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對話以段珣的斬釘截鐵結束,段誠遠勉強相信自己的兒子沒有問題,隻是比較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也好,總比某天精蟲上腦做出醜事好,比如誰家的誰誰誰。
父子二人一前一後迴到病房,湯韻和沈知寒在聊天,程景文坐在一旁,安安分分地扮演端茶倒水的角色。
聽見開門聲,沈知寒抬眼望過去:“段叔叔,珣哥。”
“在聊什麼?”段誠遠順嘴問。
“聊前幾天去爺爺奶奶家玩。”沈知寒迴答。
“鄉下好玩嗎?”
“好玩。每天都和爺爺到河邊去釣魚。”
“爺爺還帶你去釣魚了?”段誠遠饒有興趣,“兩位老人家身體還好嗎?”
“都很好。”
……
幾個人說著話,程景文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起身道:“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過了幾分鍾,他從外麵迴來,對段珣說:“公司的事,我可能要先迴去一趟。”
段珣點點頭:“嗯,你先去忙。”
程景文轉向段誠遠和湯韻,說:“段總,夫人,我迴公司處理點急事,先走一步,你們這邊有什麼需要隨時聯係我。”
“好,公司的事要緊,你快去吧。”段誠遠說,“這兩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程景文迴答完,最後看向沈知寒,“那我先走了,拜拜。”
沈知寒對他禮貌地點一點頭:“嗯。再見。”
等程景文離開,段誠遠感慨道:“景文對公司比小珣都上心。”
段珣無奈:“他是總裁。”
“你還馬上就是老板了呢。”
沈知寒聽出這句話裏的意思,問:“珣哥要接叔叔的班了嗎?”
“是啊。”段誠遠笑道,“三十而立,你哥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了。”
“成家……”
想起奶奶要介紹段珣相親,現在叔叔也這麼說,沈知寒心裏一陣空落落的。
還沒細想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隻聽段珣說:“您別亂說,我沒有要成家。”
或許是對段珣那方麵的能力還抱有懷疑,段誠遠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沈知寒道:“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沈知寒搖搖頭:“沒有。隻說觀察一段時間,沒事的話就可以迴家靜養。”
“唔。”段誠遠點點頭,“那這段時間聽醫生的話,多休息,不可以畫圖畫太晚。”
沈知寒的本子和筆還放在桌上,心虛道:“知道了。”
“你們今天準備做什麼?”段珣問。
“中午見個朋友,下午約了律師和家辦的人,和他們聊一聊。”段誠遠說。
湯韻憂心忡忡地拉著沈知寒,問:“需不需要阿姨留在醫院陪你?”
沈知寒看了一眼段珣,段珣說:“不用了,媽,有我在這裏就好。”
“你不用忙春拍嗎?”
“有景文呢。”
湯韻欲言又止,最後無奈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那也不好什麼事都交給景文呀……”
段珣聽見了,說:“您放心,我心裏有數。”
段誠遠也脫口而出:“你還不了解你兒子麼,知寒病著,他哪有心思幹別的。”
說完這句,段誠遠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眉頭一皺,有些懷疑而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段珣。
段珣察覺到他的目光,泰然自若地看迴去,沒有說話。
湯韻全然不知父子倆之間的暗湧,心裏仍擔心著沈知寒,皺著眉頭說:“這都幾天了,怎麼還不見好呢?”
“已經好一些了。”沈知寒安慰她說,“您別擔心。”
“是不是這裏的醫生不行?要麼我們換家醫院,重新找一位專家來看。”
“隻是小病,不用的。”
“可是……”
“媽,”段珣及時打斷這場對話,“不早了,讓知寒休息一會兒吧。”
湯韻太久沒見沈知寒,不知不覺拉著他說了很久的話,段珣提醒,她才想起來看一眼時間。
“我們也該走了,別讓老徐等太久。”段誠遠說。
“好吧……”湯韻依依不舍地站起來,最後輕輕擁抱了一下沈知寒,說,“阿姨和叔叔先走了,晚點再來看你。”
沈知寒乖乖答應:“好。”
段珣送二老到門口,湯韻先出去,段誠遠走在後麵,停下腳步迴頭看了一眼段珣,欲言又止。
“怎麼了爸?”段珣問。
段誠遠張了張口,話到嘴邊似乎又難以啟齒。憋了好一會兒,他麵色複雜地歎了口氣,說:“你……和知寒。”
段珣隱約猜到他想說什麼,靜靜等待下文。
“知寒也不小了,你們,注意避嫌。”
——兄弟之間避嫌,無論怎麼說聽起來都很怪。
段誠遠顯然也知道這一點,說話說得很沒有底氣。
段珣不露聲色,說:“知寒是我看著長大的弟弟,我答應過伯父伯母要照顧好他。”
“他如果是你親弟弟,我就不會說這些話了。”
“親不親生,有什麼差別麼?”段珣淡淡地說,“在我心裏都是一樣的。”
段誠遠一愣,半晌,意味深長道:“這樣最好。”
“段誠遠,”湯韻在前麵等不及,迴身催促說,“什麼話說這麼久?”
