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細香問道:“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她叫甄嘉……”柏長青心中暗暗詫異。“她是瑤光星的三徒!”
杜細香聲音忽然大了很多、很高,把柏長青嚇了一跳,他懷疑她不是在說話,是在嚎叫:“我不是問這個,我要知道你跟她的關係!”
“朋友。細香,你……你怎樣啦?發(fā)生了什麼事?”
杜細香胸膛不斷起伏,道:“她告訴我,去年在華山你便爬上她的床……還說什麼假如你兩個都要的,我隻能做小的……有沒有這迴事?”
“沒有……不是,這個……”
杜細香冷哼一聲:“看來她說得沒錯,你是大丈夫敢作敢為,為何不敢承認?”
“我隻有上她的床……但是當時我是為了躲避武當派的人……而且不知床上有人……”
“廢話,三更半夜床上沒人,什麼時候才有人?”
“但是、但是我跟她可是清白的……”
“屋內除了你們兩人之外,還有什麼人在場?”
柏長青微微一怔,道:“沒有……”
“沒有證人,我該相信誰?”
“當然是相信我!我為人如何……難道你還不信?”
杜細香嘴角泛起幾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冷冷地道:“這樣說,她是說謊了,這種女人沒半點羞恥之心,沒半點家教,你竟然會把她當作朋友,柏長青,你真讓我失望!”
柏長青忽然發(fā)覺他的煩惱和麻煩,如今才僅僅是開始!
杜細香冷冷地道:“我可不是低三下四的女人,要我做小的,你是妄想!”
“我沒有這樣說過,也沒這樣想過!”
“你莫以為我跟冷仲春來往較密,便可以羞辱我,那是因為天下人都認為你已經(jīng)死了,難道你要我未過門便守寡?”杜細香道:“當我知道你還活著,不是跟著你了嗎?”
她不提冷仲春還好,一提他便氣往上衝了!“你太善忘了,當日你還是跟著冷仲春走的!我若果已跟人家好上了,為什麼幾番要冒死救你?你自己捫心問一問!如果你要借此理由離開我,太浪費心思了!男女之間的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也不會老拖著你不放!”
這幾句話像利箭一般,射進杜細香的心,她無言迴答,眼淚忽然像決堤的河水般湧了出來,接著長身抽抽泣泣地跑了出去。
柏長青望著她的背影,沒有喚住她,腦海裏一片空白。
多情難道隻有苦惱,而沒有其他值得迴味的東西?
他還未迴過神來,葉知秋便走進來了!澳愀殴媚锍臣?”
柏長青目光仍望著外麵,聲音空空洞洞地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吵架!”
“你是大丈夫,要做大事,還是忍讓一點。”
“她卻不讓我忍讓,她好像是來無理取鬧的……”
“愚兄認為你們,最好先好好談一談!比~知秋幹咳一聲,道:“其實目前你最好是先治好內傷,身子盡早複原,才是你目前必須關心的事,你應該知道此時之處境!
柏長青點點頭,葉知秋忽然也歎了一口氣,道:“她實不應該在這時候來找你的,我叫石姑娘勸勸她!”
他走了兩步又迴頭問道:“你約了慕容瑤光見麵?為何訂在明天?”
“我要讓她有時間想一想,了解她自己之處境,這樣才好說話!”
黃菱又將他們男女分開,幸虧如此,柏長青才能睡一個好覺!
吃過早飯,黃菱又來了,道:“歸少俠,家?guī)熡姓。?br />
柏長青謝了她一聲,尾隨她而出,隻聽她笑道:“少俠,你的風流史家?guī)熞阎溃岱郎葬嵋獑柲懔!?br />
柏長青雙頰發(fā)燒,忙道:“姑娘誤會了,在下絕不風流!”
黃菱笑道:“你不風流,葉少俠風不風流?”
柏長青一怔,隨即明白,道:“我知道了!嗯,葉兄絕不風流,姑娘大可放心!
