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請問�！�


    鹿目圓等待著對方的話音落下之後，找到空隙，才弱弱地出聲道。


    虎杖悠仁先是收到了老師給他下達(dá)的“任務(wù)”，努力找著話題不讓氣氛冷場、又在之後完全沉浸到其中，不用刻意就聊的熱火朝天起勁。


    哪怕被告知，麵對的“鹿目圓”已經(jīng)並非是他熟悉的同期，虎杖悠仁也不吝於向少女釋放自己的善意。


    他抬手揉了下清爽朝氣的短發(fā)，在鹿目圓開口後止住了原本還能繼續(xù)說下去的話音。


    “小圓，怎麼了嗎？”虎杖悠仁臉上還殘存著沒有褪去明朗笑容，專注誠摯的目光看向聲音來源。


    或許是虎杖悠仁親和力的笑容，讓鹿目圓看起來沒有最開始那樣拘謹(jǐn)了。


    伏黑惠無聲想到。


    想要安撫住現(xiàn)在擺明渾身透著不安的鹿目圓，虎杖的確是他們之中最合適的人選。


    有虎杖悠仁為鹿目圓介紹著目前的情況，她看上去比之前要放鬆不少，也因此將心裏按耐的疑惑終於找到機(jī)會問了出口。


    “關(guān)於我為什麼會被曉美同學(xué)帶到這裏來，又發(fā)生了什麼……”


    鹿目圓的語速很慢，像是在隨時思考校對著自己表達(dá)的意思是否準(zhǔn)確那樣，同時又要時不時抬高底氣不足的聲調(diào)來保證其他人能夠聽清她的話。


    她應(yīng)該是不清楚在場的咒術(shù)師五感的敏銳程度，即使沒有凝神留意，也不會錯過她的任何一句話。


    少女的雙手緊張地相互揪在一起，一直沒有去動麵前放著的杯子裏的水，她的嗓音不可避免的帶上了些啞意。


    原本雙手環(huán)胸坐在相鄰位置上的釘崎野薔薇忽然變換了個姿勢，有幾分隨意的把水杯遞給鹿目圓，看到對方呆呆地捧著杯子禮貌的和她道謝，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鹿目圓頭頂?shù)膭幼饔衷诙虝和ｎD後放下。


    “釘崎？”


    對同期的詢問，釘崎野薔薇敷衍地應(yīng)了幾聲表示自己沒什麼事情。


    鹿目圓小聲地和釘崎野薔薇道謝，隨後端著水杯，淺抿了一口就不再喝了，但也沒有立刻放下，就著這個姿勢，繼續(xù)接上先前沒有說完整的話。


    那雙在環(huán)境有充足光線下能折射出如同粉水晶一樣的漸變瞳色，正微微閃動著透徹的眸光。


    “還有外麵那樣的天氣，絕對是不對的吧……”隱含擔(dān)憂的目光瞥向半開著的窗外。


    外麵塵沙翻湧，黃沙蔽日，接近日全食才能看到的、如同末日降臨的昏暗景象，正原原本本地呈現(xiàn)在所有人眼前。


    那道已然遠(yuǎn)去，卻依舊能隱約看見的高大虛影，正連接在邊緣的天際。


    在場所有人，也隻有身為普通人的鹿目圓會對一切狀況的源頭感到疑惑。


    鹿目圓的手指摩挲著杯壁，垂著眼睛，斟酌著用詞：“虎杖同學(xué)，知道這些是怎麼一迴事嗎？”


    虎杖悠仁眼睛睜圓，脊背一僵，整個人不自然到極點：“呃、這這個，怎麼說呢，哈哈……”


    被五條悟囑咐過要盡可能岔開話題，不讓鹿目圓問及這種問題的重任，虎杖悠仁沒想到會在他以為少女的注意力已經(jīng)被分散的當(dāng)下，迎來直接的詢問。


    頓時讓虎杖悠仁一度陷入了頭腦宕機(jī)的狀態(tài)。


    虎杖悠仁求助似的用目光尋找五條悟的身影，慌張的神態(tài)讓人不禁懷疑下一秒就會從他額邊落下冷汗來。


    少年的視線停在眾人的方向，有隱隱約約不真切的討論聲偶爾傳入耳中，距離隔的太遠(yuǎn)，隻能聽見“不可能戰(zhàn)勝”、“封印”、“救濟(jì)魔女”等等零星幾句的詞匯。


    不負(fù)責(zé)任的白毛老師明明注意到了虎杖悠仁這邊的情況，絲毫沒有要走過來解圍的意向，還朝學(xué)生揚起一個陽光滿分的jupm式笑容，對他握拳豎起拇指。


    想看學(xué)生窘迫的惡趣味完全不做掩飾，甚至還攔下了察覺到什麼的七海建人往這邊來的腳步。


    和釘崎野薔薇一樣，時刻注意著二人對話的伏黑惠也看到虎杖悠仁被意料之外的情況弄得手足無措的模樣。


    伏黑惠同樣沒有要上前的想法，他心裏浮現(xiàn)的是環(huán)繞著“鹿目圓”這個人的各種標(biāo)簽，又被他遲疑著摘除下一部分。


    鹿目圓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在和她相處的大多數(shù)時間裏隻能感受到那些過分柔軟的、無害到稱得上是怯懦的特征。


