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毓說完,他從架子上拿起了一支裝著透明液體的小藥瓶。
他拿起一根針筒,將裏麵的液體慢慢地抽到針筒裏。裝好液體之後,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葉劭。
葉劭還看著那個人頭,待宋子毓走近之後,他才收迴目光。葉劭的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死死地盯著宋子毓。
宋子毓向葉劭的手臂抓去,但是平日裏安安靜靜的葉劭此時卻反抗了一下,硬是讓宋子毓這一抓抓空了。
葉劭的脖子扭成一個倔強的角度,他的眼簾垂落下來,眼睫毛隨著他的喘息在不停地顫抖著。
宋子毓看著葉劭死到臨頭還要做無謂的抵抗,不禁笑了出聲。
“老六!
宋子毓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作了個手勢。跟在他後麵的一個穿著白背心的魁梧男人走了過來,不需宋子毓多言,那男人走到葉劭麵前,抬起了手。
葉劭還沒反應過來,那男人就將葉劭連人帶椅揍得往後斜退了一步。
那男人顯然是練過的。拳頭和鐵一樣硬。葉劭隻覺得仿佛被千斤的鐵錘砸中了腦袋。拳頭落下來的時候他整個身體都差點帶著椅子摔倒在地,他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地發黑,連喉嚨都湧上了一股腥味。他的後背在發涼,渾身冷汗津津,一下子沒了反抗的力氣。
迷迷糊糊之間,葉劭感覺自己的手臂被鉗製住了,一股冰涼而刺痛的寒意尖銳地刺破了他的皮膚,冰冰涼涼的液體順著他的血管進入到了他的身體裏。過了沒多久,他被放開了。葉劭的眼睛還是聚焦了起來,他聽到宋子毓說:“葉劭,我就問你一個問題。要是你說出來,我就可以放你走!
葉劭的胃在犯惡心,他喉嚨的腥味還沒褪去,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隻聽到宋子毓繼續說:“你們背後都有誰?”
葉劭喘息著,聽到這個問題之後,不禁輕輕笑了出來。
宋子毓的眉毛一挑:“你笑什麼?”
葉劭說:“我隻是欣慰。我之前的同事沒有白死,他到死前都沒有透露給你們一句有用的信息!
“哦?所以你是不打算說了?就算步他後塵也無所謂?”
“沒有辦法,”葉劭揚起下巴,綻放了一個笑容,一股血從他嘴裏慢慢滲了出來,“我們做警察的,都不是很怕死!
宋子毓的身形一頓。
葉劭發覺宋子毓的眼神慢慢變得危險起來,那雙眼睛開始變得深邃,裏麵的笑意和悠然一點一點地冷卻下來了。宋子毓伸手抓住了葉劭的臉頰,一字一句地道:“我最惡心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葉劭的臉頰力道一鬆,他被放開了。他看到宋子毓直起身子來,瞇著眼睛端詳著他。葉劭還未做出迴應,他突然感覺身體一麻。
那麻痹的感覺隻是一瞬間,非常快,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然而那剎那的感覺讓葉劭都有點毛骨悚然起來,因為那瞬間他就好像被千萬隻螞蟻同時咬了一口一般,可怕得讓他有點膽戰心驚。
可是那隻是一個前兆。
葉劭突然瞪大了眼睛,渾身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手銬敲打在鐵椅子上發出了哐當一聲輕響。
葉劭很快就感覺到了從身體裏傳出來的痛,那痛苦順延著血管蜿蜒而上,慢慢地便遍布了整個身體。先是四肢,再是軀幹,而後是脖子,最後是頭。他分不清哪裏痛,哪裏不痛。他隻是感覺那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那痛來自身體的最深處,好像每條血管都被人撕裂了之後又打了一個結。
豆大的汗從葉劭的額頭上滲出來,如雨般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很快他的衣服就濕透了。他的身體顫抖著,整張臉慘白得厲害,他的眼睫毛隨著他的身體瘋狂地抖動著,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
宋子毓看到了他的變化,問他道:“開始疼了?”
