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機說過,成劫的本事與步龍是五五開,一個新人得到這樣評價,是相當保守的了。
丹辰子從雲空中直過清風山,向那擂臺方向去了,今天觀戰的人極多,他也是去觀戰的。
田青揚首煉毒手佛心,又得到影絕,沒有丹辰子的助力是不可能的。
原因極難懂,也極易懂,佛影雙絕至絕高奧,田青揚煉會那玩意,無量山能夠重振的機會就大了。
丹辰子是個大度的人,隻要有機會重振無量,他寧願將影絕交給清風山的門人,他也是個私心極重的人,感覺李小橋對步龍有威脅,他寧願叫霧中人來殺李小橋,李小橋沒有勝的話,他與道機等人打出手也有可能。
他決不願意一個功法與步龍相若的弟子搶走無量的那些信物。
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人山人海,冷風微薰,李小橋縮了縮脖子,天氣還好,幾天沒有下雪。
主位是清風山五大宗師,道玄與田青揚居中,田青揚氣色更差,看到丹辰子來時,他臉上恨意最盛,愧意也極濃,他看看身後的田靈,還是歎了口氣。
總有一些東西是他放不下的。
李小橋也走了過去。
石頭在那高臺上麵,粗黑的少年,黑過李小橋。
他閉眼,陽光有些逼人的視線。
沒有人為他加油,他的對手是月翊,無量山中的仙子,仙子長得像仙子,品貌像仙子,想到這裏,李小橋突想起清靈子的那小魔女來,許久沒有看到她,不知道死那兒去了。
“石頭與月翊的勝機有三成,現在隻有半成。”道機這樣說,半成等於沒有。
“這小子心誌極堅,那嗜血的技能是上古神技,能夠將功法的靈氣瞬間疊加,是瞬間暴發的技能,天下物往往相反,瞬間暴發,卻要人的心誌淡薄,他終是過急了。”
淡漠如水,流水沒有她淡漠。
聲音靜到極處,靜靜的妙人來了,穿著黑色鬥篷,星眸外放,除了星眸,什麼都看不到,唯有一雙素手擺放在外麵。
李小橋心底輕盈搖晃,這女人是青玉素麼?
海嘯聲音突的炸開,聲音雜亂無章,弟子們的唿嘯是為那清麗
絕色而存在。
月翊來了。
“月翊有禮。”她淺淺施禮,嘴角輕笑而無顏色,看不出來她是在笑,眸子中有笑意。
黑色鬥篷,邪異的光,邪異門人的裝束,向來如此,邪異門的來由說不得就是這個原因。
“石頭有禮。”他表情冷冷,語意冷冷,動作生硬,李小橋看到那小子身子輕顫一下,不知不覺,石頭已經十四歲,有些東西能夠讓他意動。
冷漠語聲,才能夠讓他的心聲不動搖,他害怕自己不夠堅定。
鍾聲響起,萬古悠長,這鍾聲極動聽,一切開始了。
紫色口袋,紫色的光,光氣四浮,口袋就是紫色的絲錦織就,可曆萬年不壞,因為上麵有太多修真人氣息。
紫中有白,白色聖光,口袋的尺寸與召喚獸的等級大有關係,越小,那等級越高,月翊的口袋中等,比文若、處一兩人小了許多。
她走到這兒有運氣使然,也有她獨到的地方。
聖光,聖獸。
有人驚唿,李小橋沒有見過這東西,看到道機臉上現出凝重神色,不簡單。
一道白光,中間懸浮人影。
白色的鎧甲,白色的光劍,頭上帶著金冠,旁邊有兩翅,這聖獸全是人形,是俊美的男子,和獸沾不上什麼邊。
它已經曆練到能化為人形的程度也說不準。
那虛無光影,慢慢從空中落下來,到了月翊身邊,隻是一瞬,兩道人影化為一處,月翊身上現出淡淡光華,她每每搖晃,那金色光影就從她的身體脫出,二合為一,是兩個人或者是一個人。
有些弟子臉色鐵青,也有些大有失望。
千古傳聞,聖獸聖靈,非男非女,天地感應所出,威力超群,修真人與它有緣,就能得到它的臂助,修真人願意奉送自己的肉身讓它寄居的話,二人合二為一,威力會增加十倍。
聖獸又是天父地母,生靈主母,最不喜血腥,出手不過是以戰止戰的法門,不是品性高潔的召喚門人是得不到它臂助的。
聖獸喜潔,無論男女被它所寄身,此生再也不能讓他人染指,無非就是不娶不嫁的結局,不然聖獸離開,宿主無非散功而已。
存了些癡心妄想的弟子們大大失望。
聽到這些傳說,心底有些異樣,這或者真是青玉素麼。
對麵的石頭,他手臂上現出淡淡血色光氣,血色光氣在手臂上縈繞,血氣在氣脈中盤旋,身軀與化石無異,果然是一顆又臭又硬的石頭。
能讓頑石點頭,除非是觀世音。
先發製人,粗黑少年飛***,與前時大不相同,李小橋眼裏,石頭縱身剎那,數不盡光影從他起身處拔起,每一個身影動作如一,氣勢如一,速度快到光影連成一線。
噬血之技,主極短時間內把自己有限力量迭加,這顆石頭與先前玄機子一戰時,實力是千數倍增加。
先是淡淡身影,少年眼神極冷,黑線不停躍起,身影變得濃重,濃重身影裏麵是超出他本身修行無數倍的靈氣。
石頭三星靈低下,自身靈氣與常人相比差了許多,極弱的星靈真氣,被那噬血神技催動,短短時間番了無數番。
麵前著蠻荒戰神,他也敢一戰。
身影濃重,喘息急促,喘息聲是臺下人發出,那戰意,那逼人氣勢,讓人怎能不喘息。
黑色鬥篷中有紫芒,美麗的眸子,中間夾雜著慈悲,聖獸與月翊化為一身,那慈悲是聖獸或者是月翊。
唯有紫色,才能讓石頭無邊的憤怒不能抑止,血海深仇在他胸懷裏不止的擴大。