聽到妻子的聲音,段誠遠立馬換了表情,殷切道:“來了。”
說完拍了拍段珣的肩,沒再多說什麼,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段珣看著父母的背影,站在原地很久,默默垂下眼簾,臉上全然不見麵對段誠遠時的淡然。
剛才那句話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他自己。
他對沈知寒,怎麼可能是單純的兄弟親情?
心裏想著事,段珣沒注意到沈知寒什麼時候從病房裏出來。
在裏麵等了太久,沈知寒一個人無聊,隻好自己出來找人。
叔叔阿姨已經走了,段珣一個人站在門外,不知道在想什麼,逆光中孤零零的背影像一棵挺拔的樹。
沈知寒走到段珣身後,問:“珣哥?”
段珣的背影明顯僵硬了一下,停頓兩秒,轉過身問:“怎麼出來了?”
“你在這裏做什麼?”
“沒什麼。”段珣深色如常地摸摸沈知寒的頭,說,“進去吧。”
兩人一起迴到病房,沈知寒想了想,問:“叔叔和你說什麼了嗎,他今天看你的眼神好像有一點奇怪。”
段珣點點頭:“嗯。他覺得我那裏有問題。”
沈知寒沒聽懂:“哪裏?”
段珣一邊擰開藥瓶,把沈知寒要吃的藥倒出來,一邊平靜地迴答說:“那裏。男性功能。”
沈知寒愣了一下,臉漲得通紅。
段珣解釋說:“因為我一直不談女朋友,所以他懷疑我有問題,叫我抽空去做個檢查。”
“那,那你,”沈知寒臉紅得更厲害,磕磕絆絆地說,“你要去做檢查嗎?”
“我又沒問題,做什麼檢查?”
“可是……”
比起沈知寒,段珣淡定得像在談論吃飯喝水,把數好的藥片和一杯溫水遞到沈知寒手邊,說:“先吃藥。”
沈知寒接過,悶悶地答應:“喔。”
他一邊吃藥一邊悄悄抬眼觀察段珣,目光不自覺從段珣的喉結一路往下,最後停在某個地方。
看不出任何問題。
沈知寒不是沒有撞見過段珣隻穿一條內褲的樣子,同處一個屋簷下,又都是男的,這種場麵很難避免。
印象裏段珣那裏很飽滿,穿寬鬆的平角內褲都能看得清楚形狀。記得那次段珣剛洗完澡,身上還淌著水,就這樣明晃晃地被沈知寒撞見,兩個人都嚇了一大跳,當天晚上沈知寒就發了燒,也不知道和白天的驚嚇有沒有關係。
最近幾年段珣越來越注意在沈知寒麵前的形象,就算在家也把衣服穿好,連上半身都很少露。沈知寒不知道段叔叔為什麼會覺得段珣那裏有問題,夏天在家穿薄一點的居家服,明明也是能看得出一點的。
不過轉念一想,聽說有的人靜止時多大,起來還是差不多大,段叔叔擔心的應該是這個。
沈知寒自然沒見過段珣起來時的樣子,但有幾次兩人睡在一起,段珣早上有生理反應,沈知寒隔著被子或衣服被蹭到過。
憑那一瞬間的觸感,大約能判斷是很……的。
光是迴憶,沈知寒的臉就要臊得滴血了。
怎麼會這樣,自己又不是沒有……
為了表現自己的冷靜,沈知寒故作鎮定問:“你沒有告訴他嗎,你沒問題。”
“我說了,他不太相信。”段珣說,說完看了沈知寒一眼,目光停頓,“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
“有嗎?”沈知寒條件反射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臉,“我不知道。”
段珣看著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麼,臉上也有些不自在。
兩個人對視半晌,沈知寒先移開目光,小聲說:“我想休息一下。”
說完跑迴床上,躺下來蓋好被子,背對著段珣:“你不要吵我。”
剛才還生龍活虎的,這會兒突然就累得要睡覺了。
段珣之前心裏想著段誠遠跟他說的話,沈知寒問什麼都不假思索地迴答,現在看著沈知寒唯一留給他的半個後腦勺,終於反應過來兩個人聊了多麼奇怪的話題。
知寒他……不會是害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