黃菱嗔道:“他跟我有何關聯(lián)……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嗯,到了!彼⒓撮]嘴不說。
柏長青到了慕容瑤光練功室外麵,黃菱把門拉上,裏麵隻剩柏長青一人。他低聲道:“前輩,晚輩已到了!
慕容瑤光聲音由布簾後傳出來,道:“本座早已在洗耳恭聽了,你有什麼秘密要跟本座說?”
柏長青道:“隔著布簾說話,不嫌太見外?”
慕容搖光怒道:“小子,你的罪本座尚未懲治,還敢胡言亂語!”
柏長青道:“彼此均非仇家、亦非敵人,不知前輩承認否?”
慕容瑤光哼了一聲,道:“說下去!”
“今日武林已分成幾股勢力,前輩必成幾股勢力之爭奪對象,因為其他人大概已各有所屬,唯前輩獨善其身耳。這些勢力大都是為了雄霸武林,唯吃肉和尚這一組想平息這場流血之風波。”
慕容瑤光冷哼一聲,不屑地道:“憑一個吃肉和尚,他有此本領?”
“不,還有鐵冠道長……”
他話未說畢,慕容瑤光已截口道:“他也不足恃!”
“若再加上晚輩三個人呢?”
慕容瑤光大笑,問道:“你自信武功跟他兩位比較,誰高?”
柏長青沉吟道:“目前來說,當然是他們之火候及功力較深,但晚輩身負絕學,武功一日千裏,相信很快便能勝過他倆!”
他話剛說畢,忽然布簾微微一動,一股暗勁襲身,柏長青聰穎,知道她以內功暗試自己,當下運起護體神功,同時雙掌擱於胸前,那股暗勁忽然倒退迴去,布簾忽如篩米般抖個不停。倏地暗勁消失於無形。
柏長青道:“前輩覺得晚輩是否太過狂妄?”
“有點兒門道!蹦饺莠幑庠捨凑f畢,柏長青又覺得一股暗勁急襲過來,這次布簾一晃未晃。
柏長青雙掌抬起,將那股暗勁隔在身前兩尺處。倏地默運神功,尾指射出一縷指風,透布而過!
俄頃,隻聽慕容瑤光輕咦一聲:“小子,看來你功力早在葉知秋及邊遠之上,難怪口氣這般狂!”
“多謝前輩盛讚!即便是葉知秋和邊遠再過半年,與吃肉及鐵冠亦相差不遠。晚輩約見前輩,用意便是希望前輩加入咱們這一夥,因為這樣做對前輩來說,最沒有損失!”
“就憑此道理,便要本座出山?”
“非也,前輩之居所已暴露,將來前來做說客的一定一波接一波……”
“這都要怪你們,若非你們惹來的禍,又何會如此?”
“就此點晚輩向您道歉,但咱們的確是無意中闖入的!
慕容瑤光道:“本座不肯出山,他們又能將我奈之何?”
“在武林爭霸戰(zhàn)之中。非友即敵,怎能說奈何不了?他們用食物及飲水限製前輩,請問前輩能維持多久?屆時還不是要屈服?除非你舍得一群手下的生命!”
慕容瑤光沉吟起來,布簾一掀,她人已走了出來,臉上居然沒有掛著紗巾。隻見她皮膚光滑有如凝脂,白裏透紅,望去如廿七八歲,美豔不可方物,一具成熟女人的風韻,迎人而來。
柏長青不由得“啊”地叫了一聲。瑤光問道:“是本座麵貌太過醜陋,把你嚇著了?”
“不是,前輩有如瑤池仙子,若連這樣也算醜陋,恐怕天下再無可看之女人了!”柏長青急忙解釋:“晚輩是想不到前輩看來這般年輕,相信這與前輩內功深湛有關!”
慕容瑤光嫣然一笑,猶如盛開的牡丹。
柏長青竟然看癡了,心裏忖道:“天璿星前輩當年能拒絕其愛意,這份功力,實在非同小可!”
“不盡如此!本座之功力亦沒有這般深,這隻是要得力於潭裏那些泥巴的功效!
柏長青一怔,問道:“這跟泥巴有什麼關係?”
