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崔楠走後,裴牧川輕輕靠了過來:“你是不是想問,上次你弟弟那件事情?”
“你覺得,會和袁氏有關係嗎?”
宋向隅沒有抬眸,直接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有可能,而且我發現……”裴牧川舔了舔唇角,“袁氏最近兩年一直處於虧損的狀態中。如果不是沈易安扶持著,可能早就破產了。”
宋向隅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他們費勁心機把自家的障礙鏟除,結果混得也不如意。”
“本來就是靠歪門邪道發家的,”裴牧川冷哼了一聲,“袁氏名下的酒店一開始碰瓷你們家的酒店服務方式,定價高,服務態度差,當年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後來改個名,大家就都忘記了。”
“娛樂業,ktv和酒吧,都有食品安全問題和隱私泄露問題。後來花錢做公關,靠著拉踩別人,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的。”
裴牧川的語氣低沉了下來,“雖然宋家之前出過事,但是你爸的生意做得是不錯,宋家名下的產業口碑一直都很好。”
宋向隅的臉上動容了幾分。
其實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別人誇讚自己的爸爸了,上一次是裴伯駒,這一次是裴牧川。
“向隅……如果你想的話,”裴牧川猶豫著說出自己的想法,“姓袁的那一家人,我可以幫你慢慢搞垮他們。”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袁家在這個行業做了那麼多年,雖然名聲不太好聽,看著像是在正在緩慢衰敗的勢頭,但是那麼大的一套家族產業,不是裴牧川一個人就能顛覆的。
以前他還在在家公司的時候可能還好說,但是現在僅憑著裴牧川自己的人脈和資源,和不至於一下子搞垮袁家。
除非也用一些髒手段。
宋向隅下意識地想要拒絕裴牧川,因為他不想跟這人有太多糾纏。
但是他沒把這話說出口。
坦白地講,他拒絕不了這樣的提議。
他又不是聖母,沒有原諒別人的大度,他想每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都遭受到同樣的傷害,把自己吃過的苦都吃一遍。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想了。”裴牧川情緒有些激動,竟然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握住了他的手,“我幫你。”
宋向隅慢慢地抽迴了手,在對方略有些遺憾和失望的目光下。
“阿川,你做那麼多事情,就為了追我?”
“是啊,”裴牧川艱澀地笑了一下,“你不拒絕我的提議就已經很好了,我也沒想通過這個來讓你迴心轉意。”
“追到以後呢?”宋向隅直勾勾地看著他,“我不會生孩子。”
其實宋向隅打心底裏覺得,裴牧川終有一日會迴到裴家。
裴伯駒隻有他這麼一個繼承人,就算再不喜歡裴牧川,他也是他妻子留給他的唯一念想。
就算裴牧川不願意迴來,裴伯駒也會逼得他同意的。
可是裴牧川怎麼能帶一個不會生孩子的人迴家呢?
那麼大的家產,難道要拱手讓人嗎,讓給那些曾經把自己逼到絕路的親戚?
宋向隅不覺得裴伯駒有那麼大度。
大概……他現在能容忍裴牧川胡鬧,也是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也不會覺得自己這個兒子能翻出多大的水花。
“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同性戀,你要是個會生孩子的,我也不會喜歡你了。”裴牧川有點急,“我不要孩子,我就要你。”
“你真的會覺得你爸……從此以後都不管你了嗎?最好的結局——或許你會跟你爸鬥個兩敗俱傷,你們倆會各退一步。或許我能進你家門吧。”宋向隅淡然一笑,“但是,讓你生孩子應該是底線。”
“我不會同意的。”裴牧川急急的聲音傳進耳朵。
宋向隅移開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花枝上。
尖銳的刺劃傷了自己的皮膚,滲出點紅色的血,他沒有出聲,隻是皺了一下眉頭。
“阿川,我倆的路,條條都是死胡同。”
他輕聲道。
“我有無數個看到你的瞬間,會心軟,會難過,就想著——要不答應你算了。”他繼續道,“可是下一步呢,往哪兒走呢?”
裴牧川怔怔看著他。
“是我不自量力,不該一開始就答應你跟你胡來,都沒考慮過你是什麼身份。”宋向隅冷笑一聲,“你要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我要是自私一點,說不定我現在就把你帶走,帶到國外去,一輩子都不迴來。”
“可是你是裴伯駒的兒子,我也沒有那麼自私。”宋向隅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裴牧川拿著筆的手抖了一下,似乎也被這種情緒給感染了。
“你現在不答應我的原因,隻有我爸那邊的問題嗎?”
“或許吧,我不知道,”宋向隅歎了口氣,“別瞎想了,明天迴京城再說吧。”
裴牧川悶頭寫賀卡,濃重的鼻音,“嗯”了一聲。
次日,二人坐早上的飛機,迴到了京城。
他覺得自己手裏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件事做起比較好。
宋向隅好不容易才勸說成功讓裴牧川暫時離開自己一會兒,還沒有休息多長時間,就接到了一個意外來電。
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跟這個人有交集了。
這個電話來自路行止。
“我知道你最近想要幹什麼。”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儒雅斯文,一個月的時間,宋向隅覺得自己快不記得對方的聲音了。
在那一剎那,他的心有點慌。
倒不是因為他做了虧心事……而是因為每次碰上跟路行止沾邊的事情,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緊接著,宋向隅冷靜道:“你什麼意思?”
“我手裏有瞿盟遠強迫娛樂圈新人賣、淫的證據。”路行止道,“包括沈易安,他是瞿盟遠的合作對象。”
宋向隅的唿吸不穩:“……你說什麼?”
“你別怕,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件事的。”路行止慢悠悠道,“沈易安是暗麵的,瞿盟遠是明麵的。從沈易安手裏送出去的人,並不比瞿盟遠的少。”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沈易安為了幫他妹妹遮醜事,把我推出去擋槍。狗急了還跳牆呢,何況是人呢。我雖然不要臉,但也是有底線的。”路行止嘴角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你最近沒看熱搜嗎,宋向隅。”
“……沒有。”
“那我給你大概總結一下吧,沈易安給我名聲搞臭了,給了我一筆封口費,但是我現在並不打算妥協。”路行止道,“你後來為什麼又跟沈易安黃了,不就是因為知道你當年被雪藏的事情是他幹的了嗎?”
“你怎麼知道……”宋向隅的嗓子有些幹。
“陪過的老板多了,知道這些消息還不是輕而易舉。”路行止的口吻淡淡的,有些輕蔑,“你剛跟沈易安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十一點到十一點半之間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