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入白帝
馬車迴去便走的慢了許多,本是兩天的路程也被拉長為四日,但就蘇錦的認(rèn)知,速度卻依舊不慢,足以見得當(dāng)初蕭無良他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奔到加迪來的。
一路上蘇錦幾乎是被蕭瑯的四姐打擊的體無完膚,從進(jìn)入洛德服用拔神丹開始,到被退學(xué),然後再到‘傻愣愣’不知還手地被追殺,以及最後任性的索要元絕,樁樁件件從頭到腳,滿耳朵都是她的冷言冷語。
“換了,快點(diǎn)兒脫,髒死了!”馬車裏又傳出一聲蕭無良的怒吼,車外跟隨的人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繼續(xù)往前走,顯然是早就習(xí)慣了。
“我不要!”蘇錦捂著自己的褲頭縮到角落裏,死活不肯當(dāng)著別人的麵換褲子,笑話,校長給的發(fā)帶盡管可以改變?nèi)说男詣e,但下半身的男性特征是模擬不了的,這一脫肯定會露餡。“你都多大了還看男孩子換衣服,羞不羞!”
蕭無良被她嗆得半死,當(dāng)下又要抽鞭子,“你個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還敢跟你親姐姐講好不好意思?”
“這話說出來都不臉紅,你還是不是女孩子?當(dāng)心嫁不出去!”
蕭無良頓時被這話戳到了痛處,當(dāng)即鞭子便從腰上抽了下來,氣的雙眼通紅。
韓天戰(zhàn)兄弟兩個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選擇沉默。
不一會兒馬車裏便傳出了蘇錦雷聲大雨點(diǎn)兒小的慘叫聲,剛處於變聲期的孩子嗓音沙啞,乍聽上去還真跟哭的差不多。沒一會兒便聽見哐的一聲,車門被撞開,從裏麵嗖地躥出個影子,伴著蘇錦哭天喊地的叫聲,離得最近的士兵懷裏頓時就多了個男孩子。
“嘿,謝謝啊。”蘇錦從他懷裏鑽出來,衝著馬車做了個鬼臉,借著士兵身下的魔獸猛的一跳,便落到了元絕的食蟻獸上。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給我滾迴來!”蕭無良從馬車裏探出半個身子,柳眉倒豎,杏眼橫嗔。
蘇錦邪邪一笑,躲到元絕身後不肯出來。
等蕭無良賭氣重新坐迴馬車裏之後,蘇錦才拍著胸口舒了口氣,自己則貼在元絕耳根,嘴唇不動地把探聽到的消息告訴他,“她說柳宿丹在蕭家束經(jīng)閣裏,有專人把守,隻有她們蕭家子弟將要突破柳宿級的才能取用。”
“那就給我想辦法偷出來,偷不出來就騙出來,蕭老爺子那麼疼蕭瑯,我就不信一顆丹藥都不給。”元絕直接忽略了她後麵的話,扭過頭低聲囑咐,“三天之內(nèi)我就要,你最好別給我耍滑頭。”
“知道了知道了!”蘇錦大大翻了個白眼,在元絕背後畫圈圈詛咒他。
加迪離帝都本就不算遠(yuǎn),隨著隊伍越往前走,再穿過一片環(huán)都森林,視野之內(nèi)也就越有繁華之勢,直到整支隊伍停在一處巨大的城池之外,周圍的很多人集體舒了口氣,蘇錦這才判斷出來,奧林帝國的都城——白帝城,到了。
亞迪斯大陸從來都是以白為尊,紫為貴,青為普,赤為卑,因此隻有帝都可稱白,而各大重要城市則以紫命名,以此類推,就像她剛剛成為小乞丐醒來時所在的青桐城,也是遵了這樣的方式來取名的。
作為和其他兩大帝國並列瓜分大陸的超級強(qiáng)國,奧林的都城在極盡恢弘的同時,還保留著一絲類似於質(zhì)樸的古拙。隊伍到達(dá)城門腳下的時候正值晌午,城門鏘鏘板板像巨人一般平地拔起,城頭的觀測臺恰將白日分為兩段,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能穿透豔陽。城門開始路麵完全是由漢白玉的大理石磨砂後鋪就而成,腳下整條能並行十六輛四輪馬車的大街一眼望不到盡頭,蒼蒼聳聳,威嚴(yán)滌蕩。
相較之下,加迪果然是登不上臺麵。
城門兩邊是整塊純白流晶雕成的人像,左邊是奧林的開國君主,而右方相對則是另一位眉清目朗的青年雕像,雕像下麵刻了一個名字,蘇錦揉了揉眼再次辨認(rèn),沒錯,雕塑下麵的底座上刻上去的,確實是洛德兩個字。
全大陸超越了神話的存在,人們每日必在胸口劃著星形大聲讚美的兩個字,亞迪斯的最高學(xué)府,就是眼前這個青年的名字。
隊伍完全停了下來,每個人皆跳下魔獸站在雕塑之前,集體將右手?jǐn)R置在下腹,腰板成90度彎曲,縱是一向狠毒的元絕此時亦是滿麵鄭重。
“——讚美洛德!”