“用潭裏之泥巴敷在皮膚上,有美容之作用,還有療病健體之功效!爆幑獾溃骸霸蹅冞是先說正事吧!
× × ×
柏長青推門進囚室,邊遠立即自地上跳上來,脫口道:“三弟,怎地到此時才放你迴來?”葉知秋察言辨色,笑道:“二弟不用擔心,瑤光留他吃飯,一切一定十分順利!”
“不錯,她已答應跟咱們合作,不過不能公開宣布,由現(xiàn)在起,咱們已不是囚犯!”柏長青道:“兩位大哥可以隨意走動了。”
邊遠大喜,道:“到底情況如何,快說來聽聽!”
原來柏長青最終說服慕容瑤光出山,而且她答應以後要離開泥潭,不過她有一個條件。這股勢力隻能由柏長青當頭,否則取消協(xié)議!
邊遠問道:“大哥你猜得出她的用意嗎?她跟吃肉及鐵冠有隙?”
“非也,若有隙又豈肯同事?”葉知秋道:“瑤光是自恃身份,不可能為吃肉和鐵冠跨刀?”
“但她卻肯為三弟跨刀,這又是什麼意思?”
“若愚兄沒有猜錯者,她必是要求她跟吃肉同為護法!”葉知秋笑道:“三弟當頭,她可對人謂扶掖後進,不損其臉子!”
柏長青道:“小弟跟大哥之想法一樣!”
葉知秋道:“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麼建議?”
“她建議要個名堂大點的名稱,小弟想不到有什麼好名。”柏長青道:“大哥有何建議?”
葉知秋道:“用和平盟如何?點明咱們之宗旨!”
邊遠道:“雖然俗一點,但直接,讓人一目了然,小弟讚成!”
葉知秋道:“其實問題不在乎此,最重要的是吃肉和尚他們的意思,咱們完全不了解!”
邊遠道:“咱們立即趕去襄陽跟他老人家商量一下!
葉知秋問道:“三弟,你傷勢如何?”
“已痊愈八九分了,相信走到襄陽便已無礙!”
葉知秋道:“咱們跟慕容前輩商量一下,明天便走,迴來時再來找她!
柏長青道:“小弟先去找她說說。”
半個時辰之後,柏長青迴來,道:“慕容前輩要咱們先替她準備一下食物及食用,萬一有強敵來,也可以維持一段時間。”
葉知秋道:“這倒應該!”
黃菱走了進來,道:“家?guī)熣f,請葉大哥跟邊二哥跟小妹等去準備食物,請歸三哥跟三師妹去取水!”
當下分成兩組,附近便有水源,三位黑衣少女跟隨他倆到後山取水,柏長青問道:“你們誰有銀針?先試一試才舀水!”
那三個黑衣少女不用他提醒,已取出銀針測試,見沒有反應,便每人挑了一擔水迴去。到了岸邊,把水桶放在小船上,拉到對麵。
島上之水缸可盛十多桶水,於是又再跑了一趟。
慕容飛道:“把水桶也盛滿,否則沒有水洗澡!
甄嘉道:“咱們兩個再跑一趟!”
柏長青明知她一定又有話要說,但又不能拒絕。果然走了數(shù)十丈之後,甄嘉便問道:“昨夜我說的話,你想清楚了沒有?”
“你昨夜風風火火,說了一大堆話,我怎知你要我想什麼!
甄嘉冷哼一聲,道:“你到底覺得我如何?”
“你是個好姑娘,又聰明又美麗。”
“就這樣?”
“其他的優(yōu)點我還未發(fā)現(xiàn)。”
“哼,我氣質高貴,你不知道嗎?不是一等一的男人,休想我會看上他!”
“你既然對自己的優(yōu)點,了如指掌,還問我作甚?”
“你覺得我好,還是姓杜的好?”
柏長青一沉臉,道:“你怎能當著我的臉,侮辱我的未婚妻?”
“嘿嘿,什麼叫未婚妻?她一顆心根本在天山劍派大弟子身上!沒眼光!”
