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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燹穿著高跟靴的右腳隨著音樂打著節拍,雙手高舉過頭,風情萬種地搖擺她的身體。微醺的雙眼不經意瞥過身邊遞補萬靈位置,出現在她麵前與她合舞的陌生男人,卻又調皮地時而改變舞步速度,讓那些男人怎樣也跟不上她的節奏。


    聖子走到她麵前,與伏燹對看一眼。


    那樣的眼神像在試探,不過或許更像曖昧晦澀的詢問。伏燹聞到聖子身邊有著和曉星一模一樣的煙味,而聖子也嗅出伏燹瞇細的雙眼中所隱藏的繾綣留戀。


    下一秒鍾,聖子精準踩中伏燹節拍,跨到伏燹麵前。


    聖子基督以合契十足的動作貼近伏燹,跟她跳著一模一樣的舞步。舞池播放的嘈雜電子音樂中,兩個年輕女人饒富性感地扭動她們的臀與腰,像蛇一般重複柔軟她們的身體。響板清澈地響著,電子旋律精準告示節奏。低沉的男音與彷佛小孩的稚嫩童音隨著吉他起伏兩段交織,詭異的拉扯出有如極光的**調色彩。伏燹看了聖子一眼,將自己絲綢質料的裙子高提到大腿,重複用柔如毒酒的甜蜜扭動臀部。唿吸、吐氣,她扶著聖子肩膀,一個下腰、迴身一甩長發,帶著曖昧淺笑,讓嘴角貼近聖子唇邊。聖子迴敬了她,一手耙入劉海固定前額秀發,在伏燹的挑釁之後放肆舞動。不斷的身軀搖擺,散落的長發與長裙,由上而下水流似的溫柔,雙眼卻迸出懾人危險的性感視線。


    劇烈的音樂頓時有如清澈的鼓聲,一拍一拍打在兩個女人互相挑釁又互相信賴的眼神之中。伏燹與聖子身軀貼得極近,近到彼此吐息都留在對方唇邊。她們以彷佛戀人優雅契合的姿勢一遍一遍迴應彼此,踩著高跟鞋的兩雙美腿重複在舞池地板上撞**熱的三節拍。


    聖子的手輕輕貼著伏燹大腿,熟練按上她細致皮膚。伏燹瞇細眼睛,扶著聖子細腰略往上探。1個重音落下,伏燹猛然貼近聖子,臉龐側望右手甩出,裙襬像朵玫瑰散落半空。下個節拍到來的瞬間聖子旋身蹬腳,繞到伏燹身後用緊貼她大腿的手掌向上遊移。伏燹喘著氣,轉身麵對聖子,雙腳嘶磨著讓裙襬曲線跟著臀與腰擺動。舞池燈光開始明滅,光影交錯形成明確拍點,電吉他和假音爭逐高音,帶滿髒話的歌詞漫天散布。她們用像是抱著對方卻又若即若離的姿態忘我地合舞,在三節拍的重音中一次一次踩出沉重拍點,二雙高跟鞋交錯敲打地板,五光十色的地麵投射著若似一人的曖曖影子,兩抹身影如火如荼地難分難舍。


    兩人都跳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卻還不曾放慢舞動的速度。她們緊貼對方身體不斷原地繞圈,兩片裙子紛飛得激烈佻達,打轉的速度卻不停加快,快到圍觀人群手心冒出冷汗。


    火熱的身體已經泛起燥熱的紅暈,吐息越來越急的兩人都上氣不接下氣。全場目光都灼燒在她們身上,像一把大火燒光了整間夜店的理性。酒精和煙霧都在作祟,肌膚摩擦與口鼻喘息的音量顯得格外大聲清晰。墮天開始覺得頭暈目眩,不斷抑止心裏些許怪異感覺。光是看著伏燹與聖子的影子就讓他有些血脈賁張,很不舒服。


    當曉星逐漸覺得好像周遭時間都慢了下來,而舞池中央兩個女人跳舞速度卻越來越快之時,他起身跨過桌子,朝舞池步去。


    “差不多了。”


    他喃喃地說著,十字也跟在他後麵起來,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聖子和伏燹身邊。


    伏燹一看到曉星便停下舞步掛在曉星身上,汗水弄得曉星一身都是。


    “啊啊啊──累死了!”


    聖子也停下腳步喘氣,任十字輕輕抱著她的腰,讓她靠著立。


    “我們迴去喝酒。”十字溫柔地說,伏燹和聖子頷首同意。


    一行四人離開舞池,迴到屬於他們的桌次。


    伏燹的腳步不太穩當,讓曉星不是很好扶。才剛迴到基督們的桌次旁邊,曉星便把伏燹交給坐在走道側的墮天。墮天接過伏燹,有點不知所措,但聽從萬靈的指示把伏燹放下便行。她一坐下就開始搜刮所有人杯中調酒,血基督拿走她的bloodycross不讓伏燹碰,皺起漂亮的眉毛:“妳在做什麼?”


