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大陸雙塔戰爭時期。
拉姆斯登位於東大陸邊域,經濟不發達,曆史不悠久,窮山惡水,更談不上什麼民風淳樸。
戰爭和混亂充斥在這座邊域小鎮,拉姆斯登漸漸成為那些不想受白塔管轄哨兵們逍遙法外的好去處。
時間日久,人心也就越發大膽。潛藏到明目張膽的聚集,幾天之前當地結社組織的首領甚至在醉酒後膽大包天的宣稱,他們要反抗白塔的“殘暴”統治。
所謂的“白塔反抗軍”,在過去的時代裏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名詞。
酒醒的第一天整個拉姆斯登人心惶惶,最兇狠嘴硬的狂徒都在內心恐懼著來自白塔的製裁。第二天,當他們再次見到升起的太陽,有人承受不住壓力逃離,有人心生僥幸。
反抗軍成立的第七天,天高白塔遠,人們議論現在的白塔陷入和先知塔的戰鬥中自顧不暇。
第九天,東大陸各地不被記錄在案的哨兵向導開始往這座小鎮匯聚。
來自遠方的客人推開了鎮中酒館的大門,酒館老舊的吹風沒能在進門的瞬間烘幹他積雪的鬥篷,卻吹散了淡淡花香。
一滴血滴進海水,獵食者嗅到了可口的血肉。
青年沒有摘帽的坐上吧臺:“來一杯酒。”
區別於流水機械線生產,拉姆斯登特色美酒必須人工釀造,深紅,醇香也濃烈。
老板打量過客人積落風雪卻難掩精致做工的衣線和兜帽下方露出的半張臉。
他壓低聲音:“不賣,你快走。”
青年抬頭,老板也因此看到兜帽下的帶上笑意的琥珀色眼睛:“不賣?為什麼?來的路上我可聽說,白塔反抗軍的領地崇尚‘自由’。”
“哪有什麼自由,你…”
“小哥是特意來投奔反抗軍嗎?”
冰冷的蟒蛇吐出蛇信,異常高達的男性哨兵站了起來。他輕而易舉的逾越安全距離逼近向導。更清晰得嗅到了比酒香更濃烈,薔薇盛放般的向導素。
“呦,還真是個向導。”
“看看那腿。”
“想不想一起試試?”
“滾,老子喜歡單獨用。”
晦澀或是貪婪的目光落在年輕向導露出的下半麵容,毫不掩飾流露透過鬥篷產生的下流幻想。
這座位於拉姆斯登中心的酒館,幾天前開始就被“反抗軍”當做據點。
哨兵帶著刀疤的臉上撤出一個猙獰的笑:“我就是反抗軍的新首領。老板不賣酒沒關係啊。這杯酒我們請了。”
他伸手去掀向導的兜帽,向導沒躲。更可能是哨兵麵前體能和普通人沒有差別的向導,想躲也躲不了。
“作為迴禮,不如你陪我們…”
口哨、侮辱連同輕浮的話語一起靜了音。
活在最骯髒角落的人從未見過束於高塔的矜貴薔薇。
可過分的矜貴和美好,隻能短暫的驚豔黑暗的角落,隨之而來因為不可觸碰隨即心念叢生。
“不是什麼人請的酒,我都喝得下去。”
初見驚豔,被撕下遮羞布的惱怒,本來就不是什麼美好的相遇,本來就是一群醉生夢死的亡命徒。
整個酒館沸騰了。
“這酒你不喝也得喝。”
“艸…””
流亡者、亡命徒躁動的精神體們隱隱形成半包圍的圈。
可能被眼前的陣仗嚇懵了。
向導居然看著眼前的酒杯問出個在他們看來極為愚蠢的問題:“我喝了這杯酒之後呢?”
之後?他還以為他們會放過他不成,當然是…
“噗,邵暘之,你有點自覺好不好。”
不知道看了多久熱鬧的白發哨兵忍不住開口。他說話之前,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來,可在他說話之後所有哨兵都能感受到同類帶來的巨大威脅。
又或許不是同類。
“他們想睡你。”
“你又知道了?”
“怎麼說我也想睡你,想的東西都差不多,有什麼不知道的哦。”看上去不太正經的哨兵,說著厚顏無恥的話:“所以,要不要幫忙啊,搭檔。”
整個東大陸,“搭檔”是一個特有名詞。即使再震驚遲鈍的人也會明白。
“你們是白塔的人,你是他的哨兵!”
“哈?是老子這身製服不夠明顯嗎?”
“他不是我的哨兵。”
鬼才能從那件被血染成紅色的製服上立刻聯想到白塔。
眼前的敵人驚恐又混亂,秦衛挑了挑眉:“我不是你的哨兵?”
“你是嗎?”貫來溫柔的眼角眉梢神色冷淡。
“也對。”秦衛一攤手:“那您自己解決。”
說罷他抱臂站在一邊,真的決定撒手不管的樣子。
“不要鬼扯了,你們兩個是在小瞧我們嗎?”
白塔積威猶存,可哨兵靈敏的五感再也沒確認到第三個敵人的蹤跡。開什麼玩笑一個哨兵,一個向導,真的能以為解決他們所有的人嗎?除了酒館裏的十幾個人,這座小鎮裏至少聚集了幾百個…
反叛軍首領的心狠狠墜了下去。
太安靜了。
人們終於意識到白發哨兵身上紅色鮮血代表了什麼。可是這怎麼可能,以哨兵超出常人的五感,他們怎麼會什麼都沒有聽到…
“我問你,你睡了我之後,還會殺了我嗎?”
