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長歎一聲,收起拳腳:“想不到木兄如此重情重義,江辰如果再行推拒,未免不識抬舉冷落了朋友的古道熱腸。也罷,江辰也不要什麼珍貴的寶物和藥草,隻需木兄將複生秘道術(shù)借江辰一觀。事後江辰也會歸還秘笈決不攫為己有!
木灰臉上擺出一副茫然之色:“複生秘道術(shù)?愚兄從未聽說過這門法術(shù)啊。不如等出了神煌境,我竭盡全力為賢弟打探消息。哪怕赴湯蹈火也要為賢弟尋到這本秘笈!
“多謝木兄盛情。江辰倒是可以為木兄提供一點線索。當(dāng)日在蓮華盛會,有人曾經(jīng)施展此術(shù),令江辰至今難忘!苯剿菩Ψ切Φ乜粗v身躍起,一拳破開他雙爪封擋,雙足猶如車輪般旋轉(zhuǎn)飛踢,每一記都踢得他東倒西歪,五官溢血,骨頭不時發(fā)出清晰的斷裂聲。
木灰發(fā)髻散落,麵容猶若厲鬼一般,盯著江辰看了片刻,忽然脫口而出:“你是江辰?”
江辰微微一笑,拳腳攻勢不停:“木兄是否已然記起複生秘道術(shù)來了?”
“快住手!”木灰終於按捺不住,喘著粗氣喝道“當(dāng)年我修成複生秘道術(shù)之後,便已毀去秘笈,如何再交給你?”
“木兄將秘笈內(nèi)容默念出來,我自會分辨真?zhèn)。”江辰一拳擊中他的胸膛,打得胸膛微陷,貼身內(nèi)甲發(fā)出“滋”的出碎聲。
木灰口中鮮血狂噴,忍不住嘶聲痛吼:“江辰,我可是東洲盟的護(hù)法,你別為自己招惹麻煩!”江辰眼神一亮,大笑道:“那江辰更應(yīng)該和木兄好好聊聊了!
“豎子欺人太甚,那就拚個魚死網(wǎng)破吧!”木灰露出怨毒的神情,猛然揮臂,向身後的貨架擊去。
“啪啪啪!”數(shù)百件珍寶受力跳起,向江辰紛紛襲來。木灰右腿接著掃落一排貨架,身形緊隨著漫天激射的珍寶,勢若瘋虎地?fù)淞诉^來。
江辰想起這座空城的店鋪規(guī)矩,不由得暗罵一聲。若是一心抓捕木灰,必然會觸碰這些珍寶,到時就得算到江辰的帳上。若是讓開,木灰便能從缺口衝出,趁機(jī)逃脫。即便女童店主追究木灰打落貨物一事,他也落不到江辰的手上。複生秘道術(shù)對江辰太過重要,絕不容有任何閃失。
“老望舒,隻能搶這一家了!”江辰把心一橫,迎上木灰。霎時間,百來件珍寶先後打在江辰身上,被六欲紋力悉數(shù)震落。江辰不管不顧,隻是緊緊纏住木灰,封死他的路線。
雙方拳腳互擊數(shù)十下,木灰臉如死灰,踉蹌後退。江辰猱身而上,一腳踢中他的心窩,足底順勢下滑,踹斷他的腿骨。木灰哀嚎一聲,
半跪下來,江辰緊接著雙手扣住對方臂肘“哢嚓哢嚓”將他上肢的骨髏全都捏碎。木灰像重傷垂死的野獸發(fā)出淒厲的嗚咽聲,整個人猶如一灘爛泥,軟軟倒在江辰的腳下。
女童的聲音不疾不緩地響起:“玄陰靈芝,價值五鏈魂魄元寶。藍(lán)紋剛玉,價值三鏈魂魄元寶。觀影玉璧,價值十鏈魂魄元寶肌
江辰森然一笑:“還有多少好東西,都算到江辰帳上好了!”一手抓起木灰,向琳瑯滿目的貨架撲去。
江辰伸手一拍貨架,五光十色的奇珍異寶紛紛跳起。如意。早被江辰張開,猶如長鯨汲水,將滿屋的珍寶魚貫裝入,掃蕩一空。
其實除了蒼血寶膠之外,其它東西對江辰?jīng)]什麼用處。適合魂器提升的寶物倒有不少,但也隻能幫助望舒和望舒稍稍進(jìn)補(bǔ)一番,無法一步登天,脫胎換骨。
不過既然動手劫掠,江辰自當(dāng)做個十足。將來收服北極聖地,這些珍寶正好可以籠絡(luò)妖心。北極聖地的妖怪們從未得過允天什麼切實的好處,僅靠著對雲(yún)界之主傳說的滿腔幻想,才一心追隨。一旦戰(zhàn)事失利,窮途末路,妖怪們對允天的崇拜會變成迷茫,迷茫又會變成失望。
空中樓閣終究縹緲難尋。允天可以憑借歸墟的信念堅持下去,但普通的小妖可以嗎?人心妖心,莫不如此。正如大唐眾多的乞兒,你就算口中說得天花亂墜,也比不上一枚銅錢來得實惠。
“浮光鏡,十鏈魂魄元寶。黃粱膏,十五鏈魂魄元寶。凝霧芝,三鏈魂魄元寶。”女童店主把江辰搜羅起來的珍寶一一計價報出“多謝客人惠顧,總計一萬三千六百七十二錠魂魄元寶。”
收起如意囊,江辰的日光掃過空空蕩蕩的貨架,落到木灰身上:“複生秘道術(shù)的修煉法門,木兄可以交待了嗎?這本秘笈總不會比你的命更重要,木兄也不想多吃苦頭吧?”