    “她有點醉了。”綻華緩緩開口,招手向酒保點冰開水,伏燹卻不領情,又自行點sidecar、moulinrouge和sweetblossom。一口氣點了三種截然不同的調酒,等酒被送上來以後又當水般全部喝掉,枕著墮天肩膀直嚷口渴。


    “哈哈,小公主果然醉了。”萬靈嘻嘻笑著,要墮天記住伏燹喝醉以後的樣子。


    聖子的神智比伏燹清楚很多,隻是因為跳舞的關係全身躁熱,虎基督陪她去化妝室脫掉長裙裏麵一件襯衣,順便加點了調酒。等她們從化妝室迴來,伏燹正靠在墮天身上,瞇著那對神韻十足的黑色眼睛在他耳邊講些語意不明的悄悄話。墮天有點尷尬,不過基督們好像沒人理會,萬靈則是帶著奸詐看好戲的笑容笑望著他。


    伏燹一手放在墮天胸前,嘴唇靠著墮天耳邊**軟語。她的右手撫摸上墮天臉龐,鼻子的吐息就這樣熱熱地打在墮天耳畔。然後伏燹稍微殿起身體,嘴唇猛地含住墮天的耳廓,舌頭饒富技巧地舔舐墮天耳朵,嚇得墮天當場錯愕,身體在反應過來的瞬間向左大退。


    他的臉霎時紅透,渾身燙的像煮熟的蝦子,萬靈卻還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同情墮天的遭遇。聖子趕忙要墮天換位子到離伏燹遠一點的地方,曉星也過去接手抱著伏燹。


    “別怕別怕,她每次喝醉都這樣,等一下就沒事了。”


    萬靈一邊取笑墮天一邊跟他解釋。話才剛說完沒多久,伏燹已經挨著曉星迷迷糊糊地睡著。


    “好了,睡著就完全沒事啦。”


    萬靈抓抓墮天的頭發,墮天很不高興地撥開他的手掌。


    各各他兩個小朋友同時拆掉他們的聖誕禮物包裝,然後一同發出驚喜的聲音。


    時間是聖誕節上午九點,盡管基督們前一晚才在pub裏鬧到通霄,除了伏燹之外的其他人都起了個大早,看著這兩個小朋友興奮地拆開他們的聖誕禮物。瑞斐爾手上拿著一臺幼兒用電腦,依瓷則擁有兩個金發碧眼的洋娃娃、十幾件替換的衣服和配件。


    “要趁聖誕節之前多買到給依瓷的禮物,花了我好一番功夫。”影基督告訴十字,臉上表情卻透露她的欣喜。


    十字露出微笑:“他們看起來都很喜歡。”


    “我不知道要買給小女孩什麼東西,我已經忘記自己四、五歲時喜歡什麼。”影基督開心的說:“不過我想,洋娃娃至少是標準通則,買這個應該不會出錯。”


    “的確如此。”十字看著依瓷小小臉蛋上浮現的驚喜表情,心裏不知不覺也窩心萬分。


    依瓷在萬靈基督幫助下拆開娃娃的包裝盒,高興地抱著她們與瑞斐爾分享。至於瑞斐爾,曉星一麵教他開機、一麵幫電腦充電。


    “我記得上小學一年級時的聖誕禮物,是一整組螺絲起子。”十字告訴影:“從那時起,我的娛樂就是把家裏所有電器用品通通拆開,然後組裝迴去。有一次我把爸爸新買的跑車引擎拆開,結果有顆零件被我弄丟,害爸爸花了一大筆錢請人重裝。”


    “……至少你現在可以幫忙修理各各他所有電器。”


    “喔,我不否認。”


    曉星成功打開幼兒用的小電腦後,教導瑞斐爾簡單操縱鼠標。依瓷跑過來一起盯著螢幕,兩個小腦袋便在電腦前麵好奇地張望,到處按來按去。


    曉星讓到一邊,讓他們兩個自己去玩。


    墮天今年拿到一匹馬作為聖誕禮物,是


    匹栗棕色的美麗母馬,聖子親自挑選。在他看過之後,棕色母馬便被隨行遷到地下室許久沒用的馬槽安置,聖子並表示明天就會將他的馬帶去綻華的馬場,提醒墮天要趁出國前去看看馬匹。


    兩個小朋友後來因萬靈的號召,丟下新玩具跑到戶外玩雪,萬靈和他們一起堆著胡蘿卜雪人。


    ifitoldyouyou’resobeautiful;wouldibegivenpartofyrace·


    ifitoldyouyou’resoprecious;wouldyousharepartofyourtimewithme·


    一麵哼著這首情歌,萬靈***導小朋友把雪弄成球狀的技巧,影基督從廚房拿了些水果蔬菜到外麵來,讓兩個小孩一個大人努力拚湊的雪人先生能夠更多彩多姿。


    萬靈的聲音又輕快又低沉,唱起這首情歌顯得饒富神韻又磁性連綿,有時候技巧性模糊的咬字和拖長的尾音,自然而然讓音符碎裂在軟白的雪地裏,柔得像棉花糖又像棉絮。


    聖誕節的天空很清澈又藍得很低。疊完三個依次被命名為“貝拉”、“貝菈”、“貝柆”的雪人之後,萬靈提議帶兩個小朋友出門兜風。十字拿了車鑰匙配合萬靈的興致,他們一人載著一個小朋友,開跑車出各各他大門,往山下飆車。


    “三天以後就要把小朋友交給柏藍和阿佳妮照顧,萬靈看起來很舍不得。”窗邊的聖子淡淡地說,望著十字與萬靈的座車消失在大門之後。


    曉星點起香煙:“我們也可以把小朋友一起帶過去。”


    “不好,不知道兆洲的狀況之前,我並不想這麼做。”


    曉星露出微笑。


    “……從明天到月底,這六天還會有案子嗎?”