柏長青道:“老六,既然我未婚妻已迴來我身邊,咱們便做個朋友吧,希望不要再涉及男女私情!”
“為何要讓她做主動?你主動一下不行?”甄嘉歎了一口氣,聲音似哭:“我真後悔,昨夜去找她!”
柏長青心似刀割,他仿佛看見一顆熱氣騰騰,鮮紅豔麗的心在跳動。他忽然覺得腸子都似要揉在一起,他知道自己若再聽她哭訴下去,精神必會崩潰,於是大踏步向前走。
甄嘉自後追了上去,大聲道:“以後咱們相見之日子還很久,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杜細香離開你,你會否要我?”
“會。”
“好,有你這句話,我便安心了。你記住,你若果食言,我會不擇手段殺了你!”
柏長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後悔不已,連忙道:“她若是自然離開我的,我無話好說,如果是你從中搞鬼破壞,則我隻會恨你!”
“哼,柏長青,你將我看扁了!我甄嘉不是這種女人!”甄嘉又道:“如果在相處之中,你覺得我樣樣比他好,你會離開她嗎?”
柏長青痛苦地叫了一聲:“不要再說了,今日到此為止!”
葉知秋和黃菱帶著豐盛的食物迴來,有小獸,還有野菜。葉知秋走上旱島,忽然發(fā)覺石綺玉對他之目光充滿了幽怨,他不由得心頭一凜。
晚上,柏長青砍了幾根竹來,替她們做了幾把弓箭,慕容瑤光輕哼一聲:“這種竹箭射不死人,給她們作甚?”
“不,前輩一定有飛刀,將飛刀縛在竹竿上,然後射出去,對那些欲強度泥潭的人來說,是個很大的威脅,除非對方是頂尖高手!”
慕容瑤光覺得有理,下令明天再造一些弓箭,柏長青把從乾匡民處學來的“四象混合怪陣”,窮一夜功夫,教曉慕容瑤光。
慕容瑤光見他知識淵博,不由得對他另眼相看。
柏長青卻不知甄嘉也跟葉知秋作秉燭夜談。
黃菱一早便下床,著女仆做了一頓香噴噴的飯菜,還蒸了三十個包子,讓他們作幹糧。
吃過早飯,柏長青便向瑤光告辭,她親自送他到池畔,由於一船隻能乘五個人,瑤光要柏長青走在最後,道:“如果你不用船可以過去嗎?”
柏長青聽她這樣說,知道必有原因,當下便細看了一陣,但看不出端倪來,慕容瑤光道:“你看清楚,若過不去的,便留下來!”
她話未說畢,人已翩翩飛起,一躍三丈,冉冉降下,腳尖在泥上一點,嬌軀再度拔起飛前,一躍又是三丈,第四次便落在岸上,接著又原路躍了迴來!翱辞宄䴖]有?”
“泥巴下麵打了木樁!”柏長青話音一落便躍了出去,三個起落,亦落在岸上,轉身向她揮手作別。
慕容瑤光輕歎一聲:“這小子眼力之犀利及準確,真教人佩服,假以時日,必能繼乾匡民,在武林大放異彩,本座做他護法,實在不冤。”
她迴頭過去,見三個徒弟都望著她。她冷哼一聲:“你們這輩子都趕不上他!上乘的武功及超凡的技藝,除了機遇及努力之外,還要看天份:他並不狂妄,不用多久,莫說吃肉和尚,就連為師亦不如他!”
× × ×
柏長青他們騎來的川馬,在樹林裏飼養(yǎng),經(jīng)過這些天之休養(yǎng),馬兒長得又肥又壯,見到主人都發(fā)出歡叫聲。六個人上馬,施曉玉問道:“咱們去哪裏?”
“襄陽!”柏長青當先馳了出去,道:“為怕宇文雄在前麵等候咱們,不如改走東路吧!”眾人自無異議。
走了一陣,葉知秋拍馬上前,與柏長青並轡而馳,忽然傳音道:“三弟,昨夜老六跟愚兄談起你,她果然很愛你,可惜人太高傲,錯過了機會!”
