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基本打消了吉野順平對“丘比”的戒心,再去主動增進感情也隻會讓多餘的信任無用的溢出,丘比許願機的身份基本足夠了,不如把吉野順平在友情中缺少同齡人玩伴的空缺讓鹿目圓補上。
順便能讓吉野順平升起一些對非人類存在的警惕心,輕信他人的代價並不是每一次都在能支付的起的範疇內。
神穀銀示也不打算現在就讓丘比展現出過多的異常感。
無論神穀銀示做出怎樣的行為,最終目的唯有一個,延緩宇宙的能量單向蒸發,陷入熱寂。
為收集咒力做出的計劃能粗略分為兩條路,並且另一個計劃需要見到特級咒靈真人後才能真正意義地實施,所以能夠同時進行。
他現在應該做的是,盡可能多的讓人和丘比許下願望,人為增加咒術師的數量,從那些和他簽訂契約的孩子們祓除的詛咒裏抽取能量。
吉野順平不是個合適的人選。
這是神穀銀示體驗過“鹿目圓”的身體素質以後才得出的結論,和訂下幾十條相互製約限製的束縛條件,隻為極限提高術式能力的曉美焰不同,鹿目圓的各項指數都是最接近普通人的。
束縛內容被定為了治愈,神穀銀示順利地在實現束縛的瞬間記錄下了反轉術式的咒力迴路,現在他隻要使用馬甲的靈魂寶石裏的咒力,就能夠治療他人。
也因束縛的條件很鬆懈,鹿目圓的資質一般,按照咒術界的評級標準,大概勉強能夠到三級咒術師的邊緣。
原本就隻限於能看見咒靈的吉野順平也是如此,如果真的把他的大腦構造改成和咒術師相同的結構……
普通人的負麵情緒會無知無覺溢出形成詛咒,而咒術師的身體構造會導致負麵情緒形成循環,從而使用生得術式,被改造成為咒術師後時刻運轉的咒力當然也會源源不斷地消耗。
大概不需要多長時間,吉野順平的靈魂寶石就會因為消耗咒力充滿汙穢了吧。
沒有得到淨化,累積的汙穢會造成不可逆的結果,就算有所謂的“悲歎之種”,也隻是暫時地延緩罷了。
所以神穀銀示的第一選擇是先找到真人。
當然,這還是需要和吉野順平建立起緊密的關係。
……
這邊的吉野順平還處於被無法形容的感覺衝擊到的怔然狀態。
也許吉野順平自己還沒能發覺出異樣,但他的本能不會受到表象的幹擾,敏銳洞悉到了危險並對此做出警示。
“那個,現在說這些可能會有點唐突,但是、”鹿目圓隱忍的嗓音打斷了莫名窒息的氛圍。
隨著鹿目圓出聲,那種難以具體形容表述的感覺轉瞬即逝,被外在因素打斷以後就像手中的細沙,隻能無力地看著它從掌心流失。
吉野順平現在有些混亂,思維被中途截斷,大腦處於短暫的空白階段,所有行動都遵循著最基本的邏輯,意識到鹿目圓是在和他說話,於是就把視線艱澀地順著聲音來源轉去。
“所以,順平要轉來我們學校嗎?”鹿目圓向他如此問道。
“……什麼?”
不符合吉野順平預想裏任何一種可能發生的對話,讓他遲鈍地反問道。
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情緒上的失態,變迴最開始的沉默,嘴唇下意識地抿緊,繃成一條直線。
吉野順平從不會主動和誰提起他在學校的生活,同學、老師或是親人,無法改變這種現狀的話,沒有意義。
根本不了解具體情況的小圓,卻提出了這樣的解決方法,難道說是直覺嗎?
不過吉野順平心中也沒有升起過多的驚訝,臉上頻繁出現的新傷,和這種顯眼的發型,尤其鹿目圓並不是那種粗心的類型,相反在某些事情上簡直敏銳的不像話,被她猜出些什麼也不意外就是了。
吉野順平無端感到了胸膛裏湧現的沉重,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而被盯著的鹿目圓整個人不自在到極點,視線開始左右發飄,臉上也因為難為情浮現出健康的微紅。
“如果既不想向前,也不想後退的話,就逃避吧!
說著,鹿目圓的語氣也逐漸堅定起來,即使在接近漆黑的環境,那雙眼睛裏固執地依舊充溢著令人安心的明亮神采,一眼就能看穿那對一切毫不畏懼、始終不曾動搖,熠熠生輝的信念。
“雖然由不能切身體會順平的感受,隻能在這裏說著風涼話的我沒有立場這麼說……但是、什麼讓你感到不舒服,就遠離什麼吧!
“也許會比現在變得更好,也許會更糟,那也是努力過後才能知道結果的事情了!甭鼓繄A注視著吉野順平,聲音漸弱,眼睫頻繁地顫動,卻堅持著和吉野順平對視,性格裏的執著也顯現出來。
“如果做出了無法挽迴的行為,卻還是得不到解脫,……就太讓人難過了!