    他這麼問的原因是,月底就要出國,曉星想提前知道接下來幾天是否會過於忙碌。


    “嗯,隻有一件,我本來不想接,可是對方非常堅持。”


    “如果有人急著殺人,塞萬唯爾能幹的殺手並不是隻有我們。”


    “對方指定隨行,我問過隨行意見,他覺得無所謂,我就把案子接下。”


    聽到指定殺手這件事情,似乎燃起了曉星的好奇心:“和音樂有關?”


    “對,對方好像也是音樂家。”聖子迴頭看著曉星:“有件事情倒是要麻煩你。二十八號把小朋友送到柏藍那邊,可以麻煩你和血?”


    “嗯,沒有問題。”


    “謝謝。”


    “不會,不用為了這種事情道謝。”


    賽亞克裏爾首都塞亞維亞的銅鷹公園,伴隨著紛落大雪與陣陣冷風,高高架起的演講臺上佇立著身材肥壯但又銳利不可忽視的高大人影。海隆·泰加丹,賽亞克裏爾現任內閣總長,賽亞克裏爾政治上的實質首領,此時正用他的右手翻開講桌上稿件,露出***特有的一抹製式笑容,望視眼前人群與各家電視臺鏡頭,在內閣發言人的協助下開始他的聖誕演講。


    距離銅鷹公園東方約三百公尺之遠,史登海姆路旁座落著一棟米白與灰藍相間的洛可可式別墅。這是十八世紀賽亞維亞所留下的市政大廳,如今已被政府改建成王室國宴場所之用。


    十二月二十五日,由王室方麵所舉辦的這場聖誕晚會。舊市政廳內聚滿一國權貴名門,軍政兩屆高層幾乎全數出席,內閣總長結束每年例行演講之後,也將趕至此處赴宴。


    高架而起的華麗水晶燈飾在出席國宴的名媛貴族臉上投射著晶亮光芒,眾多身著黑衣的男女服務生穿梭於人群之間,酒杯與甜食交互在人們手上傳遞,羽扇、蕾絲、珠寶、雪茄隨處可見。一叢又一叢的人群互相聚集討論著截然不同的話題:某些地方傳來關於娛樂圈八卦的笑聲,某些地方則是外交官們交換意見的場地,一些地方可以聽到企業家趁機互刺敵情的尖酸言語,一些地方甚至傳來孩子們的嬉鬧聲音。


    國際聲望頗高的塞萬唯爾女演員,法理恩斯·莫特,穿著一件水晶白的半透明珠紗禮服,套著淺粉紅的拖地荷葉邊長擺外套,提著她深黑色的真皮提包優雅現身會場。


    與現場諸多賽亞克裏爾權貴一一點頭招唿之後,她加入賽亞克裏爾演藝圈朋友的聊天話題,帶著得體迷人的笑容與人們互動。盡管嘴上談論著現今國際最受歡迎的幾位導演作品,她的視線一直都緊抓宴會會場底端,六名身穿筆挺軍服的人影不放。


    二荒天野、三荒分地、四荒地舞、五荒左垣、六荒右權、八荒後主──這六名直屬於內閣總部的軍人,加上他們各自的副官──總共十人,此時皆身穿軍服恭恭敬敬地佇立在一名黑發、藍眼,留著八字胡的英挺男人麵前。


    盡管可以從外貌看出帶有年紀,至少已經六十歲了吧,男人還是擁有一副健壯的身材,穿著王室司令元帥軍服的身體看不出任何老態跡象,也沒有久居宮廷所遺留下來的頹喪與癡肥,還是和三十年前剛剛繼承王位的時候相同──英姿煥發,霸氣淩人。


    賽亞克裏爾現任國王,白爾士·約阿希姆·奧戴利蒙──之所以名字後麵加上“約阿希姆”姓氏,是由於他繼位前便領有西方約阿希姆地區伯爵的稱號──露出一抹和藹但不失威嚴的笑容,迴應眼前十人所表達的敬意。


    他走下階梯,讓步伐與九荒們靠得更近。白爾士的身邊跟著王後卡菈娜·沃爾夫藍·奧戴利蒙,王後並以關心的視線看著二荒天野與八荒後主,親切地與她的孩子們聊天。


    白爾士·奧戴利蒙卻不怎麼在乎二荒與八荒,直接忽略他們兩人,簡單與三荒分地點頭之後,轉而與四荒地舞交談幾句,又和六荒右權說幾句話,就將剩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五荒身上。


