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並不經常使用腦子這個道具,但檀真晝並不是一個會讓人窒息的笨蛋——比不上亂步太宰之流,可他是能考九十九分的人,丟得那一分對太宰濃濃的愛!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太宰的想法。
世界的局勢遠比橫濱要複雜,而最初的征兆要從‘魏爾倫’之死開始說起。
作為一個超越者,一個可以輕易成為刀劍的且有不俗的殺傷力的存在,哪怕魏爾倫是心存反叛之心,歐洲當局都不會輕易將他‘讓渡’給別國,然而,在以三刻構想為首的諸方勢力將他‘殺死’在橫濱時,來自歐洲的調查團卻隻是匆匆忙忙的來又匆匆忙忙的離開,這其中或許有檀真晝坐鎮橫濱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因為歐洲本部的複雜局勢。
歐洲地不大勢力卻極其複雜,異能者和死氣之炎各自盤踞,互相對峙——太宰就是看到這點,才會在魏爾倫抵達橫濱後,和亂步一起迅速地敲定後續的戰術策略,畢竟隻要成功,哪怕蘭波和魏爾倫為了故國封存自身能力,但他們依然會成為橫濱除檀真晝之外的又一張守護性質的底牌。
森先生和種田長官正是了解到這點才會促使港口黑手黨和異能特務科通力合作,雖然這件事也成了後續的龍頭戰爭的導火索,但所有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如今的橫濱明麵上有‘風的眷屬’、‘心操師’、‘重力使’,牌桌之下還有魏爾倫和蘭波以及一些成長中即將揚名的新生代,這些力量能夠支持橫濱在波譎雲詭的局勢中保持自身,保護民眾並維持發展。
話說迴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當時的調查團就是因為白蘭-傑索的異軍突起才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返迴歐洲,畢竟時隔不久,龍頭戰爭才結束,彭格列的教父出現在橫濱的街頭。
那麼,太宰之所以願意在彭格列出事後,讓他以後援的身份幫助彭格列,又在此時踏上意大利的土地的原因就隻剩下一個:為了獲取更多的情報。
隻有掌握足夠多的情報,才能更快的掌握情況並預測後續發展,才能在危難到來之前,及時做好布控,嗯!所以說!不愧是太宰!重新理清思緒,檀真晝一邊心懷虔誠地把廚力拉到新高度,一邊無比艱難地睜開眼睛,窗外陽光正明媚。
床的另一側冷冰冰的,還能看出被躺過的痕跡,頹懶的檀真晝緩了兩分鍾,才從在這張被驗證過足夠大的、足夠軟的、可以從這邊滾到那邊的床上慢悠悠的爬起來。
豪華套房內靜悄悄的,洗漱完才走出客廳,門鈴響了。卡著時間的客房服務送來了一份意式早餐和一封信。
客房服務是太宰離開酒店之前點的,是他符合他口味的法式麵包和梅子果醬,信也是離開前寫的,簡單的信封的樣式,應該是在前臺要的。
檀真晝一邊吃麵包,一邊打開信封,信封裏隻裝著一張卡片,卡片的正麵是聖馬可廣場的遠景,背麵用簡短的法語寫著今日的天氣。
十月的地中海氣候區,天氣正晴,和煦的風溫柔地吹著。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傳來腳步聲,聖馬可廣場的卡片被收迴信封中,信封被鎖進床邊櫃內,距離不遠的床頭燈金屬底座倒映出少年緋紅的耳尖。
平複好心情,吃完早餐走出酒店的大門。
熙熙攘攘的聲音順著風遠遠近近的傳來,檀真晝輕而易舉地靠著異能的特性感受到太宰所在的位置,不遠處的噴泉折射出迷人的虹光,一隻驕矜的白鴿脫離泉水邊等待遊客喂食的同伴,朝他飛了過來。
大概是接小櫻花接習慣了,檀真晝慣性地抬起手臂,白鴿輕巧的落到他的手臂上,就在這時,一個目露驚豔的年輕女孩舉著相機靦腆地問能不能幫他拍張照片。
檀真晝微笑著拒絕了。
因為不是旅遊熱季,附近的旅遊勝地人都不多,檀真晝一邊搜攻略一邊閑逛,一直逛到中午,途中遇到幾個超級社牛自來熟非常熱情地想幫他拍照,檀真晝全都拒絕了。午飯選了一家普通的意麵店,吃完出來,沿著街道迎麵撞上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一身時髦休閑遊客打扮的白蘭-傑索懷裏抱著半袋子棉花糖,眼瞼下的紫色倒皇冠標記隨著瞇眼微笑變得愈加生動。
“真是意外之喜,有幸能請你喝杯咖啡嗎?”
