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迴到那片焦黑的土地上時,遠遠地就看到海格和諾貝塔都不在,學生們有些混亂。
“快!把他們扶到這邊來!”
“輕點,好痛!”
“需要水嗎?我會清水如泉咒!”
“快點吧,還在等什麼?”
維德順手拉住一個從身邊經(jīng)過的人,問:“發(fā)生什麼事了?”
“你剛剛不在?”萊安有些詫異,隨後說:“諾貝塔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就……你看到了。”
他無奈地聳聳肩,然後順手幫一個低年級學生修複了他被燒掉大半的長袍。
“怎麼沒看到海格?”維德一邊走向混亂中心,一邊問道。
“剛才大家的叫聲好像讓諾貝塔有些受驚,海格好不容易才把她弄迴山洞裏去,現(xiàn)在大概正在想辦法讓那個大家夥平靜下來呢!”萊安說。
說話間,山洞裏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迴聲如海浪般一波接一波,霎時間仿佛整個森林都跟著一靜。
停頓片刻,維德才繼續(xù)往前走去,不出意料地發(fā)現(xiàn),傷得最嚴重的就是倒黴的馬爾福。
他的巫師袍解開了大半,原本蒼白的皮膚呈現(xiàn)大片可怕的燙傷,血紅泛黑的顏色令人心驚膽戰(zhàn)。
雖然在場的學生大部分都不喜歡斯萊特林,但起碼的道德和同情心並沒有因此消失,許多學生關心又害怕地圍在馬爾福身邊,珀西、佩內(nèi)洛等幾個高年級學生小心地使用著治愈咒。
馬爾福咬著牙,疼得直掉眼淚,但是他這次沒有嚷嚷著“我要告訴我爸爸”,而是抽著氣說:“龐弗雷夫人,我要龐弗雷夫人!”
“太可怕了!”赫敏著急地說:“我們得快點兒把傷員都送去校醫(yī)院。”
“別擔心。”羅恩安慰說:“這點兒小傷,龐弗雷夫人兩三下就治好了。”
馬爾福惡狠狠地瞪著他:“說得輕鬆,疼得又不是你!”
羅恩一指旁邊的哈利,嘲諷說:“哈利之前連胳膊都摔斷了,也沒像你一樣哭鼻子,德拉科小甜心。”
馬爾福立刻露出極為厭惡的表情:“別用那麼惡心的稱唿叫我,你以為你是誰?”
“行了!”珀西忽然生氣地說:“誰再吵架我就給他扣二十分!我說到做到!”
他狠狠瞪了最小的弟弟一眼,然後放下魔杖說:“暫時隻能處理成這樣,我們盡快迴學校去。”
“但是海格還沒有出來。”佩內(nèi)洛皺眉說:“沒有海格,我們最好不要擅自走進森林。”
“讓我看看。”維德分開人群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馬爾福的傷勢,然後把手伸進口袋摸索了一陣,取出一個細長的水晶瓶。
馬爾福一直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見他把瓶子打開,瓶口對著自己的傷口,連忙警惕地問:“這是什麼?”
“如果你的鼻子沒有失靈的話,這是燙傷膏。”
看在他受傷的份上,維德沒有介意他的態(tài)度,語氣還算溫和地說:“準確來說,是效果最好的那一種。”
自從上次去海島營救海莉的行動結(jié)束之後,維德陸陸續(xù)續(xù)從斯內(nèi)普教授和龐弗雷夫人那裏都收到了一些魔藥——治療感冒、解毒、傷口愈合、補血等,各種類型的都有,而且比維德自己製造的魔藥效果要強出不少。
沒辦法,他本來分給魔藥的練習時間就不多,水平隻能說在學生當中還算優(yōu)秀,跟斯內(nèi)普教授這樣的魔藥大師就沒辦法比較了。
淺綠色的藥水從瓶口流出,維德輕聲念咒,魔藥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沿著傷口爬行,最終將所有燙傷都覆蓋起來。
幾秒後,傷口的紅腫迅速消退,可怕的紅色和黃色燙傷漸漸變成隱約發(fā)紅的一片印痕,少許焦黑的皮膚脫落,一些剛剛膨脹起來的拇指大的水泡也消失了。
“棒極了!”阿斯托利亞開心地說:“看起來你已經(jīng)恢複了,馬爾福!”
“但我的肩膀還在疼!”馬爾福大聲說,他伸手自己小心地戳了一下,頓時疼得大聲叫喊起來。
“真有這麼疼?”哈利懷疑地問道。
馬爾福表情猙獰地說:“我真希望讓你也試試這滋味,波特!”
