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陳長生的話，霧雨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選擇保持沉默。
見狀，陳長生繼續說道：“占卜推演有很多種路子，每種方法的卦象也不太一樣，你學的是哪一種？”
聞言，霧雨輕聲說道：“晚輩學的是八卦。”
“先天八卦還是後天八卦？”
“先天八卦太過奧妙，晚輩學的是後天八卦。”
“既然你學後天八卦，那你了解八卦推演的本質嗎？”
聽到這個問題，霧雨想了想說道：“以前明白，但是現在不太明白了。”
得到這個迴答，陳長生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說道：“既然你不明白，你現在可要聽清楚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遙遠到我們所學的這些東西都還沒誕生的時候。”
“人族當中出現了一個天才，一個超越無數時代的天才。”
“當他麵對諸多天災人禍，以及未來的不確定時，他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
“那就是人該如何預測未來，並且提前對未來的災難做出應對。”
“你知道當這個想法誕生的時候，他是有多麼偉大嗎？”
看著麵前的陳長生，霧雨落下一子搖頭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證明你連他的背影都沒看到。”
“未來一直都是虛無縹緲的，預測未來事物的難度，不亞於征服時間。”
“特別是他想出如何預測未來的過程，更是可以稱之為神來之筆。”
“在麵對這個無解的難題時，他發現天地萬物都是有規律的。”
“潮漲潮落，陰晴圓缺，仿佛所有的東西是一個輪迴。”
“既然世間是一個輪迴，那麼所有的東西都是有跡可循的。”
“如果我們自己塑造一個更小更簡單的世界，那我們就可以從這個小世界的推演中窺探到未來的一角。”
“啪！”
聽到這，霧雨手中的棋子掉落。
因為此時的他，已經聽的太過投入。
撿起棋子放入棋盤，霧雨開口問道：“所以推演的本質，就是塑造出一個小世界？”
“沒錯！”
陳長生淡定落子，開口說道：“推演的本質，就是塑造一個小世界。”
“乾為天，坤為地。”
“所以先天八卦的卦象，是乾在上，坤在下。”
“艮代表山，兌代表海，震代表雷，巽代表風，離和坎則代表水和火。”
“天地，山海，風雷，水火，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不正是一個世界的基本元素嗎？”
“把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按照你想要推演的方向去加減乘除，自然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卦象。”
聽完陳長生的話，霧雨徹底呆愣在原地。
因為他從未想過，先天八卦的卦象，還可以這樣解釋。
想到這，霧雨急忙說道：“既然先天八卦已經如此完美，那為什麼還會有其他的推演之法？”
“其他的推演之法出現，自然是因為其他先賢觀察天地的角度不一樣。”
“另外先天八卦雖然奧妙，但卻不適合一般人來用。”
“因為先天八卦可以演算一個大世界，也可以演算一個紀元。”
“這麼高強度的演算，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有人強行推演，那他們的卦象也不會準確。”
“所以先天八卦才會被人束之高閣，因為能用它的人，並不多。”
“啪！”
說完，陳長生的黑子落下，霧雨也輸掉了這盤棋局。
望著棋盤上那淩亂分布的白子，霧雨愣愣的說道：“先天八卦算盡天地變化，後天八卦算盡人事變遷。”
“所謂的占卜推演，隻不過是塑造出了一個......”
說到一半，霧雨詞窮了，因為他的腦子裏沒有一個能描述這種情況的詞。
“模型！”
“在一定的假設條件下，模擬出原本事物的結構、功能、屬性、關係、過程的東西，我稱之為模型。”
“這個詞是我想出來的，你可以用這個詞描述。”
麵對陳長生說出來的話，霧雨想了想了說道。
“帝師就是帝師，在開創前路的方向上，你無人可敵。”
“所以我們耗盡心血學的東西，就是一個簡單的模型？”
“簡單！”
陳長生的語氣驟然提高，隨後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霧雨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嚇了一跳。
“你覺得簡單，那是因為你現在聽到的東西，是經過先賢簡化，然後再經過我簡化的。”
“如果你願意多花一點點心思去研究其中的本質，那你就不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
看著怒氣衝衝的陳長生，霧雨結巴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
“這麼直接的且通俗易懂的東西，真的能預測未來嗎？”
瞥了一眼結巴的霧雨，陳長生重新坐了下來說道。
“先賢把這些東西流傳下來，就是為了讓後麵的人學會。”
“既然目的是為了讓後人學會，那這些東西自然要通俗易懂。”
“而且你為什麼會覺得，這些通俗易懂的東西不能預知未來？”
麵對陳長生的質問，霧雨想了想說道：“晚輩一時間說不上來。”
“你說不上來，我替你說！”
“因為你們這些人心浮氣躁，從未想過腳踏實地。”
“在你們想法中，你們總希望通過某種方式突然獲得一個答案，然後根據這個答案按部就班的贏得一切。”
“現實當中沒有滿足你們幻想的辦法，你們就把目光放在了遙遠的先賢身上。”
“你們總以為，先賢預測未來的手段一定給你們想要的東西。”
“殊不知，那些時間長河中的先賢，遠比你們更加務實，更加腳踏實地。”
“他們從不奢望天上會掉下一個準確的答案，他們隻會用自己的方法去對世界進行推演。”
“說的再直白一點，他們從來都隻相信自己的努力！”
“而且你肯定不明白，什麼叫做‘天衍四十九而遁去其一’。”
“這是先賢在告訴我們，不要太依賴卦象，因為卦象有些時候會出錯的！”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占卜推演一道會逐漸沒落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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