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羞恥無下限的情景,晏爾隻能選擇當一隻鴕鳥。
他把頭深深埋在了賀蘭亭的肩窩裏,所以也沒有看見覡央複雜的目光。
“你食言了!
覡央卻沒有如同晏爾和觀眾們猜測的那樣,一來就大打出手。
什麼食言?什麼玩意?
覡央和賀蘭亭之間又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py交易嗎?
晏爾抖了抖,隻覺得自己腰好疼。
一個壞家夥就已經讓他無力承擔了,這要是兩個壞家夥聯合了,那他真的腰離家出走算了。
小狐貍埋著頭當鴕鳥假裝自己不存在,但是那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卻悄悄的豎了起來。
是的,他以為他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
卻不知道兩個男人望著他的目光有些一言難盡。
那小耳朵抖啊抖的,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定是又在尋思什麼壞主意。
賀蘭亭隻覺得又氣又好笑,偏過頭不留情的含著他的耳朵尖尖咬了一口。
晏爾:……
你媽的!
“是你先毀約!
賀蘭亭咬完了耳朵,好整以暇的抬眼睨著覡央,“我不過是以牙還牙。”
“那就是沒得談了。”
覡央真是人狠話不多,招唿都不打就發動了攻擊。
成千上萬的毒蟲從草叢中蜂擁而出。
毒蟲之中還有毒蛇。
這場麵,誰看了不喊一句“臥槽”!
賀蘭亭掐著晏爾的腰沒有動,但黑暗中無聲無息的冒出來一隻人偶。
人偶戰力雖高,但畢竟覡央使用的是蟲海戰術,它要應對也是相當艱難的。
何況覡央本人還沒有出手……不,他出手了。
趁著賀蘭亭的人偶被毒蟲拖住,他如入無人之境的進入了深潭,眨眼間就出現在晏爾麵前。
賀蘭亭居然還沒有動手?!
晏爾冷不丁嗅到覡央的氣息抬起頭,越過賀蘭亭的肩頭對上了覡央那雙幽深似淵的眼眸。
像是漆黑無底的深淵,恨不得把晏爾拖進去吞噬掉。
晏爾:……
賀蘭亭你在搞什麼?。
別這樣!
晏爾猜測這倆變態私下裏達成了什麼心照不宣的相處模式,倒黴的總是他自己。
一時間心裏隻覺羞憤不已。
憑什麼!
你們這些神經病切片。
敗壞我聲譽還要毀我身心健康!
當我是吃素的嗎?
眼瞧著覡央竟然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腳踝,而賀蘭亭依舊沒有阻止……
覡央與賀蘭亭不同,他身上大多時候總是比較冷。
或許是因為體內需要蠱蟲寄生的關係,他的體溫確實比尋常人要低。
但此時他手指溫度簡直比這寒潭還要冰冷刺骨。
晏爾的腿原本隻是無力的垂在賀蘭亭腰間,此時被捉住腳踝,被那冰冷無比的手指給激得一個激靈。
偏偏賀蘭亭在這個時候顛了他一下。
叮鈴——
金色鈴鐺撞擊了一下晏爾,發出清脆響聲。
這對於覡央來說,是不是等於直接一巴掌扇他臉上?
晏爾咬住唇,阻止自己發出難受的哼聲,卻不受控製的抬眼看向覡央。
覡央的眼底漆黑幽深,仿佛投射不進任何東西。
所以晏爾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但隨著覡央的眼神一點一點,仿佛熔巖沸騰朝他席卷而來。
晏爾就知道這家夥要發瘋了。
“也沒關係!
晏爾聽到覡央說道。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話似乎是說給賀蘭亭聽的,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大不了,一起!彼f。
看到晏爾倏地睜大眼,眼中是實實在在的恐慌。
少年嘴角微揚,露出一個稱得上滿是惡劣的笑容。
“反正哥哥其實很喜歡這樣吧?”
“這麼多情……我何不成全了你。”
晏爾:!
彈幕:直播間撐。。。。e黑別黑別黑別黑……
以為賀蘭亭會發怒。
沒想到賀蘭亭輕笑了一聲。
晏爾:……
好!
他算是明白了,這兩個家夥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一致對他了。
或許也是對他之前借著死逃跑的行為的懲罰,故意這樣的!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晏爾冷笑一聲,咬著牙道,“你們在做夢?”
“誰給的你們膽子在這裏決定我的歸屬分配了?”
“操你媽的!”
“都死去吧!”
他罵得兇,但因為一直在被賀蘭亭折騰,聲音有些虛弱沙啞,還帶著哭意。
反正不會讓人覺得害怕。
隻會勾起施暴者更深的施虐欲罷了。
果然,不僅覡央,賀蘭亭的眼神都變態了。
他掐住晏爾的雙手挺用力,聲音要笑不笑,“小家夥,誰教你說話這麼髒的?在外麵野一野,就被帶壞了?”
