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亞克裏爾自革命以來,政治以內閣為中心,共有二十一名閣員負責國家大小事務的討論與決策,其中六名是六部部長,一名則稱為內閣總長,也就是內閣會議的最高首領。前述七人為主要內閣會議的掌權主手;換句話說,這個國家由七名閣員所掌握。可謂****。
內閣總長居於內閣會議頂端;內閣會議又居於國家政治頂端,以另一個角度來看,內閣總長手上握有的權力,雖不及於一名帝王,卻遠遠超過其他政治體係的總統、首相或塞萬唯爾的議會院院長。
上任賽亞克裏爾內閣總長──菲斯瓦·庫爾林格,於八月三十一日上午五十三十七分逝世,致死因是心髒麻痹。
菲斯瓦·庫爾林格是個九十多歲的白發老人,長期有心髒方麵的疾病;他的皮膚又皺又幹,布滿老人斑,行動必須依靠輪椅幫助,大部分在媒體前露麵的時間,他的眼睛總是微微瞇起,毫無精神,也沒什麼力氣開口,看似行將就木。意外的是,其實菲斯瓦仍然口齒清晰,腦袋異常的清楚靈活,盡管已是九十歲高齡,依舊留在位上領導賽亞克裏爾。菲斯瓦·庫爾林格給人的感覺是強悍而嚴肅的,他曾兩度發動對塞萬唯爾戰爭,盡管第一次戰事已是五十多年前的往事;總而言之,塞萬唯爾對這名“前”賽亞克裏爾內閣總長,從來就沒有什麼正麵評價。
但是唾棄這連續兩次對塞萬唯爾發動戰爭的老人的逝世,也僅止於八月份的最後一天而已;因為在九月一日,這個各大學校忙碌著開學事宜的日子,賽亞克裏爾迅速宣布新任內閣總長,由原國防部長──海隆·泰加丹擔任。
海隆·泰加丹是一名五十多歲,有地中海型禿頭的中年男人;但是在賽亞克裏爾,以他的年紀而言,他隻不過是少壯派政治家;菲斯瓦·庫爾林格的遺囑當中指定由他接任內閣總長,是塞萬唯爾始料未及地。
熟悉賽亞克裏爾政治的人則客觀分析,在七二七戰爭中,海隆·泰加丹取代了原本的國防部長,並且在他上任之後打敗塞萬唯爾,自是有功在身;加之其原本就是菲斯瓦·庫爾林格的心腹,賽亞克裏爾又是帶有軍事**意味的政治體係,由國防部長接任內閣總長,似是合情合理。
九月一日早上的晨間新聞,各大電視臺幾乎都爭相報導此一重大事件。
墮天基督捏著鼻子喝下杯裏最後一口麥片粥,匆匆又灌入一大杯水洗掉麥片粥惡心的味道,抓起背包並穿上鞋子,打開各各他大門。
“開學愉快,辛苦的學生。”
曉星基督有點幸災樂禍地對墮天說。
影基督抽手打了曉星肩膀以示警告,然後又對墮天露出笑容:“別理這欠扁的家夥。”
墮天聳聳肩,牽起門邊腳踏車,跨上去,沿斜坡往大門口騎。
他們新聘雇的園丁此時打開薔門旁邊的鐵門,墮天踩著腳踏車禦風騎出之後,影基督和曉星才自落地窗的方向收迴視線。曉星基督叼著香煙,影基督手拿熱咖啡,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電視新聞滔滔不絕的播報上。
“……那位海隆·泰加丹,”影基督一手支著腦袋,喝了口加奶精的咖啡,若有所思地說:“是激進派的吧?”
曉星唿出煙霧,向椅背一靠,右手點掉煙灰:“是啊。希望塞萬唯爾不要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這這家夥的上任開幕才好。”
墮天基督到達艾爾帝凡高中的時間是早上七點二十多分,隨著陸續來到學校的學生們走入校園。
才剛進校門沒多遠,墮天基督就聽到後麵有人喊他。
“藍肯──”
墮天迴頭,他的同學,狄姬和錫克萊跑了過來。
“藍肯,聽說今天校長又要長篇大論。”錫克萊嚼著口香糖,一臉不屑的說:“我最討厭開學典禮!今天應該故意遲到才對啊!”他是個黑發、皮膚曬得黑黑的高瘦男孩,講話的速度很快。
“得了吧,小心又被教官盯上。”狄姬扯他後腿,瞇起眼睛;她是個一頭橘紅色長卷發,麵貌姣好、五官端正的年輕女孩,說話的態度有些大而化之:“暑假過的如何?我跑去黑斯蘭玩了一星期!”