向導柔和的五官鍍在燈光裏,依然美好到看上一眼便另人心折。
“怎麼會…”怎麼會有哨兵,對自己的向導下得了殺手。
“好,那我也不殺你。”
那是他們永沉意識海之前,最後聽見的聲音。
唯一幸存的酒館老板頭也不會的跑進風雪,大概這輩子不想迴來了。
即使對白塔新生代最強大的向導而言,同時攻破普通哨兵的精神壁壘並操縱五感也是一件麻煩事。
秦衛大步跨過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反抗軍哨兵,他在邵暘之身邊坐下,一動也不想動:“他們做一輩子夢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嗎?你把自己整這麼累幹嘛。”
“至少我不弄得一身是血,也不會把自己弄傷。”
“你到底是在關心我,還是嫌棄我身上的血哦。”
“那有什麼區別……秦衛我們和他們又什麼區別嗎?”
“哈?你在說什麼,我們是白塔,他們已經躺在地上了。”
“…為了白塔的榮耀?”
秦衛一聲嗤笑:“怎麼可能,當然因為我們更強啊。”
這個世界強者恆強,弱者屈膝,生來如是,注定如此。
邵暘之轉頭看他,從哨兵純白的睫毛看到薔薇色的漂亮唇瓣。
“看什麼,終於愛上我了?”
“嗬,我終於發現,我們都無藥可救,但永遠不會是一路人。”
“比起有沒有救,我倒是更關心你什麼時候和我結合。”不是搭檔,是他的向導。
他一個人的向導。
“那就今天吧。”
秦衛猛地睜開眼睛,他轉頭仔細打量對方那張從小看到大的臉:“…你認真的?”
“嗯,認真。但是秦衛,有一天你不要後悔啊。”
就像矜貴花朵上帶著的霜,注定融化冰雪間的那點糖。
那一定很甜,他簡直想他融化,他甚至願意為他融化,想成為他的哨兵,想他成為他的向導,所以他是怎麼迴答的?
……已經不記得了。
————
一束最高規格的自定義玫瑰組合在遊戲商城裏能賣出兩萬塊的高價,通常情況下收到的角色會增長三十左右的好感度。
大約是從陌生一步過度到熟悉,友好過度到喜歡的程度。雖然因為遊戲角色智能程度和稀有程度的不同,收到玫瑰後的反應各不相同,但怎麼也不該是眼前人這種,一句“謝謝”後放到一邊,再也絕口不提吧。
“今天想搭配什麼茶點?”
克萊恩沒迴答,他不信邪的盯住卡在80一動不動的好感度數據條,幾秒後終於確認。
好感度它依然一動不動。
“嗷嗚!”
“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啊!”悲憤至極的少年人和自己小老虎一起仰天長嘯一頭紮到桌子上。
“咚”滴撞出好大一聲響。
“沒關係吧,不會痛嗎?”
微涼的手指摸上他的額頭,克萊恩看著“心上人”靠近的麵容,再一次感受到美顏暴擊後的心跳加速。
“沒關係,邵先生,我不是很疼。”這麼輕巧的疼痛是不會對現實中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的。
而且就算疼,也比不上他此時的心口疼吧。這麼多次的嚐試後,克萊恩很難不想起遊戲攻略區關於隱藏角色邵先生的相關。
除了那幾條,天命歐皇專屬,超超稀有角色,顏值爆表,智能度超高的討論外,最多一條大概是對升到一定程度好感度就開始卡條的質疑。
有人卡到60,有人70就是極限,克萊恩在經過整齊的梳理和毫無遺漏的排查後確定,自己百分之八十的好感度已經是最高的。琇書蛧
有超級智能雙塔保證過的沒有bug。好感度依然一動不動的原因,幾乎隻剩下一個…
就這樣問本人是不是不太好?可邵先生知道我在追求他的:“邵先生…”
“嗯?”
少年人端正坐姿:“您難道真是不可攻略角色嗎?”
[我的天,我的天,這個天命之子他吊炸天!]
居然可以這麼問本人的嗎?001看來還是不夠見多識廣,才會在又一劑超級直球中螺旋上天。
相對而言邵暘之依然淡定得多,他依照小孩平日裏得喜好給他擺好茶點。
“不是哦,我是可攻略角色的,不過需要滿足隱藏條件。”
克萊恩真的很想厚著臉皮問問邵先生那隱藏條件是什麼。
但他到底做不出這麼厚臉皮的事,而且知道問了也沒用。少年人懷著不知道是悲傷還是喜悅的心情,喝上今天第一口下午茶。
“隱藏角色邵先生向導。卡麵:薔薇與茶會開啟緊急維護,請玩家轉換卡麵,或者線下等待維護結束。”
維護?為什麼要維護,難道真的有bug不成。那維護後的邵先生還是現在的邵先生嗎?克萊恩慌張的迴過頭。
“邵先生…”
隻叫了一聲名字,少年人的身形便在這玫瑰庭院中消失了。
“卡麵二階段觸發,風雪、背叛、心上人,他將來參加他的茶會。”
“哦?秦衛他終於抽到我了?”
[宿主…好像不是抽到的。任務目標連續二十一次通關“引信之火”,依然沒有觸發“薔薇與茶會”。後來白塔技術部複製了數據代碼……]
邵暘之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笑。
花朵凋謝,荊棘攀升,天空開始落雪。
整個卡麵的情景開始改變,一個人影在邵暘之麵前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