檀真晝沒有拒絕。
作為一個黑手黨首領,白蘭-傑索除了格外鍾愛棉花糖之外,還對其它的甜食同樣抱有極高的熱情,坐進咖啡廳裏連菜單都沒看就點了好幾樣熱門冰淇淋,點完後又將菜單遞給檀真晝。
還沒吃就已經被滿桌子的甜食創到的檀真晝看了一圈,平等地把它們都pass掉,最後點了一杯減糖瑪奇朵。
咖啡送上來,服務員便隱遁了。
溫馨的音樂裏,白蘭一下幹完了三份棉花糖冰淇淋才露出滿足的表情——那是一種廚力玩家才懂的,雙廚狂喜的表情。
“真的不試一試嗎?這裏的棉花糖冰淇淋絕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
檀真晝敬畏地搖了搖頭。
白蘭繼續去拿起下一份甜點,“雖然不喜歡棉花糖這點有些遺憾,但檀君真是一個少見的會讓人喜歡的人類,哪怕和這個無趣的世界格格不入——啊,不如說,正是因為這樣的格格不入才讓檀君變得更想讓人探究了。”
那一剎那,檀真晝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遭的風無聲的流轉,在遙遠的某個地方,那塊‘人間失格’製造出的留白突兀地頓住片刻。
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白蘭又美美地炫完一份冰淇淋,銀質的甜品勺被抓在手裏與,帶著翅膀的瑪雷戒指交相輝映。
白蘭一手撐著下巴:“難道不是嗎?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世界之於你並不重要,換句話說,你對這個世界沒有一點融入感——真是讓人奇怪啊,明明不關心世界的明天是否會到來,卻依舊那樣誠懇地,甚至是虔誠地遵循守衛之事,在八千兆的平行世界中,你是我看到的唯一一個。”
隨著時間的發展,世界就像一條不停分支的河流,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會延生出一個獨立的世界,但通過瑪雷戒指觀測到的平行世界裏,他完全找不到檀真晝的蹤跡。
隔著半個城市,某條昏暗的巷子裏。
行走著的太宰腳步忽然又頓住了,在他的旁邊,戴著風雪帽的費奧多爾半側過身看他,葡萄紅的眼睛裏有細微的光一閃而過,“太宰君?”
太宰應聲看向他。
視線在半空交疊,稱不上平和的氣氛徒然又多了幾分劍拔弩張。作為無數次交手的雙方,兩人一改見麵先捅一刀的習慣,營業著假笑平和的坐下來交流情報——當然情報的真假,以及多少分真多少分假,那就見仁見智了。
費奧多爾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太宰支著手沉吟許久:“明天天氣晴轉陰。”
費奧多爾微笑不變:“氣溫是15-18攝氏度,局部超過20攝氏度。”
太宰瞇起眼睛:“從十年前被傳送來的彭格列成功開啟了匣兵器。”
費奧多爾:“米爾菲歐雷家族的總攻方針已完全部署。”
太宰:“能成功開啟的彭格列匣子有三個。”
費奧多爾:“總攻地點是在日本並盛町哦~。”
太宰:“……”
費奧多爾:“……”
太宰舉起手:“我有一個問題。”
費奧多爾:“請說。”
太宰:“為什麼你們反派每次搞事情都要選擇日本呢?”
費奧多爾思考起來:“唔……這確實是個非常好的問題。”
太宰鼓起臉:“對吧,這樣也太過分了,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麵對這樣的情況也是會忍不住生氣的。”
費奧多爾:“……”
太宰:“所以啊,我也生氣了。今天的情報交換就到這裏吧。”
費奧多爾:“…………”
太宰說完頭也不迴地離開,巷子外陽光明媚,毫不留戀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人群裏。
又過了一會兒,巷子裏又踱步進來第二個人。
白發紅瞳,一身非常符合意大利濃鬱文化氛圍的精品衣著,配合著散漫的貴公子情調,是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紆尊降貴走進暗巷的樣子。
“澀澤君。”費奧多爾微笑著。
澀澤將巷子裏的情況收入眼中,帶著一點不可置信,“幾天不見,費奧多爾君你變得平和了。”
費奧多爾:“?”
澀澤:“你居然沒有選擇安排狙擊手!”
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
有被內涵到的費奧多爾再次想起了很久之前被迫墜機的場麵,那是他生平受過的最重的傷,足足修養了大半年。
“反正打不中,”費奧多爾詭異地看著澀澤龍彥,“就不必浪費那些人力了。”
澀澤聳聳肩,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這個巷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論如何踩雷》
白蘭:檀君,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
檀真晝:……
澀澤:費奧多爾你變了,你居然不狙了。
費奧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