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侍婢把食物燒好,端上岸來,群豪便放懷吃起來,料不到這一陣除了一個宇文興之外,竟能大獲全勝。雖未能扭轉大局,但對形勢亦不無小補,是以笑語盈盈,與那些投降者的沮喪神情,形成強烈之對比!
甄嘉轉首問道:“那位所謂元帥,如何處理?”
柏長青道:“且讓他轉至筋疲力盡再帶他出陣,屆時還不是手到擒來?”
海石笑道:“那廝可惡,理該懲罰他一下!”
岸上弄了三堆篝火,群豪在烤野兔及飛禽,香氣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忽然甄嘉拿了一隻燒好的鳥肉過來,遞給柏長青,道:“今日你最辛苦,這一隻犒勞你!”
旁邊的杜細香伸手一把將之搶去,道:“其實最辛苦的是我,應該犒勞我!”
甄嘉怒道:“你有辛苦什麼?殺了幾個人?”
“哼,若非我把援兵引來,結果如何還不知道哩!”
石綺玉忙打圓場,道:“杜姑娘說得有理,老六你確是應先犒勞她!”
甄嘉怒哼一聲走了。忽然她又迴頭,道:“我再燒第二隻,這次你可不能再搶!”
杜細香冷冷地道:“你沒看他自己也在燒了麼?他自己有手,何須你代勞?”
柏長青忙道:“老六,你肚子也餓了,自己吃吧!”
“不,誰對我有恩,我一定要報答!”
柏長青向石綺玉投過一瞥求救的眼色,石綺玉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葉知秋道:“其實我的功勞也大,葉某之飛刀殺傷了好幾個人,老六你為何不犒勞我?”
甄嘉迴首道:“你放心,第三隻一定給你!”
邊遠忙道:“老六,你不必犒賞我,咱們不經餓,等到你燒好第四隻時,早已餓死啦!”
群豪均忍不住哄笑起來。
甄嘉卻落落大方。
慕容瑤光自然知道這個關門弟子跟柏長青之關係,當下道:“嘉兒,你也餓了,先吃一隻吧,然後再替他們燒!”
不料黃菱也把燒好的一條兔子腿,遞給葉知秋,道:“葉大哥,我知道你功勞最大,是故這條兔腿,該賞給你!”
葉知秋十分尷尬,甄嘉笑道:“葉大俠,這是咱們姐妹的一點心意,你千萬莫拒人於千裏呀!”
葉知秋道:“其實咱們這次湊巧趕上,也是令師徒福份大,咱們事先並不知道這天權星會派人來襲擊,咱們隻是欲來求令師出山,共同抗擊宇文雄而已……是故,實在不敢掠美!”
黃菱道:“不管如何,若非你們及時趕到,咱們師徒之後果,實在不敢想象!”
葉知秋道:“姑娘既然這般客氣,葉某再拒絕,便有點不近人情了!”他長身而起,雙手接過,還鄭重地謝了她一聲。
黃菱粉臉嬌紅地道:“葉大哥你再說謝,便教咱們無地自容了!”
海石笑嘻嘻地道:“你們這些年青人的事,全落在區區眼中……嘿嘿,恭喜了恭喜了,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好得很,好得很!”
一句話把幾個年青的臉,全都羞紅了,隻有石綺玉暗暗歎息。她本來對年紀稍大的葉知秋抱有幻想,以為他比較成熟,不會嫌棄自己是寡婦的身份,但看來,這希望是要落空了!
再迴心一想,心頭忽然輕鬆了,心想幸好自己沒有在他麵前有所表示,否則將更加難堪,今後自己倒可以大大方方地引退。
她是個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一想通之後,心情反更輕鬆,低聲道:“海大俠是不知道了,葉大哥是個事業心重的男人,武林未平靜,他是不會涉入男女感情的!”
海石豎起拇指道:“難得難得,佩服佩服!你們知道海某為何有‘滄桑一書生’的外號嗎?便是少了他這份胸襟及定力!”
這句話是在稱讚葉知秋,但對柏長青來說,卻有如醍醐灌頂之效,暗自忖道:“說得不錯,今日武林會發生什麼變化,完全不知道,我又何必為男女之情事而煩惱?說不定這場風波過後,我也未必能活下來,又何必想得太多?”
他一想通之後,心情也輕鬆起來,偷眼一瞧,杜細香垂著臉,低頭去燒兔肉,他暗歎一聲:“她也是自尋煩惱,自己都還未弄清楚,到底是愛我多點還是愛冷仲春多點,便胡亂吃幹醋,何苦來哉!”
