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安腦海轟得一下,頓時瞪圓了眸子,紅唇微張,舌頭都打結了。
林長澤說什麼,番茄炒蛋鹽放多了,也就是說,他他他是……
林長澤看到少年瞠目結舌,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樣子,愉悅地低笑了一聲。
白子安從最初的震驚緩過神來,咬牙切齒道:“林長澤!你又騙我!馬甲玩上癮了是不是!”
心虛愧疚蕩然無存。
之前還想什麼在當著下屬的麵吐槽人家上司是不是不太好,沒想到他是當著本人的麵吐槽本人!
啊啊啊氣死他了,林長澤是不是就想看到他被嚇到的樣子,太惡趣味了吧!
“我哪裏騙你了。”林長澤低頭幫他拉了拉被子,慢悠悠地分析給少年聽,“他有說他不是林長澤嗎?沒有吧。”
白子安氣唿唿反駁道:“我明明衝著你喊了一聲你的名字!
他明明第一天就差點認出林長澤了!
然後林長澤又靠著演技和自己的腦補把馬甲糊上了。
林長澤輕笑道:“我迴答你林長澤是黑曜石的首領,說的是實話,更沒有騙你,有問題嗎?”
“可、可是你你你……”
白子安語無倫次,這麼被他一說,好像確實沒什麼問題嗷。
但是,但是他為什麼會覺得好憋屈……
他氣唿唿地瞪了林長澤半晌,積攢怒氣,結果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嗝。
林長澤又笑了。
如果不是肩膀上有傷,白子安真的想把枕頭按在林長澤的臉上,笑笑笑,他有那麼好笑嗎?
憑什麼嘛,白子安越想越委屈,憑什麼林長澤的馬甲一個又一個穿得穩穩當當,自己穿著馬甲一露麵就被扒得精光。
“好了,是我錯了!鄙倌晖约旱难凵裨絹碓轿,眼尾也越來越紅,林長澤歎了一口氣,捧起少年的小臉,眸光溫柔,“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覺得我的心意是個累贅,拋開就行,我們可以像之前那樣做朋友!
白子安愣愣地看著林長澤,青年琉璃色的瞳孔清晰印著自己的身影。
突然心思很亂,心跳陡然加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
“噓!绷珠L澤按住少年的紅唇,對上少年不解的眸子,輕聲道,“想好了再告訴我,現在我們先做朋友。”
白子安鬆了一口氣,想到了什麼,惡狠狠道:“既然做朋友,你還有什麼馬甲,都給我通通脫下來!”
一口氣都給我脫完,做朋友就要坦誠相見!
唉,這句話怎麼怪怪的。
“不算是馬甲,安安確定要看嗎?”
白子安用力地點了點頭。
林長澤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左眼陡然變成了濃鬱的暗金色,無法言狀的壓力轟然降臨在這間小小房間裏。
白子安對上他的雙色異瞳,唿吸一滯,脫口而出,“林易安?”
“蟲族的血造就了我不可控製的暴戾!绷珠L澤低聲道,“他是我無法正視的毀滅欲望,所以我把他分離了出來,按在了心裏的最深處,但是你出現了,於是得到你,便成了我無法正視的最終欲望,他能做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他說,你是困住野獸的唯一囚籠!
白子安:所以你就借著林易安的身份耍流氓?哦豁,你要是敢說林易安做的事關你林長澤什麼關係,我就錘死你。
“從阿裏斯星迴來,我身體裏的蟲血徹底激活,我也沉睡了過去。被你捅了一刀,我們達成了和解,和他融合後,我突然發現……”
“你幫我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多!
林長澤獲得了林易安的那一部分記憶,他看到少年躺在床上被自己親哭的樣子,看到吻痕種滿少年脖子的過程,原來那天少年脖子上的吻痕都是自己做的好事,他還以為是顧庭做的,甚至為此還酸了好久。
那一晚上,少年也沒忘記關心作為洛凡的自己,他拿“洛凡”做威脅下,少年隻好穿上了顧庭送的裙子,然後又被自己親哭了。
過程很享受,但林長澤覺得自己確實混蛋。
少年身體溫熱,散發著淡淡的甜香,青年的雙色異瞳,都傳遞著同樣的極致溫柔。
“很抱歉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我是個怪物,害怕我嗎?我可以永遠的消失,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
隻要少年說出口,無論多痛苦,他都會做到。
白子安蹙起了眉頭,毫不客氣地說:“林長澤你腦殼有包吧,好端端說自己是怪物幹嘛!彼浜吡艘宦,“我為什麼要怕你,等傷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林長澤心弦動搖,深唿吸,抑製住親吻少年的衝動,啞然道:“子安想怎麼懲罰我呢!
