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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柏言坐在辦公椅上,心不在焉地看著手裏的合同。合同上的字密密麻麻,沒有任何緣由地,他一個字也讀不進(jìn)去。他的心從昨日開始起就沒有安穩(wěn)過,仿佛被放在了油鍋上。


    “……魏經(jīng)理?”


    魏柏言皺著眉頭,還是盯著合同一動不動,沒有做聲。


    “魏經(jīng)理?”


    魏柏言迴過神來,抬起頭:“什麼?”


    “魏經(jīng)理,這份合同有什麼要改的嗎?”站在辦公桌前的一個平頭職員有些忐忑不安,他被叫進(jìn)辦公室已經(jīng)有小十分鍾了,不知道為何魏柏言的臉跟整個跟黑鍋似的,還一言不發(fā),他感覺自己的腿都有點軟了。


    “總體問題不大,但細(xì)節(jié)做得不夠。”


    魏柏言收起了自己的心,指著合同的一頁說:“第五項和第八項的甲乙雙方的責(zé)任說得不夠詳細(xì)明確。另外,關(guān)於爭議協(xié)商或調(diào)解不成功的解決方法迴去和部門的人再多討論討論。這次收購的項目很大,盡量想得周全一些。”


    職員小心翼翼地問他:“魏經(jīng)理,你能不能舉個例子呀?”


    魏柏言掃了他一眼:“……要不我直接幫你做?”


    “不了不了。”見魏柏言的臉又有要變黑的趨勢,職員忙縮頭,拿過合同,畢恭畢敬地走到門口。


    “謝謝魏經(jīng)理指導(dǎo),魏經(jīng)理再見!”


    說罷,職員逃也似的出了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


    魏柏言在人走後,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愣怔。他發(fā)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jī),解開了鎖屏。屏幕重新亮起時,映入視野的是通話記錄。


    通信記錄最上方的兩條,是兩通未接電話,都是在淩晨兩點多打進(jìn)來的。


    而打過來的人,隻有單單兩個字——


    “葉邵”。


    魏柏言昨日一夜未歸,在公司附近的五星級酒店裏開了個房間,一個人住了下來。


    在偌大而空的房間裏,他翻來覆去,如何也無法入睡時,手機(jī)卻響了起來。嗡嗡作響的聲音在房間裏迴蕩著。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明白他看到屏幕上名字那刻的心情。


    兩年,足足兩年了。


    自從目睹葉邵離去後,他便沒有換過手機(jī)號碼。


    然而這兩年來,魏柏言未等來那個人的電話,卻等來了那個人鋃鐺入獄的消息。待魏柏等到了那個人的刑滿期放,卻換來了那人的音訊全無、人間蒸發(fā)。


    終於,他等來了這一通電話。卻是在他聽到那人親口承認(rèn)的背叛,並決心要與那個人一刀兩斷之後。


    無期的等待終於被結(jié)束。然而結(jié)束期待的不是期待被圓滿,而是期待落空後的心灰意冷。


    魏柏言拚命克製住了自己想要接通電話的衝動。他看著手機(jī)在桌上喧囂叫著,屏幕亮起又變黑,最後再無聲息。


    就像自己死去冷掉的意念和心。


    然而不過一天,化作灰燼的心卻死灰複燃,在他胸膛裏劇烈地跳著,跳得他心亂如麻。


    葉邵……葉邵。


    我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嗎?


    魏柏言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他的手指在綠色的通話鍵上停留了許久,終於撥了出去。


    電話那頭嘟嘟地響了起來。


    魏柏言不自覺地屏住了唿吸。他有意地轉(zhuǎn)過身,用座椅靠背來試圖遮擋辦公室任何可能投來的視線,手毫無節(jié)奏地敲打著椅子,發(fā)出混亂急促的噪音。


    他自己都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那個人打給他做什麼?他會問什麼?他是在意自己晚上沒有迴去嗎?……


    然而等待卻意外地漫長,機(jī)械單一的聲音響了許久,電話遲遲沒有被接通。魏柏言從未覺得等待如此難熬。在魏柏言的耐心快要被消磨完、指頭都要被敲紅時,那邊卻響起了一個聲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魏柏言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他忍不住又撥了一次。


    ——無人接聽。


    這算是什麼?


