自然有難言之隱,我們何必逼他?”


    侯一元又長歎一聲,道:“老大,你不要再多說了!”語中竟?fàn)栯[帶哭音,可見他自稱因?yàn)樽鲥e(cuò)了一件事,因此沒有麵目見人物“那件事”,實(shí)是非同小可,令得他這樣的人物,想起來不免傷心!


    當(dāng)下天癡禪師挽了林紫煙的手,八人一齊迴到了明明莊中。他們八人,住在一個(gè)偏花園中,那偏花園旁,有一列房屋,正中乃是一個(gè)客廳,九個(gè)人先後走進(jìn),八個(gè)人全都坐了下來,隻餘林紫煙站著。


    天癡禪師首先問道:“紫煙,你可曾遇到一個(gè)又肥又矮的大和尚?”


    林紫煙搖了搖頭,道:“沒有啊!”天癡禪師臉色一沉,道:“紫煙,你可別說謊!”林紫煙心中本來已經(jīng)委屈之極,如今師傅又莫名其妙地逼問她是否曾遇到過這樣的一個(gè)大和尚,更是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天癡禪師不由得搖頭不已,耶律兄弟伸出手來,拉住了林紫煙的手,道:“癡和尚也是,對小姑娘疾言厲色做什麼?小姑娘,你曾服食過一種極苦的藥丸不曾?”林紫煙哽咽道:“服過,好苦!共服了三顆!”


    卜源陰陽怪氣地語音突然為之驚異,道:“三顆?那麼多,誰給你的?”林紫煙道:“我也不認(rèn)識他!”心想反正不免挨罰了,便將事情的經(jīng)過,怎樣女扮男裝看熱鬧,又嫌隔的太遠(yuǎn),鑽到了桌子底下,被金鈴攝魂大法震成重傷,又被一個(gè)少年扶去溪邊,遇到了那個(gè)戴麵具的人,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林紫煙一講完,鬧天八龍中,除了侯一元看不到他的臉麵外,其餘七人,人人麵色沉重,胡玄沉吟了半晌,道:“未聽說除了無名和尚之外,誰還能有那麼大的魄力,花上數(shù)十年時(shí)間,冒千萬重兇險(xiǎn),采天下七百二十九種靈藥,製成這巧雲(yún)丸!”


    耶律兄弟齊聲道:“也未曾聽說無名和尚曾收什麼徒弟,趙匡胤也隻不過是他的記名弟子!”一時(shí)議論紛紛,隻有懶龍秦三海縮住了頭,像是昏昏欲睡,一言不發(fā)。


    耶律寶推了推他,道:“老五,你看那蒙麵人是什麼來頭?”秦三海隻是道了兩個(gè)字:“理他!”秦三海之懶,確是名不虛傳,連多講一個(gè)字也不肯。議論了半天,又詳細(xì)地問了那罩著人皮麵具的人模樣行動,以鬧天八龍見識之廣,竟然無法想起他是什麼人來,至於那個(gè)少年,當(dāng)然更想不深來曆了。


    胡玄想了想,突然道:“是了!我們傍晚時(shí)分,正在商議明日的事,突然有人以千裏傳音之法,說紫煙在莊後被雪仙翁雪仙姥兩人所困,那傳音通信的人,多半是賜紫煙以巧雲(yún)丸的人!”


    眾人皆點(diǎn)頭稱是。林紫煙對於眾人所討論的一切,卻是一點(diǎn)也未曾聽了進(jìn)去,她心中隻是掛念著孟瑞的安危禍福!她想來想去,也弄不明白為什麼雪仙翁夫婦非要自己嫁給了孟瑞,才能救孟瑞的性命,孟瑞所遇到的,又究竟是什麼禍害?饒是她聰明絕頂,可是事情實(shí)在怪得離譜,她作了幾十個(gè)假想,覺得無一合理,呆呆地想了一會又覺得坐立不安起來,鬧天八龍的講話聲音,又變得細(xì)小,她走也不好,在房中又無事可做,好一會,才給耶律兄弟發(fā)現(xiàn)了她,道:“小姑娘,咱們正忙著商量明天的事,沒有空和你詳談你的身世,你放心,咱們八個(gè)人給你做媒,哪裏會錯(cuò)。”


    林紫煙眉頭一皺,心裏隻感到說不出來的煩悶,她幾乎要罵了出來!我的事為什麼要你們管。天癡禪師也道:“林紫煙,靠東盡頭處有一間小房,空著沒有人睡,你就睡在那裏吧,可別亂走,鬼隱仙師他們也全在明明莊左右,難保不夜來騷擾。”


    林紫煙“嗯”地答應(yīng)一聲,便向外走了出去,她整天嘻嘻哈哈,從來也不知道“憂鬱”兩字,是什麼意思,但此刻,她卻覺得心亂如麻,說不出來的難過!她自己關(guān)心的是孟瑞,但是鬧天八龍卻在自己一出生,便已然為自己做定了媒!“唉”!


