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來小時後,秦熾送完賀眠眠迴到未央巷,遠遠便看見家裏還亮著燈。
秦熾進了屋,客廳沒人。
他去衛生間洗手。
衛生間裏地上濕漉漉的,空氣中還殘存著沐浴露淡淡的香氣。
洗完手,秦熾上了樓。
主臥裏傳來電風扇轉動時唿唿的聲響。
秦熾走了進去,裴宴時穿著夏天的睡衣靠坐在床頭,手裏拿了一本書在翻。
電風扇正對著他吹,將他半濕的頭發吹得時不時支棱幾撮。
秦熾沒看他,拿了洗澡要換的衣服就準備出去,裴宴時不知何時起了身,走到門邊,將臥室的門砰地一下關上了。
裴宴時後背抵著門,眼睛盯著他。
“幹什麼?”秦熾皺眉。
“你生我氣了?”裴宴時問。
說生氣顯得人不大氣,說不生氣吧,又不對。秦熾沒答,隻道:“讓開。”
“那就是生氣了,”裴宴時道,“想說什麼你就說,你憋著不難受麼?”
“我說了你會照著做嗎?”
“那不一定。”
“那你就讓開。”
“我偏不讓呢?”
兩人對峙著,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最後,秦熾像是給出最後一遍警告似的開口:“我說,讓開。”
裴宴時吐出兩個字:“不讓。”
話音剛落,他手腕被人一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拽著轉了個身,另一隻手也被扣住。
秦熾早已把手中的換洗衣物扔床上去了,這會兒用單手捏死了裴宴時兩隻手的手腕,空出來的那隻手一抬,打開了頭頂上方的一扇櫃門,從裏拿出一捆安全繩。
那繩子隻在裴宴時的視線裏晃了個眼,下一秒,就一圈一圈地,纏在了他的手腕上。
秦熾繩子綁得利索迅速,每一道也纏得緊,裴宴時覺得勒得夠厲害,和他打商量:“你要想玩花一點的,我也不是不能配合,但你別這麼粗暴吧。”
秦熾沒搭他的腔,三下五除二綁完了繩子。
裴宴時反手被綁,就這樣被推到了床上。
他動了動手腕,很緊,不可能掙得開。
裴宴時坐直了身子,抬眼,看著站在床前俯視自己的秦熾。
他揚著眉梢道:“我硬了。”
“……”
“你呢?”
“……”
“裴宴時,”秦熾盯著他,像是忍耐許久,終於忍不住了,“今天我不想應付你這些渾話。如果你真想聽我說點實在的,你就把你的思想擺正點。”
裴宴時本來也想讓秦熾把悶著的東西攤開來,現在他主動要說了,裴宴時不可能給他再岔開。
裴宴時挑眉,“嗯”了聲:“你說。”
“你坐下吧,”他又道,“我不習慣仰視別人。”
秦熾沒坐,他後退到門邊的位置,倚著牆。過了會兒,才開口問出一句話:“你在工作上,一貫如此嗎?”
“怎麼個如此?”
“機關算盡,必要的話,可以不擇手段。”
裴宴時不置可否:“雖然過去很多年我們沒聯係、沒見麵,但你應該從田總那聽過一些我的事情,尤其是,田總說到我,應該是不吝添枝加葉的。那我確實如此。”
“你們的工作,非得這樣嗎?”
“不然呢,你讓我把幾百個億的項目拱手相讓?我這人向來不大方,屬於我的東西,別人一毛也別想撬走。”
“所以為了你們眼中掙錢的項目,你就能在明知有人策劃縱火的情況下,由著火燒起來?!”秦熾聲音拔高了不少。
“那又怎麼?”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那位電工沒掌握好分寸,誘發嚴重的爆炸,他會丟命?萬一配電室裏有另外不知情的人,被困了沒逃脫,也會丟命?又萬一,火勢一時沒控製住,無辜的路人、消防員,都有可能會出現傷亡?”
“不會的,”裴宴時肯定道,“茂峰不會讓這件事摻上人命,那樣很難收場。”
這話令秦熾越發冒火:“你當火是什麼?是你拿著開關,任你想燃便燃、想滅便滅的東西嗎?誰能保證過程中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裴宴時剛要說話,秦熾道:“別他媽給我拿結果去反證過程!就算沒有意外,人公館好好一建築財產,憑什麼要因為你們企業之間的明爭暗鬥被毀?”
這話說完,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
裴宴時勉強還算保持著心平氣和,但心中已然也有些不悅。
他先開口:“我想知道,你跟你媽也是這樣吵架的嗎?你今天下午既然去找過她了,應該知道這事兒和她脫不了幹係吧?”