無數拳影,無數道身影,流星趕月也不如他迅烈,地焰四射不如他火熱,每道拳影,裏麵再有數十道拳影,每道拳影是石頭畢生修行所集。
劈哩啪拉的聲響,破空的聲音,或許空間已經被拳風扯開,被扯開的還有壓抑已經久的火焰。
月翊成了活靶子,聖獸的白光,在拳影裏麵隱沒,速度快到人影不能分辨。
李小橋暗暗驚心。
看看田青揚,矮胖的中年人,懶懶躺在椅子上,椅子像是一架床,他像是被綁在床上,沒有抵抗的能力,他在想什麼。
旁邊是道玄,李小橋是清風山第一大戰力,他的壓力小了許多,石頭是他親傳弟子,能勝這一關,也是大有顏麵,他隱隱有些緊張,眉頭緊皺,現在還看不出勝負,石
頭氣勢正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竭。
“此女大有異處,聖獸據傳是上古靈獸,能夠與人相通,化為人形的話,至少都是元天的境界,天性又聖潔,不是秉性極潔的人根本就駕禦不了它,都傳月翊心地純良,看來是真的。”道機不無擔心。
李小橋看得明明白白,月翊化身的白光不停躲閃,沒有出手的意思,顯然有餘力,石頭看來不妙了。
紅芒,紅芒四散,無數道黑影在滿場飛奔,黑影漸漸少了,它們都聚集到同一方向,那身影看起來更為真實,赤芒都是從那黑影散發出來的。
噬血神技不止如此。
如夜般漆黑,身外化身,也是噬血神技。
倔強的石頭不見了,能看到一個黑影,黑影似黑潭神水,內裏有波紋蕩漾,蘊藏的能量沒有人能看透。
它先靜止,現在已經前行,每行一步,擂臺上麵留下漆黑水印,水印將地麵打濕,一股黑氣向空中飄去,水印的地方變得極幹淨。
黑影如水,那水人蘊藏著深不可測的玄機,吞噬星空也不在話下,上麵能夠看到金烏倒影。
它前行,月翊與聖獸化身,呆立不動。
滿目清和,又有慈悲,雙手束於胸前,與九羅天地神佛相似。
李小橋感到那滿潭黑水裏麵藥蘊含著無窮精氣,噬血技的神威原來是這樣的。
揚揚灑灑,滿布千裏,不如將那光華收於一處,才是最大的力量。
靈氣圍繞石頭,氣息變成了黑水。
生生萬物,無不如此。
這是多麼恐怖的力量。
有人立不穩,有吸納的力量自擂臺中心逸出,李小橋有些坐不住,額頭前的頭發飄蕩,飄蕩的方向是黑水的方向。
能量化為流動之物,恐怖如斯,莫非它真要吞噬一切?
黑色鬥篷,金色光影,它四處流轉,也四處彌漫,看不到它的身影,這擂臺是它的身影,看得到它的身影,身影化千化萬,何其之多。
李小橋緊緊握住坐椅扶手,他的身子快被吸出來,唉喲聲四散,弟子修為稍差者有人東倒西歪。
噬血神技,靈氣匯聚所,雷霆比不過它的猛烈,暴風不及它的速度,
月翊的身影越來越淡,雷霆暴怒失去了目標,吸納的力量不過是牽扯到不相幹人而已,比如說看熱鬧的李小橋。
石頭四望,亦真亦幻,拳頭能破開時空,也能破開一切。
孤獨的黑影,竄出,迴落,一道月翊影子破碎,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再起,再迴,又一道影子消解,虛無光影越來越淡,再起,拳風破空聲讓人耳鳴不止,那伊人碎落,讓人覺得惆悵,石頭好像有些不耐煩。
不停的四擊,光影搖晃之間,清清楚楚看到空間撕裂,裏麵是世外桃源麼,石頭怔了怔,黑水一如他黑壯的身體。
他怔了怔,那黑水搖了搖,他也搖頭,好像找不到月翊在什麼地方,窩囊?
有清音,有歌聲,歌聲悠長,多麼美妙的歌聲。
那清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幼,空靈不失厚重,細膩中又有大氣。
嘴唇微微囁嚅,不細看,看不到那唇形在輕顫,九天清音,九天梵唱,這梵唱能消解一切兵事,能化解一切苦難。
若要渡人,莫如先渡已,紅塵之中,有誰唱,唱不完的紅塵累,渡不完的紅塵事,過不完的紅塵劫,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空靈聲音散去,魂也散去,人也散去,或許人已經渡劫去了。
金色光影,金色光影,黑色鬥篷,剎那間上了青天,什麼都沒有了。
留下那孤零零黑氣,在擂臺中央,孤苦,孤寂,落漠,是對是錯,甚至是在這兒的原因。
他好像都忘了,他始終是個普通人,有時候總會忘記一些事情,忘記的事情或許都是應該忘記的,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兵氣消解,噬血紅芒弱了下去,留下那黑壯少年,他呆呆的,呆到像個傻瓜一樣。
道機歎了口氣,“月翊與聖獸化身這一手十足是石頭的克星,噬血神技,能夠將人體靈氣無窮迭加,就算是路寧的解元功,沒有超過石頭大部的靈氣都不可能化解他的靈氣,而月翊用這九天梵音消解他的心智,他的氣血不能上行,神技自然施展不了。”
看來石頭敗了,他敗的是這一陣,或者他此生又重新翻開另外一頁,有誰知道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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