    魏柏言隱隱有些怒氣,他看了手機(jī)許久,咬咬牙,決定不再想任何關(guān)於葉邵的事情。他將手機(jī)重新放迴褲袋裏,重新投入工作。


    夕陽西斜,不知不覺中又到了下班的時候了。


    魏柏言一天下來都狀態(tài)不佳,他一直想東向西,難以集中精神。整個下午都沒有什麼進(jìn)展,他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捏了捏鼻梁。正在此時,他的手機(jī)就震動了起來,幾乎是立刻地,魏柏言拿出手機(jī),看也沒看就接了電話。


    接起電話的時候,他還故意低沉地道:“喂?”


    “魏先生,你家沒人嗎?”


    沒有他預(yù)想到的聲音,電話那頭是個女聲。魏柏言認(rèn)出那女聲是她雇的鍾點工的聲音,他道:“l(fā)isa?”


    “對呀,”lisa說道,“魏先生你又忘了今天下午我來打掃啦?你還沒到家嗎?”


    魏柏言確實忘記了。但他想起他沒來得及給葉邵鑰匙,葉邵應(yīng)該是在家的,便說:“家裏是有人的。”


    “家裏有人?”lisa有些疑惑,“可是我按了很久門鈴都沒有人啊。”


    沒有人?


    魏柏言想起今天早上打的那兩通電話葉邵都沒有接,而他現(xiàn)在人又不在家。他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不安愈發(fā)劇烈,心幾乎要從胸膛裏跳出來。


    魏柏言將手機(jī)放進(jìn)褲袋裏。他猶豫了一會兒,站起來將電腦關(guān)掉,連桌麵上的文件都沒有收拾,走到門口關(guān)了燈,一邊穿上大衣一邊往外走去。


    經(jīng)過辦公區(qū)時候,平頭職員抬起頭說:“魏經(jīng)理?你要去哪兒啊?”


    “迴家。”


    “迴家?現(xiàn)在還不到六點啊。”


    “急事。先下班了。” 魏柏言的腳步有點急,他迅速地丟下一句話後,頭也不迴地走了。


    整個法務(wù)部的職員都聽到這句話了,目瞪口呆。那個加班狂魏柏言,竟然要早退了?


    魏柏言趕到家裏的時候,大冬天的,他竟然出了一身汗。他的心莫名地跳得厲害,跳出了一陣陣心悸。魏柏言寧願相信自己多想了,想要說服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但他的手出賣了他。他抖著手拿出鑰匙,插了好幾次才對準(zhǔn)了鑰匙孔,終於打開了門時,他急匆匆地走了進(jìn)去。


    大廳很空蕩蕩的,整個屋子安靜得嚇人。落地窗沒有關(guān)緊,帶有泥草腥味的風(fēng)從外麵灌了進(jìn)來,將白色的窗簾吹得飄蕩起來,晃晃悠悠。


    “葉邵?”


    魏柏言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平複了一下氣息,朝屋裏走去。還有走幾步路,他便隱隱約約地,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地上有一隻手。


    魏柏言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四周安靜得過分。那隻手的手指微微蜷縮著,沒有任何力量。


    魏柏言快步走進(jìn)側(cè)臥裏,打開了燈。


    側(cè)臥裏的景色漸漸映入眼簾,葉邵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形若枯槁。他低垂著頭,身體蜷縮成團(tuán),臉白得跟死人一樣,眼睛死死地閉著,沒有任何聲息。


    而在葉邵手的不遠(yuǎn)處,手機(jī)靜靜地躺著,屏幕支離破碎。


    魏柏言唿吸淩亂,他迅速地走過去,雙膝跪了下來,去碰那個人。那個人的身體燙得灼手,他的手指不禁一縮,但還是試圖去搖醒眼前的人。


    “葉邵?葉邵?”


    眼前的人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葉邵,你怎麼了?你迴答我?”


