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穀銀示的授意下,操縱的兩個馬甲先後向夏油傑表明了她們不可能展開領域去和巴麻美對抗。
曉美焰的領域能力和時間掛鉤,利用爆炸將時間線扭轉(zhuǎn)迴過去。
她的領域在展開時的範圍能覆蓋住全世界,才能做到飛躍迴過去的結(jié)果。
但曉美焰的領域並不適用於戰(zhàn)鬥,從訂下“束縛”起,她存在的主要作用就不是為了祓除詛咒,或是戰(zhàn)勝敵人。
雖說也可以將目標的時間倒退達成凐滅,來充當一種殺傷性極強的,幾乎任何事物都無法抵禦走向滅亡攻擊手段。
但有至關重要的一點,曉美焰領域的範圍不受神穀銀示支配。
每次領域展開都是將整個世界籠罩在其中,消耗的咒力也達到了一種讓人為之心驚的地步。
如果沒有提前準備好足夠的悲歎之種,隻需要展開領域一次,靈魂被咒力侵蝕的程度就會讓神穀銀示不得不舍棄掉“曉美焰”了。
而以“佐倉杏子”特級咒術師的水準,自身是擁有領域且能夠使用的。
但還是繞不開領域展開產(chǎn)生的損耗,除非再遇到像現(xiàn)在這般,神穀銀示人為創(chuàng)造出仿佛百鬼夜行似的咒靈數(shù)量。
否則收獲到的能量也隻能和消耗的咒力相等罷了。
至於佐倉杏子有領域卻不用,就脫離了“合理性”。
索性關於能量轉(zhuǎn)換間的消耗問題,神穀銀示一向細心。
先前為了減輕世界對咒術師馬甲排斥,在曉美焰飛躍到過去時間線中途,神穀銀示留下了其他的普通人馬甲。
給咒術師馬甲們都塑造出完整的家庭成員構成。
但同時操控太多馬甲,對神穀銀示的精神是一種嚴重的負擔。
而讓那些注定為了更有價值的馬甲自由度更高,讓無用的馬甲按照有利的發(fā)展合理死去,就是一種減負。
也“導致”了佐倉杏子現(xiàn)如今的性格,她無法再施展領域。
神穀銀示隻留下巴麻美展開領域的能力,正是為了現(xiàn)在能趕在馬甲崩毀之前,貢獻出剩餘的價值。
最後大範圍地收割一次咒靈。
也隻是咒靈。
神穀銀示暫時還沒有將所有馬甲一並銷毀的想法,淨化靈魂寶石的頻率越來越頻繁的馬甲,目前隻有一個。
……
必須要控製住巴麻美
在金色絲線編織而成的鳥籠逐漸縮小,留給他們落腳處的安全位置也在不斷被剝奪後,這是所有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分明是明亮燦金色的絲線,卻帶著血色意味的壓迫感在向他們逐步逼近,並且二者之間的距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近。
不是錯覺!
鳥籠內(nèi)部剩餘的土地越少,絲線吞噬的速度也會隨之加快。
而他們需要防備的襲擊遠不止鳥籠一個。
隨時會有絲帶從地底射出,夏油傑雖不知被它擊中會怎樣,還是靈活翻身躲過了稍慢一步的攻擊。
直到絲帶沒有觸碰到生物,最終失去推力輕飄飄落在地上,過了幾秒,那條絲帶憑空爆炸碎裂,那些碎片飛落的位置,又擴散出現(xiàn)了新的絲帶,以及數(shù)十桿瞄著在場之人蓄勢待發(fā)的燧發(fā)槍。
砰、砰、砰……
不需要巴麻美本人開槍,扳機就自動扣響。
夏油傑立刻喚出一個外形類似比目魚的扁平咒靈,踩在它的身上,借用它的軀體擋住下方接連的攻擊。
他本人則是把比目魚咒靈當做踏板,咒靈被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墜得差點緊貼到地麵上,很快夏油傑就從它身軀上離開,騰空與巴麻美視線平齊。
夏油傑不斷放出能夠飛行的小型咒靈,供他在半空中能做出躲避等動作,而不是一味地被動接受來自巴麻美的進攻。
和黑發(fā)少女的配合中,夏油傑也確認了曉美焰的術式和時間有關。
所以對方才能做到瞬間出現(xiàn)在其他位置,並且曉美焰的弱點很可能是被人近身,在與佐倉杏子接觸時開出的幾槍,子彈上沒有附著咒力。
也有地方解釋不通,比如曉美焰先前帶著佐倉杏子躲過巴麻美攻擊的那一次,一定也發(fā)生了肢體接觸,術式仍然發(fā)動了。
不過這個猜測依舊是夏油傑認為最為接近曉美焰術式作用的。
至於其他……