“妳不是去北俄亞羅白的別墅度假?”墮天疑惑。
“是啊。”狄姬皺起眉頭,表情甚是不滿:“無聊死了,所以後來又纏著我姊姊,要她帶我去黑斯蘭一趟。”
“黑斯蘭有什麼好玩的。”錫克萊故意反駁狄姬。
“哼,你不懂啦!”狄姬對他吐舌。
“你們有看今天早上的新聞吧?”錫克萊不理會狄姬對他的嘲弄,說:“那個所謂的激進派當上新任內閣總長。”
“當然知道啊,你當我們白癡?”狄姬叉腰:“反正不管那個死賽亞克裏爾怎麼樣了,都不關我的事情。”
“怎麼會不關妳的事情?大小姐──”錫克萊瞪大眼睛:“才剛結束的七二七戰爭就是“激進派”搞出來的東西;之前菲斯瓦·庫爾林格已經算是激進派中的保守派,現在這個海隆·泰加丹,比之前還要激進一百倍!如果又惹出一場戰爭,我們塞萬唯爾要怎麼辦!”
“哪有這麼誇張。”狄姬聽得很不高興。然後轉頭看墮天。
墮天沒有按狄姬的期望發表他的看法:“我不懂政治,別看我。”
“說到政治,有件事情你聽到一定會大吃一驚,藍肯。”錫克萊手搭在墮天肩上,墮天打掉;錫克萊並不以為意:“你知道嗎?默斯坦那家夥的哥哥,居然宣布競選這次的議會院議員!”
墮天聽了卻不吃驚:“很巧,我的監護人也要競選。”
“是喔!”錫克萊驚訝地瞪著墮天:“你們怎麼都……”
“所以默斯坦已經到學校了?”墮天打斷錫克萊的話問。不然,錫克萊大概又要東問西問,把他監護人的身家資料全部探聽清楚才肯罷休。
狄姬點點頭,代替錫克萊迴答:“他在教室裏麵,剛才傳了封簡訊給我,問你們到了沒有。”
“默斯坦永遠這麼準時。”錫克萊感歎。
“誰像你每天存心給教官找碴啊!”
“妳還不是老愛把自己的指甲塗得花花綠綠,又喜歡在製服上作怪,這樣難道不是存心給教官抓?”
“比你強──”
“總比妳耍三八好!”
“你!”
狄姬一時找不到話迴罵錫克萊,錫克萊露出勝利的笑容;墮天就在那裏不斷聽兩人互相鬥嘴,直到另一人從後麵用力撲上。
“你們怎麼還在這?”
狄姬猛然迴頭,原來是安頓。
“安頓!”
“你們兩個又鬥嘴喔。”
墮天給了安頓一個肯定的表情。
“果然。”安頓笑道:“把你們兩個加在一起,好像就會有這種可悲的必然結果。”
“什麼啊,說的我們好像禍害。”狄姬嘟嘴。
“我沒有否認喔!”安頓故意說。
“喔,存心惹我?”
“走吧!”安頓故意轉開話題,兩手推著三人前進:“快快快,菲琳、默斯坦和佐恩都在教室裏等我們,走快點,你們還沒去三年級的**室看過吧?”
墮天等人朝校舍的方向快步
走去;他們行過的地方,學生們頻頻迴頭觀望。墮天注意到另一邊反方向前進的兩名學生用著相當不屑且非友善的眼光,掃視而過他和他旁邊吵鬧的其他三人。
“哼,你們看,是索瓦格他們。”
安頓也注意到了,用著極為不屑的聲音向他的同伴們示意;狄姬皺起眉頭:
“一大早就看到那群囂張的家夥,今天我的運氣一定很差。”
八荒後主──安迪斯·奧戴利蒙走入眼前這以白色為主色調的偌大書房,恭敬跪在地上,靜候指教。
他的左邊是六荒右權瓦實提·亞來希斯、五荒左垣萊霍·林德、右邊是四荒地舞與三荒分地;二荒天野──瑟西利·奧戴利蒙則佇立於書桌前方,雖然不像其他人跪著,但也立正等候指示。
這是九荒全體;若不論一荒天實、七荒前華和九荒垓極這三名長期缺席的成員。
海隆·泰加丹,那對黑色銳利如鷹的雙眼看了眾人一圈,然後把視線停在二荒臉上。
“二荒天野,九荒由妳直接向我負責,是嗎?”