“你當(dāng)江辰傻驢嗎?別;恿耍@套手段對江辰?jīng)]用!蹦净易旖锹冻鲆唤z獰笑,衝江辰狠狠吐出一口血痰“一旦江辰說了出來,還有活路嗎?立刻會被你轉(zhuǎn)賣給店主,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一點!
“木兄多慮了!苯轿⑽⒁恍,轉(zhuǎn)身麵對女童,提起木灰晃了晃:“就算木兄肯賣身,也抵不了一萬多鏈魂魄元寶吧?”
女童答道:“這位客人的血肉、魂魄加起來,合計兩千鏈魂魄元寶上下!
“木兄這下可以放心了吧?“反正江辰也沒打算用木灰來付賬,把他帶迴東洲天慢慢拷問就是。江辰的眼神在女童身上遊移“老望舒,像這種翡翠精怪捉住了,能煉化成翠髓嗎?”
望舒怪叫道:“你小子心夠黑的,想連人帶貨一鍋端?別橫生枝節(jié)了,付不起帳,就快點跑路!
“多謝客人惠顧,總診一萬三千六百七十二鏈魂魄元寶。”女童對江辰露出刻板的笑容。
這裏確實有些邪門,江辰還是見好就收為妙。魔胎律動,感應(yīng)天壑,江辰一步跨出。
眼看整個人就要脫離神煌境,江辰抓著木灰脖子的手驟然一沉,一股磅礴奇特的力量吸住了木灰,將他往迴拽。江辰心頭駭然,用盡全身氣力,死死扣住木灰。然而那股力量太龐大了,毫無阻礙地攫住木灰,幾乎連帶著把江辰一起向迴拉。
“糟了,他出不去!”望舒變色道“你沒法子帶他離開!”
“該死的!”江辰感覺木灰的脖子正在從江辰的掌心滑出,如果江辰強(qiáng)行進(jìn)入東洲天,木灰勢必會被留在空城。如果江辰不肯鬆開木灰,自己也休想離開空城。
複生秘道術(shù)對江辰實在太重要了。江辰暗歎一聲,魔胎調(diào)節(jié)律動,無奈地抓牢木灰,被那股力量一起拽迴了空城。
女童店主仍然侍立跟前,重複道:“多謝客人惠顧”不等她說完,江辰已從她身邊掠過,向外急速奔逃。一萬多鏈魂魄元寶,哪怕抽光江辰的血也付不起。
沿著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江辰一路疾衝,打算找個隱秘的角落先躲起來,再處置木灰。
“咣咣咣咣!”從身後的店內(nèi)傳來一陣刺耳激越的銅鏤聲,響徹天空,四散飄蕩。女童的喊叫聲變得尖銳而詭秘:“客人壞了空城的規(guī)矩,客人壞了空城的規(guī)矩!”
與此同時,江辰、木灰掌心的鑰匙烙印齊齊發(fā)出耀眼的綠光,像黑夜中醒目的燈火,明明白白地暴露出“匪徒”的身份。
“哈哈,江辰們誰也逃不掉了!想要複生秘道術(shù),就一起死吧。”
木灰幸災(zāi)樂禍地低吼道。
一個個生靈湧出店鋪,站在門口,眼神詭異地盯著江辰們,紛紛尖叫:“客人壞了空城的規(guī)矩,客人壞了空城的規(guī)矩!”