“你說她錯過什麼機會?”柏長青亦以“傳音入密”說。
“如果她放低身段,對你溫柔體貼一點,也許你們之間的感情已很牢固了,三弟在見到杜姑娘跟冷仲春在一道時,便……”柏長青道:“錯了,除非她先對小弟說她要跟我解除婚約,否則小弟也不會接受老六的愛!
“不錯,愚兄認識你已久,當知你的性格,在武功方麵你博采眾長,表現(xiàn)十分靈活跳脫,但在感情方麵,你比較固執(zhí),有點表裏不一!”
“大哥認為小弟表裏不一?”
“是的,你表麵上跟姑娘家笑笑嘻嘻,口角春風,但內心其實靜如古井,對朋友也是如此,你不愛說激昂的話,但對朋友卻肯兩肋插刀!”
柏長青歎了一口氣,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哥也!希望老六能夠在聽了你的話之後,有所改變……”
“她有點跟你一樣,表麵上冷若冰霜,但如果她真愛上一個人時,會不顧一切去追求,有點火鳳凰的味道。聽了愚兄一席話之後,也許她在表麵上會有所改變,但相信對你的感情是不會變的!”
柏長青不由長長歎了一口氣。
葉知秋又道:“目前三弟最好不要為情所困,先把兒女私情放在一邊,今日跟你說這些話,用意隻是提醒你而已,我已跟老六說清楚,在武林風暴未平息之前,不許再打擾你,她亦答應了!”
柏長青心頭高興,脫口道:“多謝大哥!”
他一時忘了用“傳音入密”交談,杜細香在後麵問道:“大哥,你多謝葉大哥什麼事?”
柏長青苦笑一聲,道:“多謝大哥替我解決了一些武學難題!”
“哼,鬼才會相信!若如斯,又何必鬼鬼祟祟?”
葉知秋報以一個苦笑,一勒馬,道:“你們談吧!”
杜細香催馬上前,道:“大哥,前夜的事小妹向你道歉,葉大哥及石姐姐已數(shù)說過小妹了,希望你不要再放在心上!”
“愚兄怎會?你放心好了!”
“你真的不生我的氣,為何對我這般冷淡?”
“細香,你要知道,我在武林中還有許多大事要辦,此時此刻實不宜沉溺於兒女私情上!天璿星前輩授我不少上乘之武功秘訣,有很多愚兄尚未能明白。在這場風暴中,要想活下去,就得全心提高武功!”
杜細香幽幽地道:“那可能是小妹想得太多了,大哥,咱們由頭開始吧!咱倆雖有婚約,但實際上相處的日子實在不多,彼此都不了解!
“從頭開始?”柏長青心裏知道,彼此心中已有鴻溝,從頭開始知易行難,能否填補好鴻溝,他實無把握。是以沉吟了一下,道:“咱們慢慢培養(yǎng)。不過,這場風暴必然十分猛烈,而且危機四伏,能否活下去,愚兄沒有多少把握,感情太深,死也不安心……”
杜細香急道:“小妹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會克製自己,不會影響你!”
“謝謝你的體貼……咳咳,隻要你活下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哩!”
出乎意料的,一路順風順水,莫說未再遇到宇文雄的手下,在秦嶺山脈裏,連一個武林人也不見。到了鄂境,方見到有武人,但一切十分平靜。
武當山在近,襄陽在遠,邊遠不由問道:“大哥、三弟,咱們何不直上武當山看看?”
柏長青沉吟道:“咱們在瑤光星處耽誤已久,也許已經(jīng)來遲,直上武當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葉知秋道:“愚兄曾去過武當山遊覽過,待我來帶路!鄙灶D又問道:“三弟,你內傷痊愈了否?”
柏長青道:“放心,早好了!不但治好了內傷,而且在養(yǎng)病期間,解開了好幾道難題!