“是。”瑟西利那溫柔好聽的聲音迴答她的新任上司:“在一荒天實歸隊之前,由在下代表九荒對您負責。”
“很好。”海隆·泰加丹肥壯的右手支在下巴上,思考了一會兒後說:“我是個很直接、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你們以後遇到任何問題,即使是任務失敗了,直接向我稟報沒關係;但是我最討厭刻意隱瞞事實以免挨罵的行為,可以明白吧。”
他的語氣並沒有刻意使用疑問句,而是帶強迫性的肯定句。
九荒眾人答是。
“至於現在國際關心的,我們對塞萬唯爾的態度。”海隆·泰加丹眼神飄忽了一下子,然後說:“我就直說:我討厭塞萬唯爾,非常討厭!最討厭的就是他們那套自以為民主的議會體製;隻有我們──隻有我們賽亞克裏爾,這個民主革命的先驅國家,才最了解民主的恐怖!”海隆說話的口氣很有力量,毫不顧忌而且氣焰高張:“所以從我上任開始,你們可以放心地挑釁塞萬唯爾;當然,動作不要太明顯或太頻繁,但我準許你們在塞萬唯爾境內胡作非為,譬如說派些我們國家的士兵佯裝恐怖份子,炸掉幾棟他們的重要建築,或是適度暗殺他們的政客,等等之類。”
八荒後主和六荒右權聽了這些話,都沒什麼太大反應;五荒左垣有些狐疑,四荒地舞也是一貫的麵無表情。
三荒閉起眼睛,感覺好像不是很高興,二荒天野微笑並點點頭,算是迴應海隆的話語。
十多分鍾之後,六名男女才走出海隆·泰加丹的專屬書房。
“格調下等的先生,你還真是難纏。”
微笑,優雅而帶著貴族常有的卷舌音,綻華基督以完美的塞萬唯爾語輕聲說道。他的右手優雅拿著一朵玫瑰,金色長發在藉由窗戶傾瀉而入的月光照耀下,顯得耀眼無瑕。
他的腳邊是屍體,那些與旺盛美麗的生命對照下略顯可悲的屍體,一具具倒臥臣服於綻華腳邊。而綻華佇立其中,並非王者降臨的霸氣或傲慢,而是一種有如哀歎萬物、遺世獨立的脫俗,顧盼中帶著令人忘懷的美麗,在那屬於他的完美世界中冷眼孤高,旁觀著汙濁的現世。
在綻華基督對麵,那位早已嚇得動彈不得的年輕男人不斷發抖,看著綻華基督伸手扯下他脖子上的項煉,那是一條鑲滿紅寶石與鑽石的設計,毫無節製地大量使用,加之配色與流線並不優秀,整條項煉看來過於俗氣。
“美麗的東西經過你這拙劣的腦袋設計,都變得如此庸俗不堪。”綻華基督無奈地微笑,美得像尊優雅的瓷娃娃。他的批評很簡略直接,年輕男人那張瘦臉整個羞紅了起來。
綻華基督把項煉收入口袋:“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是有所謂庸俗之材、駑鈍之材,你倒也不必為了自己的貧瘠過於羞赧。”
他高舉手上玫瑰,透過窗外皎潔月亮的照耀,玫瑰以白月為背景,透露出鮮紅的汁液。
“至於,庸俗之材裏麵的下等、卑賤之人,更沒有活命的必要。”
綻華基督微笑著,右手食指與中指輕動,隻聽一陣細物劃破空氣的咻咻快聲,他手上那朵玫瑰已經準確地插入對麵男人的頸動脈處。
男人睜大雙眼吃驚地按著脖子,不斷後退直到他的背抵住牆壁,嘴巴依然張大而企圖發出掙紮的聲音。
綻華基督走近,一手扯掉玫瑰,鮮血倏地噴濺而出。
一陣激烈的爆炸,灰煙漫飛。
女人從地上掙紮想要爬起,這才發現自己的右小腿以下,已經被炸個血肉模糊。
“是誰……是誰要殺我……”
女人十分緊張,抽抽噎噎的求饒:“我……我可以用十倍的價錢給妳,饒了我!”
伏燹基督居高臨下盤坐在貨物堆上方,麵無表情的看著女人。
“這就是妳的遺言?”