覡央也一隻手掐住晏爾下頜,“晏晏,不要說髒話!
晏爾表情平靜,“去你們的!”
毫無征兆,晏爾倏地顯出了原形。
小狐貍的體型比起少年的體型小多了,輕而易舉就從沒來得及反應的賀蘭亭懷裏溜了出去。
簡直就像是離弦的箭矢,眨眼間就與兩人拉開了百米距離。
覡央和賀蘭亭雙雙色變。
“你說他根本不會化形之法!币犙霊嵟穆曇羟逦鷤魅腙虪柖。
“現在這是重點嗎?”
重點是小家夥又要跑了!
顯然,賀蘭亭作為比覡央多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優勢體現出來了,他確實比衝動的覡央理智多了。
不可能指望這倆現在反目互毆了。
晏爾心中一片怒意被壓下去,冷漠的表情重新掛在臉上,在水裏用狐貍的身體狗刨前進——剛才瞬間拉開百米距離那不過是曾經使用‘度厄’技能之後,在某個死者玩家身上得到的技能罷了。
可惜因為技能低階,所以到他身上變成了一次性技能。
否則再來兩下,他就能跑出去了。
現在看來,被抓迴去的幾率八九成。
還有什麼技能,既不會引起很大動靜又很有用的?
晏爾在思考。
忽地感覺周身的水流洶湧起來,仿佛底下有個漩渦猛地爆發,要把晏爾拽下去。
晏爾的狗刨式本來就很勉強,一個不敵瞬間腦袋就被拽入了水下。
一團漆黑的東西箭一般衝過來把他整個裹住並不斷不斷往水麵下沉去。
晏爾:!
彈幕:啊啊啊啊啊啊啊!
晏爾爪子亂舞,嗆了不知道幾口水,發著狠就要開啟‘崩解’技能。
就在這時,他感覺一雙骨節分明——真骨節分明,因為全是骨頭沒有血肉——的手製住了他的四肢。
他聽到一聲:噓——
晏爾猝然抬頭,在水下艱難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大兜帽,以及隱藏在兜帽下的兩簇幽光。
小靈。。!
晏爾瞬間放鬆了肢體。
任由那一團漆黑裹著他,徹底沉入了水下巨大的漩渦中。
突如其來的漩渦消失得就如同出現時一樣突然,除了被攪動的水波,原處再沒留下半點別的痕跡。
堪堪趕到此處的覡央和賀蘭亭盯著空空如也的譚底,表情是如出一轍的暴戾。
這叫什麼?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真他媽偷雞不成蝕把米。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晏爾覺得自己估計要對水產生心理陰影了。
他這一次嗆咳咳得有一種肺都要吐出來的感覺。
一件溫暖的黑色披風落在了他的肩上。
抓著披風的手,是兩隻骨節分明的手。
嗯,說白了就是骷髏。
晏爾抬起頭,與蹲在自己麵前的不死亡靈對上了視線。
不死亡靈稍稍往後退了點,那兩隻手一下子全部縮迴了鬥篷裏,半點都不露出來了,仿佛是怕嚇到晏爾又像是自卑。
但是晏爾知道,這家夥其實就是社恐。
他的鬥篷一定是特製的,即使麵對麵離得這麼近,直視他的時候也別想看清他的臉。
晏爾隻能看到兩小團閃閃爍爍的幽光,像是鬼火,鑲嵌在他空洞的眼窩位置,代替了眼睛。
即使隻是兩團不可能露出情緒的鬼火,晏爾卻還是能從那幽光的亮度,大小,閃爍的頻率,讀懂他的許多反應。
“謝謝!
晏爾朝他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噫?他居然又化形成人形了?
之前他確實不懂怎麼在本體和人類體之間轉換,但是被賀蘭亭丟到水裏,在生死邊緣強烈的渴望讓他化形之後,他隱約抓住了一點方法。
所以才能在賀蘭亭和覡央猝不及防之下變身逃跑。
想起這兩個狗東西就有點咬牙切齒。
心裏還有一絲說不清的煩躁感。
他們竟然會達成那樣的共識。
是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關聯了嗎?
但就算是那樣,他們有沒有想過晏爾知不知道這一點,又有沒有想過如果晏爾不知道,他們那樣的行為把晏爾置於何地呢?
是在他們心中,他晏爾就是一個這麼放浪形骸的人,根本不值得尊重嗎?
說什麼愛。
這完全隻不過是占有欲在作祟罷了。
晏爾心底一片冰冷,臉上卻沒有表露。
好在,也不是沒有人真心對他。
“又被你救一次啦~”
晏爾對不死亡靈露出的笑容是真心的。
所以他此時的模樣簡直耀眼又惑人。
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著水,卻半點沒有讓他顯得狼狽。
水光瀲灩的狐貍眼中含滿笑意時隻會更顯多情勾人,眼周泛著紅隻會給他增添難言的欲色。
不死亡靈又猝然往後飄出了一截,悶悶的聲音自兜帽下傳出,“不,不用謝的。”
“您先救了我……”
晏爾略有些心虛的蹭了蹭鼻尖。
說什麼救!
