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望著這具男屍的陸先機不由得歎道:“好厲害的易容術啊,真到了即可亂真的地步了!”在場沒有人不佩服那個以死去的兵士模樣,逃離現場的神秘人高超的易容術,無不讚歎不已,也不由得不佩服他縝密的心思,做事為達目的竟連這種細節也能考慮周全。
雖然到最後他並沒有達成目的,但所有人依然沒有看到他的真實麵目,而憑他剛才所顯露的身手,王府眾人想要抓住他也絕非易事。
獨巨慢慢走過來瞧了瞧喃喃道:“像,真是像極了。”說著便又走開了,微微歎息著。
王爺此時忽然想起獨巨跟那個奪馬而逃的人,好像交談過老長一段時間呢,便走過去向他好奇地問道:“閣下剛才莫不是已經覺察出此人的異常了吧?”
獨巨搖搖頭道:“剛剛我隻是好奇,所有人都在忙著抓兇手的時候,他卻獨自在那兒觀望眾人,我便上前去與他攀談一番,想不到他居然對王爺生平事跡知之甚詳,一時興起,便與他多聊了一會兒。”
“什麼?”王爺驚奇地道,“他對我身前之事知之甚詳?果真如此嗎?”
獨巨不置可否,轉而言其他道:“這人或許與王爺有些淵源吧,所以他雖然挑起王爺與武林之間的爭端,但是卻又出手阻止白狼當場殺死小王爺,難怪,難怪……”聲音越來越低,後來便幾不可聞了。
王爺心中一懍,如此說來,這人必定與自己有些淵源的,否則的話,小王子的安危他根本不會在意,那麼此人究竟會是誰呢?正自苦思冥想之際,前方忽見漫天塵土揚起,正往這邊席卷而來,卻是前鋒部隊,正好與趕去搜捕的部隊相遇了,於是便都停了下來。
王爺忽見隊伍停了下來,便嚷道:“怎麼停下來?繼續給我搜!”隻聽軍中有人迴道:“王爺,是前鋒部隊迴來了!”過了片刻,前鋒部隊中便有一名帶隊的侍衛過來迴道:“屬下奉王爺號令趕來協助搜查疑兇!”
王爺愣了愣道:“本王何曾下過命令叫你們迴來?”
那名侍衛疑惑道:“這——難道剛
才那個飛馬趕來傳令的兵士不是王爺派的嗎?”
王爺一驚,忙道:“你可曾見他向你出示本王令牌?”一邊摸向腰間,該不會那個疑兇趁剛才在軍中之時悄無聲息地將自己的令牌給偷走了吧?伸手一摸,還在那兒呢,便暗自鬆了口氣。
侍衛有些木訥地道:“沒有,屬下等一直在前方緩行等待王爺前去會合,一聽是王爺的急令,便快馬加鞭地趕過來了,也沒注意他手上有沒有拿王爺的令牌。”
那些原本趕著去抓人,卻被這些返迴的先頭部隊擋住了去路的將士們紛紛抱怨不已,讓這小賊白白地溜走了。侍衛這才知道先前來假傳王令之人便是要捉拿之人,忙跪下向王爺請罪。
王爺無奈地揮揮手道:“罷了,罷了,起來吧,咱們都迴府去吧。”一番擾攘之後,王府眾軍這才徹底地從眼前消失了。
一直按奈著卻不好開口的老孫此時再也忍不住,遂向獨巨問道:“前輩莫不是早就發現那小賊吧,為何不當場將他製服?這可事關家師的聲譽啊!”
獨巨隻是笑笑而已,並不多言,陸先機則擺擺手叫他不必再說了,折騰了一整天,太陽已有些往西偏斜了,眾人遂往鎮上返去。走了一小段路,卻見奇天雲竟還在那兒兀自望著密林發愣。
沉石便遠遠地衝他喊道:“奇少俠,你還在那兒做什麼,一起迴去吧!”
哪知奇天雲卻頭也不迴地迴道:“你們先迴去吧,我去看看那條白狼!”說著竟真地又往密林中那片傷馬聚集之地大步走去。
沉石愕然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轉過頭去望著陸先機,有些木訥地道:“師傅,他這是……”
陸先機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瞧了一眼西門傘不以為然的表情,輕笑一聲道:“無妨,他想去看就讓他去看好了,我是不知道他想去做什麼,西門兄,你知道嗎?”