邊遠替他高興不已。
由鄂陝交界的漫山關到武當山,約莫三百裏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因此六人放馬急馳。坐騎速度雖不快,但氣力悠長,中途休息的時間短,是故一天跑百多裏路,並不覺困難。
傍晚到了陝西,決定進城歇息一夜,好好吃一頓,順便洗個澡。
這小縣城不大,人口亦不多,不過鎮(zhèn)上還是有兩家客棧,他們要了兩間房,先洗了澡,再出店吃飯。此時,華燈初上,街上還頗熱鬧。小街上不少攤販在叫賣,行人甚多。
斜對麵有一家較像樣的飯館,他們走過去,食客還沒有一半,原來這是當?shù)刈詈米钯F的飯館,除了做生意的,尋常人根本吃不起。
菜貴不奇怪,奇怪的是東西太少,翻來覆去隻能做十多道菜。葉知秋沒了胃口,索性吩咐店小二自己看著辦。同時要了一瓶酒。
雖是尋常菜色,但味道還不錯,正在吃喝時,忽然走進一批人來,一望即知是練家子。葉知秋向同伴打了個眼色,眾人便低頭吃飯,暗中留意。
原來為首那人是鄂境的名人“翻江蛟”古存風。此人出身低微,但極為義氣,且做事踏實,處事相當圓滑,名聲頗好,聽他們說話,似乎要去長安般。
葉知秋忍不住走過去,抱拳道:“在下江南‘不要見’葉知秋,久仰古大俠名頭,不料竟能在此相遇,真乃三生有幸。為表敬意,在下敬您一杯!”
古存風四十多歲,身子十分粗壯,一張國字形的臉龐,有幾分威嚴,聞言長身舉杯迴敬。
“葉大俠之名,古某亦久已有聞,尤其是那幾把柳葉飛刀,更是獨步武林,能與葉大俠把盞,真快慰平生也!”
兩人飲過一杯,葉知秋抱拳道:“咱們在長安聽人說,虛無宮要攻打武當山,因路上有事耽誤了行程,不知諸位對此是否有個耳聞?”
古存風道:“風雲(yún)正急,咱們欲到西北請救兵!”
“來得及嗎?”
“另一批人去少林寺,咱們要去崆峒山,古某亦擔心時間上來不及,但死馬當活馬醫(yī)呀!”
葉知秋問道:“這之前非常平靜?聽說襄陽那裏已有許多白道之士麇集,準備救援武當,難道沒有動靜?古大俠亦未聽到風聲?”
“有這迴事?咱們一點都不知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匆匆跑去崆峒山?”
另一個道:“不如咱們改去襄陽如何?”
葉知秋道:“這倒不必,你們去崆峒山,咱們去襄陽,兩全其美,兩不耽誤!”
古存風斟了滿滿一杯,遞給葉知秋,道:“葉大俠之大義,古某代表鄂境的豪傑敬你一杯!
葉知秋笑道:“葉某還以為古大俠要代表武當派哩!”
古存風道:“少林武當乃武林泰鬥,古某怎敢代表?沒的笑掉人家大牙!來,幹!”
葉知秋幹了之後,返迴自己座位,此時柏長青等已將吃飽。片刻之後,會賬出店,柏長青輕聲在石綺玉耳邊說了幾句,石綺玉便閃進小巷裏。
迴到客棧,柏長青道:“大哥,小弟覺得古存風有點言不由衷,因此派石姐姐暗中監(jiān)視他們,隻是她沒有易容,容易暴露……”
施曉玉截口道:“你替我易容,我換過衣服跑一趟,接下石姐姐!”
柏長青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他立即取出易容藥,替施曉玉易成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婦人。施曉玉換了衣服便去了。
杜細香跟前兩步,低聲問道:“大哥,你為何不派小妹去?是看不起我?”
“愚兄雖不知道你武功如何,但若論到江湖經(jīng)驗及應急之反應,石姐姐及施姐姐,必遠勝於你。而跟蹤這種事,最需要的便是江湖經(jīng)驗!”
杜細香悻悻然地退下,不料,柏長青反而將其喚住,“妹子,咱們到後院練一陣武如何?”