“給你!”杜細香忽然把兔肉遞到他麵前,柏長青大方地接了過去,把手上的鳥肉遞給她,“你試試這個!”
杜細香瞟了甄嘉一眼,見她臉有不快之色,便得意洋洋地接過鳥肉,吃了一口,對柏長青讚不絕口。“大哥,你燒的這一隻比剛才小妹吃的那一隻好多了!”
甄嘉氣得直瞪眼,正想反唇相譏,誰知一道淩厲的目光射過來,一抬頭,即見到慕容瑤光的怒容,連忙垂下首去,不敢吭聲。
群豪飽餐之後,慕容瑤光把葉知秋三兄弟及霍冬青、海石叫到一邊去,問道:“諸位準備如何處理這幹人?”
海石道:“帶上武當山,先囚禁起來再說!可惜讓宇文興溜掉,否則日後他倒是隻好棋子!”
葉知秋道:“宇文興迴去之後,必定會加油加醋對乃父哭訴一番,前輩此處已不宜逗留,不如跟咱們上武當山吧!”
慕容瑤光輕哼一聲:“武當派那些牛鼻子,來頭不大,架子卻不小,臭規矩又多,住去那裏不是要被活活氣死!”
柏長青道:“武當山不但有道觀,還有尼姑庵,前輩若不願跟道士在一起,大可以先寄居尼姑庵。”
慕容瑤光點點頭,道:“這倒可以考慮!”一頓又問:“這許多人,又都被封住了暈穴,要帶上武當山,可也不容易!”
葉知秋道:“宇文雄在各地都有暗設的分舵,此處的確不宜久留,明早咱們便得迴山,先用馬馱,在路上再買馬車,務必盡快趕返武當!”
霍冬青道:“霍某更害怕宇文雄那廝,不一定會理會這幹人,他若打聽到武當少林合力去攻打虛無宮,也許會趁虛而入,因此咱們務必盡快趕迴武當山,協助鐵冠道長防守。”
海石點頭道:“宇文雄那廝奸似鬼,這倒有可能!”
慕容瑤光冷笑道:“什麼有可能,他根本就是這種人!他絕對不會為了幾個已投降的部屬,而放棄目的!就這樣決定,今夜便要屈就住露天宿一宵了,我也得迴島上收拾一下,明早見!”
她走後,海石道:“為防萬一,咱們分幾組值夜吧,其他人便都找地方歇息,養足精神,明天趕路!”
× × ×
次日一早,吃過慕容瑤光侍婢燒的早飯後,便出發了。慕容瑤光隻帶了三名徒弟,其他人則著她們先到附近覓地隱居,待大局定後再迴來。
群豪走了一天,才走了七八十裏路,那是因為馬上多馱了一個人之故,到了黃昏抵一小鎮,便進內歇息。
海石向店家打聽:“掌櫃,鎮上可有馬車賣嗎?”
“這倒沒有,不過有一家車馬行,客官倒可向他們貸兩輪馬車用。”
於是海石帶了柳殘月,在晚飯前到車馬行貸了二輛馬車,店家索價極高,用幾乎一倍的價錢貸下。一夜無話,次日便繼續行程。
袁氏兄弟擅長駕車,分別駕上一輛,另一輛則由葉知秋駕駛,馬匹少馱了一個人,速度登時快了起來,幸好一路平安,順利抵達武當山。
人未至紫霞宮,石鬆跟鐵冠聽說慕容瑤光也來了,親自到太子坡迎接。
雙方寒暄了幾句,慕容瑤光見石鬆執禮甚恭才釋懷。
柏長青道:“掌門,慕容前輩認為上山居住不太方便,希望另作安排,”
石鬆不由沉吟起來,柏長青又道:“晚輩知道山上也有尼姑庵,掌門跟她們應該有交情,大可以代安排一下。”
石鬆道:“請慕容前輩先委屈在此喝幾杯茶,歇息一下,貧道立即派人安排!”
石鬆在太子坡設宴為群豪接風,吃了一半,一個弟子來報,已找到兩家尼姑庵,請決定住那家。
慕容瑤光道:“這倒沒有問題,貴派認為適合住哪裏,便在哪裏吧。”
葉知秋道:“索性兩家都要吧,慕容前輩師徒住一家,另一家把女將亦搬到那裏去,不是比較方便嗎?”
石鬆道:“如此甚好!”
柏長青問道:“道長,山上平靜否?攻打虛無宮之情況如何?”
“山上十分平靜,虛無宮那邊尚未有消息傳來!”
葉知秋又問:“可有宇文雄父子之消息?”