她的眼神透露著某些不耐,感到疲倦而打了個嗬欠。
“還以為跟綻華一起出來,我就能偷懶一點,沒想到還是得親自動手殺人。”
聽到“殺人”兩個字,女人完全肯定了自己的下場。
“我……不!不要……不要──”
她嚇得猛抓旁邊的東西撐起自己身體,卻隻感覺血液自小腿不斷流出。
“白癡,一直動來動去,隻會死的更快。”伏燹基督揚起笑容,其中卻盈滿不屑。她伸了個懶腰,慵懶悠閑地撥撥頭發,把長發綁成馬尾。
“我跟妳無冤無仇……我可以給妳錢,妳要錢是吧!我可以給妳很多很多……”
“唉,誰這麼貪心。”伏燹基督搖搖頭,擺擺手:“我的工作就是殺了妳這個得罪一大堆人的家夥。安息吧。”
女人尖叫著,伏燹基督態度輕鬆地摀住雙耳,空氣中震蕩著某種火焰燃燒的吱吱聲;下一秒,就在女人身邊,有一團巨大火花爆了出來,女人轉身避開爆炸的威力,右手卻已被波及而流滿鮮血;她支撐旁邊的貨物箱立,這了活命,平時的潛能都被激發,女人拖著自己的身體一直往前走去,伏燹並不在意,目送她朝工廠的廠長室逃命。
她臉上帶著滿滿的興致看那女人慌張又害怕的表情,伏燹基督實在很想直接跟女人說:“妳就放心的逃命吧,我不會趁妳逃的時候動手啦。”可是這樣好像又太無趣了,所以伏燹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緊緊盯著女人的背影瞧;女人這著她背上的目光感到害怕,這各各他的殺手,在女人麵前微笑殺害了三名健壯男人,現在又一副置身事外地欣賞眼前殘忍的畫麵;女人血流滿地,一麵懷疑這何伏燹基督依然不對她下手,一麵又不斷朝廠長室逃命。
她想:隻要逃進廠長室,鎖上門,至少可以爭取時間向外求救。
當女人拖著一條腿終於走到廠長室門口,伏燹基督依然沒有半點動作;女人大喜,趕緊摸上門把,用力把門打開。
“哎呀,碰──”
伏燹基督嘴巴一張一合,自動替女人的下場配上音效,雙眼閃爍著興奮光芒;隻見那扇被打開的大門突然向外爆**舌,一聲響徹雲霄的巨大爆破,火舌瞬間吞噬女人驚訝又毫無反擊能力的身體,把她拖入了熊熊烈火中。
“開門前要檢查有沒有backdraft呀。”
伏燹基督依然微笑,打了個嗬欠。
一名看似悠閑,內心卻對此次行程咒罵不已的藍黑人影摘下太陽眼鏡,把眼鏡掛在胸前衣襟口,然後滿臉不悅的環胸看著眼前珊姍來遲的同伴。
“綻華啊……你死到哪裏去了!”
伏燹基督臉上布滿青筋,原本的睡意盡被怒意掩蓋,瞇細美目毫不放鬆地盯著眼前美麗的綻華基督。
“要知道優秀的人總有做不完的負擔與工作。”
“說重點!”
“我去進行一些必須承擔的重任,妳不懂的。”
綻華基督美麗地微笑著,伏燹卻更加火大。
“翻譯過來就是:“我跑去做了一堆浪費時間的事情”!”
“說的真難聽。”胡扯的美言被狠狠拆穿了,綻華也無所謂:“剛才突然發現這條街新開了些餐廳,所以跑到那邊的露天咖啡館喝了杯咖啡。”
“而我就在這裏一直等你!”伏燹氣得一拳打在綻華胸前,綻華略感麻痛,但也沒露出什麼不快之情。
“唉,算了,層次依然不同。”他喃喃歎氣:“事實上我前後總共打了三通電話給妳,但妳沒有接起。所謂高格調的人好像在對外聯係的時候也會受到阻礙……”
“到底什麼阻礙啊!”伏燹基督終於覺悟自己無法和綻華溝通,氣唿唿地戴上防風鏡,一腳跨上銀黑色的重型機車:“走了啦!”
綻華基督拿出車鑰匙,發動另一臺重型機車,並將長發綁成低低的馬尾;伏燹先騎出去,綻華才趕緊追上。兩臺機車線條流暢地劃破空氣,瞬間加速,乘著風勢朝他們的目的地,一棟外觀低調的當地別墅開去。
“你自己也知道那是backdaft,不是嗎,錯不在你!有需要因為這件事情放棄消……”
修斯底得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搖搖頭。
“長官,那不是我辭職的原因。”
他搔搔那頭毛亂的褐發說:“蓋斯身為消防人員,開門前居然連確認門把的溫度都沒有,就算殉職也不奇怪。”他聳肩說:“我辭職是其他原因。”
“那麼是什麼?”當地消防分局的局長連忙追問,他可不想讓一名優秀的消防隊員輕易離職。
“為什麼那間房間會悶燒,引發氣爆,長官,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想要調查這件事情?”
“哈,算吧;是可以這麼說。”修斯底得攤掌。
“如果要調查起火原因,更應該待在局裏麵啊!”
“長官,你不懂啦。”修斯底得無奈道:“總之總之總之……我要辭職,就是這樣。”
分局長盯著他的部下好一會兒。
“……和新上任的賽亞克裏爾內閣總長有關?”
