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家法伺候(一)
這一路下來蘇錦倒是對蕭無良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這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盡管常常會讓人覺得有些胸大無腦的嫌疑,但對蕭瑯卻最是護短。
隻不過她這句話,便讓蘇錦對她完全改觀。她本以為蕭無良在加迪門口當著眾人的麵抽打自己的弟弟是因為氣不過他被洛德退學,給蕭家丟臉,卻不想還有這樣一層含義。蘇錦垂下眼餘光偷偷瞄著她纖腰上纏著的軟鞭,對蕭無良的警惕又提高了幾分。
果然是不能小看任何人。
隊伍剛剛進城就早已有人策馬飛奔迴蕭府報信,每過幾裏拉就能看到胸前繡著五芒星內斂巨龍標誌的蕭家家仆折返迴去,直到最後在蕭家大門前停下來的時候,府外已經聚滿了人。
蘇錦被家將扶下馬車,剛站穩便聽得府前下人唱大戲似的齊齊唿喊,“恭迎三少爺迴府——”
老公爵蕭鼎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蕭斛生,共二子三女;小兒子蕭念生,即現在的成國公爵,共四女一子,在兄弟中蕭瑯排行第三,因此府中一律稱唿三少爺。
“都起來,”蕭無良向四周望了一圈,發現聚集在門口的都是下人,不由疑惑地問向站在最前麵的管家蕭厝,“我父親他們呢?”
“七小姐,三少爺,老爺和大老爺進宮傍晚才能迴來,老太爺現在在正廳等著,讓三少爺到了立即就過去。”蕭厝是個近六十歲的駝背老頭,頭發是栗紅色,中間夾著斑斑雪白,眼角的皺紋深的像鑿上去的一般,看上去不拘言笑。
蕭無良和蘇錦不由相護對視了一眼,皆從這話裏覺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府中,蘇錦則完全被眼前所接收到的一切沉沉震撼。亞迪斯大陸的建築都很奇特,不同於前世的種種,它是完全的東西方糅雜,有神似哥特式的樓房亦有深深雕梁的漢白玉庭院,草木曲曲折折蜿蜒,蘇錦算著時間,幾乎是走了整整十分鍾才到達內院。
跟隨其後的外院下人便停在此處,不再前進一步,而元絕也被攔到了這個地方停下。
蘇錦隨著蕭無良剛剛跨入內院的月亮門,便感覺出了一片蕭殺之氣。
蘇錦自成為蕭瑯之後,便無時不刻地揣摩作為蕭瑯——一個十二歲從小被寵壞了的男孩子的心理,當下一見這陣勢,下意識地便往蕭無良身後退了一步。
“躲什麼躲,給我滾進來!”一見她往後跑,前麵對著的大廳中坐在正中高堂的老人一道中氣十足的大吼便傳了出來,丹田都灌上了鬥氣,於是幾乎整個國公府都聽到了。這便是蕭瑯的爺爺,老成國公爵蕭鼎。
“你喊什麼喊,嚇著孩子怎麼辦!”坐在他左側的是蕭鼎的原配夫人,蕭瑯的奶奶,聞言立馬拿眼狠狠瞪了自己丈夫一下,語氣裏透著不滿,見蕭鼎給她使了個眼色,隨即想起來現在不是溺愛孩子的時候,於是又忙擺正臉膛,衝蕭瑯招了招手,盡量嚴肅起來,“還不快過來。”
“去吧,四姐罩著你。”蕭無良在背後輕輕推了她一下,始終不離開蘇錦一步。
後者立馬知道該怎麼辦了,當下也不用別人再提醒,向著正廳快跑兩步在走到院落正中的時候正對著廳內的兩位老人幹脆利索地跪了下去,四下都能聽到她膝蓋砸地砰地一聲。
“不孝孫兒蕭瑯給爺爺和奶奶磕頭了,讓您二老記掛,蕭瑯萬死。”額頭碰地,毫不作假。
廳內等著看熱鬧的一行全都被她這麼一跪給弄懵了。
這,這是蕭瑯?那個目中無人被寵壞了從不知道歉為何物的蕭家老麼?
“蕭厝,快把小少爺扶起來,當心地上涼!”老太太一看心裏僅存的那一絲火氣也頓時煙消雲散了,當這孩子是真知道錯了,見蘇錦伏在地上不肯起來,心裏一揪一揪的自個兒就要站起來,又被蕭鼎一把按了迴去。
“誰也不許扶,讓他跪著!”
“你這是幹什麼,孩子都知道錯了!剛受了傷還沒好,差點兒就死外麵了,你還想怎麼樣?”老太太拐杖往地上一跺,威嚴便顯了出來。
老成國公爵蕭鼎的夫人蓮傾雲年輕時也曾是威震一方的人物,鎮國公爵的小女兒,當年替父親率五萬人整整牽製了佐丹二十萬軍隊三天三夜,滅其七萬,一桿紅纓槍的颯爽十八路槍法,極星初階的修為因此一戰成名。
蕭家這二老皆是極寵蕭瑯,甚至到了溺愛的境地,這次若不是蕭瑯做的太不地道,蕭鼎是絕不會發這麼大的火。
亞迪斯法典即有規定,但凡貴族子弟滿九周歲必進入洛德學院修習,五年年滿十四周歲方可歸家,而朝堂選拔官員授予爵位的第一檔要求便是在洛德的成績單,若是連最基本的畢業都達不到,蕭瑯成年之時很有可能會直接丟了爵位,便也怪不得蕭鼎會如此氣憤了。
“母親,瞧您說的,文韜他們兄弟從小就被您教導過‘惡小當懲,杜以大錯’,現在怎麼到了您寶貝孫子身上就不管用了?”
坐在蓮傾雲左手第二位的中年女人立即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蘇錦抬起頭,認出這位把眉毛剃禿又用丹青畫上細細兩筆的該就是蕭鼎的大兒媳婦,蕭斛生的夫人丹薔,身後站著蕭斛生的幾房妾室,聽她一開口便七嘴八舌地應和,討好意味極重。
“母親,這您就錯了,三弟不是已經認錯了麼,再說奶奶是最疼他的,要是真跪出個三長兩短來……”站在她旁邊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說話陰著嗓子,盯著蘇錦的眼裏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蕭武略話剛說到一半便被蕭鼎一聲嗬斥打斷,“放肆!你奶奶和你母親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說的什麼三長兩短,他是你弟弟!”
丹薔的臉立馬耷拉下來,一層粉都蓋不住她眼角細微的紋路。但奈何自己的丈夫並沒有在場,隻得輕輕拉了下蕭武略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話。而自己卻強顏笑著,眼睛死死盯著蕭鼎,就等他做決斷。
丹薔母子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同是蕭鼎的孫子,他定是不能厚此薄彼如此明顯。蕭鼎稍稍沉吟了下,隨即抬頭,語氣篤定再無一絲更改的餘地:“蕭厝,請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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