鐵冠搖搖頭,道:“一點消息也沒有,好生奇怪!”
慕容瑤光道:“宇文雄不是善男信女,說不定會來偷襲,或在山下截擊去攻打虛無宮的同道,這是以牙還牙!”
鐵冠矍然一驚,順口道:“宇文雄心機奸詐,這倒有可能。不過諸位日夜趕路亦辛苦,待明後天再慢慢琢磨吧!”
當下飯後,女將們緊隨知客僧去尼姑庵,其他人則尚在太子坡過夜。次日一早,群豪隨石鬆上山。沿途所見,五步一哨,十步一崗,防守十分嚴密。武當山道人先把宇文雄之手下抬上山去。
鐵冠帶群豪到山上各處暗樁及設置看了一遍,道:“諸位若有良策,盡管提出來!”
葉知秋道:“剛才慕容前輩所言確有道理,若宇文雄的人馬埋伏在山下,則吃肉大師等人危甚!咱們若分兵兩路,人員又顯得不夠,有什麼良策解決?”
海石道:“唯一之辦法,便是應派人員到各處打探及試探,了解宇文雄之動靜,否則迴程之路這般長,再多的人員,也不夠分配!”
柏長青道:“隻怕設伏地點遠離武當,即使試探到消息,也來不及傳達!”
葉知秋道:“以宇文雄之機心,他絕對不會把埋伏地點設在武當山附近,三弟之顧慮極是!”
鐵冠憂心忡忡地道:“不知諸位還有什麼辦法?”群豪麵麵相覷,感覺這個難題,不好解決。鐵冠又歎了一口氣,道:“如今天色尚早,諸位到客房稍事休息一下,稍後再說!”
吃早齋時鐵冠滿臉倦容,顯然昨夜未曾合過眼。原來他與石鬆研究後,最後悄悄派了二十多名機靈的弟子,化妝作俗家弟子下山去試探軍情,群豪又哪裏知道?
早齋過後,柏長青迴臥室練功,他們三兄弟住一間房,說話倒十分方便。
葉知秋及邊遠見狀,亦都練起功來。過了半晌,柏長青自己練功,隻覺疲勞盡消。
葉知秋忽然問道:“三弟,你心裏到底喜歡老六還是杜細香?”
邊遠道:“他跟老六隻是朋友,杜姑娘是三弟之未婚妻,大哥問得好生奇怪。”
“才不奇怪!哼,隻怕連三弟自己也還拿不定主意!”
柏長青呻吟似地歎了一口氣,道:“小弟跟杜姑娘之婚事是家父做的主,不好反對!何況當時我也沒有反對!但老六她——”
“她對你一往情深,而且也較合你心意是不是?”
柏長青再度歎息道:“若非如此,小弟又怎會覺得痛苦?”
邊遠道:“依愚兄之見,杜姑娘也不錯,且有婚約,你還是娶她吧,你跟老六結為異姓兄妹,不就可以解決了?”
葉知秋笑道:“二弟你把男女間之感情看得太簡單了!三弟跟老六之感情,是在不知不覺間滋長及加深的,就性格及各方麵之條件看來,老六的確比較適合三弟,杜家妹子,心胸太過狹窄了,且你們之間沒有感情基礎!依我之見還是娶老六較好!”
邊遠吃了一驚,脫口道:“大哥,你叫三弟如何跟杜姑娘說?悔婚總也要有個道理呀!”
“因為性子不合啊!”
“性子不合,當日為什麼不反對?”
“當時年紀還小,又少接觸,如何知道性子會不合?何況她對冷仲春也動過情!”
“那是她以為三弟那次已被七殺星殺死了呀,可怪不得她!”
葉知秋笑道:“三弟當然不會怪她,但她跟冷仲春有了感情已是事實,將來嫁給三弟,你說兩口子能融洽相處嗎?更不用說有如魚得水之感了,夫妻間若沒有感情,日後那幾十年如何度過了?”
邊遠道:“小弟說不過你,但你叫三弟悔婚,終是不妥!”
“若果你跟施曉玉沒有感情,你會娶她嗎?如果你知道妻子心裏裝著的是另一個男人,又會有何感想?”
邊遠不由語塞,柏長青道:“兩位兄長又何必為小弟的事而爭執?如今武林風雲瞬息萬變,風波過後,能否活下來還不知道哩!是以小弟決定先不為此煩惱!”
葉知秋道:“三弟若能做到不煩惱,便算愚兄過慮了!其實我也想勸你,押後再來考慮,高手比武,心情不好,影響精神,影響武功之發揮,那可是件危險的事!”