白子安眨了眨眼睛,林長澤明明沒說錯,但這句話聽起來怎麼就那麼曖昧呢。
額……至於怎麼懲罰……
真要他說,白子安一時間躊躇了起來,隻好含糊道:“等我傷好了再說!
林長澤輕笑道:“遵命,你的甜心小男仆!
白子安聽到那五個字,頓時炸毛了,“閉嘴,不許說!”
啊啊啊,羞恥度又爆表了!
……
上次白子安肩膀受傷,換藥都是溫柔的護士小姐姐幫忙的,但是這一次沒有護士小姐姐,隻有林長澤。
第一次換藥,白子安執意自己來,單單解扣子就掙紮了半個小時,頹然放棄了,隻好叫等在門口的林長澤進來。
少年跪坐在床上,已經解開了襯衫上麵的三顆扣子,襯衫後領垂了下來,露出白皙的後頸和雪色的肩膀,蝴蝶般的肩胛骨若隱若現,金色的陽光照在少年精致的側臉上,將本就白皙的皮膚襯托得愈加透明。
純淨美好的像一幅畫。
少年轉過頭,不解道:,“愣著幹嘛。”
林長澤歎了一口氣,怎麼辦,少年對於自己誘惑能力的真的一無所知。
這種半遮半掩,往往比全脫更有殺傷力。
他指尖沾了點藥膏,輕輕點上少年肩膀上的紅色傷口,少年身體微微一顫,嘶了一聲。
林長澤語氣中帶著責怪:“現在知道痛了,當時怎麼就撲上去了!
白子安盯著窗外蔚藍的天空,企圖分散注意力,蹙著眉頭道:“沒想那麼多啦!
“其實顧庭未必會死。”
“但是我肯定可以推開他!卑鬃影草p聲道,“莫比斯不是也讓我走了,這不是也挺好的嘛!
林長澤將傷口縫合條撕開,貼在少年的肩膀上,收緊縫合條,沉聲道:“哪裏好了,白子安,以後別想著用這種辦法了!
白子安垂下頭,低低地哦了一聲。
林長澤把少年的領子拉好,考慮到少年抬起手臂可能會拉扯到傷口,於是從背後順手幫他扣上了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麵。
白子安:太上麵了,勒脖子!
“子安,你的父母已經脫離了帝國,去了自己的領星!绷珠L澤走到少年的正麵,“想見他們嗎?”
白子安想了想,說:“等我傷好了就去……謝謝你告訴我他們的消息!
“你的父母也給了黑曜石很大的幫助,不用說謝謝!绷珠L澤目光落在少年的肩膀上,挑眉道,“我還等著你傷好了懲罰我!
白子安:為什麼你顯得那麼期待呢……
他靜養了四五天,傷就差多好了,隻留下個淺淺的印子,再過一個星期就能全部消失,期間梅米和諾拉來了很多次,白子安沒偽裝容貌,諾拉以為房子換主人自己肯定死了,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梅米做了雞湯和骨頭湯,說要給他補補身體,白子安無法拒絕她的好意,隻好喝得肚子圓滾滾,每天早上對著鏡子都懷疑自己胖了好多。
下午,白子安坐在院子裏,他之前去鎮上買了簡單的一張圓桌和三張椅子,放在院子裏大小剛剛好。
“安安哥哥!
白子安抬頭,諾拉坐在樹丫上興奮地衝他揮了揮手,靈活地枝丫將挪移,然後順著黝黑的樹幹滑了下來,坐在他的麵前。
“諾拉喊一聲,我會開門的,爬樹多危險。”白子安微笑著說。
諾拉吐了吐舌頭,“我爬了一百多次了,哪有什麼危險!彼龎旱土寺曇,神秘兮兮道:“安安哥哥,我就說那個人喜歡你,當時你還不信!
諾拉有問過林長澤是誰,白子安說他就是那個穿著黑甲的人。
不得不說,小姑娘的直覺準得嚇人。
諾拉托腮:“安安哥哥,今天晚上廣場有篝火晚會,你一定要來哦。”
“好!
諾拉眨了眨大眼睛,“那安安哥哥也叫上你的那個人吧。”
白子安輕聲道:“他忙的很,不要去打擾他了。”
“好吧!敝Z拉晃蕩著腿看向天空,想了很久,突然很鄭重道:“安安哥哥,我也想成為能保護別人的人,我想保護媽媽,保護安安哥哥,保護斯諾星。”
白子安笑了笑:“諾拉一定可以的!
諾拉嚴肅地點了點頭。
十年後的諾拉,已經成為了黑曜石百戰百勝的首席機甲戰士,但在滿載榮譽的背後,她時常會在靜謐的夜晚,想起那個落著碎金陽光的午後,溫和地對著自己笑的少年。
他相信自己,而自己,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