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吃驚地盯著《密紋鈞身轉經》!“這本秘笈怎麼會在這裏!難道是從江橫野的屍身上搜來的?”
“也可能是這些生靈殺了江橫野得到的。”江辰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目光從秘笈上移開,瀏覽起其它的珍寶。如今江辰越發覺得不妙,這座空城絕不是什麼任由索取的寶庫,更像是殺人奪寶的強盜窩。
“這卷金絲還算精美,用來做係發的頭巾不錯。怎麼賣的?”江辰繞了一圈,又轉迴去,拿起貨架上的《密紋鈞身轉徑》衝刺毛蟲晃了晃。江辰的手指順勢挑開卷冊,露出裏麵的文字。隻需快速看一遍,江辰便可將《密紋鈞身轉經》的內容全都熟記於心,自然不會傻得花代價買下。
刺毛蟲木然伸出毛茸茸的手掌:“多謝客人惠顧,十鏈魂魄元寶。”
“魂魄元寶是什麼東西?這種不入流的元寶江辰怎麼會帶在身上?你金元寶、銀元寶要不要?一堆金元寶換這麼薄薄的一卷金絲,你賺大了!反正江辰看你順眼,零頭也不用你找了,就算是打賞吧!”江辰一邊和刺毛蟲討價還價,一邊手指靈巧跳動,迅速翻閱到了《密紋鈞身轉經》
的最末幾頁。
“魂魄元寶是江辰們空城的貨幣,其它元寶是不收的。”刺毛蟲的手掌始終攤開在江辰跟前,一動不動“多謝客人惠顧,十錠魂魄元寶。”
“噢,既然如此,那江辰不要了。”江辰將《密紋鈞身轉經》翻到了最後一頁。魂魄元寶應該是這座空城獨有的東西,連望舒和望舒也從未聽說過。
刺毛蟲圓鼓鼓的碧眼定定地盯著江辰,看得江辰心裏發毛:“客人,碰過的貨物就一定要買。不買是不行的,這是江辰們空城的規矩。”
“你們這是在強買強賣,開黑店啊!這卷金絲既沒有被江辰弄髒,也沒有碰壞,你完全可以賣給別的客人嘛。你們城主是誰,江辰要投訴!”江辰啪地合上《密紋鈞身轉經》,目光觸及封底的一行小字不由得呆住了。封底上寫著:“修煉此經,務守童男元陽、童女元陰之身。”
仿佛一腳踩中狗屎,江辰欲哭無淚地把《密紋鈞身轉經》丟迴貨架。
童男已經是很遙遠的迴憶了,這下狗肉沒吃到反惹一身臊。
“客人,碰過的貨物就一定要買。”刺毛蟲細嫩的聲音不依不饒,呆滯的笑容被珠光寶氣一映,愈顯詭異。
“你怎麼腦子一根筋?怪不得現在都沒進化成蝴蝶。做生意要靈活一點,比如江辰可以除賬啊,打欠條啊,幸運中獎啊,或是以物易物?”江辰的眼神瞄向刺毛蟲的脖子拳頭悄悄捏緊了。隻需一息,江辰便可打斷它的脖子。“老望舒,你仔細瞧瞧店裏的好貨多不多值不值得江辰們霸王硬上弓?”
萬不得已,江辰大可打劫這家店鋪,將珍寶席卷一空,然後逃離神煌境。如果其它店鋪的生靈各掃門前雪,江辰還能再多搶幾家,趁空城裏的厲害角色沒出現之前,來一次浩浩蕩蕩的劫富濟貧。
“這裏雖然好東西不少,但沒有能讓你提升法力的寶物。”心癢難搔地看了一眼火龍逆鱗開始摩拳擦掌“江辰們再去別家店鋪多逛逛,踩踩盤子,最後瞅準一頭最肥的羊牯開爬。嘿嘿,最好店裏有天地根、五色魂沙之類的紅貨。”
江辰詫異地道:“望舒*這一套你說得很熟溜嘛。”
“那是大爺的拿手好戲啊!想當年,我們九兄弟上山落草”
眉飛色舞地吹噓起來,忽然瞪了江辰一眼“大爺改做正行很久了!”