“也算。”修斯底得不正經的扯開笑容,讓分局長更加一頭霧水。
“反正呢。”修斯底得說:“起火點就在那間房間,這點無庸置疑;但是有人刻意把房門關起來,讓熊熊火勢在房裏悶燒。”
“等到房內氧氣不足,火勢減小,火舌走勢逐漸降低,房內充滿黑煙的時候,如果突然打開房門,讓空氣流入,火苗會因為突然吸收氧氣而引發恐怖的氣爆。這就是蓋斯現在躺在醫院加護病房的緣故,是吧?對了,最新消息,蓋斯昨天晚上出了狀況,已經死了。”
一名短黑發的男人愉悅地靠在門檻邊,雙手環胸望著辦公室內的修斯底得和分局長。
“尉爾?”修斯底得有些詫異,依然招唿。
“這位是?”分局長大感奇怪,心想:外麵的人怎會讓陌生人進來?
尉爾似乎察覺到分局長的疑問,自動解釋:“我跟外麵的小姐說來找修斯底得,他們就讓我過來了。”
“長官,這是我朋友尉爾,他是來接我的。”
“你還沒辭職成功?我再等你三十秒。”尉爾皺眉,像在嘲笑修斯底得的做事效率。
“好好好,現在就辦完手續。”修斯底得把一張黃紙放到分局長麵前,示意他簽字:“依照正常程序,要在兩個月前提出辭呈;我因為臨時辭職,會賠償兩個月的薪資。”
他說的輕鬆而毫無負擔,從懷中拿出一張支票放在黃紙旁邊。
“就是這樣,謝謝長官四年多的照顧,我先告辭了,拜拜!”
修斯底得轉身,夥同尉爾離去。
出了消防分局大門,修斯底得皺眉:“蓋斯真的死了?”
“當然。”尉爾走近停車場的一輛紅色轎車,助手席上有名淡褐發色的長發女人打開車鎖。
“你還連絡上哪些人?”修斯底得坐到後座去,尉爾則打開駕駛座的車門。
“實姆、費利爾和銀他們。當然,也都給亞爾帝電話了。”
“效率真快。”
“對了,告訴你一個你會感興趣的消息。”尉爾開啟下一個話題:“昨天晚上,聽說摩洛斯鎮上有個貨倉發生火警。”
“喔?”修斯底得點點頭,心想摩洛斯鎮離艾劄拉市可不近:“然後呢?”
“貨倉的廠長室也發生了所謂的backdraft。”
“……是人為的?”修斯底得不禁把最近的兩場火警聯想在一起。
“我可不知道。”尉爾聳聳肩:“你曉得那個有名的女星,帕克拉·翠利昂斯吧?”
“知道知道。”
“她死了,在那場火災裏。”
修斯底得噓了一聲:“我很支持她。”
“喔,你們兩個是故意忽視我啊?在我麵前談論女明星?上車也不打個招唿。”褐發女人玩弄著她的長卷發,頗不高興的對兩名男人抗議。
“我陪罪!”修斯底得趕緊說:“美麗的法理恩斯,現今塞萬唯爾身價最高的天才女演員,好久不見了!”
“這還差不多。”法理恩斯滿意地點點頭。
“可以走了嗎?我們還得去接實姆。”
“要去接他?等等!”修斯底得大驚:“等一下我該不會剛好得和那肥子擠後座?”
“當然囉──”法理恩斯用著頗為無辜的語氣說。
尉爾一踩油門,紅色跑車衝了出去。
伏燹基督和綻華基督紛紛把機車騎進一獨棟別墅一樓,剛把車子停妥,伏燹就把臉上的防風鏡扯下,丟給綻華,脫掉皮外套,一腳踢向堅固的金屬大門。
“……真是沒禮貌;鑰匙在這裏,文明人要用這個開門!”綻華皺緊眉頭,拿一把鑰匙插入門上鑰匙孔,讓伏燹進去。
“哪間臥室可以用?”伏燹打了個嗬欠問。
“二樓走到底。”綻華基督無奈地迴答問題。
伏燹基督三步並兩步上樓,接著聽到她毫不客氣甩上房門的聲音。
綻華心想:這裏可是我家,就算她很熟怎麼也不客氣點。
然後他認命地打開聖子基督給予的牛皮紙袋,把裏麵幾份文件倒在桌上。
有兩份各是他和伏燹的任務,另外還有幾份是與委托人見麵,要稍迴去給聖子的東西。
現在的兩人位於艾劄拉市
以南,帕拉德高原東邊一個小城鎮;名字為摩洛斯。這棟別墅是記在綻華名下的不動產之一。
兩人之所以來到摩洛斯鎮,是因為聖子基督交與他們的案子當中,其中兩件指定的地點和時間相近,因此幹脆一起過來,完成任務後也一同迴報。兩人的任務均已解決,綻華基督打算今晚就迴去艾劄拉市的各各他。
綻華基督拿出他當作項煉垂掛於胸前的綠寶石墜子,打開底座,露出一個精心刻印的瑪格麗特圖案,在屬於自己的那份文件尾端蓋上任務完成的證明印章。並且順便打開伏燹的文件,檢查是否已經蓋章完畢。
伏燹的文件最後,是一雙頭巨鷹的印章,下方並有她潦草的簽名;綻華基督確認完畢之後,就把文件排好順序放入牛皮紙袋,封上封口,打開音響,喇叭緩慢地播送著柔情的古典音樂。
接著綻華基督拿出從他那已死目標身上取來的紅寶石與鑽石項煉,將它放整,藉由燈光觀察了一會兒,發覺寶石內部清澈,顏色漂亮,是上等品質;可惜遭人不當設計,似乎以為昂貴材質用得越多就越有價值,毫無節製地設計出粗劣的作品。
綻華基督將項煉收到盒子裏,和文件放在一起,準備離開的時候一並帶走。他正想稍作休息,樓上窗戶卻傳來像是玻璃破裂的聲音。
“貓?”