    她重重地歎著氣,抬頭望天,天際一彎明月,根本不能了解到她的心事,她向前走出了丈許,辨了辨方向,又向盡東頭的那間屋子走去,剛要推門進(jìn)去,忽然聽得耳際響起了一個(gè)聲音:林姑娘!林姑娘!


    林紫煙猛地吃了一驚,迴頭看時(shí),隻見牆角處站著一條白色的人影,正在做著手勢,令她不要作聲!林紫煙一見便認(rèn)出那人影,正是雪仙翁孟子春,心中不由得“怦怦”亂跳,一聲不響,推開了門孟子春跟著便閃了進(jìn)來,身法之快,無出其右!


    林紫煙低聲道:“孟伯伯,你又來作什麼?給我?guī)煾悼吹搅耍忠馉巿?zhí)了!”


    孟子春道:“林姑娘,晶雪穀曆代傳人,均無一個(gè)行事不正,阿瑞確是命在危急,即使你不願(yuàn)救他,也去看他一看如何?”


    林紫煙歎了一口氣,道:“孟伯伯,我?guī)煾岛蛶煵逡讶粸槲叶ㄏ铝私K身,你說怎麼辦?”她“你說怎麼辦”這五個(gè)字,原就心中煩使,順口說了出來的,並不是真的向孟子春請教辦法,孟子春也歎了一口氣,低聲道:“照說,武林中人,最講究的是尊師重道,師傅的話是不能不聽的。”林紫煙喃喃地道:“對啊,師傅的話,是不能不聽得。”


    孟子春又道:“但是林姑娘,也得看是什麼事,婚嫁大事,乃是一生一世的重要事情,我輩行俠兒女,何必受世俗禮法所拘?”


    林紫煙睜大了眼睛望著孟子春,並不迴答。孟子春道:“實(shí)和你說吧,阿瑞因?yàn)樘婺阒蝹噶宋议T祖師定下,男不得替女治傷,女不得替男治傷的大戒,如果犯了便要被罰在寒勇穀受苦三年。因此要被罰在晶雪穀寒潮洞之內(nèi),三年之久!林姑娘,那寒洞中,每日子午二時(shí),便有寒潮襲來,凍至天地?zé)o聲,以阿瑞的功力而論,隻怕不到半年,便不能支持!”


    林紫煙聽了,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gè)寒顫,想起事情因自己而起,當(dāng)孟瑞為自己治傷之際,當(dāng)然已經(jīng)知道有這樣的後果在當(dāng)時(shí)的情況來看,就算他不顧自己而去,自己也是無法可施,孟冬兒不就是如此麼?但是他卻一定要為自己去盡體內(nèi)寒毒甘挨如此奇苦!心中更是對孟瑞生出了無窮好感,道:“孟伯伯,那我又怎麼能夠?qū)⑺瘸龊倍茨兀俊?br />

    孟子春道:“本門不準(zhǔn)男女治療的戒律之設(shè),原是為了防止男女淫褻之風(fēng)大熾,如果那一雙男女是夫婦,卻不在此例,林姑娘你明白了嗎?”


    林紫煙是個(gè)聰明絕頂?shù)墓媚铮献哟旱脑捰种v的極是明白,焉有不明白的道理?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孟子春又道:“若是林姑娘掛念令師追究,則我們晶雪穀,地形極是隱蔽,若是將入口以堅(jiān)冰封住,飛鳥也難進(jìn)入,安安穩(wěn)穩(wěn),住上幾年,鬧天八龍年事已老……”


    才說到此處,林紫煙已然失聲道:“孟伯伯,你叫我叛師離道,跟著上晶雪穀去?”


