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驗室裏,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葉邵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什麼時候了,他已經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赡軓乃蛔サ浆F在隻過去了一個小時,可能過去了六個小時,也可能過去了一天。他的腦袋已經無法運轉、無法思考了。
因為失血,他的嘴唇變得幹裂,喉嚨渴得要冒煙,他渾身沒有任何力氣,腦袋重得跟灌了鉛一樣的,可是偏偏清醒得要命,連暈都沒有辦法暈過去。
一個男人走上來,抓起了他全是針眼的手臂。
葉邵麻木地抬起頭,無法控製地抖如篩糠,連椅子都發出咯吱的聲音來。他顫抖著抬起腦袋,目光空洞地看向男人。
最後一支藥劑打進了他的身體裏麵。
沒過多久,藥效的作用就發揮了。
“啊……”
沙啞的聲音從葉邵幹涸的喉嚨深處發出來,弱不可聞。
他的腦袋垂了下來,肌肉因為條件反射而不停地抽搐著,連帶著他的身體都扭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血開始慢慢地從他的鼻腔和嘴巴流了下來,混合著唾液和生理鹽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團稀釋的血泊。
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
剩餘的最後一點精神全部用來感受這樣的疼痛,連抵禦都不堪一擊,隻是純粹地承受著。每分每秒都沒有停歇的痛楚像鋸子一樣折磨著他的神經,他感覺他的神經已經被磨成了一根岌岌可危的細小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
可是葉邵還是撐著。
他無力的手掌蜷縮起來,像是下意識地一般,大拇指慢慢地挪上了一個熟悉的位置,將冰冷的指腹,覆蓋在了無名指上。
無名指上有一個環形的痕跡。
葉邵閉上了眼睛,睫毛微微地顫抖著。好像那個痕跡真的能給予他力量一樣。
“宋少,十支藥劑已經用完了。他還是不肯說,怎麼辦?”
宋子毓靠在牆上,老六湊過來和宋子毓耳語了一番。老六說完了之後,宋子毓沒有立時迴應,隻是從褲袋裏套出了一根棒棒糖。
宋子毓拆開了包裝,伸出舌頭,將那晶瑩剔透的糖往嘴裏一卷,沉吟了半晌。
他直起身來,慢慢地踱步到葉邵的跟前,伸手抬起葉邵的下巴,逼葉邵抬起頭,“何必呢?”
葉邵艱難地喘息著,鼻翼一張一縮,沒有說話。
“你就真的不怕死?不怕痛?”
“……”
“人隻有一條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真的傻到要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
“……”
“你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了?你死了的話,你覺得魏柏言會怎麼樣?”
聽到魏柏言這三個字,葉邵空洞的眼睛裏,有了一絲動容。
就像是冰雪融化一般,化開了他麻木的表情,露出一絲暖意來。
宋子毓覺得自己說到關鍵點上了,正打算繼續勸說葉邵的時候,葉邵卻恢複了平日的表情,隻是葉邵卻含著笑垂下眼眸,淡淡地說,“你這種人是無法理解的。如果我為了茍活下去,而要犧牲別人的安全,我寧願去死。他……也能理解我的做法的!
宋子毓看著他笑著的樣子,眼裏越來越冷。
宋子毓將葉邵的頭一推,葉邵的頭無力地砸到了椅子背上,發出了一聲巨響。宋子毓頭也不迴地走到了人堆裏,經過老六的身邊時,側過頭,低聲吩咐下去道:
“殺了他。打開直播,讓全世界看到他怎麼死的!
老六俯下頭,應了聲。
身後的人已經開始動作了,一個人拿出了電腦,調整好了牆上的攝像頭,將攝像頭聯網。一兩個人走向了那堵暗牆的架子上,拿出了一疊醫用口罩和帽子,分發給了所有人。在所有人戴東西的時候,老六率先戴好了口罩和帽子,從架子上拿了一個鐵錘和一排釘子。
葉邵在椅子上動彈了一下,他艱難地抬起頭,模糊的視線中,一個壯碩的男人拿著錘子和釘子,一步一步地朝他逼來。
男人走至他身前時,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釘子隔著衣服的料子貼在了葉邵的肩膀上。葉邵的眼眸緩慢地轉著,他看著釘子,莫名地能感覺到釘子的溫度,打了個寒戰。
錘子揚了起來。
宋子毓走到了攝像頭下麵,仰起頭,一雙桃花眼瞇成了好看的月牙。
“緝毒隊,我們又迴來了!
“你們還記得我身後的這個人嗎?”
當的一聲刺耳的聲音——金屬碰撞!
釘子入骨三分,血花四濺。
椅子上的血人坤長了脖子,青筋畢露,瞪大的眼睛流出了兩行血淚。
“我讓你們都看看,得罪我們的下場。”
直播間的人數迅速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