它們雖然沒有撲上來動手,但江辰也知道形勢不妙。一邊全速逃掠,江辰一邊捏住木灰刻著鑰匙烙印的右手,猛一發(fā)力。木灰發(fā)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腕被掰斷,江辰強(qiáng)行扯掉和腕部筋肉相連的右手掌,將之遠(yuǎn)遠(yuǎn)地扔了出去。
正當(dāng)江辰打算挖開自己掌心的血肉,錄離鑰匙烙印時,虛空中,倏然鑽出一張張猙獰可怖的血盆大口,蜂擁撲向子木灰。
江辰?jīng)]有猶豫的時間,被迫忍痛丟開木灰,抽身飛退。
無數(shù)張血盆大口瞬間覆蓋了木灰,鋒利粗壯的獠牙紛紛探出來,滴淌著枯稠腥臭的口水。
“救江辰!江辰說了!複生秘道術(shù)”木灰發(fā)出慘絕人寰的痛唿,叫聲越來越輕。他仿佛突然變成了一隻刺蝟,全身被密集的獠牙洞穿,一條條長滿倒刺的肥厚舌頭像蟒蛇般纏繞住他,來迴滑動,卷起大塊血肉。
一眨眼的功夫,木灰便隻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舌頭在上麵貪婪地*了一遍,隨著一張張血盆大口縮迴虛空,消失不見。
江辰心有餘悸地看了看掌心上的鑰匙烙印,幸好沒把它挖掉,不然木灰就是江辰的下場。
“可惜了他的複生秘道術(shù),從此稱為雲(yún)界絕響了!蓖鎿u頭歎息“人算不如天算,你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嘿嘿,複生秘道術(shù)再加上逆生丸,幾近不死不滅,老天也不容你啊。”
雖然謀算受挫,頗感憋氣,但江辰迅速拋開了失落的情緒!耙婚T術(shù)法而已,豈能阻撓江辰的大道!既然複生秘道術(shù)由人而創(chuàng),怎知它日,這門法術(shù)不能由江辰手中再創(chuàng)?”江辰冷靜地道,心境明澈如洗,儼然又有了一絲精進(jìn)。
失去了複生秘道術(shù),反而是另一種“得”。此時此刻,江辰才算真正擁有了宗師胸襟。日後種種挫折沮喪,猶如衝刷過卵石的激流,隻會將卵石洗練得更加明淨(jìng)光潤。
木灰既死,江辰也沒有了再在此城逗留的必要。腳下的羊腸小道仿佛在蠕動,磚麵上的符紋越來越清晰浮凸,像是要化成活物鑽出來。
江辰振動魔胎,打算離去。不管空城出現(xiàn)什麼兇物,對江辰也隻能幹瞪眼了。
正值此刻,一個三寸丁般的瘦小身影忽然從旁邊的一條小道拐進(jìn)來,渾身浴血,踉踉蹌蹌地跑了幾步“撲通”摔倒在地,昏厥不醒。
空空!
江辰楞了一下,目光掠過對方罩住頭的笠帽、彎鉤般高高翹起的靴尖,確信自己沒有看花眼。
的確是望舒!
他的右手閃耀著綠光,顯然和江辰一樣,拿了東西不付賬。
望舒出現(xiàn)在空城並不意外,他這個雲(yún)界“老賊”自然有本事弄到鑰匙,但重傷昏迷就太不可思議了。江辰顧不上返迴東洲天,飛奔到望舒邊上,把他翻過身扶起,察看傷勢。
望舒雙目緊閉,毫無知覺。他的胸口處裂開了一個深深的血洞,能瞧見裏麵跳動的心髒。左腳的靴子血跡斑斑,連同腳跟肌腱一起被扯破,**出白森森的踝骨。
幸好除了這兩處,其它地方並無傷口。胸口的血洞也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塊,散發(fā)出藥粉的清香和血腥混雜的氣味。想來望舒一邊逃,一邊在用藥止血療傷。
“好狠的一爪!不像是人類的手。”望舒盯著血洞邊沿的模糊爪痕,道“如果血洞再深一點點,就要挖破心髒,必死無疑了!薄耙酝娴撵`巧敏捷,就算是江辰對他下手偷襲,也最多劃傷他的皮膚便會被他及時躲開,不可能挖出這麼深的血洞!苯綇娜缫饽已Y掏出大量藥草,撚碎了灑在望舒的傷口上。讓江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要施出這挖心的一擊,對方必須緊貼住望舒的胸口。但望舒這麼機(jī)警的精怪,怎麼可能讓外人靠得這麼近呢?