夏油傑隱忍地皺了下眉,一發(fā)子彈貼著手臂的邊緣擦過,撕裂的灼燒感打斷了他的思緒。
曉美焰又一次瞬間移動,出現(xiàn)在巴麻美的視覺盲區(qū),槍口瞄準了金發(fā)少女的四肢,子彈出膛後的槍響仿佛被誰吞掉一般,密集的子彈無聲向著巴麻美而去。
沒用的,如果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留有顧忌的攻擊,根本傷不到巴麻美。
事態(tài)和夏油傑心中暗想的結(jié)果完全相符,曉美焰的偷襲落空,巴麻美輕鬆攔下了那些子彈。
甚至能反過來用絲線捆住彈頭,需要極為精細的操作來為其增加旋轉(zhuǎn)力,到合適的程度再將子彈衝著他們射去。
被附加轉(zhuǎn)力的子彈裏即使沒有火藥,殺傷性卻不減反強,夏油傑側(cè)過頭躲過,又翻身避開不留空隙向他襲來的絲帶。
假如曉美焰之後不下定決心,始終沒辦法對巴麻美下狠手,隻是不痛不癢的阻撓,是沒辦法擊敗現(xiàn)在的巴麻美的。
“已經(jīng)沒什麼好怕的了!苯鸢l(fā)少女緩聲說,她的身後再度浮現(xiàn)出密集的槍支,槍口對準的方向無疑是夏油傑這邊。
隻要有咒力,遭遇怎樣的重創(chuàng)都不會死亡的身體,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現(xiàn)在的身體隻是作為幫助巴麻美更好戰(zhàn)鬥的工具。
斷掉的手會長出來,所以可以趁著敵人錯愕的瞬間來終結(jié)對方的性命。
要害暴露在他人眼前也不要緊,隻要能夠無視掉對死亡的恐懼,就可以抓住合適的機會進行反擊。
不再有任何顧忌的巴麻美比先前帶給人的壓迫感更甚,相比較她那鋪天蓋地防不勝防的瞬發(fā)絲帶,連在體術方麵也不落下風。
未領悟到反轉(zhuǎn)術式,不能像巴麻美那般放開手腳的夏油傑,處境顯然要更受牽製,倘若有一刻分神,就會落入對方戰(zhàn)鬥的節(jié)奏中。
在與巴麻美對視時,那雙一如既往澄明的眼睛中透出的平靜,讓夏油傑不由得一愣。
也正因如此,夏油傑在巴麻美利落的攻勢下從空中擊落,索性他在第一時間反射性護住了要害,隻受了些輕傷。
夏油傑本想立刻衝上去,為一人抵抗巴麻美的曉美焰分擔壓力,或是與佐倉杏子一同對付伏黑甚爾。
但“鳥籠”已避無可避。
無數(shù)跑動飛竄的咒靈在金線接觸到它們身體的那刻起,連痛苦的尖叫都沒有留下。
一根根極細的絲線仿佛被燒得即將融化的黃金,以一種鋒利且毫無阻隔的勢頭,嵌進了詛咒的軀體,將其切割成份量相等的塊體。
看著那些被分割以後就化為青煙的咒靈,夏油傑知曉,它們被祓除掉了。
多麼可怕的能力……
但是奇怪的是,周圍被緞帶裹成繭的詛咒師,此時卻像是被捆住他們的絲帶給保護了一般,免於被金線切割的遭遇。
無往不利的絲線在接觸到同源的絲帶,激起一陣水波紋,絲帶完整地經(jīng)過了絲線。
其他沒被絲帶纏上的人應該就沒這個待遇了。
夏油傑身邊也出現(xiàn)過絲帶意圖綁住他,不過被他避開了。
巴麻美的態(tài)度很明顯,她隻針對和丘比簽訂契約過的咒術師,至於闖入高專的詛咒師,她沒有想要波及的意圖。
夏油傑覺得,但凡他不一直守在沙耶香身邊,巴麻美也會盡力不傷及“無辜”的。
簡直沒辦法用善或惡這樣絕對的詞語來定義巴麻美這個人。
伏黑甚爾痞氣一笑,對著佐倉杏子的攻擊視若無物,反而雙臂向外展開,做出一個舍棄掉所有防衛(wèi)的挑釁動作。
男人直直地向身後的絲線倒去,卻沒有看見血腥的景象。
伏黑甚爾身上纏著的絲帶自主護住了他的全身,讓男人順利穿過殺機重重的天羅地網(wǎng)。
佐倉杏子則猛地向後跳了一大段距離,握著槍桿的手緊了緊。
“砍、砍不斷啊可惡!”美樹沙耶香雙手持刀,用盡全力的刀刃抵在絲線上,發(fā)出了金屬碰撞才會有的刺耳聲音,而沒在上麵留下一點痕跡。
她一次次地用長刀砍向那些能取人性命的絲線上,除了感受被反饋迴來的力道震得發(fā)麻的虎口外,別無收獲。
美樹沙耶香隻能迴頭向金發(fā)少女喊到,希望能讓她的理智複原:“麻美學姐,冷靜下來。
夏油傑隨手拎起一把詛咒師掉落的咒具,往絲線上劈砍,從斷裂的程度分析出,要比虹龍的硬度堅固的多。
“沙耶香!