    五荒敬了禮,迴應白爾士對他的示意。


    “萊霍·林德,看來你今年在軍中的表現同樣良好,我很欣慰。”


    “謝謝陛下的關心。”


    五荒左垣必恭必敬地說,一直保持敬禮的姿勢沒有抬頭。相對於白爾士對他毫不避諱的說話語氣,五荒的反應顯得冷漠很多。雖然有禮貌但卻努力保持著距離,就是這樣的感覺。


    “如果有任何需要盡管派人告訴我,若是覺得在軍中地位爬升得太慢,我也會告知內閣總長。”


    “不,不用了,感謝陛下的關心,我對目前的地位感到適切滿足。”


    五荒依舊保持著低頭姿勢與白爾士說話,看似毫無破綻的禮節中透出一絲冷漠的餘味。


    “把頭抬起來吧,萊霍,和我說話不需要這麼注意禮節。”


    “是。”


    五荒因此抬起了頭,但並不因此見他對白爾士露出一點笑容。


    “……你的父親,雷蒙德·林德,最近過的還好?”


    “迴複陛下,我已經許久未和他有所聯係。”


    “那麼,你有迴北方看看?”


    “迴複陛下,目前尚未有這樣的計畫。”


    出於形象的關係,白爾士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改變,佇立在他麵前的五荒倒可以感覺國王的一絲遺憾。


    正迴應王後,也就是她母親的關心話語的二荒天野,朝國王與五荒交談的方向望去。盡管嘴上還在向母親報告軍中近況,她的眼睛其實一直都盯著五荒與國王。


    親切又美麗的笑容是二王女對外最明確的形象,也是四個公主王子當中最能掌握民心的一位。出席由王室所舉辦的聖誕國宴,二荒天野依舊扮演好這樣的完美角色,不著痕跡地與每個和她打招唿的人說話,卻又同時注意


    五荒與國王的互動不放。


    直到五荒結束與國王之間的短暫對話,國王邁步離開之後,二荒天野給五荒一個充滿敵意的視線。五荒迴敬了她,用嘴邊不屑又鄙視的笑容。


    六荒走過去。


    “……不需要做到這樣吧。”


    “那女人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如果被她毒死真不知道該哭還該笑。”


    “公王欣賞你,自然就會有人看不過去。”


    “他最好還是不要太欣賞我,我可承受不起。”


    “你說的太大聲了。”


    “怎麼會?”五荒邪惡地露出笑聲:“妳也不是不知道我母親的事情,我有足夠的理由憎恨公王……”


    聖誕節的後三天,聖子基督慣例早起,一早便彎到四樓曉星的房間找他。


    曉星剛洗過澡,身上披著未扣上鈕扣的襯衫,坐在床上拆解保養他的手槍,見到聖子走入房間,便抬起頭。


    “今天要麻煩你和血。”


    “嗯,我知道,妳有問柏藍幾點方便?”


    “就中午吧,把兩個小孩和依瑞絲杜斯都送過去。”


    “好。美洲獅呢?”


    “牠們留下,我和影照顧,之後會跟著我們一起到兆洲。你開始收拾行李了嗎?”


    “嗯,都差不多了,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要帶走。血在家嗎?”


    “她在樓下吃早餐。”聖子說:“依瓷和瑞斐爾都在客廳,依瑞絲杜斯在伏燹那裏,我會請伏燹把她抱到樓下跟你會合。”


    “謝謝。”


    聖子離開曉星房間。


    鋼琴的音色流暢卻平板無奇,盡管彈奏時候的技法熟練順暢,旋律清楚地傳出一絲絲不甘願和無奈的情緒。


    隨行基督手上拿著弓弦走入練琴室,盯著琴室中孤身一人的黃發男子。


    有著收成麥子般耀眼好看的金黃色頭發,一對寶石色的紫眼睛,練琴的年輕男孩停下動作,疑惑地轉身辨識來者,接著竟用一臉興奮的表情看著隨行基督。


    “咦?你不是赫曼學長嗎?赫曼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裏!”


    隨行基督蹙起眉頭,不明白為什麼年輕男孩居然叫的出他的名字。


    “啊……居然忘了自我介紹!學長,我是沃夫根·柯林伍德,國立藝術大學音樂係的學弟,我們全音樂係都認識小提琴科的學長你喔!”


    聽到過去曾經就讀的大學的隨行,麵無表情之下有一絲訝異的情緒。他重新審視眼前這名男孩,緩緩開口。


    “我是隨行基督,你是委托人?”


    “沒錯──真沒想到我花錢請來的殺手居然是仰慕已久的學長──”


    沃夫根的動作一直都很微妙,而且不斷朝隨行靠近,讓隨行本能感到奇怪。


    “……給我目標的照片和姓名。”


    “對喔對喔,我差點忘了。這邊這家夥,求求你幫我殺掉他吧!”


    沃夫根掏出一張照片,裏麵是他自己與另一名年輕男孩的合照。


    “就是他!我男朋友,後來居然劈腿跟別人跑了,所以我決定出錢請殺手幹掉他!”


