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敗家閨女,周四順就知道他家三丫又不拿銀子當迴事了,這手鬆的,還敢說她大姐公公婆婆挺好。
誰家兒媳的妹子做得到這個份上,當公公婆婆的能不和氣,啥都不用操心,兒子都有份像樣的家當了。
“你馬大爺家誰說啥了沒?”
小河聽懂他爹想問的是什麼,他搖了搖小腦袋,“我三姐夫對外說的是我大姐夫村子裏正巧有人想轉手田地。
還有二郎哥,他也說難得有人放出田地,這才勸我大姐夫還不如趁這個節骨眼上連人家院子一起買下來。
那戶人家剛好搬到東口村,連院子也要一起轉手出去,我沒聽說誰在背後說我大姐夫還沒分家先買院子。
大爺爺也說合情合理,不好再讓我大姐兩口子在三姐作坊當管事,三姐夫想讓大姐夫進衙門,大爺爺就讚成了。
原本我三姐夫是想把這個空缺留給我長平叔的,是大爺爺親口說咱們這一房還要長平叔代他在家守著村學。
為這事兒,從大爺爺家出來,三姐夫還指點我來著,說族長,咱們這一房再有出息,不好搶,也不能搶。
所以大爺爺想把住村學是對的,就像大姐夫要能在縣衙立住腳跟,不光他們李氏家族得利,咱們也不虧一樣。
他們李氏家族最得力的姻親,目前十年,毫無疑問是咱們周家,何況大姐夫不是外人,扶持大姐夫才是上上之選。
至於十年以後,我兩兄弟最少我哥是舉人了,即便到時我大姐夫變了,再如何勢大,舉人老爺也不是書吏能得罪。
我後來把我三姐夫說的這些話轉述給我三姐聽,我三姐也和我說即便是錢師兄調走了,也不怕我大姐夫心大了。
總之,我算是聽出來了,我三姐三姐夫在作出決定之前,他們不會沒有留一手防備好心被人咬一口的。
當然,我三姐三姐夫又出錢財,又欠人人情,是老吃虧了,可我三姐夫在私底下教我了,人要咋做長遠打算了。”
小兒子雖說的很小聲,但周四順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且還聽出了小兒子言語之間的得意和滿足。
有這麼一個不怕把小舅子教出滿肚子心眼的三姑爺,是他兒子之幸,也是他當嶽父的福氣。
不怪兒子一說起他們三姐夫就老服氣了,也罷,聽聰明人的話,不會有錯,就像他家三丫,多聰明。
聽他家三丫的就從沒出過啥岔子,“那你好好跟你三姐夫學著。你也是,有事兒多找你三姐夫核計知道不?”
周四順後麵的話是對大兒子說的,大江聞言連連點頭之餘,剛想接著開口表態,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
到家了。
與此同時,馬車的停下也讓小河忘了要說一樁事——他三姐夫如今還在後山養了老多的乳鴿和鵪鶉。
是的,顧文軒在決定養信鴿的時候,就以養乳鴿為名,除了鵪鶉,還大的小的,不同品種的鴿子混雜一起。
這不,今晚的宵夜就有一道乳鴿湯,倒不是他有意隱瞞嶽父,連他自己親爹娘那裏,他至今都忘了說一聲。
不過這種事情說不說意義不大,無須等信鴿訓成,等鴿子蛋和鵪鶉蛋下來,他們自然會想到後山還養殖了什麼。
將臨近幾個莊子交給他爹處理,連磚瓦場也交給他嶽父之後,他此時輕鬆得很,看著周半夏愜意喝湯更是開心不已。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這缺父愛母愛的媳婦兒,一等到她父母在她眼皮底下寒噓問暖,連胃口都一下子好了。
“我爹打算讓大江當家了。”周半夏接過顧文軒擰幹的熱巾帕擦拭了一下嘴,“不是立馬讓大江當家。”
“明白,等大江遊學歸來才會真正放手讓大江當家,真正放手不管了,你爹不想你有孩子還操勞娘家事兒。
你爹還是偏心你這個閨女的,他大概是覺得你有孩子了,大江也快成丁了,不好再讓你惦記著娘家兄弟。
這不,剛好等咱們孩子知事之前這幾年慢慢的讓大江接過你擔子,到時候可不就反過來成大江給你撐腰了。
你爹不單偏心你,他還是個很聰明人,有著與時俱進的大局觀,很難得,你看你爹如今就不拿好茶去換銀子了。”
“……”這人,周半夏無語地白了他一眼,可想起她爹之前的節省勁兒,到底還是忍不住笑了。
“是吧?我說對了,你瞅這迴你爹又不要那幾張銀票了,要知道這可不是幾百兩銀子,老大氣了,說啥都不要。
好爹啊,換我,我姑爺一再不要,我都收起來留給兒子。也就你爹偏心你,怕我嘴上不說,心裏不待見你愛娘家。”
你是個會說話的!
周半夏笑而不語的,很痛快點頭。
“偏心你,香吧?”
“香!”
可憐的媳婦兒,這就滿足了,可見你那個爸媽多造孽了,但凡待你好一點,何至於讓你畏之如虎!
“我公公婆婆也很好,說聲大嫂沒聽到的話,不光你爹娘,連寶丫也偏袒我,哈哈,我都成團寵了。”
“不奇怪,你根本不知你有多好。”也就你那爸媽腦子有問題,生那麼多幹嘛的,最終還不是靠你安享晚年。
也不知如今少了這麼好的一個長女,他們要是還健在的話,會不會後悔幹出那些糊塗事,可惜悔之已晚了。
就那幾個兒女活下來,他們還想安享晚年,說笑了不是,能吃飽穿暖都是問題,畢竟那幾個不是他兩口子。
有結婚的,自有家小負擔,而剩下恐婚的,不說離得老遠,即使有安然迴到老家,還能帶多少物資迴老家。
那些大姨子小舅子可不是他媳婦兒,他媳婦兒那時即使少了他從中籌謀,憑他媳婦兒自身能力也能生存下來。
也就這張娃娃臉看起來軟綿綿、嬌滴滴的,心理強大著了,這都已經開始有假陣痛了,還穩如老狗!
周半夏:“……”又說著好聽話的,趁她不防掐她臉,這爪子不想要了,“你明天不去縣學真沒事兒?”
顧文軒依依不舍地放下手,聽到這話,他都不想迴話了,“我不是說了,所有人都反對我這幾天出門半步?”
“不是月考——”
“打住。”
“你嫌我煩了。”
“對,你好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