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柏意怒視晏陳行,沒想到他的人竟然來的這樣快。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晏陳行是為了許時延已經瘋了嗎。
晏陳行接收到那樣的目光就明白聞柏意在想什麼,保鏢在主人的示意下鬆開了手。他憤怒地對聞柏意喊道:“這不是我的人,你把我手機還我,我趕緊通知人來。一定是那群走私犯找來了。”
聞言,連許時延都愣住了,恍惚間他仿佛聽到聞柏意也低聲呢喃了一句:“又是他們。”
保鏢提高了警惕,把三個人圍在中間,一路朝消防通道低跑過去。晏陳行的電話撥過去,那頭的局長說,這棟大樓起火點在11層,整層樓被火勢吞沒,根本上不來。這個小鎮的消防局配置不足,已經從隔壁縣城去借調雲梯車,但開高速過來也得一個二十分鍾以上。
殺手不知道有多少人,而且混在人群之中,根本無法辨別。
許時延搖了搖手,想掙脫聞柏意的束縛,在這樣的局麵之下,昨晚的情情愛愛的對峙都顯得特別的幼稚可笑。他看著聞柏意,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他不會讓聞柏意死。
聞柏意轉過頭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灼灼的目光,他還沒想清楚許時延想幹嘛的時候,就聽到他快幾步站到樓梯上,大聲的喝到:“我是許時延,你們的目標是我,別殺無辜的人。”
這聲音是用盡了最大的音量去喊得,連周圍逃命的人都被鎮住了。聞柏意根本來不及阻止,連晏陳行聽到撲過來想把他壓下去的時候都已經晚了。
許時延站在那裏,眼睛略過所有的頭頂,又沉聲說道:“開槍。”
聞柏意的心慌得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拽住,他沒空去嗬責平時聰明驕傲的許時延,現在蠢得像個幼兒園小孩。
殺手沒有動。
聞柏意和晏陳行突然意識到,也許這群人接到的任務並不是殺死許時延,而是帶走他。
畢竟這是國內目前生物學領域最年輕有為的高級工程師。
暗槍又一次響起,站在外圈的保鏢又倒下一位。許時延不明白匪徒的意圖,卻又對這樣的局麵束手無策。他下意識的拽著聞柏意的衣角,仿佛這樣就足以給他莫大的勇氣。
這樣細微的動作,瞞不過目光隻落在他身上的晏陳行。晏陳行苦澀揚起的嘴角,很快又垂了下去。但聞柏意卻對這動作毫不知情。
黑暗之中,走出來一個戴著黑色帽子和黑皮衣的男人,拿著一把消聲槍對著他們說:“我家少爺讓我來帶你走。”
許時延不明白他說的少爺是誰,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狂魔更是覺得驚懼。這些人為什麼能如此輕易的把別人的生命視如草芥,為什麼能在朗朗乾坤下就肆意橫行。
晏陳行比聞柏意的動作更快,他護到許時延的身前,麵對槍口卻毫不懼色。皮衣男人笑說了一句:“愚蠢。”
扣動扳機就是一槍。
子彈打在了臺階上,因為晏陳行被許時延撲倒,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讓他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如果再慢幾秒,那枚子彈就會直直地落在許時延的上腹部。
聞柏意的眸色更深,看著許時延居然把晏陳行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竟生出了巴不得晏陳行去死的惡念。但還好,在這種時刻,這樣的惡意隻是一瞬間的本能,很快就被理智壓過去了。
過後再找他算賬,聞柏意如是想。
殺手帶的人並不多,隻是仗著有槍掌握了絕對優勢。但手槍的子彈一共就七發,每顆發射之間也有幾秒的間隙。更何況他險些擊中許時延,讓他有了一瞬的發神,被保鏢抓住這一空隙,一個橫踢把槍踹飛到了角落。
兩邊的人迅速反應,纏鬥中槍被聞柏意的人奪了過來,樓道傳來了消防員破窗而入的聲音,幾個殺手審時度勢後迅速撤入人群。
聞柏意一把拉過許時延,語氣狠厲地說道:“你為了怕他死,把自己當靶子?”
許時延懶得和他辯駁,他以為聞柏意說的隻是自己撲過去救人的事。他和聞柏意的關係在昨夜之後,更是走入一種死局。如果能像遊戲重新開局再來一次,昨夜他一句廢話都不會跟聞柏意說。
三人被解救出去的時候,晏陳行身邊有了幫手,又有底氣去爭許時延。聞柏意把許時延摟在懷裏,故作親昵的親了親他耳畔的碎發,說:“告訴他,你是心甘情願和我迴去的嗎?”
“是。”許時延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滴答滴的是昨晚浴缸裏漫出來的絕望的水聲。
“我們分手了嗎?”