    注意到沃夫根在敘述他與目標關係時候的敏感稱唿,隨行依舊不動聲色。


    “我明白了。你已經匯第一筆錢,當確定目標死亡之後,我會請你匯第二筆錢。”


    “好啊!如果是學長,你之後希望把價碼往上加也可以喔,反正付錢的是老爸嘛。”沃夫根毫不在乎地說,好奇地盯著隨行穿著,然後又轉而注意隨行手上弓弦。


    “這是學長的琴弓嗎?做得好漂亮,是哪一家名廠的手工作品?學長常常練琴嗎?聽說學長以前曾經是鋼琴科,後來轉到小提琴科?您知道嗎?學長在學校裏一直都是傳奇,到現在還有很多學弟學妹很崇拜您喔──”


    沃夫根看似想要找機會偷摸隨行的琴弓,隨行開始不太高興。


    “……我要走了。”


    “等等,學長!別走這麼快嘛!”


    隨行感到頭痛,迴頭瞪著沃夫根。


    “不準跟過來。”


    “可是學長──”沃夫根上前一大步,伸手觸碰隨行的弓弦,隨行一急,迅速將弓弦抽走。


    沃夫根的手被劃開一道傷痕,血液滾落地麵。


    “啊啊──好痛!”


    由武器店特製的武器,其銳利程度可想而知。若非隨行最後一刻抽手,即使沃夫根手指已被完整切下一點也不奇怪。應該奇痛無比的他哀號一聲之後,大大鬆了口氣。


    “可是還好,受傷的是我不是學長,太好了!學長拉小提琴,所以絕對要保護好兩隻手才行,至於我的話,這點小傷沒有關──”


    聽到這一番話,隨行的怒氣突然湧上。


    “……彈鋼琴的手就不重要?”


    “嗄?學長?還好不是學長的手受傷啊,學長拉小提琴,如果有任何損傷就太……”


    “夠了。”


    隨行喝住沃夫根,不讓他把話繼續說下去。好作品的表現靠的是音樂家的感覺和肢體,聽到有人說出“還好傷到的是我的手”這種不重視自己身體的話語,隨行感到不可置信。


    “學長學長,你生氣了嗎?”


    “……走開。”


    他冷冷瞪著沃夫根好一陣子,憤然轉身離去。


    伏燹賴在床上不肯起來,手邊是正在爬行的依瑞絲杜斯。


    “妳要帶哪些衣服去兆洲?除了這兩件羊毛衣,要不要帶crystal&a**;dolores的風衣?”聖子基督拉開伏燹的衣櫃,開始動手替她打包行李。


    “……聖子。”


    “怎麼?”


    “一定要這麼早把小孩子送走?”


    伏燹抱起依瑞絲杜斯,依瑞絲杜斯用沾滿口水的手摸著伏燹的臉。


    聖子停下手邊正替伏燹整理行李的動作,迴過頭來。


    “過幾天你們就出國,我們晚走的幾個人,不會晚你們太久。”聖子說:“況且接下來大家要做的事情,可能沒辦法顧及小朋友。”


    “把他們一起帶到兆洲嘛。”


    “妳覺得這樣比較好?”


    “依瑞絲杜斯很特別,妳一定感覺得到。”伏燹對聖子說:“我是不知道瑞斐爾的狀況,可是依瓷也擁有異常腦波,萬靈不是這麼說?”


    “……我懂妳的意思。”聖子點點頭:“我會思考讓他們一起到兆洲去的可行性,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你們搭上飛機的這一次。最快也要等到我、綻華、影和萬靈過去的時候。”


    “好啦好啦……”


    “妳很快就會迴來,是吧。”


    “好啦,我知道了。”


    伏燹將依瑞絲杜斯抱在懷裏,起身帶著她走出房間。


    “我送她下樓,曉星和血要帶他們過去柏藍那裏,對吧?”


    “對。”


    瑞斐爾抓緊頭上的太陽眼鏡,手上抱著聖子送他的動物圖鑒。曉星蹲下身子和他說話,瑞斐爾聽得很專心。


    “那麼,我可以永遠留著這個太陽眼鏡?”


    “當然可以,它早就是你的東西了。”


    “謝謝你──”


    瑞斐爾用力擁住曉星,曉星笑著拍拍他的頭。


    等他起身以後,看到伏燹抱著依瑞絲杜斯走過來。


    “趕快把他們送走吧,真是令人討厭的一天。”


    曉星接手抱過依瑞絲


    杜斯,看著依瑞絲杜斯即使已經被曉星抱住,還是習慣性朝伏燹伸出的雙手。伏燹有點生氣,煞有其事地指著依瑞絲杜斯要她安分點,又趕緊轉身逃迴北樓。


    血基督卸下她綁著馬尾的淺色發帶,順手挽起依瓷的長發,替她在腦後綁了一個新的馬尾。


    “這個送給妳,每天早上起床以後記得都要梳頭發。”


    “好──”


    “穿上外套,我們要走了。”


    “嗯!”