“大哥這句話可就說對啦!”邊遠道:“三弟,你不用煩惱,日後咱們不再在你麵前提及此事就是!”
柏長青道:“兩位兄長放心,小弟不會因此而影響心情。”
葉知秋道:“那天愚兄不斷射飛刀,迴收時,居然少了三把,真是奇怪!”
邊遠道:“莫非大哥不小心把飛刀射進泥潭?”
柏長青則道:“可能是被人用腳踢進泥潭!”
葉知秋道:“若是如此就好,就怕被瑤光星的侍女拿走,這種飛刀打造奇特,是我師門之秘密,恐因此流傳出去。這件事三弟最好幫個忙,跟瑤光星說一下!”
柏長青長身道:“咱們一起去找她吧。”
“人多,人家還以為咱們小氣哩!”
柏長青道:“不,咱們假意向她請教武學難題,然後小弟再借機把大哥的意思轉述一下。”
葉知秋沉吟了一下,道:“也好,咱們三個一起去吧。”
邊遠本無所謂,當下乃跟他倆一起出門。
在門外遇到黑木,葉知秋道:“道兄,去找瑤光星前輩,路徑如何走?”
“她住在山光庵裏,在太子坡左首約一裏,隻有一條山徑可行,十分好找。”
當下三人拾級而下,一路上風景秀麗,環境幽靜,鳥啼穀鳴,柏長青歎息道:“此處恍如世外桃源,若沉淪於戰火,實在可惜!”
葉知秋卻道:“武當山綿延百裏,宇文雄若派精兵,先混上山,再作內應,其實並不難辦到!”
邊遠頷首道:“不錯,武當派一般弟子武功又低微,根本難擋高手一擊,大哥可有良策?”
葉知秋道:“是故防守亦要費不少人力物力,唯一之辦法是把精兵全放在紫霄宮附近,而且要伏暗兵!”
“伏暗兵是什麼意思?”
葉知秋伸手一指山上,道:“山上有不少洞穴,略作加深及布置,可以藏人,隱忍不發,候人攻至紫霄宮外,才突然現身以箭矢攻其背,咱們在裏麵配合衝擊,對方在腹背受敵之下,損傷必大!”
邊遠脫口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得趕緊告訴石鬆掌門!”
柏長青道:“趁今日空閑,咱們索性去四周走一下,把藏人之洞穴地點繪下來,再繪圖給石鬆吧!而且這些人得分批攻擊,才不會被強敵迴身先將之撲滅!”
葉知秋點點頭,道:“如此工程可就大了,但這些設施他日還能使用,值得武當派投入!”
當下三人在附近走了一圈,繪下山形圖,標出藏人之地點、人數,洞穴如何相連,一旦被敵發現,又如何阻隔,斷絕甬道,尋了一陣,日已近午。
邊遠道:“此刻咱們去找慕容前輩,可不大方便,人家在吃飯哩。”
柏長青笑道:“何不找獵物,咱們自己飽餐之後,再去找她們!”
三人在林內找到一頭小獐,合力將之殺死,然後用小刀去掉皮毛,生了火,慢慢烤起來。
柏長青忽然心頭一動,道:“這隻小獐,咱們三人根本吃不完,大哥不如去請她們上來,共同享用,我看她們長時間吃齋亦不習慣!”
“有理!如此愚兄便偷懶一下了。”葉知秋連忙衝下山去,走了好一陣才遠遠見到那座小小的山光庵,心內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 × ×
山光庵另一側,有塊土坪,土坪四周長了些樹。兩位玉女正在練習劍法,互相喂招。練了一陣,額角已見香汗,便停下來休息。這兩人便是黃菱及甄嘉。
甄嘉喘了幾口氣,忽然道:“二師姐,我看那位葉知秋對你似乎頗有好感,真要恭喜你了!”
黃菱紅著臉道:“三妹,你胡說什麼,教人聽見叫愚姐我什麼地方躲藏?”
“我胡說?”甄嘉笑道:“小妹目光犀利,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事?”
黃菱見她忽然又住口不說,心癢難搔,忍不住道:“愚姐有什麼心事?”
“你知我知,還有他知!”
“你真是胡說,他知道什麼?”
甄嘉笑嘻嘻地道:“他若不知道,為何雙眼對你含情脈脈,你莫以為他不像柏長青那樣能言善道,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明白,是個鬼靈精。”
黃菱羞紅了臉,但眉梢眼角,所透出來之甜蜜及喜色,卻教甄嘉竊笑不已。
“真的要恭喜你了,他是個好男人,智勇雙全,女人一嫁給這樣的男人,亦應無憾了!”言畢長歎一聲。
黃菱一怔,問道:“既然他這樣好……你為何歎息?唉,原來你是為自己的事而傷感!那個杜細香沒半點比得上你,柏長青愛的一定是你!”