    葉邵沒有任何反應(yīng),魏柏言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掐葉邵的人中。


    葉邵的身體動彈了一下,但魏柏言還沒來得及欣喜,他便看到葉邵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完了之後,葉邵折起腰,臉色煞白,手緊緊地抓著魏柏言的衣角,好像唿吸不上來似的,嘴裏發(fā)出了“嗬嗬”漏氣的聲音,他的手用力得骨節(jié)都發(fā)白了起來。


    魏柏言手無足措,他聽到葉邵艱難地說了什麼,但沒等他想明白那人的話,葉邵卻閉上眼睛,像是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似的,捂著膝蓋,頭往他懷裏一撞,慘叫一聲:


    “呃啊——”


    那聲音撕心裂肺,喊得魏柏言那瞬間肝腸寸斷。


    葉邵一直隱忍,他從未見過葉邵因為疼痛而如此狀似瘋狂的樣子。魏柏言原先本以為葉邵隻是高燒昏迷,可是葉邵的樣子卻告訴他他錯了。他抱著葉邵道:


    “你哪裏痛?你告訴我,你哪裏痛?”


    葉邵在喊叫出聲之後,失了力氣,在魏柏言懷裏顫抖得跟秋風(fēng)裏的枯敗的落葉。他意識不是很清醒,斷斷續(xù)續(xù)地發(fā)出□□,唿吸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斷,根本說不出話來。整張臉灰敗得嚇人。


    魏柏言腦袋裏繃緊的那條線剎那斷開。他抱起葉邵,不管不顧地就往外衝。


    “葉邵,我?guī)闳メt(yī)院。我?guī)闳メt(yī)院。”


    外麵的天黑得嚇人,天空陰沉得隨時要墜落下來。上了車後,魏柏言讓葉邵平躺在後座,自己坐到駕駛座上拚了命地往醫(yī)院開。葉邵喘得厲害,每喘一下就極其艱難辛苦,眼神渙散,好像又要昏迷過去了的樣子。


    魏柏言隻瞥一眼,急得眼睛發(fā)紅,他吼道:“葉邵!你保持清醒!別睡過去!”


    “柏言……”


    “我在,我在。”


    葉邵氣若遊絲,那吊著的最後一口氣好像隨時要斷了。但他卻堅持一聲聲輕喘著喚道:“柏言……你,你迴來了?”


    魏柏言沒有辦法迴頭去看那個人,急忙道,“對,我迴來了。”


    “我以為……你不想見我了……”


    聽到葉邵的話,魏柏言的手猛地一抖,車子一歪,車輪發(fā)出難聽刺耳的聲音來。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葉邵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他貪婪地唿吸著空氣,像條瀕死缺氧的魚,攢緊拳頭,麵色鐵青,眼睛裏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谋瘣怼?br />

    “別說了。醫(yī)院快到了。”魏柏言也不知道安慰自己還是安慰葉邵,說道,“你會沒事的。”


    “不……現(xiàn)在不說,可能就沒有……機(jī)會了。”


    魏柏言聽到他的這句話後,他的心仿佛從高處摔下,碎得稀爛。巨大的惶恐從深處升起。


    葉邵好像要拚盡全力一樣,從座椅上支起身體來,他望著魏柏言,從喉嚨間擠出破碎的話來:


    “柏言,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無可抵賴。隻是……我從未不喜歡過你。”


    魏柏言還未來得及去咀嚼這泣血的字字句句,那人卻帶著哀求,字字誠懇,說出了讓他萬箭穿心的話:


    “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去死?”


    天邊炸響了一記悶雷。


    倏爾,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奮不顧身地砸在了車上。


    葉邵將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魏柏言的臉上血色盡褪。他的手顫抖得厲害,那人的話語和之前的迴憶交疊在一起,成了最鋒利的刀刃,攪得他的心血肉模糊。他的舌尖發(fā)苦得厲害,心隱隱作痛,他自食其果,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一次次身體力行地讓葉邵認(rèn)為自己討厭他。他該說什麼樣的話,才能讓葉邵重新相信他?


    “我……”


    魏柏言欲言又止,聲音細(xì)若蚊蠅。他從未覺得這麼無力過。


    那個人說出那句話後,身體失去了支撐,腦袋一垂,暈了過去。


    寶馬一路沒命地開向醫(yī)院。


    醫(yī)生將葉邵推進(jìn)急救室的時候,魏柏言一路跟著推車跑。那個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無知無覺,毫無生氣。直到魏柏言被關(guān)在急救室外麵,紅燈亮起時,魏柏言跟被抽去骨頭似的,挨在牆上,整個人憔悴得嚇人。


    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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