綻華基督向樓梯望去,思考了一會兒,輕步走向二樓。
不對,他可不記得這附近有誰家養貓……
伏燹基督躺在綻華那張灰藍色的舒軟大床上,抱著枕頭唿唿大睡。
一抹人影躡手躡腳走了進來,忽地從床上拉起伏燹,一把手槍緊抵她的太陽穴。
伏燹眨眨眼,看看四周,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突然被吵醒,直到她看見旁邊那個用黑布蒙著麵的健壯男人。
“不準說話、不許動!不然就殺了妳!”
伏燹基督麵無表情,打了個嗬欠。
“你是誰?”
“我說不準說話!”
男人雖然兇狠,伏燹基督卻能感覺他的緊張和強作鎮定。伏燹想:一定是個沒真正殺過人的新手。
綻華才剛上二樓,立刻,樓梯的死角方向一個強而有力的拳頭揮了過來,綻華卻彷佛早已料到似的攤掌擋下,然後拉向自己,輕而易舉扭過那人手臂,繞到身後扣住。
接著他挾持這名偷襲者走入臥室。
眼前所見的,即是伏燹基督被另一名黑布蒙麵男人用槍抵著的景象。
“愚民……”
這是綻華第一句開口的話語。
那名挾持伏燹的人這他的同伴被輕易製伏感到吃驚,但並不打算投降。
“放開她。”綻華基督對挾持伏燹的人說:“不然我就殺了你的同伴。”
“你殺了我的同伴,我也殺了這女人!”那男人粗聲粗氣的虛張聲勢。
“是嗎?”綻華基督感到好笑的挑起一邊眉毛:“請動手吧。你殺了我朋友,可是要賠上你和同伴兩條命喔。”
對方愣了一下,對綻華並不在意伏燹的生命感到詫異。
“她是你的女人不是嗎!”
男人這麼一吼讓綻華基督錯愕,但對方會有如此誤會,也讓綻華搞清楚一件事情:這兩名入侵者的目標是綻華一個人,甚至不知道伏燹是誰。
是這了什麼呢?貴族身份?私仇?金錢?諸如此類的膚淺原因?
綻華基督突然厭惡起自己,為什麼要去模擬下等人類的思考模式。
這綻華所製服的那名入侵者發出一聲哀嚎,脖子突然爆出鮮血!等他的同伴看清楚發生什麼事情時,那人已經在綻華手一放鬆之後,跌落地麵。
男人看到綻華手上握有一朵帶血玫瑰。
“你……”
“我殺了他。你要投降嗎?”
綻華手上的玫瑰還在滴血,他的眼神傲慢又孤高的看著男人。
男人嚇得雙腿發抖,但依然不肯放鬆製在伏燹太陽穴的手槍;伏燹打了個嗬欠,揉揉眼睛。
“再不放開,我殺了你。”
綻華基督語氣平靜的說,帶給男人的壓力極為龐大。
接著,綻華基督失去了耐性,舉起手上玫瑰,快速朝男人額頭射去。
“喔……”
伏燹基督攤掌。
綻華愣住,伏燹基督的手掌直直截住高速射向入侵者額麵的花莖,花莖深刺入伏燹基督左手掌上。
“綻華啊,凡事別這麼急著殺人嘛。”伏燹基督一腳踹開還愣在原地不敢動彈的男人,把他踢到牆角去;然後她抽出玫瑰花莖,隨便拿了條手帕把手掌包起。
“總得留一個活口,才能問出他們來這裏的目的。”
伏燹基督蹲下身子,抓起男人的頭發問:“誰派你來的?”
前一秒還像個娃娃被乖乖製服的伏燹,此時毫不含糊地發出問句,男人嚇得支支吾吾。
“唉……”伏燹搖搖頭:“不來硬的不行。”
瞬間,伏燹一巴掌打向對方,堂堂大男人被打到咳出鮮血、牙齒斷了好幾顆!