    依瓷乖巧地讓血基督替她穿上外套,一直跟在血基督旁邊打轉。在血基督打開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門、要她先進去的時候,依瓷迴過頭來看著血基督。


    “莎莎姐姐,我一定要離開這裏嗎?”


    “……嗯,因為接下來這邊會變得非常危險。”


    “好吧,我會乖乖的。”


    “妳放心,依瓷。”血基督告訴她:“我們不會把妳丟下不管,隻是必須請妳暫時離開一陣子。”


    “好,我會等莎莎姐姐,不管多久都會等下去!”


    “我答應妳。”


    “嗯!”


    “席隆特議員,看到您肯賞光,實在讓我非常欣慰。”


    “受邀出席的我才更應該感激您的邀請,克萊克門伯爵大人。”


    十字基督微笑地向眼前白發老人道謝,然後以眼神示意他身後的虎基督。


    “這位是我的秘書,比提雅·沙利爾小姐。”


    “妳好,久仰大名。”白發老人與虎基督握手,虎基督也迴他一個非常有禮貌的笑容。


    “祝兩位新年愉快,這場通霄晚宴,就請兩位盡情地享樂吧。東西盡量吃、酒也盡量喝沒有關係。”


    “謝謝您的招待。”


    “嗯,我就不另外招唿了,請自便吧。”


    “當然。”


    克萊克門伯爵離開十字的身邊,轉往其他剛到場的客人。


    艾劄拉市北邊別墅區,最常被貴族或有錢人們作為宴會場地的卡斯特羅飯店,頂樓的高級宴會廳。


    時間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九點鍾。


    在即將迎接二零二五年、送走二零二四年的最後一天,塞萬唯爾的高階權貴們全都聚集於由門羅·克萊克門伯爵所舉辦的一場跨年晚宴之中。


    無論是客人們所穿著的衣服、享用的飲食、或者場地極盡奢華的一切布置,這裏的所有東西都是用錢堆積起來的。


    十字基督與虎基督百般無聊地在宴會上麵晃頭,偶有幾名男女上前邀舞,但這兩人都頗不熱衷。


    “無聊的晚宴、無聊的客人,合起來就是假惺惺又無聊的寶貴跨年時光。”


    十字如此自言自語,拿了新的紅酒在鼻前品嚐,虎基督則挑選走動侍者主動遞上來的楓糖巧克力。


    “現在幾點?”


    “才剛過九點鍾,還很早。”


    “我們坐幾點的飛機?”


    “十一點五十六分,在飛機上迎接新年。”


    “也就是說再過將近三個小時,我將永遠擺脫我的“議員”身分。”


    “趁現在多看一眼這些滿身銅臭味的政客吧,以後可能沒有這種近距離嘲笑他們的機會。”虎基督的眼神充滿鄙視與諷刺,冷冷地望著她身邊走動的眾多政治人物:“聖子需要的所有資料,你早就用這半年時間全部拿到?”


    “如果沒有到手,我也不敢告訴聖子我不幹了。”


    “隻花了半年,算你厲害。”


    “給妳稱讚的感覺真好……”十字基督露出一抹給予虎基督的獨有笑容:“這不是什麼難事,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和其中幾位議員變成好朋友了呢。”


    “我倒是看不出來。”


    虎基督低頭顧視自己的指甲,滿不在乎的語氣。


    “真的真的,現在有好幾名年輕議員都是我的好朋友,聖子要的資料,很多都是這些毫無防備的家夥提供給我們。”


    “隨便,我並不關心你怎麼拿到那些資料。”


    虎基督還是不怎麼熱衷,這讓十字很失望。


    “好吧。”他說:“也差不多是該去機場的時間,替我拿著紅酒,我去一趟洗手間。”


    “……快點。”


    “當然,我也不敢讓妳幫我服務太久。”


    十字將他的紅酒杯交給虎基督拿,便轉身朝洗手間的方向去。


    落單以後的虎基督開始被那些同樣單身的男人邀請,可是虎基督對這一切都不加以理睬。有個長相相當英俊,某部電影新作的男主角走向虎基督,主動開口與她交談,虎基督隻冷冷看了他一眼。


    “……滾開。”


    “他們都說席隆特議員的秘書是位美女,有些人私底下謠傳,美女秘書是否和席隆特議員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虎基督挑起一邊眉毛,滿臉傲慢:“就是有關係,也不**的事情。滾開。”


    男人有著燦金如綢的秀發,但他的雙眼卻銳利如鷹。


    “……和我共舞一曲。”


    他的視線清楚地讓虎基督感到不舒服,那是種極不禮貌的態度。他在遊移,用如刀般粗魯的眼神切割虎基督全身上下。看上她酒紅色衣領包裹著的胸脯、看上她自開岔裙襬露出的長腿、看上她美麗的臉龐。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虎基督閉上眼睛又睜開來,非常不耐煩地重新審視眼前這前途織錦的電影界男明星,伸手扣住他下巴,不允許他視線在自己身上如此無禮地上下徘徊。