    鹿目圓的易碎程度，通常情況隻會被放到被保護(hù)者這一位置上。


    但在她被卷入到完全未知的事件裏，周圍都是些不熟悉且說著她不理解的話的人，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堅持著提出自己關(guān)心的問題。


    覺得她像一隻不安的、需要庇護(hù)的小動物，才是最為片麵的看法。


    比鹿目圓高了一個頭的虎杖悠仁卻像是這場對話裏較為弱勢的一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麼具體的內(nèi)容。


    和看上去步步緊逼的氣氛不同。


    鹿目圓對虎杖悠仁所說的話與逼問完全不沾邊，那是一種更柔軟的，不會讓人覺得被挾持的請求。


    “假如會讓虎杖同學(xué)為難的話，就請無視我說的那些話吧。……我隻是不想被蒙在鼓裏，渾渾噩噩地像個笨蛋那樣，對一切一無所知而幫不上一點忙，反而成為了拖累到大家的那個人。”


    虎杖悠仁：“……”


    他左右掃視了好幾眼，見沒有人阻攔，無意識地繃緊了脊背。


    虎杖悠仁將他了解到的現(xiàn)在的情況轉(zhuǎn)述給鹿目圓，至於他不了解的部分，也坦然地告知不清楚。


    隻不過，說到“救濟(jì)魔女”會出現(xiàn)的原因，和誕生的源頭時，虎杖悠仁用力地捂著自己的嘴，搖搖頭表示他就知道這麼多。


    自虎杖悠仁的身後，也瞬間在他把手重重地拍在自己臉上的後一秒出現(xiàn)了兩隻不同的手，把人直接往後一撈，讓虎杖悠仁頓時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一年級的三人包括虎杖悠仁自己在內(nèi)，在確認(rèn)沒有說些不該說的，就放心地把注意力迴歸到鹿目圓身上。


    也許是心中對結(jié)果已經(jīng)提前有過猜測，鹿目圓並沒有驚叫出聲，這個認(rèn)知讓虎杖悠仁悄悄地吐了口氣。


    “如果我能幫上什麼忙的話、我是說……”鹿目圓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抬眼。


    “丘比曾經(jīng)和我說過，我有著可以改變世界的可能性。”


    從鹿目圓口中聽到“丘比”這個名字，在場除了曉美焰的所有人皆是反射性地精神立刻警覺起來，繃緊的弦隨著鹿目圓的話音落下，也遲遲未鬆。


    “這麼說可能太不自量力了，又或許隻是丘比誇張的說法，但是、但是！隻要是我能夠做到的事情，哪怕隻是讓事態(tài)變好一點點……”


    “沒有那個必要�！�


    一道冷淡的聲線橫插到鹿目圓和虎杖悠仁的對話裏。


    鬼魅般的速度，沒人看清曉美焰的動作，她就已經(jīng)來到了鹿目圓的身前。


    “不用想著去拯救誰，這種事情我會去做的。”


    不同於在夏油傑麵前，神穀銀示可以自由地操控兩個馬甲做出相應(yīng)的對話。


    有五條悟在場的情況下，他更傾向於讓“曉美焰”與“鹿目圓”這兩個馬甲的互動上情緒方麵盡可能地減輕。


    “六眼”，真是煩人啊。


    “難道不記得我對你的勸告了嗎？”


    鹿目圓很快地?fù)u搖頭。


    “我知道的，曉美同學(xué)的好意，不希望我變成、但是”


    “那就足夠了�！�


    曉美焰製止了鹿目圓繼續(xù)說下去的可能，她用可靠的理性口吻，承諾到。


    “情況沒有糟到那種地步，根本不需要你為此擔(dān)心。”


    夏油傑瞥了眼曉美焰，他們之前討論如何對付“救濟(jì)魔女”的時候，可沒有研究出確切能保證可以對它造成傷害的對策。


    那曉美焰現(xiàn)在是……


    五條悟臉上能有效阻隔別人窺探的眼罩，也讓人無法從他的眼睛裏泄出的情緒推測曉美焰話裏的真假。


    隻能看見他單手插兜，正隔著段距離，麵朝曉美焰與鹿目圓的方向，似乎在留意那邊的對話。


    又像是僅僅是在等待曉美焰迴來繼續(xù)他們關(guān)於“救濟(jì)魔女”的討論。


    “我還是不太明白……”鹿目圓為難地低垂著眼睛，“為什麼要把我?guī)У竭@裏，我又能幫到大家什麼呢？”


    比起得到答案，更像是對自己的詢問，沒指望著能得到答複的自言自語。


    曉美焰背對著鹿目圓，披散著的黑直發(fā)在無風(fēng)的環(huán)境下，隻隨著她的腳步而微斜搖晃出柔和的弧度。


    “你就隻作為‘鹿目圓’活下去就可以了�！�


    “作為你自己，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她不再停留，朝相反方向走去。


    沒有刻意抬高的聲線很輕易地就在二人漸遠(yuǎn)的距離途中就消失了。


    “那樣的話，有人就會覺得非常幸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