然後伏燹抓起他的頭發,把頭用力往牆壁撞去,發出很大聲的碰撞和摩擦聲。
“快說吧。”
男人不斷抽氣,趕緊迴答:“是……我是賽亞克裏爾人!是軍方派我們來的!”
綻華一聽是賽亞克裏爾,不太高興。
“喔──為什麼找上他?”伏燹基督以眼神示意綻華。
“因為長官說、他說德瑞裏西華·昂·密根利斯是各各他的基督之一……所以要……鏟除……”
“德瑞裏西華·昂·密根利斯──”伏燹基督搔搔頭:“這種又長又難念的名字,是你的嘛,綻華。”
“這名字是華麗與高貴的結合體,伏燹……我寬宏大量原諒妳無法理解音節的美感。”
伏燹顯然沒有理會他。
“那麼,你們隻派兩個人來殺他?”伏燹又問。
“其他人去了別的地方……”男人越迴答越心虛。看著這般神情,不知為何,綻華基督心裏感到不對勁。
“去了什麼地方?”伏燹再問。
男人看看綻華、又看看伏燹,渾身發抖:“去……他們去了孤兒院……”
綻華基督的臉色驟變,伏燹基督嚇了一跳,猛然迴頭,瞪著渾身散發殺氣,麵色猙獰的他。
潮濕的監獄裏麵,那個被關在走廊右邊的年輕男人縮在地上不停掙紮;另一邊,一個長相與他相同的男人踏著緩慢的腳步走了過來,鄙視著倒臥地板的對方。
“哥哥……哥哥……”倒在地上的男人右手伸出監獄欄桿,痛苦的向他雙生哥哥求救,但他的哥哥隻是發出一聲不屑的嗤聲。
“賈吉歐,你不僅沒有達成五荒大人交代的任務,還敗在敵人手下,有你這麼可恥的弟弟,不要也罷!”
“哥哥……”
“聽說他們喂你吃一種激發人體潛能的藥物?”男人手爬網過一頭黑紅色的短發,雙眼嚴肅的盯著他的弟弟:“五荒大人留你一命,是你的幸運;你就乖乖當個實驗體,這五荒大人效勞!”
“不……哥哥……”賈吉歐蜷縮著身體,感覺自己全身燥熱:“我就快要死了……我好痛苦!我……我不要!我想要出去,哥哥、賀斯欽哥哥,救、救救我……拜托……”
“無恥!”賀斯欽憤怒地大罵:“你是因為五荒大人的仁慈才可以活到現在,沒看到巴拉巴的下場嗎?忘恩負義的家夥……”
“哥哥……我不要啊──我──”賈吉歐整個人突然哭了起來,那好看的臉現在也已扭曲成一團:“……那麼,請讓我死吧,哥哥……我並不想活著啊……”
“你──”賀斯欽整個人怒不可遏,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會說出這種話:“我當初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你以成為實驗體的代價活下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廢物!”
“啊……”賈吉歐雙手用力握住鐵欄桿,不斷地朝外掙紮:“我不要住在這裏……我要到外麵去、我要到外麵去!”
賀斯欽用力朝賈吉歐的手踢去,賈吉歐痛的鬆開了,不敢握住欄桿;但賀斯欽立刻察覺不對勁!照理說,九荒所管理的監獄,鐵欄桿內外都通有高壓電流,為什麼他的弟弟可以越過電流碰觸到欄桿?
高樓林立而顯得擁擠髒亂的小巷內,徘徊著城市邊緣的某些身影。即使是白天,這些地帶依然遍布死氣與灰暗。
血基督行動迅速地自一條暗巷鑽入另一條暗巷,在各小巷內不斷奔走,追趕她那有如蛇鼠般的目標。
最後,血基督衝上前去,逮住了她目標的退路,手上長劍一個橫劈,就把目標利落地腰斬兩半。
她抖掉血水,收劍入鞘,警戒地望向身後。
“……妳是從什麼時候跟在我後麵的?”
一抹灰影從高約十三層樓的屋頂跳下,在血基督麵前。
她的動作輕巧低調,而不發出半點聲音;即使是這驚人的落地技巧,也不含有其他華麗成分。
“妳還真是緊張啊。神經繃的太緊,對健康不好喔。”灰影淺笑著,拉下遮臉的鬥蓬帽,露出帽下一張沉穩而神秘的深遂臉孔。
屬於影基督的。
血基督拉上風衣,銳利的紫色雙眼望望左右:“是來通知下一件案子?”
“是。”影基督迴答:“聖子基督要妳盡快搞定,最近交到妳手上的案子很多。”
““盡快”?要多快?”血基督蹙眉,不解問道。
影基督從懷中拿出一個牛皮紙袋給血:“這個今晚就要搞定。”
血基督打開,確認了目標所在地就在同一座城市:“沒問題。還有其他人嗎?”