那時候他分明就是仗著人家一把小骨頭,記憶全無,不僅社恐而且單純,忽悠人當自己的工具骷髏罷了。
和舊隊友一起進副本的時候遇到的這具小骨頭。
當時是一個靈異本,他其實也不是救對方,他還在不死亡靈的骨頭上刻了魘紋……
他隻是為了操控對方罷了。
當初對魘術的認知也並不算很深,更是不太記得自己怎麼會懂得魘術的。
總之在對方的骸骨上施展魘術,並且還成功了,那就表示這個人從肉身到骸骨再到靈魂,隻要他願意,生生世世都要受他驅策了。
小骨頭真的傻乎乎的,還當那是救他呢。
好在晏爾後來也並沒有要奴役不死亡靈永生永世的意思,結束副本的時候就表明他自由了。
晏爾是真沒有想到不死亡靈會利用那魘術在兩人之間形成的聯結而不斷的跟隨著他。
應該已經很久了,小靈一直藏得很好。
晏爾一點兒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直到他死遁的那個副本,不死亡靈不顧被業火焚燒得灰飛煙滅的危險出現,也算解決了他當時的難題——幫他收拾收拾骨頭,帶他離開副本。
再之後他沉睡修養數年,再次出現,然後在接引車上和不死亡靈重逢。
“真沒想到你能變得這麼強,還成了接引車司機。”
晏爾身上是皮毛幻化的一身紅袍,還披著不死亡靈的黑披風。
坐在古色古香的宅院中堂上首位置,喝著不死亡靈給他呈上的茶……呃,奶茶。
孟婆奶茶?!
喝了不會失意吧?思維有一瞬發散。
不死亡靈沒有落座,像個仆人似的站在他前側方,寬大漆黑的鬥篷把他從頭罩到了腳,連臉都不露。
【這個模樣其實更像個修煉邪術的殺人狂吧!】
【沒想到居然是小靈先和老婆麵上了基。】
【什麼麵基啊,他們之前就見過好伐,小靈還每一次都跟著老婆屁股後頭跑,迴迴給他當司機!】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聽這話說的,他們以前果真就認識,救來救去的~啊……奸情的味道!】
不死亡靈不吭聲,晏爾也知道他單純就是社恐,不是高冷也不是對自己有意見。
他吸溜著又喝了一口奶茶,熱乎乎甜滋滋的液體咽下去,暖了胃,仿佛連渾身都被暖到了。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這才是善意。
賀蘭亭那個狗東西把他泡在冰冷的水裏弄,覡央那個死崽子甚至還想加入。
嗬……
想屁吃!
“主……晏,怎、麼了?”
不死亡靈那磕磕巴巴的聲音拉迴了晏爾理智,他才發現自己因為生氣,差點把手裏的奶茶杯捏扁,還剩大半的奶茶順著吸管被擠出來落了不少在他手背上。
他連忙鬆開手指,下意識抬起手舔掉了手背上的奶茶……艸!狐貍也才當了一天,爪子髒了居然已經下意識添毛清理了。。
他尷尬的抬眼——好吧也看不到不死亡靈的表情。
他就是一具社恐又單純的骨頭,應該不會嘲笑自己,更不會思維發散覺得自己在勾引他的。
嗯,沒問題!
“咳……沒事,想到了需要教訓的兩條狗子,一時有點生氣!
說完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他扭頭四望,“這是哪裏?”
怎麼莫名有那麼一丟丟熟悉感?
“我的……家!
晏爾聞言,更加感興趣了,直接起身四處看,“你在冥府的家?說起來,你也算是冥府的員工了,有個住所倒也正!
他一邊走一邊看一邊嘮叨。
不死亡靈默默飄在他身後一步之遙的距離。
一人一鬼很融洽和諧——至少晏爾是這麼認為的。
【老婆你要不要迴頭看一看呢?】
【剛才老婆舔手的時候,小靈的兩簇鬼火好洶湧哦嗬嗬~~】
【現在那具像化的,躁動又充滿了侵略性的森森鬼氣從小靈身上不斷溢出,看上去就很想再衝上去把晏晏死死裹住啊!】
【剛才小靈差點脫口而出的主……是要叫主人吧?一定是的,哇塞這是什麼帶感的關係!】
【不死亡靈的口碑一直不咋地,很殘暴嚇鬼的,但老婆一直以來好像對他有什麼濾鏡呢~】
【因為很顯然,不死亡靈這家夥有兩幅麵孔啊,你們沒發現,他在晏爾麵前和不在晏爾麵前,根本就天差地別嗎?】
【……我老婆這體質絕了,永遠吸引變態嘻嘻嘻~】
可惜,晏爾忙著參觀小靈的家,忙著和他絮絮叨叨,完全就沒有想起看彈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