刺毛蟲直勾勾地看了江辰一會,道:“交換是可以的。客人的血、
肉、骨、內髒,包括神識、魂魄都是可以拿來交換的。”
江辰聽得渾身汗毛倒豎這是標準的黑店,欠債肉償啊。而神識、
魂魄又怎麼拿出來交換?魂魄元寶莫非和這有關?
八枚鑰匙過去的主人定然也遇到過類似的情形,他們是被迫賣肉還是翻臉動手?
鑰匙的主人皆是一方高手,好不容易進入宴城寶庫誰甘心空手而迴?最終免不了要強行劫掠。
何況,就算是老老實實地閑逛,也未必高枕無憂,既然空城需要客人的血肉魂魄,幹掉鑰匙的主人照樣可以得到。
刺毛蟲慢慢爬到角落,摸出一桿銅秤,笑容僵硬地問道:“客人打算拿什麼來婁換?”
小不忍亂大謀,現在翻臉,江辰的空城之行多半到此為止了。江辰隻能苦笑一聲,挽起臂袖,咬破手腕:“賣血!”
鮮血慢慢注入銅秤的圓底托盤,居然變成了深碧色,秤桿另一端懸掛的砝碼也迅速由一跳到了十。刺毛蟲收起銅秤,將《密紋鈞身轉經》遞給江辰:“客人的血屬於極品,一升血可以交換十鏈魂魄元寶的貨物。”
“隻用出這麼一點血?小子,你幹脆多出點好了,買下天星粉,還有江辰要的火龍逆鱗。那邊的熒鍍神油最好也來一瓶,魂器保養上光用的。”望舒對貨架指指點點,大肆采購。一盞茶後,江辰按著蒼白如紙的手腕走出了樹洞店鋪。
隨後,江辰開始一邊逛店,物色下手*的對象,一邊琢磨《密紋鈞身轉經》。雖然江辰不能照章修煉,但取其精義,另行參悟,未必不能化出另一種修煉肉身的法門。
新法門肯定不如《密紋鈞身轉經》般威力強橫,但至少可令六欲元力再進一步。
對法術的變化創造,江辰已是大宗師的水準。《密紋鈞身轉經》默思數遍,便已脈絡清晰,腦海中延伸出多種變通竅要。
進出了數千家店鋪之後,江辰發覺所有的生靈盡管外形各異,但臉上全都掛著僵硬刻板的笑容,說起話來也幾乎沒有喜怒哀樂的波動。
走到一家瓊樓玉宇般的華美店鋪前,江辰忽然腳步一頓“哢哢”全身骨髏倏然發出一連串輕微響動,水晶般的魅骨滲出了精密通透的花紋。緊接著江辰身軀發沉,兩腳深深陷入了地麵。
“這麼快就把《密紋鈞身轉經》煉成了?…望舒不可思議地瞪著江辰。
“應該叫《六欲密紋鈞身轉經》。不過還差一點火候。”江辰的肌肉、肌膚、內腑也逐漸顯現出繁奧的紋路,身體越來越重,整個人一點點沉入地麵,直至沒膝。
江辰將腿拔出地麵,以六欲元力為本,運轉自己改創的法門。體內的花紋仿佛被六欲元力打亂,開始重新變化,又衍生出新的圖紋。江辰的身軀也隨之由重轉輕,每踏出一步,留下的腳印都比前一步淺一些。
到最後,骨髏、肌肉、內腑的花紋全化作了六欲怪的模樣,像密集的魚群一刻不停地遊竄躍動。在元力的催動下,無數六欲怪花紋簡直變成了活物,發出此起彼伏的吼叫聲,似乎能從肉身裏唿之欲出。
江辰忽然全身上下一輕,功法霎時完成循環,運至圓滿,地上再也沒有任何腳印。
“怎麼樣,力量增強了多少?”望舒急吼吼地問道“要是肉身的力量能趕上你現在的法力,江辰們就狠狠地做上一大票!”
“隻比原先的肉身力量增強了一倍,和世態的妖力差不多。比江橫野還差不少。”江辰好笑地看著望舒略帶失望的表情,話鋒一轉,道“雖然單純的力量不及《密紋鈞身轉經》,不過多出了一點肉身的神通。”
“你說多出了一點什麼?”望舒楞了一下,似乎突然反應過來,失聲大叫:“你又不是神獸異靈,怎會有與生俱來的肉身神通?”