杜細香知道他要試自己武功之深淺,欣然同意,兩人到了後院,杜細香取出一管鐵簫來,擺了一個門戶,便搶先進攻。她動作瀟灑,認穴準確,招數(shù)精奇,不愧是“金簫銀琴”傅星雨的高足。
柏長青空手與她鬥了五六十招,杜細香連他衣角也沾不上,頹然收簫。柏長青正容道:“你想打贏我,目前根本不可能,再來再來,我發(fā)現(xiàn)你招式中有些破綻,正……”
“我招式有破綻?家?guī)熣J為小妹之招式已得其七分真?zhèn)!?br />
“你不信便再來一場,你小心,我要進攻了!”
兩人再度鬥起來,不過十多招,鐵簫便劈手為柏長青奪去。杜細香不服氣,再鬥再敗,連敗七場,他才為她仔細解釋,並提出改善之方案。
杜細香見他說得有理,使依其說再自己試招,不但破綻已彌補,而且威力更添,對他這才真正佩服!
杜細香問道:“大哥,你看小妹跟石姐姐及施姐姐比較如何?”
柏長青沉吟道:“論招式,你最高最精,但曉玉有絕招,雖是散手,卻有威力,石姐姐經(jīng)驗最豐富,而且作風潑辣兇狠,為其氣勢所攝者,往往過不了十招,目前你跟她們打,可能敗的是你,因為你太驕傲了,傅星雨夫婦都是飽學之士,書卷味重,創(chuàng)出來的招式均不夠狠辣實用,不過假以時日,你又一定能反勝她倆!”
卻不知石綺玉已迴來,要向柏長青報告,暗中聽了這些話,忖道:“這杜家妹妹心胸忒狹窄,老六是傲氣太重,但心胸比她寬也較識大體!”她搖搖頭先迴房去了。
俄頃,杜細香迴房,道:“石姐姐你迴來啦!”
“他們已吃飯,返迴客棧,曉玉妹子在客棧那裏監(jiān)視,我便先迴來了。”
過了兩頓飯功夫,施曉玉亦迴來了,手上抓了一隻鴿子到柏長青房內。
石綺玉及杜細香聽見聲音亦跑了過去。
石綺玉經(jīng)驗豐富,脫口道:“這是信鴿!”
施曉玉笑道:“小妹曉得!”
將腳上的一截小竹管摘下交給柏長青。柏長青用發(fā)簪將竹管裏的一卷薄紙?zhí)蘖顺鰜,展開閱之。
“元帥麾下,今有三男三女欲去武當,看情況似是歸本宗、葉知秋他們,故屬下讓他們去襄陽,請速布置。古七!
“好可惡,竟然想暗算咱們!”邊遠道:“隻是不知他是哪股勢力的?”
葉知秋道:“一定是天權星的,因為隻有他才設元帥,不過不知這個元帥是什麼人而已!
柏長青道:“居竹居士在吃肉身邊,處境十分不妙,咱們也得想辦法告訴他!”
杜細香道:“這鴿子很漂亮,咱們馴養(yǎng)它……”
石綺玉道:“這種信鴿已受過嚴格之訓練,想改變它極難,而且一定要殺了它,否則會暴露咱們已得到消息!”
柏長青沉吟道:“襄陽那邊之情況,不知到底如何,咱們今夜下手,把古存風抓來審問!
邊遠道:“愚兄正想建議哩!這廝表麵上俠義,骨子裏這般陰險,這種人不能留!”
葉知秋道:“不,其他的一個不能留,此人一定要活口,休息一下,咱們便出發(fā)!”
古存風那幹人住的客棧,離柏長青居所不遠,是以很快便抵達,葉知秋指揮若定,分派人手把守四周。施曉玉便在小巷裏疾行,來到一扇窗子前,向裏麵指了一指。眾人知道古存風必是住在裏麵。
柏長青向他們打了個手勢,立即頓足拔身,躍上屋頂。他輕如一頭大雕鳥,腳尖在屋瓦上一點,身子再放射前,又輕輕地落在小院子裏,真是點塵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