他喜歡許時延的乖覺,獎勵的親了親他的耳垂。
“沒有。”許時延清冷一笑,覺得聞柏意此時的行為幼稚可笑,不過是借著這個時機想斷了晏陳行的念想。
今夜發生種種,斷掉的又何止是他和聞柏意兩人的情絲。許時延笑自己蠢,也覺得雙目怒紅想撲上來打人的晏陳行蠢。
在場的三人,沒誰值得被愛,沒誰應該再繼續愛下去。
他和聞柏意,從來沒有在一起,又何談已經分手了。
迴到北京的家裏,聞柏意一刻也等不及地把許時延拖進了浴室。許時延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被他拽進去的,肩膀狠狠地撞到了金屬架子上,褪下衣服的時候已經浮了一片紅。
聞柏意取了架上的搓澡巾,白皙的皮膚被他擦出一片片紅痕,卻還覺得許時延身上留著晏陳行的痕跡。
許時延半仰著頭,疼了也不吭一聲,由著聞柏意在他身上發瘋。他像是一尊不著片縷的神明雕像,漠然的表情裏透著蔑視,聞柏意忽然很想打破這尊雕像,於是另一隻手探入身後,擠入他的兩腿之間。
許時延反手把聞柏意製住,抵著他的膝蓋反壓在他的身後,奪過他手裏滴水的蓮蓬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我不想做。”許時延抓過浴巾裹著身上,黑發還滴著水珠,赤裸的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涼意襲來讓他更加清醒。“洗這麼久,不就覺得我髒嗎?”
聞柏意想解釋,唇瓣微張卻發不出聲,隻能看著許時延離開浴室半裸的背影,他低頭轉動開關,把淋浴的水調到冷的那格,用涼水來熄滅無處宣泄的怒火。
他心中曾經有過後悔,那些話不過是說給晏陳行聽的,是敲山震虎警告別人休想覬覦他的許時延。
可後來發生的一切都開始脫韁,更惡毒的話不過是掩飾心虛。
聞柏意沒想過失去許時延,占有欲也好,情欲也罷。這七年裏,許時延是他親手馴服的一匹烈馬,外人隻看到他的溫順,隻有他知道馴服的過程有多麼的艱苦。
許時延是他的,他要緊緊握住手裏的韁繩,脫韁的後果聞柏意不敢深想。
聞柏意把許時延關在了家裏,再次拿走了他的手機和身份證。許時延對他的舉動一片漠然,從那天之後他就保持沉默,不願意和聞柏意再有任何談話。
樓梯迴廊處的畫換成了那副《蝴蝶》,許時延卻極少上下樓,經過那裏時也不願意給多餘的目光。聞柏意有些失望,明明以前哪怕是送他一個小小的蝴蝶胸針,都能看到許時延的純淨笑靨。
他知道許時延還是很愛蝴蝶,愛的燭火不是幾句言語能夠熄滅的,許時延再怎麼難過,也一定還深愛著自己。
聞柏意篤定地想,他們在一起七年,對彼此的需要已經變成一種習慣。許時延既然跟著他迴來了,這種習慣就不會改變。
臥室的落地窗邊有一張躺椅,許時延白日裏就蜷在上麵看書,研究所的項目進入了b3階段,卻卡在了鏡像核酸定向進化轉換二階,許時延覺得與其把時間浪費給無謂之人,不如去翻翻年前買的那批新書。
聞柏意想對兩人的關係冷處理,這是他慣常使用的法子,也就由著許時延的緘默。但許時延對房事的反抗超乎了他的想象,聞柏意隻是碰碰他,他從枕頭下摸出的實驗剪刀就抵在了聞柏意的喉結,聞柏意絲毫不躲卻還是在看到他眼神裏的厭惡退了步。
但聞柏意抱著許時延睡的習慣也改不了,不管許時延幾點睡,每個早晨依舊是在他的懷中醒來。
被關起來的第五天,許時延從清晨醒來就莫名其妙的心神不靈,剛好是周六,聞柏意沒有去公司,許時延少有的主動開口問他要手機。
“謝忱如果發現我失聯會報警,你好歹也算個公眾人物,也不想惹麻煩在身上吧。”許時延耐著性子地解釋:“科研所那邊也會找我,之前有個項目的報告卡在我這裏複審,月末就要上報了。”
聞柏意抿了一口咖啡,用刀叉慢條斯理地切著吐司麵包,右手輕輕一推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說:“用我的給他打。”
許時延坐起身,走到聞柏意的麵前,說:“我隻是看看有沒有人聯係我,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先看一遍我的手機。”
聞柏意用叉子插了一塊切好的吐司塊,遞到許時延的唇邊,眼神示意他吃下。許時延深吸一口氣,咬了一小口,被聞柏意一把拉過去抱坐在腿上,將整塊吐司喂進了嘴裏。
猶嫌不夠,聞柏意兩指鉗著許時延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仰頭,喝了一口牛奶又渡進許時延的唇裏,喂完整整一杯後才鬆開桎梏。
許時延站起身,厭惡地用紙巾擦拭嘴角,低罵道:“能給我了吧。”
聞柏意聳肩一笑,說:“放在公司了,等周一再說吧。”
許時延氣憤轉身進屋,鎖在屋裏一整天都沒出來,家政阿姨站在門邊好言相勸,說:“許先生,你要是不吃飯,我這也沒法下班啊,我還得迴去接孫子。”
許時延這才開了房門,把阿姨煮好的東西端了過去,又聽阿姨見縫插針地勸慰:“你和聞先生在一起這麼多年,怎麼就鬧這麼厲害了。我原本以為結婚的人才有七年之癢,你們是不是也這樣?聽我一句勸啊,這有矛盾還是得多溝通才行。”
許時延靠在門邊,把阿姨的絮絮叨叨都聽了,卻隻能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聞柏意:我老婆說我們沒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