“六欲好像能實質什了。”江辰微一催動元力,體內的六欲怪花紋煥發出陣陣奇光異彩,隨時能騰躍而出,如同護甲婁住江辰發動攻擊。比起需要借助神識術法才能施展的七情,六欲僅憑肉身催發,在神煌境毫無限製。江辰不禁想到,如果實質化的六欲和七情、弦線天象融合,再結合魔武,是否可以創出一門更博大精深的法術呢?
一念及此,江辰停步呆立街心,絞盡腦汁地推算起來。
“怎麼可能不夠?江辰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竟然還沒有一鏈魂魄元寶?”一記憤怒的男子叫聲從街邊華美的店鋪內傳出,打斷了江辰的神思。
江辰眼神一亮,立刻望向店鋪。
判…子,鑰匙的主人出現了!一定是和你同時進入空城的人。”聽到店鋪裏的聲音,望舒興奮地手舞足蹈“終於找到一隻軟柿子了,你想怎麼捏?”
“如果真是一隻軟柿子,那就直接活捉,把他整個人都賣給店家。”江辰快步走向店鋪,心中殺機萌動。一路看到的奇珍異寶越多,越是無法忍受入寶山而空迴的結果。七枚鑰匙的主人都在空城,七個人的血肉魂魄,足夠江辰拿來換取提升法力的珍寶了。
隻是修煉到這個地步的人,沒有一個是笨蛋,都會生出類似的念頭。所以此事需要仔細計較,不能操之過急。過早自相殘殺的話,反倒讓這座空城裏的生靈得了便宜。依江辰看,潛伏在空城暗處的兇險遠遠超過另外七個人。
江辰走到店門口,伸手撥開珠玉門簾的一角,悄悄向內張望。
一個長相枯槁削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店堂內,左臂的袖子高高卷起,**出的臂腕血肉模糊,五指牢牢抓著一塊通紅似火的石頭。他右手指著一個渾身碧綠明淨,猶如翡翠雕琢的女童,正在厲聲喝問:“什麼叫江辰的血不過是凡品?豈能憑你一家之言,妄下定斷?”
瞧見中年男子的模樣,江辰心頭一跳,趕緊揉揉眼,再三確信沒有看錯,忍不住心中狂喜,快活得幾乎要大笑三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枚鑰匙的主人,正是昔日在雲浮島蓮華會上施展複生秘道術的高手!江辰對複生秘道術早已垂涎多日,隻是苦於無處找尋此人,沒想到今天送到了江辰的眼皮子底下。
“真是一頭肥美的大羊牯啊!值了,這次進入空城再兇險也值了!”望舒在神識中和江辰相視大笑。
若能得到複生秘道術,加上人形逆生丸的功效,江辰幾乎就是不死之身啊!一旦修成這門秘道術,江辰甚至能以肉身進入黃泉路,窺得魔的些許隱秘,從而把握主動,最終將其吞噬。
“這位兄臺說得有道理!貴店究竟是如何區分江辰等血肉貴賤的呢?”江辰推開門簾,大步而入,對中年男子拱拱手,竭力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和煦笑容。“兄臺如何稱唿?“在其它重天,江辰或許拿他沒辦法,但這裏複生秘道術無法使用,令他失去了最大的優勢。
中年男子微微一愕,旋即也露出笑容:“在下木灰。閣下有些麵熟,江辰們過去在哪裏見過嗎?”目光掠過江辰手心的鑰匙烙印,眼神閃爍不定。
“他也在打你的主意,哈哈!”望舒眼神一轉,忽然激動地嚷道“他手裏拿的那塊紅石頭叫蒼血寶膠,足可提升你的法力!這家店鋪的寶貝相當不錯,好多適合江辰們魂器的。讓江辰仔細看看店主,太好了,一個翠玉髓生出來的小精怪,戰力弱小得可憐,正好方便下手!”
“江辰也覺得木兄似曾相識,頗感親切哩。”江辰笑著走近木灰,他也一見如故般和江辰寒暄攀談。幾句話下來,雙方言笑晏晏,稱兄道弟,儼然已是多年知交的樣子。
“比起江辰兩手空空,木兄一定收獲頗豐吧?”
“賢弟莫再取笑為兄了。江辰放了近十升的血,居然連一鏈魂魄元寶都不夠!”