頭頂?shù)奶柟馊A暈蕩,沐浴在白光下的白帝城,肅穆虔誠。
稱頌過後,城門前的人們再次恢複了方才的各種神情,形色匆匆天南地北。而蘇錦一行也重新直起腰來,準(zhǔn)備進(jìn)城。
大陸雖尚武,但依舊平民居多,大陸最高法典便主要還是偏向於保護(hù)平民,因此入城之前,所有星鬥士的魔獸必須收起來,否則將會同樣受到平民法庭的起訴。
守城的侍衛(wèi)自然是認(rèn)識成國公爵府上的標(biāo)誌,因此一行人並未受到森嚴(yán)的檢查便被放行,整齊的騎兵重新變成步行軍,沿途遇到不少圍觀。蘇錦坐迴馬車,盡量壓製住自己往外探頭的衝動,表現(xiàn)的自然一些。
“怎麼,三年不迴來該不會不認(rèn)識了吧?”韓采風(fēng)一路上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裏,說這話的時候也是意有所指,但其他人自然聽不出來。
蘇錦扭頭慢慢勾起嘴角,“我就不信你還記得。”
韓采風(fēng)立即嘟了嘟嘴,一雙鳳眼寫滿不屑,“我當(dāng)然記得,你以為都跟你一樣草包啊!”
剛說完腦袋便挨了蕭無良一下子,蕭瑯?biāo)慕懵犚娪腥苏f自己的弟弟立馬就惱了,“你才是草包!”
韓天戰(zhàn)慢慢看了眼蕭無良抬起的手,將眼底的不悅壓下,轉(zhuǎn)過頭不跟這女人一般見識。
車子拐過城南高聳華麗的魔法師工會再往東走,沒一會兒便在一條戒備森嚴(yán)的無人街道前停下,韓天戰(zhàn)帶著自己的弟弟和隨從下車同蕭無良姐弟告辭,馬車便又再次上路繼續(xù)往前走。
等馬蹄聲再次響起,蕭無良轉(zhuǎn)過頭替蘇錦正了正他的衣襟,見蘇錦麵部怔忪,以為她是害怕,於是扭過頭輕咳了一聲,別別扭扭囑咐她,“一會兒見到爺爺和父親以後跟他們服個軟,我在加迪門前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你了,他們應(yīng)該不會再太過難為你,至於鬥氣……”
蕭無良頓了頓,眼底的擔(dān)憂閃過,很快就又被兇戾取代,“鬥氣爺爺會給你想辦法,實在不行說不定父親,父親還會再有兒子的……反正你別擔(dān)心就好了。”
蘇錦仔細(xì)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撲哧笑出聲來,心裏暖和和的,連帶著即將進(jìn)入公爵府的無措也被消除了許多。
於是抱上蕭無良的胳膊,腦袋蹭著她撒嬌,“四姐,果然還是你最好。”
“好什麼好,你個廢物離我遠(yuǎn)點(diǎn)兒,髒死了褲子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