    孟子春道:“林姑娘確是聰明過人。”


    林紫煙心中大受震動,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她雖然淘氣大膽,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都敢做,而且此時(shí)心中,也確實(shí)願(yuàn)意救孟瑞,令他從速脫離寒潮襲體的無邊痛苦,同時(shí)也對鬧天八龍決定了她婚姻一事,心內(nèi)極是不滿。但是,當(dāng)她考慮到要瞞著師傅,遁入晶雪穀中這樣的大事時(shí),也不免心中震動!需知武林中人,無論是正邪各派,所最不容的便是離師叛道之人!


    若是有這種人,當(dāng)真是人人得而誅之,從此再也難在江湖上見人!這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因此林紫煙也不禁大為躊躇起來。


    雪仙翁孟子春看見了林紫煙這等情形,心知她心中已然活動,但是這樣大的事,若是要強(qiáng)逼她立時(shí)三刻,便做出決定,是不可能的事,便長歎一聲,道:“看來明明莊之會,明日乃是一樣,沒有了局,我明晚再來找林姑娘來!唉!子時(shí)將到,可憐阿瑞又要受寒潮襲體之苦了!”說著,便起身來,向門口走去,林紫煙忍不住道:“孟伯伯寒潮襲體,究竟是怎樣一個(gè)痛苦法?”


    孟子春道:“痛苦還是其次,寒潮襲體時(shí),必須以本身真氣相迎,才不至於凍僵,每遇一次,便要耗損不少,以阿瑞的功力而論,至多半年,便真力耗竭而亡!”


    林紫煙道:“孟伯伯,如今掌門是你,就難道不能將他放出來麼?”孟子春道:“這是本門祖師定下的戒律,我受業(yè)之時(shí),曾立下重誓,怎能違背?”講畢,長歎一聲,便向外走去,他一腳剛跨出門口,便聽得爆雷也似一聲巨響,起自屋外。


    那一下巨響,聲音之響,無出其右,屋宇皆為之震動,雪仙翁連忙退入房中,隻見巨聲尚未畢,半空中已然出現(xiàn)了一個(gè)鬥大的火球,熱火熊熊,懸於半空,滴溜溜地轉(zhuǎn)動,使得庭院之間,光亮如同白晝。林紫煙莫名其妙,剛待反問,孟子春神色已變,道:“這廝也來了?”身子一閃,推開了窗戶,一人疾躍而入,兩人一齊向林紫煙道:“此人我們不欲與之見麵,需暫在林姑娘房中躲一躲,林姑娘勿對人言起!”


    林紫煙暗忖隻見一隻火球,那道有什麼人來?心中還在暗笑雪仙翁夫婦,徒具虛名,膽子卻如此小法,陡然之間,又是一聲巨響,半空中又出現(xiàn)了一個(gè)大火球,林紫煙隻見鬧天八龍,全都“刷刷”從房子中竄了出來,一字排開,隻聽得邱誠大叫道:“隻配做我徒子徒孫的火烏龜,尋常人見了你這等陣場,難免會心中害怕,在我們麵前,弄什麼玄虛?”


    那時(shí)候,爆炸聲尚未全消,那隻大火球又發(fā)出轟轟發(fā)發(fā)的巨響,但是邱誠的語言,卻是聽在耳中,清楚無比,他語音方歇,便聽半空中哈哈一陣大笑,旋風(fēng)突起,火球熄滅,一隻碩大無比,羽色血紅的怪鳥,已然臨空下降。而怪鳥背上卻騎著一個(gè)人,林紫煙見那怪鳥,似鷹非鷹,似鷲非鷲,一停了下來,便剔翎翼震,體態(tài)神駿已極!


    林紫煙本來是喜歡新奇的事,見到一柄前所未見的七絕風(fēng)尾翻,已然甘犯得罪雙煙師太的大險(xiǎn),要千方百計(jì)地弄了來。當(dāng)下一見那支怪鳥,心中更是大喜,恨不得立時(shí)出去,撫摸一下出迎的情形來看,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所以一時(shí)之間不敢妄動。定睛向騎在紅色鳥背上的人打量時(shí),隻見那人,身高不滿五尺,又矮又瘦,頜下無須,但是麵上滿是皺褶,看來年紀(jì)已然甚大。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長袍,那袍子的顏色,已然紅得可以,但是袍子上卻以還要深的深紅色,繡出一朵一朵的烈焰,乍看起來,像是一堆火托著一顆瘦小幹枯的腦袋一樣。