西門傘嘿嘿笑道:“別問我,要問還是去問他老子吧!”眾人大笑著一齊走在金色的陽光中,身後留下了一道道濃濃的拉長了的影子。
奇天雲在那幾行淩亂的爪印前了一會兒,然後
撥開擋在麵前的枝葉循著時有時無的痕跡往前探尋。他以前並沒有來過這兒,並不熟悉這裏的地形環境,而林中的光線也越來越暗淡了,眼下別說是撥開草叢尋找淺淺的狼爪印,就連往前移步都頗為困難,須得用手在前麵探路,才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前進。
但他並沒有轉身走出去,而是繼續前行,不管如何都想繼續走下去,究竟是什麼驅使他一定要往前探尋的,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似乎並不僅僅是想看看那條白狼而已,畢竟它也跑出一段時間了,以狼的腳力,眼下他無論如何也是追不上的了。
光線已暗到連自己的身軀都看不到了,林木的密集程度卻並沒有絲毫的改變,等到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走到外圍時才算見到一點亮光,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馬上便被眼前的處境有些弄懵了:在微弱的光明之中依稀可見,隻要再往前走出幾步遠便是一道陡峭的斜坡,斜坡似乎深不見底,一眼望去隻能見到朦朧的一片,對麵的山也隱藏在暮色之中。
四周已找不到其它的路了,而如果再返迴密林中的話,說不定會困死在裏麵,總也找不到出路。想了想還是打算從這斜坡下去,小心走到斜坡邊緣往下望了望,坡上倒是長滿了雜草,還有一些不成材的小樹,至於再往下看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或許根本就不深,隻要過一會兒就到底了呢?他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蹲下身去,卻發現坡上的雜草似乎有滾壓過的痕跡,難道是什麼野獸不小心滾下去了麼?總不會是那條白狼——絕對不會!它怎麼可能那麼不小心呢?還是先下去再說吧。
他坐在地上,雙腳小心地往前伸,然後整個身軀貼著地麵也開始往下滑落,雙手則抓住身旁長長的雜草或小樹的枝丫,好在它們根基紮得很結實,不至於被拔出來,隻是如此一來雙手的負荷便加重了許多,到後來都已經酸麻無力了,隻是憑著一股意誌咬牙堅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隻覺得手中抓著的一把野草給抓斷了,身體便從斜坡上猛然下落,那一刻
,心髒猛地跳了一下,雙手則往上亂抓一通,還沒來得及大喊一聲時卻發現雙腳已經著地了,便趔趄地往前邁了幾步,他所踩著的則是一片鬆軟的草地。
總算是有驚無險,頓時身心一放鬆,雙腳一虛便坐倒在地,他大口地喘著氣,迴頭一望,身後的斜坡似乎**入雲。此時天邊已出現點點星光,等他起來時,卻發現在星光照耀下,前方不遠的地上有什麼東西在閃耀著點點光芒。
微微一愣,便快步走過去一瞧,這似乎是一把什麼兵器,拿起來一瞧卻又看不出來,不過手感頗為輕盈,舉起來往天空中一照,形狀頗有些古怪,彎彎曲曲的,鋒刃處卻是分叉的,既不像刀,也不像劍,但是不知為何卻總覺得很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這一定是什麼武林人士失落在此的,而且那人極有可能就是從斜坡上滾落下來的,所以才留下了滾壓的痕跡。
他握著奇形兵器打量了下四周,草地上赫然可見一道匍匐前行的痕跡,一直往前延伸著,不由得有些驚奇,也不多想,便循著被壓過的痕跡一直往前走去。
星光已漸漸亮起來了。
從這一路看到的情形可以推斷,那個人應該是受了重傷的,但是又被人追趕,不然是不會輕易丟下自己的兵器的,而且後來他也曾試圖起來的,但是卻又滾倒在地,一次次地努力,卻又一次次地失敗了,還以為會繼續看到一片片滾壓的痕跡時,卻發現就此中斷了,隻看到一串歪歪斜斜的腳印在草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真厲害,前麵那麼長的路都在跌滾,到這兒居然起來了,內心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意,他邁著大步往前走去。兩旁都是高山,連正常人都難以攀登,更何況是是一個受了傷的人呢,所以腳印便一直都在兩山之間並不很寬闊的草地延伸著。
走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正當停下腳步想休息一會兒時,卻隱隱聽到什麼聲音,聽來模糊不清,他在那兒仔細聽了一會兒,初步判斷像是人的聲音,便加快步伐跑了起來。在前麵轉了個彎後卻忽然
停住了,此時他才明白了這是一個人的哭聲,想必是那個受傷之人因自己的悲慘命運在向老天控訴吧?那人似乎已哭了一陣子了,此時隻剩下嗚咽啜泣了。
隻是還不知道此人是敵是友,他便小心地往前探過身子望去,黑夜中隻見一人正坐在地上,頭埋在****,哭聲如牛鳴,眼下他已哭夠了,正擦著眼淚,抬起了腦袋,不過在這麼黑的夜間是絕然看不清此人的臉麵的。
就在奇天雲還在想著這是一個什麼人時,卻聽他忽然沉聲喝道:“誰!”奇天雲微微一愣,一時間也沒弄清楚他在向誰說話呢,忽然間眼中猛地射入一道寒光,低頭一看,正是一直拿在手上的奇形兵刃所反射的星光,嚇了一跳,扭頭便跑。而那人此時也緊緊地追來了,一邊還叫道:“休想跑!”看來已把奇天雲當作追到這兒來要取他性命的人了。
奇天雲一邊跑一邊往迴看,隻見那人明顯傷勢未愈,才跑了一小段路便氣力不加了,跑著跑著雙腿無力地軟了下去,整個人躺倒在地,但他卻還掙紮著坐起來氣喘籲籲地道:“有……有本事衝我……一個人來……若再敢傷……我殺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誓報此仇!”
奇天雲本來見他已無力再追了,就想幹脆一直往迴跑,總能找到出路的,然而聽到他一番斷斷續續的說話時,卻忽然停住了,霍然轉身,望著他,支支吾吾地道:“你剛剛,說什麼?你是——殺子?”
那人也是一愣,這才明白眼前這人並不是要來對他不利的,而且聽聲音,也有些耳熟,便疑惑道:“閣,閣下是……”
奇天雲刻意抑製住自己有些激動的聲音道:“我是——奇天雲啊!”
“啊!原來……原來是奇兄啊,在下正是殺子啊!”
奇天雲忙又欣喜又疑惑地跑了過去道:“啊喲!你剛才真嚇死我了!”
殺子則無力地躺了下去道:“奇兄別來無恙啊。”語氣綿軟的就像微風吹過一樣,再也不像先前那樣,像是把滿腔的憤怒都積聚在一起隨時準備爆發出來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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