“?”
夏油傑從美樹沙耶香手中要來了長刀,狹長的眼型微微瞇起。
他手臂上肌肉繃緊,揮刀帶起的破空聲落下,絲線應聲而斷。
幾人迅速從劈開的空隙裏鑽出去,逃離即將要把最後一點空間吞噬掉的鳥籠內(nèi)部。
“出來了!”美樹沙耶香喊道。
“……還沒完呢!
凝重的目光共同望向遠方隱隱約約的金色光輝。
又一輪“鳥籠”開始了。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
夏油傑抬眼,發(fā)覺是佐倉杏子把他心中所想喊了出聲。
“你配合她攔下麻美,我去……”
後麵的話佐倉杏子沒有說全,在場除了巴麻美以外,還有另一個家夥正對她們虎視眈眈呢。
夏油傑對這個安排沒什麼異議,隻是揚了下手中的長刀:“沙耶香,我會放出咒靈保護你,你的武器……”
能斬斷巴麻美術式的長刀顯然能讓他在戰(zhàn)鬥裏取得優(yōu)勢。
不過這並非他的武器,征求美樹沙耶香本人的意願也很重要。
“這都什麼時候了,哪有時間讓你們聊天?”佐倉杏子不理解地喊出聲,額頭上的青筋不知是因為體能消耗過大,還是感到無語才鼓起的。
佐倉杏子也不管夏油傑和美樹沙耶香如何,她腳下穩(wěn)步前進,飛速向著目標而去。
在地麵上的短草中,一抹不明顯的光芒一閃而過。
而佐倉杏子要去拿到的就是……
一道壯碩矯健的身影比佐倉杏子更快,男人單手撐地,翻身時敏捷地將地麵上混沌的靈魂寶石撿起。
隨手將它放在了胸前,把靈魂寶石夾在布料和肌肉間,充當一個簡易的口袋。
噌、
佐倉杏子也立時反應過來,甩出的長槍已抵到伏黑甚爾的後肩,本是想要讓對方放下靈魂寶石,不料槍尖居然發(fā)出一聲金屬相撞才會有的嗡鳴聲。
在伏黑甚爾身上的絲帶,它的硬度隨著和靈魂寶石的接近而變得強韌,連佐倉杏子沒有故意留手的一擊都穩(wěn)穩(wěn)防住。
“這東西可不能給你!狈谏鯛柛糁o身的布料用食指點了下靈魂寶石,對佐倉杏子笑到。
也不能給別人。
這關乎著巴麻美受到致命傷能否恢複的關鍵。
而且,裏麵裝著的不是什麼不重要的東西。
是靈魂啊。
……
神穀銀示讓巴麻美提早放出的絲帶,抓住了“一個不察”再度受到鉗製的曉美焰,少女被捆住腳踝,倒吊在空中,她朝著絲帶連續(xù)開槍,除了飛濺出的火星以外毫無作用。
情勢也不容樂觀,索性夏油傑已經(jīng)趕到,他用撕開的校服將手和長刀捆在一起,除非從手腕斷掉,否則武器就不會脫手。
夏油傑再度放出之前被他充當墊腳石的比目魚咒靈,擋下了巴麻美施放的漫天子彈,氣息雖然泄出幾分不穩(wěn),接近對方的速度卻是在逐步提高。
單一的術式在巴麻美手中被改變出了各種形態(tài),她操縱著絲帶相互編製成一整張厚重的布。
模仿了那隻擋下了攻擊的咒靈,現(xiàn)在的絲帶比先前的硬度還要堅硬數(shù)倍,如捕食的魔鬼魚一般,向夏油傑壓去。
夏油傑不避不閃,這是難得和巴麻美距離如此相近的機會,他握住刀柄,凝神將全身的氣力聚集在這一下上,咒力附著在刀刃上,為它本就銳利的鋒芒更添威力。
這一刀夾雜著風聲,帶著唿嘯般勢如破竹的銳氣,一舉斬斷了遮蔽視線的絲帶。
伏黑甚爾抽出遊雲(yún),三節(jié)棍別住了佐倉杏子的長槍,讓它進退不能,但意料之外的是,佐倉杏子向他咧嘴一笑,筆直的長槍猛地折斷。
伏黑甚爾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孔時雨所說的,關於佐倉杏子的情報。
不止是槍一種形態(tài),還可以變換成……
槍桿斷裂成幾截,其中有鎖鏈將其相連,使擅長大開大合進攻的武器變成了靈活作戰(zhàn)的多節(jié)棍。
而槍尖,則是將靈魂寶石挑飛了出去,內(nèi)部渾濁一片,隻剩最後一絲澄淨光芒的寶石在二人眼中劃過。
“拿到了!”