    隻聽得他怪聲怪氣地道:“邱火龍,你再胡言亂語,我要將你變成了火蟲。”身子一翻,便躍下了巨鳥,站在了地上,隻看背影,簡直像是一個(gè)小孩。


    林紫煙見那怪鳥停在地上,左顧右盼,更顯得神氣之極,忍不住現(xiàn)身閃了出來,向那怪鳥招了招手,那怪鳥偏頭一看,一伸脖子,“咕”地一聲叫,竟然拖著長可四尺,血也似的尾翎,慢慢走了過來。


    林紫煙正準(zhǔn)備伸手去摸時(shí),忽然聽得雪仙翁以上乘內(nèi)功,傳音入密之法,警告道:“林姑娘,切勿魯莽,那怪鳥乃是離朱宮少陽神君的師弟,本領(lǐng)極大,千萬不要去碰它!”


    林紫煙怔了一怔,懷疑自己聽錯(cuò),因?yàn)檠┫晌陶f那鳥是少陽神君的“師弟”,人和鳥怎麼能夠同師學(xué)藝?而且離朱宮,少陽神君的名頭,何等響亮,尋常人提了起來,雖然愛以一南一北,一寒一熱,總愛將離朱宮少陽神君和晶雪穀雪仙翁相提並論。但事實(shí)上,少陽神君成名,還在雪仙翁之前,當(dāng)雪仙翁夫婦,尚未發(fā)現(xiàn)晶雪穀的時(shí)候,少陽神君已然名頭響徹天下了!


    雪仙翁象是知道她心下不信一樣,又以“傳音入密”的功夫道:“林姑娘,這鳥喚作火鷲,那矮老頭便是少陽神君,切不可輕舉妄動!”


    林紫煙聽雪仙翁一再相告,終於縮迴手來,看那火鷲時(shí),昂首闊步,居然大有武林高手風(fēng)範(fàn),不敢輕視,與之點(diǎn)頭為禮。那火鷲居然也大模大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慢慢地踱了開去。


    隻聽得邱誠大笑道:“少陽,你可別吹大氣,深夜趕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震海龍侯一元“咕”地一笑,道:“少陽想不到你這人,倒卻是夠交情,我差人萬裏傳書,你就立即趕到了!”少陽神君道:“侯老二,你且莫高興,我此來一是借東西給你,二是還要尋找你們之中一雙寶貝算賬!”


    雙龍耶律貝“呸”地一聲,道:“好不要要臉的潑皮,尋我們算什麼賬?”林紫煙在一旁聽少陽神君叫兩人為“一雙寶貝”,不由得好笑起來,少陽神君道:“咱們一件一件了。侯老二,憑鬧天八龍與我的交情,你要向我借離火鍾一用,我當(dāng)然答應(yīng),也已經(jīng)帶來了,不過你還要借火鷲,我這位老弟性情古怪,你卻要問過它才行!”


    侯一元道:“當(dāng)然要向鷲老弟請教。”語氣之間,竟比對少陽神君本人,還要恭敬一些,少陽神君一招手,那火鷲略一騰翅,便掠過了丈許遠(yuǎn)近,停在少陽神君的旁邊,侯一元一拱手,道:“鷲老弟,在下有一件事,想請你相助,不知能否應(yīng)允。”


    那火鷲偏過頭去,像是不理不睬。少陽神君道:“這位是鬧天八龍之一,最出名的好漢了!”那火鷲仍是偏頭不理。


    少陽神君突然一笑,道:“侯老二莫怪,我這位師弟,早年上天入海,什麼都敢,如今年齡大了極是怕事,知道你要它幫忙,一定是和強(qiáng)敵為難,因此心中害怕,不敢去了。”


    一言甫畢,那火鷲突然“呱”地叫了一聲,其音清越無比,像是內(nèi)功深湛的高手,發(fā)聲長嘯一樣。林紫煙見那火鷲如此通靈,但卻又像小孩子一樣,一點(diǎn)也經(jīng)不起激,不由得更是喜歡。


    少陽神君“咦”地一聲,道:“說你怕事,你又不聽,叫你跟了侯老二去,你又不肯,卻是什麼緣故?”火鷲又是一叫,隻是望著侯一元。


    少陽神君心中恍然,道:“侯老二,你什麼時(shí)候,換了這種裝束,若不是我認(rèn)得出你的聲音,半道上碰到了你,不一掌將你劈成焦炭才怪!”