    男人卻反扣她的手,將她外表看來似乎沒有太大力氣的手腕緊緊反扣,欺身一步隱約向她靠近。


    虎基督不耐煩了,另一手掀起裙襬正準備給男人一個教訓,有名穿著emmanuelgreg高級訂製服的黑發男人突然攫住男明星的手。


    “安其羅·德布西,別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虎基督帶著詫異的眼神看過去,是克萊克門伯爵的長子,西門·克萊克門。西門的眼神比起安其羅更兇狠,用毫不妥協的態度怒瞪著安其羅的無禮。


    盡管安其羅·德布西再怎麼囂張,宴會主人的命令絕對必須服從。他嘖了一聲,放開虎基督,自討沒趣地轉身朝賭博桌的方向去。


    安其羅離開以後,西門·克萊克門對虎基督敬禮,向她道歉,也退身離開。


    虎基督抬頭看了眼晚宴會場內擺放的新年倒數時鍾,九點二十三分,她耳下的紡垂型鑽石耳環熠熠閃爍著詭異光芒。


    分針來到二十八分,虎基督疑惑於十字一直沒有迴來找她的時候,有一股濃厚發臭的汽油味突然出現在交響樂與人聲遍布的空氣之中。虎基督原本鬆弛的戒心瞬間警醒,猛地抬頭。


    她拿著酒杯的右手忽爾發軟,水晶杯就這樣框啷掉到地上,碎成碎片。


    虎基督呆愣。


    同一時刻,化妝室的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強大爆破。


    一陣火舌竄出、然後是煙霧。阻隔宴會場所與化妝區的紅絨大門瞬間被震出門框,爆炸所引起的炫風挾帶著一大團灼熱黑煙猛烈自化妝室內向外推擠,離紅絨大門不遠的所有賓客都被門板與猛烈的濃煙推擠上半空,重重撞在地上呻吟不已。


    身穿長裙的虎基督也在其中,隻是她最後一秒險些穩住平衡,避開厚重的門板以不會受傷的姿勢著落地麵。錯愕瞪著燃燒熊熊烈焰的男化妝室,虎基督掙紮爬起快步朝化妝室的方向衝去。


    如龍吐的氣息吹打在臉上,看


    著整間起火燃燒、間斷傳來爆炸聲的男化妝室,虎基督感覺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磨擦著她。


    “等一下──不要過去──”


    就在她身邊的西門·克萊克門趕忙拉住虎基督,虎基督卻驚惶失措地大聲叫喚。


    “安索斯頓──放開我!席隆特議員、他在裏麵!”


    “冷靜點!”


    拉住虎基督的西門奮力抱住她雙臂以防止她前去送死,虎基督開始猛烈咳嗽,爆炸所散發的煙霧熏得她睜不開眼睛。


    西門用力將虎基督拉往逃生門的方向,從人群中緊緊抓著她,帶她跟著疏散的人群走。虎基督還在大喊十字的名字,卻怎樣也無法掙脫他的拉扯,怎樣也無法趕到十字可能位於的那個場地之中。


    宴會現場一片混亂,炎熱的火舌不斷從化妝室內向外蔓延擴散。


    epilogue


    戴著黑色墨鏡的一行男女,通過海關的盤查之後,態度輕鬆地出現在艾劄拉市立機場免稅品商店街。


    有名黑色長卷發,戴著棕橘色覆臉墨鏡的年輕女人順手拿起書報攤一本雜誌,《thetime》,十二月三十一日發行的年度特別版。她的同伴催促她的動作,女人因此趕緊把雜誌拿到櫃臺結帳,然後匆匆忙忙迴到一群同伴身邊。


    “妳買什麼?”


    “雜誌,你看,封麵是德瑞裏西華。”


    女人指著封麵的模特兒告訴她的同伴。那是一男一女模特兒停立於餐桌前的畫麵,背景是森嚴幽暗的城堡大廳。特殊處理過的色調讓照片看起來像覆蓋一層陰綠慘黃的光線,使得城堡內部更顯神秘。男女模特兒皆穿著簡單的單寧長褲與白色襯衫,發型卻刻意弄得十分華麗,被強調的卷發與大量飾品,如同十七世紀貴族出席宴會時所習慣呈現的發型。


    男人點著煙。煙霧由煙頭冉冉上升,畫麵因此被染上一層慘澹的顏色。女模特兒高傲跋扈地伸手想取走男人手上香煙,另一手同時往桌上香檳杯探,因為燈光的緣故,杯內盛裝的液體看起來泛著惡心的藍光。


    “這張真好,可惜德瑞裏西華不在這裏。”


    機場候機大廳的左右兩麵電視牆正播放午夜新聞,重點都放在報導一個小時前艾劄拉市所發生的最新意外。


    畫麵上是艾劄拉市北方別墅區的高級飯店,卡斯特羅,好幾輛消防車停駐於飯店之前,飯店的頂樓正冒著熊熊燃燒的強大烈焰。


    記者報導卡斯特羅飯店稍早所發生的爆炸案件,以及受困的賓客、失蹤名單。


    “……安索斯頓和比提雅去的那家?”