吉野順平:“……”
“……”
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鹿目圓獨有的,那種溫柔的、絲絲縷縷的、又不會灼傷人的善意,吉野順平睜著幹澀的眼睛一眨不眨,指尖向掌心蜷縮緊扣。
“轉學……需要迴去和媽媽商量,這種事情我一個人是沒辦法決定的……”吉野順平迴避了來自少女的好意,上下兩排牙咬著口腔兩側的軟肉,猶疑了一會兒,還是沒把拒絕的話說出口,隻是一再說連著他自己也不清楚具體意義的借口推脫著。
看出了吉野順平的抗拒,鹿目圓沒有多做勸說,給不適應的少年留出應有的空間。
“不管順平怎麼選擇,有時間一起來參觀一下我目前就讀的學校吧?”
吉野順平這次沒再拒絕,順著鹿目圓所說的內容迫切轉移起話題。
不想再被那種仿佛周圍全是抓不到任何借力點的軟綿包裹住了,雖然不會產生窒息或者不適,他也不想隻能無力地任由自己下陷。
“學校的具體地址?是宮城縣杉澤第三高等學校哦!”鹿目圓響亮地迴答。
“欸?”吉野順平下意識發出一聲表示疑惑的短音。
“按照小圓的年紀來說,難道不是讀國中嗎?”
假如單憑長相來判斷的話,吉野順平更想說的是國小,畢竟對著那張稚氣的臉,任誰都無法把鹿目圓認真當成國中生對待。
“本來是這樣沒錯啦,因為成績還不錯,所以就跳級了,結果……”鹿目圓像是迴憶起了什麼,臉上也出現為難的表情。
吉野順平都能幻視這一幕如果用漫畫的形式來表達的話,鹿目圓絕對會變成褪色的極簡線條,一臉呆滯,嘴裏吐出半透明的靈魂。
“完全跟不上學習的進度不說,成績也一落千丈,變成墊底的吊車尾!甭鼓繄A苦惱地垂下腦袋,吉野順平還沒見到過對方這種垂頭喪氣的樣子,但她臉上的表情仍然是生動的、鮮活的。
“有年齡上的相差,暫時不習慣也是正常的!辈皇炀毜爻鲅詫捨柯鼓繄A,吉野順平微怔,又在對方察覺到以前平靜下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種朋友間談起生活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煩惱的輕鬆氛圍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他和小圓之間……
吉野順平的第一反應是陌生,對相處方式上的陌生。
不適應,又稱不上反感的程度。
鹿目圓似乎沒注意到吉野順平的停頓,繼續苦惱地說著:“原本也以為是我年齡太小,所以才……”
“但是有位和我差不多年齡的轉校生,不僅成績優異,連體育課上的表現也很出色,不對,應該說厲害到打破了學校裏女子記錄的程度……”
“上次打破校內紀錄的好像還是……虎杖同學?”鹿目圓歪著頭,像是正在從記憶裏迴想起這個人一樣,說出來的語氣也因為不確定顯得略微上揚。
“這樣一看還蠻值得慚愧的,明明和丘比簽下契約,獲得了這樣作弊的能力,還是比不過真正優秀的同學呢!”
吉野順平對提到的“虎杖同學”沒有產生好奇的情緒,從鹿目圓話裏沒聽出氣餒的語氣,就逐漸放下心來。
但是越聽,鹿目圓口中的那名轉校生的形象逐漸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的少女愈發重合。
什麼有一頭很漂亮,經過細心打理的及腰長發,還戴著發卡……
這些特征怎麼聽都像是他曾經見過的某個女生,吉野順平幾乎可以肯定“曉美焰”就是她的名字了。
吉野順平當時的不理解也得到了解釋,對方應該也是咒術師,至於到底是什麼類型的術式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滿打滿算,他也隻見過小圓一個咒術師,並且鹿目圓還是個剛入門的初學者。
不過……
吉野順平不明顯地瞥向丘比,它也正看向他。
小圓知不知道對方似乎和丘比產生過衝突呢?
應該是不清楚的,否則小圓對曉美焰的介紹就不應該隻是轉校生一個身份,所以是丘比沒有和小圓說起它和曉美焰之間發生的事情嗎?
“順平?”鹿目圓在他眼前擺了擺手。
“啊、抱歉,有點走神了……”吉野順平略帶歉意地說,又迅速從腦海裏找出剛才進行的對話接上,“叫做曉美焰嗎?聽起來有點奇怪啊,這個名字……”
起碼吉野順平在周圍不常見到過。
“怎麼了嗎,小圓?”
鹿目圓突然轉過頭目光炯炯地朝他看過來,吉野順平無端感受到了壓力,不清楚哪裏出了問題。
“怎麼會奇怪?明明很帥氣才對!
躲在馬甲後的神穀銀示據理力爭挽尊,雙手握拳,竭力辯駁道。
“焰這個名字很特別啊,難道沒有一種非常熱血、讓人有種燃起來的感覺嗎?”
真是的……
唯獨起名廢這一點,不想讓別人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