    侯一元?dú)U道:“少陽,我做了一件事,自愧無麵目見人,隻因如此。”少陽神君“噢”地一聲,迴頭道:“他並不時(shí)看不起你,乃是他無麵見人,你敢去的,便點(diǎn)三下頭!”


    那火鷲一聲長鳴,連點(diǎn)三下,它頭上長有絨球也似,一撮紅冠。點(diǎn)頭之時(shí),便不斷顫動,實(shí)是好看已極。侯一元深深向火鷲做了一揖。少陽神君從懷中取出一隻尺許高下的金鍾來,道:“離火鍾在此,但侯老二,你卻不要用得時(shí)間太長,我本身還有麻煩。”


    邱誠笑道:“你在離火島上,誰都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你,還會有什麼麻煩來尋你?”少陽神君道:“你知道什麼,侯老二,我卻是要問你一句話。”侯一元道:“你怕我耍賴不還麼?”少陽神君道:“這倒不會怕你,你要火鷲和離火鍾,可是為了對付那個(gè)老怪物?”


    侯一元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給你猜對了。”少陽神君道:“若是要對付老怪物的話,隻憑火鷲和離火鍾之力,還是不夠……”


    邱誠在當(dāng)日下午,便聽得胡玄問侯一元,是不是為了對付老怪物,他已然莫名其妙,此時(shí)聽得少陽神君又如此說法,更是大訝,不等少陽神君講完,已然大聲嚷道:“什麼老怪物?”


    少陽神君和鬧天八龍,原屬至交,也是打成的相識,這少陽神君的武功,極是怪異,在佛道邪三門之外,另樹一幟,一切皆從一個(gè)“火”字上而來,奇幻之處,不是局外人所能想象。而他所在的“離火島”,原是孤立在南海盡頭處的一個(gè)活火山,他就在火山口上,常人難近之處,築室為居,稱之為離朱宮。


    鬧天八龍昔年,為了追逐一個(gè)邪派人物,那邪派人物恰又與少陽神君有點(diǎn)淵源,一直向南逃去,直逃到離火島上,鬧天八龍也追上島去,將少陽神君驚動,八人在離火島上,和少陽神君,以及那隻秉天地間丙火之氣而生,力大無窮的火鷲,直打了兩天兩夜,其時(shí)鬧天八龍的武功,和現(xiàn)在想去甚遠(yuǎn),而少陽神君則早已成名,因此隻打了個(gè)平手,後來少陽神君看出那邪派人物,欲趁自己和人交手之際,偷上離朱宮,去盜自己的鎮(zhèn)山之寶,離火神鍾,這才大怒,反和鬧天八龍聯(lián)手,將那邪派人物除去,也因此和鬧天八龍成了相識。多少年來,八人也曾多次上離火島去作客,是以撚熟已極,雙方具是一流高手,少陽神君生性豁達(dá),八龍中也有不少是詼諧之人,因此雙方出言無忌,若是別人不知,還當(dāng)他們在吵架哩!


    當(dāng)下少陽神君一瞪眼,道:“和你這種飯桶說,有什麼用?”


    邱誠怒道:“好火賊,衝著你這句話,也不能放過你!”“唿”地一掌,便向少陽神君當(dāng)頭拍下,少陽神君哈哈大笑,身子向後一縮,閃了開去,邱誠還待再趕向前去時(shí),突然勁風(fēng)驟生,定睛一看,火鷲一翼橫展,足有丈許長短,疾掃了過來!


    邱誠知道那火鷲的厲害,忙不迭縮手時(shí),以幾乎被它掃中!其餘七人,一齊哈哈大笑,林紫煙在一旁,見火龍邱誠這樣的人物,見了火鷲,尚且忌憚,自己剛才,幸而不曾魯莽!但是想起剛才火鷲的情形來,像是對自己十分馴服,心中翻來覆去地想著,實(shí)是大感興趣。


    隻聽得少陽神君道:“侯老二,你若是要去對付那老怪物的話,還少了兩件物事。那兩件物事,俱在晶雪穀中,若是你去借那雪仙翁孟子春倒也罷了,那位雪仙姥鬱三娘卻是小氣過人,千萬不肯借!”