    “是啊,就是卡斯特羅。”


    記者表示,年輕的新秀議員──安索斯頓·席隆特,被許多人證實爆炸當刻位於炸裂中心,消防隊員正努力搶救,不過由於火勢過於強大,目前還無法接近宴會場所。


    一行數人停下了他們的交談,有種怪異的情緒蔓延開來。


    “安索斯頓·席隆特議員死了?”其中一人緩緩開口。


    “那位記者就是這個意思吧。她暗示安索斯頓·席隆特死定了。”


    “聽起來真令人感傷,以後請不要用我的舊工作稱唿本人,感謝合作。”


    戴著澄黑色墨鏡的金發男人露出一抹笑容,旁邊有個黑色直長發,麵無表情的女人提醒他把墨鏡戴好。


    “不要緊,沙勒美,我有易容。”金發男人笑嘻嘻地說:“比提雅,妳當時演得真好,我混在人群中往外疏散的時候,好幾次差點衝過去把妳緊緊抱住。”


    “……找死。”酒紅色長發的美麗女人難得把頭發放下,用棕黑的大型墨鏡遮蓋她那張漂亮臉孔。


    拿著琴箱的黑發男人並不加入談話,不過卻實在注意著夥伴周圍人群的一舉一動。走最前麵的還有一名左眼戴著眼罩的年輕男人,有時會與拿琴箱的男人說個一兩句話,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沉默居多。


    一行人中,唯一看起來年紀較小的是名紅發年輕男人,他一麵聽著自己的隨身聽,同時讓音樂的音量保持在可以捕捉其他人交談內容之下。


    ifitoldyouyou’resobeautiful;wouldibegivenpartofyrace·


    ifitoldyouyou’resoprecious;wouldyousharepartofyourtimewithme·


    《sobeautiful》,他正聆聽的歌曲,明明是流行音樂市場上的大眾調調,他耳機內所傳出的歌聲,卻像搖滾歌手換了個情緒以後撕心裂肺唱出的抒情搖滾。


    “……有件事情。”酒紅色長發的女人摘下墨鏡,叫喚最前麵,左眼戴著眼罩的褐發男人:“艾斯密,替我聯絡以斯拉,告訴她幫我幹掉安其羅·德布西。”


    “那位知名度很高的男演員?”她身旁的金發男人訝異地詢問:“今天我有看到他參加跨年晚會,怎麼?”


    “告訴以斯拉幹掉這家夥,我討厭他。”


    “嗯。”戴眼罩的男人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照著酒紅色長發女人的吩咐辦。


    一群七人朝著前往殷地亞的班機登機門去,提著他們各自的小型行李。


    候機大廳一整麵連綿的玻璃牆外是夜晚時候的靜謐停機棚,深遠的天幕之上布滿整片碎如鑽石的市郊晚間星田。


    璀燦又光明。


    後記:


    第一部就此告一段落,接下來是第二部的封郚篇了~


    同時以描寫基督們高中生活為主軸的外篇,theeldevendays,預計也會在近期同時連載。


    prologue


    最開始的時候,她眼裏隻有一種詭異的顏色在擴散。


    那顏色很暗,接近純黑,可是隱約反著慘綠或暗黃色的微光,用如同蠕動般的形跡緩緩舒張著,沒一會兒,原本一些還略有光跡的牆角或梁柱,都在這寂靜無息的蠶食中,被如吸吮般的顏色給占據。


    除了那偌大的黑,她的身邊什麼都沒有,什麼也掌握不到……甚至連腳底是否確實踩著地麵都感受不到。


    像半凝固的焦油,非常困難地落下一滴滾燙的熱油,凝滯而生鏽的時間巨輪才總算往前一刻。從吞噬無垠的黑,有些東西開始以肉眼幾乎察覺不到的速度,發出弱小的微光。血基督坐著,渾身發冷,努力用她早已習慣黑夜的眼睛,分辨那些逐漸顯像的四周。


    她看到有如動物腸子般,又長又彎的巨大長管,連綿不斷地環繞著她前後左右。眼睛習慣黯淡的光線之後,血基督能夠看得更仔細。長管表麵有著一條條環狀紋路,有點像蚯蚓或蜈蚣身上的環節,橫放在地的長管非常粗大,至少需三個人合抱的寬度,地上有些曖昧不明的液體,黏稠得像鼻嚏,附在血基督不小心踩到的鞋子上。液體是從破掉的管壁中流出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由於整個空間幾乎都被管子充塞的緣故,一條又一條蜿蜒環繞的長管讓血基督起了雞皮疙瘩,她覺得這些管子像沉睡的巨蟲,圍繞著她。隨著感官越來越敏銳,她能感覺長管帶有生命,它們收縮、舒張,像唿吸那般的顫動,柔軟的表麵下有著如體液般的液態流動,好像隻要時間一到,巨蟲們便會蘇醒,到那一刻,萬蟲竄動,就將是血基督的死期。


    但此刻四周沉靜地,連她自己的尖叫聲也聽不見。


    ……其他人在哪裏?


    哥哥西鐸克安索艾斯密以斯拉格絲提依利德雷文霍克比提雅德瑞藍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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