事實上,秦熾下午和田夢梨說的話也相當冒犯。
這些年,他和田夢梨關係一直流於表麵,不親不疏。他幾乎不曾關注田夢梨工作上的事情,更遑論對此說長道短。
所以他下午見到田夢梨,問起這件事時,田夢梨很是詫異,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田夢梨沒肯定也沒否定,字裏行間給到的意思是,這事兒她不知情,如果真和茂峰有關係,那可能也是手底下的人不知輕重冒進了些。
她確實沒法把話說死,畢竟那會兒警察還在調查中,他們也不知道裴宴時手裏還攥著什麼籌碼準備往下押。
她這番話說得太投巧,可正是因為太投巧,才說明茂峰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簡單。
秦熾不傻,聽她說完,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所以,最後,他離開時,語氣十分冷地對田夢梨說:“我以為,作為曾經我爸的妻子,你對火,起碼是敬畏的。”
但這些,秦熾沒必要和裴宴時說起。
他看著裴宴時:“她有問題那也是她的問題,現在是你不應該在明知她有問題的情況下好整以暇地坐等問題發生,這他媽是你的問題。”
裴宴時聽他一口一個問題,覺得挺好笑的,嗤道:“就算我有問題,但她才是那個始作俑者,我不過是將計就計。在這件事上,你沒有任何立場來譴責我。”
秦熾眼神暗了幾分,沒說話。
裴宴時這話說得很對,他們現在,說是朋友明顯不對,說是戀人更為荒唐,頂多,隻能算是炮友吧。
他有什麼資格去指責、質問裴宴時呢?
別說田夢梨隻是放了一場火,田夢梨就算是殺人,裴宴時將計就計、冷眼旁觀,他秦熾也沒那個資格、立場對裴宴時說教。
過了會兒,秦熾哼笑一聲,冷冷道:“我是沒有,所以我迴來了。”
“但是裴宴時,”他盯著裴宴時的眼睛,繼續,“巴巴地跑到未央巷還洗了澡爬到我床上的人是你吧。你說我沒立場譴責你,是啊,原本我是沒有,可你來了,你來這兒為的什麼?挨操麼不是。既然是,挨打的都要立正了,你一挨操的就得服管!”
這番話說得很爹,又極盡羞辱。
裴宴時平時嘴也毒,說起紮人的話來,也能直捅人心窩子,照理說,對這類惡言惡語多少自帶點基本的免疫力。但聽到秦熾這番話,心依然猝不及防地被狠狠刺了一下。
下頜線繃緊又緩緩放鬆,裴宴時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他勉勉強強擠出個笑:“秦隊長,如果我沒理解錯,你這話就和‘當鴨的還立什麼貞節牌坊’差不多,對吧?”
秦熾說完剛才那番話,心裏也有些微妙的不適。
但話趕話說到這兒,要他否認他也拉不下臉來,索性就沒接話。
沉默被當做是默認,裴宴時笑了笑,他背過身,將身後被綁的手朝向秦熾:“麻煩秦隊長鬆一下。”
秦熾沒理。
裴宴時便用手腕在繩子裏使勁磨,磨得手腕通紅,甚至無所謂磨破腕骨上的皮。
秦熾看著他的動作,眉頭皺得極兇。
見他不罷休地磨著,秦熾終是大步邁過去,把繩子解了。
繩子一解,裴宴時立馬起身下床。
走到臥室門口,他拉開門,準備出去,又突然停下。
裴宴時輕輕磨了下牙,轉過頭,對站在原地的人說:“秦隊長平時工作太忙,品行又高風亮節,對聲色場所裏的一些收費標準應該不太了解,我可以簡單給你科普一下。”
裴宴時說著,往秦熾的方向走了兩步,腦袋前傾,嘴唇離秦熾的耳畔很近。
說是科普,出口的話,和科普卻是不怎麼搭架。
“就過去這些天我給你操的次數,把你秦隊長的底褲扒了房子賣了都不夠你付嫖資。一個子兒沒給,還得服你管,你上街問問去,哪家鴨這麼好說話?”
末了,他收迴前傾的腦袋,站直了些:“真要有,您介紹一下,我絕對上門照顧生意。”
最後一句話直把秦熾聽得火冒三丈:“裴宴時!”
“你少他媽給我裴宴時裴宴時!”裴宴時心裏邊窩的火也壓不住了,“給你操了幾天你當我是你兒子了還他媽服你管!誰還沒個幾把啊,你給我操幾頓,我讓你跟田夢梨斷絕母子關係你答應嗎?你要答應我現在就喊你爹!”
倆人臉色都極差,眉眼間各有各的兇戾。
氣氛到這個點兒了,多說一句都得炸。
秦熾咬著牙費勁地壓著滾到喉嚨口的話。
等了會兒,就見秦熾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個啞炮。裴宴時譏嘲地哼笑一聲,出去了。
砰地一聲,門被他摔得震天介響。
第二天,整個方行和裴宴時打過照麵的人都非常顯著地察覺到他們老板頭上頂著一團大大的烏雲。
就連李秘書這種職場上的嚴謹細致咖,都被裴宴時揪了個高跟鞋走路吵耳朵的毛病。
李秘書出了辦公室,在自己的工位上剛把鞋換了,劉釗過來了。
她和劉釗關係不錯,小聲建議:“劉經理,裴總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不是急事,你最好錯開這會兒再進去。”
劉釗無奈地歎息:“皇上召見,我這為人臣的,不敢耽誤啊。”——
久等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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