阿斯托利亞無奈又疑惑地說:“受傷了為什麼還這麼找打,你是真不怕大家把你扔在禁林裏啊!”
雖然知道海格身為教授,不可能丟下學生自己離開,但馬爾福聞言,還是臉色一白,好像有些被嚇到了。
“這畢竟是火龍造成的傷勢。”維德解釋:“表層的皮膚在魔藥的作用下基本愈合了,但是深處還沒有——如果你不碰傷口的話,應該不影響正常行動。”
馬爾福將信將疑,小心翼翼地把長袍披上,站起來走了兩步,果然沒再感受到剛才那種如同刀割一樣的疼痛。
他囁嚅了一下嘴唇,想要道謝,但是又沒說出口。
在他猶豫的時候,維德已經(jīng)被其他人拉走了。畢竟被燙傷的學生不止一個,隻是馬爾福的傷勢最嚴重而已。
馬爾福不敢有大的動作,小心地整理好衣服,眼角的餘光察覺到身邊一直有個人在徘徊,抬頭一看,竟然是哈利,譏誚地問:“怎麼?想采訪我受傷的感想?”
“不是。”哈利有些尷尬,摸摸鼻子問:“馬爾福,既然你的傷很快就能好,那你應該不會跟你爸爸告狀吧?你知道這完全是個意外……”
第一次在保護神奇生物課上發(fā)生意外,哈利覺得都是馬爾福的錯,因為當時海格反複說過要尊重鷹頭馬身有翼獸,馬爾福卻故意挑釁侮辱巴克比克。
但這一次……他隻是不巧站得離火龍鼻子近了點,海格的責任肯定更大一些。
細究起來,無論是在禁林養(yǎng)一隻危險的挪威脊背龍,還是帶一群學生跑來近距離觀摩接觸火龍,都肯定是違反規(guī)定的。
哈利後知後覺地發(fā)現(xiàn)海格這麼做有多麼魯莽,因此在跟馬爾福說希望他不追究的時候,也顯得格外沒有底氣。
“我想怎麼做,不用你管,波特!”馬爾福冷漠地說:“離我遠點!”
趕走幾個格蘭芬多後,馬爾福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他虛扶著自己受傷的肩膀,小心地跟其他人拉開距離。
此時馬爾福就慶幸布雷斯他們沒過來了,當然還有韋斯萊家的討厭鬼雙胞胎。否則的話,那些家夥肯定會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故意碰他受傷的地方。
一個人影從背後靠近,馬爾福以為是哈利又來了,不悅地轉(zhuǎn)過頭,卻看見瘦小的阿斯托利亞。
他皺眉問:“怎麼?你也來給那個大塊頭求情?”
“不是。”阿斯托利亞搖搖頭,說:“我知道你不會追究。”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馬爾福滿是惡意地拖長聲調(diào)說:“我會讓我爸爸剝了她的皮,還有海格,他再也當不成教授了,還要被送進阿茲卡班!”
倘若是哈利幾個人在這兒,他們雙方肯定已經(jīng)打起來了,但阿斯托利亞隻是又搖搖頭。
“你不會。你喜歡諾貝塔,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喜歡。”
阿斯托利亞肯定地說:“而且到現(xiàn)在,諾貝塔在你口中都是‘她’,而不是‘那個畜牲’——你一直是這麼叫那個鷹頭馬身有翼獸的,對吧?我都聽見好幾次了。”
馬爾福有些狼狽地扭過頭,片刻後問:“那你過來幹什麼,也來看我的笑話?”
“我隻是覺得,你現(xiàn)在可能不想一個人待著,在別人都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
阿斯托利亞背著手,搖搖晃晃地走在他旁邊,很直接地問:
“為什麼你總是對別人那麼刻薄?波特和格雷剛才都沒有惡意,我也沒有。還有,你可能不喜歡羅恩·韋斯萊,但是他哥哥幾分鍾前還幫你治療了。”
德拉科·馬爾福看著金發(fā)女孩清澈如水的眼睛,忽然覺得心底壓抑已久的嫉妒、怨恨、恐懼、懷疑,都像是藏在床底的臭襪子一樣拿不出手。
最後,他隻是說:“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阿斯托利亞沒有反駁,想了想後才說:“好吧,這我就能理解了……畢竟我也有個討厭的人。”
馬爾福腳步一頓,好奇地問:“誰?”
阿斯托利亞沒有迴答,隻是仰頭靜靜地看著他。
馬爾福開始有些迷惑,片刻後忽然醒悟過來:“——潘西?”
“我覺得她經(jīng)常欺負我姐姐,但是我勸達芙妮遠離帕金森的時候,她卻像你剛才一樣,讓我別管。”
阿斯托利亞歎氣說:“為什麼你們都這樣,明知道是不好的朋友,但還是沒辦法斷開關係?”