葉劭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這支試劑可以放大人的痛楚。你現在感受到的痛苦還隻是雙倍的!彼巫迂剐α诵,說,“接下來還有十支呢,每一支就要翻倍。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撐到第幾支!
血汩汩地從葉劭的嘴裏流了出來,他的牙關顫抖著,額頭上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你這樣保護他們有什麼用?”宋子毓說,“人隻有一條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難道不想活下去?”
“……”
“其實他們就隻是把你當成工具而已。他們把你放在那麼危險的境地,不顧你的生死,你幫他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到現在你就連基本的生活都沒有保障。你仔細想想,這樣真的值得嗎?”
宋子毓慢慢靠近他,憐憫地看著葉劭。他伸手輕柔地抹掉了葉劭臉頰上的一顆汗珠,湊過去和他說:“你要是告訴我,我立刻給你解藥。然後我立刻帶你去找能治好你病的專家,好嗎?”
葉劭抬頭看了看宋子毓。
還未等宋子毓反應過來,葉劭的腮幫子鼓起來,然後一口血噴到了宋子毓的臉上。
葉劭淡淡地舔掉了嘴唇下麵的血,他顫抖著,淡淡地笑著說:“你就是有一百支我也不怕。你盡管招待我!
宋子毓的臉本來就白,那血在他臉上顯得異常猩紅。他直起身,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葉劭。
在宋子毓被噴的時候,宋子毓後麵的人早就有所動作了,隻聽宋子毓的指揮。宋子毓一抬手,一個男的從架子中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葉劭走了過去。
那人摁住葉劭的胸膛,一把將匕首紮進了葉劭的右邊的大腿上。
“呃!”
葉劭整個人從椅子上都彈了起來,但是被那個人死死地摁住,仿佛像一條垂死掙紮的魚。他的肌肉都繃緊了起來,牙關死死地咬著才沒有發出□□,他劇烈地喘息著,每口空氣都像鋸子一樣切割著他的肺。因為藥劑的原因,那疼痛差點就讓他暈厥過去。
等葉劭脫了力,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的時候,男人才放開了手。那男人沒有把匕首抽出來。那匕首還在葉劭的大腿上立著,刀刃幾乎都不見了,隻剩下了刀把。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裏流了出來,慢慢地把褲子染成了紅色。
“有什麼必要呢?你越反抗,遭受的痛苦就越多。”
有人給宋子毓遞來了一條手帕。宋子毓接過來,仔仔細細地擦起了臉上的血跡。
“你知道嗎?很多自殺的人無一都是在死前的一刻才開始惜命,才開始害怕。不死到臨頭,就不知道生命的可貴!彼巫迂谷拥袅耸峙,冷冷地道,“我覺得你還沒到真正絕望的時候!
葉劭垂著腦袋,他的頭發已經濕透了,整個人像被水淋濕了一樣,汗水滴滴答答地從他的額頭上掉落下來。
宋子毓迴過頭,從架子上拿了兩瓶試劑。
葉劭整個人已經精神恍惚了,每唿吸一下都極其費力,光是抵禦疼痛就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嘴微張著,任由粘稠的血從他的嘴裏滑落。
恍惚之間,宋子毓已經將那兩支試劑打入了葉劭的身體。
沒過一會兒,葉劭的瞳孔一縮。
他劇烈地掙紮著,血濺得到處都是。
爆炸般的疼痛瞬間席卷了葉劭的身體,他整個人都仿佛被撕裂開來了。
在林間的某個隱晦的角落裏,坐落著一個不顯眼的實驗室。從那封閉的實驗室裏,隱隱約約傳來了聲嘶力竭的叫喊。
屋頂的烏鴉被驚飛了,驚慌失措地往外麵飛去——
夕陽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