甄嘉傲然道:“不用你說,他隻有娶到我,這輩子才會幸福!”忽又頹然道:“但是……他跟杜細香有婚約,他那種性格……”
“他那種性格才有可能放棄杜細香,而娶了你,換作是邊遠,你便趁早死了心吧!”
甄嘉忍不住問道:“二姐認為他有這份勇氣,衝破樊籬,我看未必。”
黃菱對柏長青也不是怎麼了解,但此時此刻,隻好安慰她,“我看一定會,他是個有理想的男人,明知一個好,一個不好,他會放棄好的,拎起壞的?時間一到,他更會發現她的缺點,你的優點!”
“她有什麼缺點?我有什麼優點?”
“她小氣、土氣、又不漂亮,武功低微,沒一樣好過你!”
甄嘉道:“漂不漂亮,本沒有太明顯之準則,也許別人認為她漂亮,而武功方麵,我如今也未必能勝過她……算了,不要再提她了。”
過了一陣,黃菱問道:“愚姐看你這般痛苦……長期下來,實非辦法……以前你不知道他有未婚妻?”
“就算知道我也會愛他!”
“你愛他什麼?”
“我愛他什麼?”甄嘉雙眼露出惘然之色,低聲又問了自己一次,半晌才道:“這種事怎說得清楚?我自己也不知道幾時愛上他的……總之,有一天腦海裏忽然浮上他的影子,便再也沒法斷絕……我才知道我愛上他了。去大理,我曾經故意離開他,希望能將他忘記……可是,離開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
“因為沒法忘記他?”
“不是沒法忘記他,而是思念更深更密,晚上躺在床上,一合上雙眼,他的影子便浮現,醒來時候,矇矇矓矓間,竟然要找他……當然找不到……心頭這份失落感,恐怕你是沒法理解的!”
黃菱目前隻有甜蜜,尚未嚐過愛情之苦澀,自然沒法理解,因此她隻能靜靜地聽著。
“未見到他時,無時無刻都渴望見到他,認為隻要見到他,一切煩惱便會解除,也不用會夢中驚醒……但見了麵之後,卻更加痛苦……”
“這個愚姐就不能理解了。”
“見麵又不能單獨相處、不能互相依偎,不能訴相思之苦,心中那份焦慮,你說是不是比不見麵還要痛苦?”
黃菱見她泫然欲滴,心頭不忍,低聲道:“三妹,待愚姐替你安排一下,看你倆能否單獨見一次麵……唉,可憐的三妹,照你之情況看來,愛情對你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是甜還是苦?”
“愛情當然好!能讓我遇到他一是我的幸運!”甄嘉神情堅毅地道:“雖然苦,但總比畢生未遇過一個使得自己夢牽魂縈的男人好!若果不能嫁給他,當然會一生痛苦,但我卻不後悔,你知道嗎?很多女人,一輩子也未遇到一個值得愛的男人……何況我知道他心底裏愛的也隻是我一個人!”
黃菱幽幽一歎,道:“愚姐沒有你的經曆,很多事沒有體會,不過我聽了你這席話,茅塞大開,也更加欽佩你。”
“二姐,小妹不要你同情!”
“愚姐不是同情你,是敬佩你!敬佩你對愛情之執著及虔誠!”黃菱一本正經地道:“如果柏長青知道的話,他也一定會由衷地愛你!”
甄嘉抬頭望著天上的白雲,聲音空洞地道:“他唯一缺點是在愛情方麵不夠果敢!”
“愚姐想辦法替你轉述。”
甄嘉忽然格格地笑了起來:“如果他真的愛我,他跟我必然是心有靈犀,何須別人轉述?何況這種‘心病’,隻能自己解決,外人一說,便變成壓力了,他草草之決定,對以後未必有益!”
“說得好,說得好,今日連我葉知秋對老六也要衷心地敬佩了!老六,我以前實有點小瞧你了!”
黃菱迴頭一見是葉知秋,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口吃病般地問:“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一陣,聽了老六心底話!”葉知秋向甄嘉行了一禮,道:“自今日起,可要對你刮目相看!”
甄嘉苦笑道:“你不輕視我,我已滿足……”
葉知秋道:“我是代他來約你的,他在上麵樹林等你……”
甄嘉抬頭一望,嬌軀忽如篩糠般抖起來,很想問他:為什麼他自己不來?可是卻半個字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