“哪有你說得那麼簡單?”馬爾福沒好氣地說:“這種事很複雜,你這個小丫頭懂什麼?”
阿斯托利亞一針見血地說:“遠離會讓自己感覺不舒服的朋友,我覺得也不需要太高深的智慧……你們隻是缺少一些勇氣。”
馬爾福張口結(jié)舌,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平時跟哈利吵架的伶牙俐齒好像都變得生鏽了一樣。
正好這時,海格終於從山洞裏出來了,胡子被燒焦了一大片,衣服上也多了幾個破洞。
“好了,孩子們,都沒事吧?”
海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重點關注了一下剛才好像發(fā)出慘叫的馬爾福,見眾人看起來都沒有大礙(已經(jīng)被維德治療過了),終於放下心來,匆忙說:
“好了,我們迴學校去吧。諾貝塔現(xiàn)在……呃……心情不太好。剛才有沒有人受傷?沒什麼大礙吧?”
海格看了好幾次馬爾福,但馬爾福卻沒功夫搭理他。因為他遲鈍地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竟然忘了反駁阿斯托利亞,潘西可不是什麼壞朋友,她是整個斯萊特林學院最支持自己的人。
但是跟著人群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馬爾福又慢慢迴憶起他們這群人平時相處的細節(jié)。
他不由自主地想:阿斯托利亞說的……好像也沒什麼錯。
……
維德留在隊伍最後麵,把一截枯枝變成薄薄的木板,在上麵寫下一段留言,然後走到他發(fā)現(xiàn)幼狼的地方,用繩子把木板掛在樹上。
他快速追上前麵的隊伍,牙牙依然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
“奇怪……”
海格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四處張望。但遮天蔽日的樹木擋住了他的視線,海格什麼異常也沒發(fā)現(xiàn)。
“什麼地方奇怪?”哈利問道。
“禁林好像比以前熱一點。”海格迷惑地說:“而且你們沒聞到嗎?我總覺得有股烤肉的味道……”
哈利吸吸鼻子,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
“你餓了,海格。”哈利做出結(jié)論,隨後說:“我也餓了,禮堂的晚飯應該還沒有消失吧?”
“別擔心。”西奧說:“如果迴去晚了,我們就去廚房幫大家弄點吃的。”
他眨眨眼睛,哈利立刻笑了起來,想到那裏豐盛的美食和熱情的家養(yǎng)小精靈。
他現(xiàn)在反倒希望迴去以後看見的是空蕩蕩的餐桌了。
提到晚餐,海格頓時也忘了自己剛才的想法。更何況,現(xiàn)在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學生們都平平安安地送迴去。
返程依然順利而安靜,甚至安靜地有點過頭了,森林裏的夜晚一般總有各種噪雜的聲音,今晚卻安靜得像是連昆蟲都睡著了一樣,隻能聽到眾人的腳步聲和唿吸聲。
海格心裏不安,加快腳步,催促眾人都走快點,直到城堡的燈光出現(xiàn)在視野中,才暗暗鬆了口氣。
維德稍停了停,一道火光倏然從黑暗的森林中射出,在他身邊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維德將筆袋塞進口袋裏,看著旁邊瞪大眼睛的牙牙,輕輕笑了笑。
獵犬疑惑地歪歪頭,然後甩甩腦袋,小跑著衝向海格的小屋,往臺階上一趴,像是已經(jīng)累癱了。
“好啦,現(xiàn)在去吃飯吧。”海格拍拍手說:“如果有誰剛才受傷了,去校醫(yī)院找龐弗雷夫人——當然,你們肯定都明白。另外,以挪威脊背龍為題,下周交一篇論文給我……”
在學生們的大聲哀怨當中,海格熟練地布置了作業(yè),大步走向城堡。
……
半個多小時後,一隻手摘下了掛在樹上的木板,穿著宛如破布展示架的男人站在樹下,將木板翻過來看了看。
他的身邊有一隻白狼和幾隻狼崽,白狼等了一會兒後,不耐煩地用爪子扒拉了幾下他的腿。
“別撓,我就這一條完整的褲子了。”男人用沙啞的聲音說:“巫師把莫裏斯帶進城堡,他說治好了會把孩子送迴來。”
白狼“嗚嗚”叫了幾聲,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人性化的擔憂。
“我們無法進入那座城堡,隻能選擇相信。”男人將木板往腰後麵一塞,然後對旁邊一隻琥珀色眼睛的小狼說:“卡倫,把事情經(jīng)過完完整整地跟我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