    侯一元“咕”地一笑,道:“我早已料到了這一點(diǎn),說來慚愧,那兩件物事,已然被我弄來了,雖然不甚光彩,但總比向那老太婆去低頭求饒好些!”


    少陽神君拍手笑道:“好哇!正合我意!”其時(shí),孟子春和鬱三娘,正匿在林紫煙的房中,但是侯一元卻不知道,將事情全部講了出來。


    鬱三娘忙低聲道:“這火賊可惡!”孟子春道:“別罵他可惡了,你且想一想,侯老二已到手了的兩件東西是什麼?”鬱三娘一怔,道:“莫非是晶雪神杵和晶雪甲?”孟子春道:“我看多半是!”


    鬱三娘麵上變色,道:“若是那兩件東西,已到了侯老二手中,那麼冬兒呢?都是你不好,阿瑞一個(gè)人迴山來,我就要首先查問他冬兒的下落,你卻一聽說他曾為林紫煙療傷,便將他關(guān)入寒潮洞中!”


    孟子春道:“照侯老二為人來看,冬兒大約不會有什麼事。”鬱三娘道:“你倒說得輕鬆,我要出去問他!”孟子春道:“你瘋了,不但鬧天八龍全在,連那少陽神君也在此地,衝出去,怎麼打得過他們?”


    鬱三娘狠狠地道:“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孟子春向正在門旁,向外探頭張望的林紫煙指了一指,作了一個(gè)手介之勢,鬱三娘明白她要要挾持林紫煙,作為向鬧天八龍討價(jià)還價(jià)之物,忙低聲道:“還不動手?”


    孟子春道:“你別吵,我自有主意,此時(shí)動手,也走不脫,若是他們要找起她來,豈不是完了?慢來不遲!”鬱三娘便不再言語,林紫煙在門口,對於他們兩人低聲交談的話,卻是一點(diǎn)也未曾聽清楚,全副精神,都放在那隻火鷲身上!


    隻聽得耶律寶道:“好,侯老二找你的事,已然完結(jié),你找咱們,要算什麼帳?”


    少陽神君麵色一沉,道:“嘿!你們這一雙寶貝,卻是言而無信之徒!”耶律寶和耶律貝兩人一齊一怔,倒不是因?yàn)樯訇柹窬v這話時(shí),神色異常嚴(yán)肅,而是為了他講他們是“言而無信之人!”


    須知固然讀書人講究一個(gè)“信”字,正派中學(xué)武之士,更是講究一個(gè)“信”字。往往為了一個(gè)“信”字,可以連自己的生命都不要!盡管鬧天八龍和少陽神君其熟無比,可以互相稱唿“飯桶”,邱誠甚至叫少陽神君“火烏龜”,但是,如果稱對方為“言而無信之人”,卻已然超出了開玩笑的範(fàn)圍!


    耶律兄弟雖然仍是麵帶笑容,但也顯得十分勉強(qiáng),齊聲道:“少陽,你可得將事情講個(gè)明白!”少陽神君道:“我問你們,當(dāng)初我將那瘋婆子逼入地下密室之中,逼她罰了重誓,才發(fā)現(xiàn)你們住在隔壁,你們曾說過些什麼話來?”


    兩人道:“當(dāng)然記得,那時(shí)你說,這地方隱蔽已極,外人決不知道如何進(jìn)來,要我們切不能由右麵通道進(jìn)去,也不能給別人進(jìn)去,我們當(dāng)時(shí)連原因也不曾問,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少陽神君道:“我和那瘋婆子約定,若是一日未有人進(jìn)她那間石室,她便一日不能夠出來,但是,前幾天有人向我報(bào)信,這瘋婆子已經(jīng)出來了,瘋婆子卻是守信之人,一定是你們奈不住好奇心,曾經(jīng)進(jìn)去過!”


    耶律兄弟一愣,道:“有這等事?啊!是了,一定是那小丫頭!”少陽神君道:“什麼小丫頭?”耶律寶揚(yáng)聲叫道:“紫煙!”