望舒道:“望舒是個賊,所以對別人總會下意識地加以防範(fàn)。
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即便他和小飛十分親近,也始終保持著一尺距離,從來不讓小飛觸碰到他。”
望舒驚唿道:“難道是芝麻?隻有她和望舒的關(guān)係比小飛更親密。江辰明白了,望舒色迷心竅,抱住芝麻,強(qiáng)行探討陰陽之道。芝麻惱羞成怒,辣手反擊,一爪命中采花賊的要害。”
江辰?jīng)]好氣地道:“老望舒,動動腦子!望舒這麼個三寸丁,哪怕雙臂拉得再長,也抱不攏芝麻的腰!隻有芝麻強(qiáng)上他,他哪來強(qiáng)上芝麻的本事?何況采花賊的要害不是心髒吧!
望舒點點頭:“芝麻不太可能加害望舒!
江辰沉吟不語,腦海中生出了這樣的畫麵:望舒正在破除芝麻的機(jī)關(guān),忽然空城開麼,鑰匙烙印生出感應(yīng),將他吸入空城。麵對一家家店鋪的琳瑯珍寶,望舒必然樂開了花,開始大肆行竊。
然後一個人猶如幽靈般貼緊了他,偏偏望舒對此人毫無防範(fàn)之心。這個人伸爪挖向他的心髒,望舒立遭重創(chuàng),但他反應(yīng)極快,一個筋鬥向外翻竄,對方隻來得及抓到他的腳踝,所以才留下辜二處傷口。
“別管什麼原因了,先逃迴去再說吧!蓖娼械。腳下的羊腸小
道已在明顯扭曲,鼓起的符紋像煮沸的開水,嘟嘟作響,朦朦朧朧地閃現(xiàn)出利爪、獠牙和毛發(fā)的影子。
江辰拿出小火爐,把望舒塞向核桃大小的爐口,卻怎麼也塞不進(jìn)去。過去,望舒總是化成一縷青煙,進(jìn)出火爐,眼下他人事不醒,再也無法收入火爐。
江辰神色立變,這意味著江辰想要逃離空城,就得丟下望舒。以江辰和這小子的交情,又不能扔下他在空城裏等死。
稍作猶豫,江辰快速撕下衣衫,收束成條,將望舒牢牢地綁在胸前。如今隻能被迫待在空城,等望舒醒後,再行離開。
驀地,符紋竄起五顏六色的煙火,一頭頭怪物冒了出來。它們渾身肌肉虯結(jié),生滿荊辣狀的花紋,四肢粗如巨蟒,爪趾利似刀鉤,巴鬥大的腦袋長滿了濃密的毛發(fā),眼睛是兩團(tuán)黑黝黝的濃煙。
江辰迅速轉(zhuǎn)身,衝向沿街的店鋪。剛奔到店門口,那裏就變成一片濃密厚實的霧,霧氣凝成一隻隻奇形怪狀的手,紛紛抓向江辰,從濃霧裏傳來“多謝客人惠顧,一萬三千六百七十二鋒魂魄元寶。,的聲音。
無論江辰跑向哪一家店鋪,結(jié)果都一樣。江辰一旦離開,濃霧又恢複成店鋪的模樣?辞樾,如果江辰不把貨款結(jié)清,這些店鋪就絕不允許江辰再進(jìn)入。不得以,江辰隻能返身而迴,從怪物中殺開一條血路。
飛起一腳,江辰踢向一頭擋路的怪物!芭!”蓄滿六欲紋力的一擊將怪物打倒在地,但它毫發(fā)無損,一骨碌爬起身,繼續(xù)猛撲而來。
江辰頓時熄滅了搏殺對方的念頭,身子驟然下蹲,縮成一團(tuán),數(shù)頭怪物的利爪從頭頂上方撩過。江辰貼地急滾,從一頭怪物的**鑽出,反手抓住它的小腿,用盡全力向前掄出。
“撲通撲通”飛出去的怪物接連撞翻了十幾頭怪物。江辰趁隙撲出,背心硬受了一連串重?fù),才從怪物的包圍中衝出來,奪路狂奔。
百來頭怪物在後麵死追不放。
“望舒的唿吸越來越微弱了。”望舒擔(dān)憂地道“江辰,他快不行了!”
江辰心頭一沉,低頭看去,望舒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灰暗的色澤,四肢*,肌膚開始滲出涼意。
“你的血!隻有逆生丸才能救他!”望舒嚷道。
江辰擠破食指,塞到望舒嘴裏。鮮血一刻不停地灌進(jìn)去,片刻之後,他的身軀稍稍有了一絲暖意,但仍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
拐上另一條羊腸小道,江辰忽然發(fā)覺,怪物們不再追趕過來,紛紛化作一道道光煙沉入地麵。然而,腳下的符紋磚麵又開始蠕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