“自然還有五、六個左右。”影基督說:“不過,其他案子都在外縣市,還有幾個在國外,所以等妳今晚搞定這個,我再一口氣給妳吧。”
“了解。”
“綻華這幾天也會帶迴新案子,到時候可能一並要拜托妳。”
“妳自己聯絡我。”血說。
“嗯。”影基督點點頭。
“那麼,”血基督指著倒在血泊中,被她腰斬的目標:“這個人的文件,妳有帶來?”
“當然啦。”影基督拿出另一張紙;血則取下靴上一隻白銀色飾品,拿目標的血液作印料,在文件尾端印上屬於血基督的印章,一把長劍。
“目的完成,我要走了。”影基督笑瞇瞇的說,收起文件後,戴迴鬥篷帽,向後退去:“務必記得,今晚完成;我會去妳落角的地方找妳。”
“再見,影。”血基督話才說完,影基督向上跳躍,已經停頓在高約二十多樓的另一棟廢棄大樓頂;才一會兒的工夫,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綻華基督騎上機車,飛快地衝出別墅;伏燹急忙追在他身後而出,卻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綻華這般失常。
他在伏燹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了那名入侵者,甚至毫不在意他的攻擊是否威脅到伏燹基督;然後完全不理會伏燹的疑惑和詢問,徑自衝下樓騎車離開。
一路上綻華朝摩洛斯鎮東方騎去,伏燹基督緊追在後,拿出手機撥號給十字,等候對方接起電話。
“……喂?”
“十字!”伏燹基督強硬地發問:“摩洛斯鎮東方的孤兒院,和綻華有什麼關係?”
十字基督那頭一陣沉默,好像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怎麼了?”
“有一批原本要殺綻華的人跑到那邊去了,為什麼?”伏燹追問;此時前方紅燈,綻華基督完全不予理會,徑自闖過;伏燹基督立刻讓機車跳起,踩過旁邊駛來的汽車頂,一躍躍過已左右來往的車陣,跳到另外一頭繼續緊追綻華。
“妳說摩洛斯鎮東方的孤兒院吧。”十字基督想了下:“那座孤兒院好像是綻華成立的,用他那筆龐大到有點可怕的財產。”
伏燹自此明白了。
“你們在哪?怎麼會這麼吵?”十字基督說:“剛才那個巨響是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伏燹基督無奈的說:“我現在騎著重型機車在追綻華,已經引起騷動。”
一聽,十字基督愣住:“低調點!我們已經夠引人注目!”
“我有什麼辦法?”伏燹基督歎了口氣:“綻華剛才差點要把我殺了,能放這樣的他亂來嗎?”
“妳說你們在摩洛斯鎮東方?”
“正往東方去,目的地大概就是孤兒院。”
伏燹基督一個大迴轉,在瀝青地上留下兩條黑色痕跡,轉換跑道,切過安全島,跳到反方向車陣追逐綻華。
“很好。”十字說:“曉星在隔壁城市,我打個電話,叫他也過去。”
“嗯,拜托你了。請他直接去孤兒院。”
“知道對綻華下手的人是誰嗎?”
“賽亞克裏爾。”伏燹基督說:“賽亞克裏爾的軍人。八成是聽命於軍官的行動;不過目標好像是“德瑞裏西華·昂·密根利斯”,而非各各他。”
“針對綻華個人?”十字基督大感疑惑:“綻華本身沒有什麼能讓人針對的事情啊!”
“或者,針對“德瑞裏西華·昂·密根利斯”這個人是各各他一員。”伏燹推論。
“妳的意思是,他們知道綻華就是各各他的殺手?”
“我們十一個人裏麵,就綻華的身份最招搖;又是貴族、又是知名模特兒,出問題從他開始,也沒什麼不對。”
“嗯……”
伏燹基督又閃過一輛轎車,輪胎發出嘈雜的噪音,然後騎上草皮,通過捷徑,縮短與綻華之間的距離。
“反正,既然敵人身為賽亞克裏爾軍人,我實在找不到諸如綁架綻華為求贖金、或者是模特兒的瘋狂支持者這樣的理由。”
“說的也對。”十字道:“無論如何,我先打電話給曉星,妳自己多注意了。”
“當然。”
“小心一點,綻華發飆,不分敵我。”
“拜拜。”
伏燹掛上電話。
此時迎麵一臺貨車疾駛,伏燹基督迅速閃躲,機車與她都被甩到路邊。
“喔……討厭!”伏燹基督氣得直跺腳,不斷咒罵那貨車司機;然後又騎上機車,朝幾乎已經看不到身影的綻華的方向前進。
(本章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