    林紫煙聽少陽神君所說的事,越說越與自己有關(guān),那個(gè)什麼“瘋婆子”,一定是搶了自己紫電刀和那個(gè)小鐵盒的人無疑。心中正在發(fā)虛,聽得叫喚,隻得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耶律寶厲聲喝道:“紫煙,你可是不聽咱們告誡,進(jìn)過右麵的通道。”林紫煙心中吃驚,道:“我……我……”尚未講出什麼來,天癡禪師也已喝道:“究竟有沒有,還不快說,闖了禍尚想不認(rèn)麼?”林紫煙一聽不但自己失去了兩件異寶,而且還闖下了大禍,不知師尊要怎樣處罰自己,她究竟還隻是一個(gè)小姑娘,心中一驚,竟然脫口道:“我不曾進(jìn)去過!”


    一言甫畢,心中已然後悔,但是已然不能再改口,耶律兄弟對方一眼,道:“豈有此理,難道竟是那小子?”少陽神君忙道:“誰?”


    耶律寶道:“說出來你也不會認(rèn)識,咱們兄弟兩人,在那石室中練功,正在用心入定之時(shí),卻被頂上跌下來的一塊小石頭,擊中了耶律貝的氣戶穴。我們因?yàn)樵谑抑腥攵ǎ馊藳Q不會到,因此全無防備,而又在入定最緊要的關(guān)頭,因此氣戶穴竟被封住,你是知道的,我們兩人,氣血相通,一個(gè)穴道被封,便兩人皆不能動彈,恰好有人走過,便將那愣小子叫了進(jìn)來,為耶律貝解了穴道,我們見此人誠實(shí),筋骨也不壞,便收了他為徒,囑他在洞內(nèi)苦練,莫不是他見獵心喜,胡亂闖了進(jìn)去?但我們曾吩咐過他,他這人極是老實(shí),卻又不象違背師訓(xùn),亂作亂為之人!”


    少陽神君道:“哼,那還用說,一定是他無疑了,寶貝兄弟,咱們話可得說在前麵,你那徒弟,我卻是不會對他客氣。”兩人麵色一變,道:“當(dāng)然我們要查問清楚,若是他所為,這等不聽教誨之人,也不能夠收他為徒!”


    林紫煙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俏臉發(fā)白,暗忖事情那樣嚴(yán)重,耶律兄弟隻要向夏鋒一盤問,還當(dāng)了得,不知要受什麼樣的責(zé)罰哩!


    心中轉(zhuǎn)念,已經(jīng)暗自打定了主意。隻聽得少陽神君道:“八位在明明莊上,可是為了和趙匡胤作對?我想此事,若是見不到趙匡胤本人,和慕容延釗鬧個(gè)不休,有什麼結(jié)果?”金臂龍胡玄道:“你說得是,但若是不打發(fā)了這些人,即使到了禁城,也要與他們相遇,不如在此解決,免得麻煩!”


    少陽神君道:“我聽說連神穀子和玄天門的人物也來了,倒是怪事,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胡玄長歎一聲,道:“難說,他們以為我們幾個(gè)人,是為了不服趙匡胤得了江山,要來相擾,怎知我們?nèi)皇菫榱撕凸蟾绲慕磺椋蝗桃娝崛嗣珊Γ僬f,郭大哥在世之日,咱們?yōu)橹苌僦魉ǖ哪穷^婚事,也不能沒有了結(jié),小姑娘已然在此,更非將周少主救出不可了!”


    林紫煙聽到此處,心中不由得大驚,暗道:“啊!原來他們做媒,就是要將我嫁給周少主!”那周少主也就是後周太祖郭威遺孫,周世祖柴榮之子,恭帝柴宗訓(xùn),才做了幾天皇帝,便被趙匡胤陳橋兵變,奪了天下的。也就是鬧天八龍要從趙匡胤手中救出來的人。


    自陳橋兵變,趙匡胤黃袍加身,做了皇帝之後,周少主和周太後,便一直在禁城之中,無人見過,但京師童謠,近日喝道:“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是以有人便揣測這是趙匡胤對周恭帝柴宗訓(xùn)加害的預(yù)兆,鬧天八龍這才又從天涯海角,聚會一起,共謀救人之法的!


    當(dāng)下林紫煙心中的反感更甚,暗忖自己年紀(jì)還小,婚嫁之事,固然言之尚早,但這是難免之事,自己有時(shí)心中也不免想起。可是無論怎麼想法,也想不到會有一個(gè)帝王之子,做自己的丈夫!在林紫煙的想象之中,做皇帝是再乏味不過的事,將自己關(guān)在禁城之中,來來去去隻有那麼一點(diǎn)地方,有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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