女童不為所動地道:“客人的血其色鮮紅,隻能列為凡品。”
木灰皺眉道:“你這店家說得毫無道理,血自然是紅色的。”
女童搖頭道:“極品之血,血色深碧。上品之血,血色玄黃。
客人即便拿出全身血肉,也無法交換這團價值百錠魂魄元寶的蒼血寶膠。”
木灰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眼神看似不經意地從江辰身上瞄過:“若是以神識、魂魄相抵呢?”
女童點點頭:“若是客人願意被抽取部分神識、魂魄,便可買下這團蒼血寶膠。”
“賢弟,可否幫襯一二?”木灰的手輕輕拍向江辰的肩頭。
“木兄,可否由小弟相助一臂之力?”江辰的手臂搭向木灰的背,雙方異口同聲地說道。
“咯嚓!木灰五指捏爪,狠*上江辰的肩頸,鐵鉤般的手爪陷入肌肉半寸,又被向外彈出。融合了密紋鈞身轉經的六欲元力或可稱為六欲紋力,自行運轉發力,反而震得木灰五指顫栗,骨節斷裂。
與此同時,江辰手臂屈肘,肘尖像一柄鐵錘猛然敲中木灰的背心。
“砰!”隔著衣衫,肘部似乎擊在了一層薄而堅韌的障壁上。木灰被打得腳步踉蹌,上身向前俯衝,口中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記痛唿。
江辰略感意外,本以為這一肘蓄滿六欲紋力,足可打得木灰重傷吐血,結果卻隻讓他吃了點小苦頭。
“這家夥挺有一套的嘛。”望舒道“他同樣修煉了肉身力量的法門,雖然不及你,但也算不錯了。再加上外袍裏穿著蠶絲之類的軟護甲,拿下他還得費點功夫。
“反正他一時逃不出空城,江辰有的是功夫陪他慢慢玩。”江辰嘿嘿一笑,緊跟著木灰向前掠去,一腿勾向對方的腳踝,雙拳輪番擊出魔武,口中仍道:“木兄小心些,地滑!”
木灰倉促躍起,避開江辰的掃腿,後腰被江辰的拳頭結結實實地轟中,身體徹底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摔去。饒是如此,木灰也兀自不忘反擊,一爪從腋下反撩而出,帶起唿嘯的疾風,扣向江辰的麵門,口中猶喊“賢弟為何突然出手偷襲?莫非愚兄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賢弟明言。”
江辰心中好笑。木灰一麵出招果斷狠辣,一麵言談謙恭溫良,倒也是個能沉住氣的陰險角色。瞧他全身的皮膚綻出細密的鱗紋,手指又尖又硬,利如鷹爪,指甲閃爍著銀色的刀刃光澤。這門肉身功法顯然以犀利鋒銳為主,防禦力遠比不上《密紋鈞身轉經》。
“你江辰隻是友情切磋,相互提高,何來偷襲一說?木兄你不會這麼小心眼吧?”江辰微一刊首,避開眼鼻要害任由木灰的手爪掐入江辰的脖頸,利用這個機會再次擊出魔武。幾息間,雨點般的拳頭落在木灰兩肋上,打得他身軀急旋向旁橫飛出去。
江辰不依不饒,伸臂抓住他的小腿,將他硬生生拖迴來,整個人騰空躍起,雙膝頂上他的胸口。
木灰厲吼一聲,臉色慘白,口鼻滲血,向後直直飛跌。他也算機警就勢滿地打滾,雙臂護住頭臉,一心采取遊鬥之勢絕不再與江辰硬碰硬。
江辰也不急於求成,牢牢卡住店門口的方位,步步緊逼。魔武揮灑自如,拳腳織起一片淩厲披靡的網影,將木灰活動的範圍越縮越小。
女童早已遠離戰圈,神色無動於衷地默立旁觀,她既不嗬斥江辰們,也無片言勸阻仿佛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司空見慣。
“賢弟到底想要什麼?江辰有的是法寶丹藥,江辰們好好商量就是,何必大動幹戈?”木灰眼中閃過一絲驚懼,貼著牆根一陣騰挪翻躍,幾乎被逼到了死角。
“君子之交淡如水江辰怎能強索你的法寶丹藥?”江辰淡淡一哂,又向他逼近一步。
木灰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朋友有通財之誼。並非賢弟強行索取,而是愚兄心甘情願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