對於佐倉杏子勢在必得的語氣,伏黑甚爾以掌為刃,有絲帶防禦,他的身體就是無堅不摧的武器。
仿佛出手的那刻想到了什麼,伏黑甚爾又在中途變換了手勢。
那樣雖然能阻擋佐倉杏子,卻也會劈在靈魂寶石上。
伏黑甚爾的臨時變招,擋住了佐倉杏子,卻也使得靈魂寶石脫手,飛向上方。
……
夏油傑破開防禦,看到的不是對方意外的表情,她透著平靜的雙眼在注視著他,仿佛早就預料到他能突破一般。
巴麻美的麵前,一門巨大的炮筒正瞄準了下方的他。
“tiro finale。”巴麻美沒有起伏的平和音色,間接宣布了夏油傑的結(jié)局。
曉美焰在夏油傑衝向巴麻美起,就試圖利用自身的重量令絲帶搖動,有意控製擴大擺動的幅度,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用力將夏油傑推出瞄準範圍以外。
足以夷平高專的一擊直向繼續(xù)按照原本的軌跡前進,夏油傑看著那個方向,瞳孔微縮,佐倉杏子和伏黑甚爾都在那裏……
一道亮如白晝的強烈光芒湧現(xiàn),伏黑甚爾與佐倉杏子同時被籠罩在能刺傷人眼睛的光束中。
佐倉杏子第一時間豎起赤紅的鎖鏈來抵禦蘊含著毀天滅地般的強悍衝擊,而有著絲帶護身的伏黑甚爾向那枚內(nèi)部湧動著混濁氣息的靈魂寶石伸出手。
術式自主保護的能力卻限製住了他的動作,人也快不過光的速度。
強烈的轟鳴聲湧現(xiàn),入眼除了一片刺眼的白光外再無他物,混沌不真切的噪音衝擊著鼓膜,讓人體會到了短暫喪失五感的錯覺。
對於天與咒縛來說,咒力的形態(tài)在伏黑甚爾的眼中比起咒術師要不同些。
所以他能竭力睜著被刺痛到幹澀的眼睛看清光束內(nèi)應聲破碎的靈魂寶石,以及巴麻美失去聚焦、變得空洞的雙眼。
腳下踩著的高臺消散,金發(fā)少女直直地從空中墜落,她身上的服飾變迴那身製服,肩膀兩側(cè)的卷發(fā)和裙角隨著下落而向上飄動著。
佐倉杏子接住了她。
廢了這麼大力氣,兜了一大圈子,這下終於拿到靈魂寶石裏的咒力了。
“……”
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金色絲線、從詛咒師們身上褪去的明黃絲帶、散落一地的銀色線膛燧發(fā)槍……
一切由巴麻美咒力形成的事物都在迅速、且一件件地消失。
“……開什麼玩笑?”
伏黑甚爾用鼻音輕嘲一聲,又陷入一種無端的沉默。
替他攔下了致命一擊,也因提供咒力的來源被銷毀,咒力構成的絲帶從天與咒縛手中消散。
他沒有試圖去攥緊手掌。
“真是倒黴。”他含糊地嘟噥著。
伏黑甚爾低頭,又注視了一會兒在幾乎夷平了半個高專的攻擊下,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也沒留下傷痕的手掌,如此說道。
他就知道,幸運這東西注定和“伏黑甚爾”扯不上關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