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克老先生問了半天，結果也沒透露出什麼想要進行委托的意向。


    偵探社畢竟是想要敞開門做長期生意的，並不能像街邊的小野貓那樣，發現不對勁以後就板著個臉說不花錢別亂摸，


    因此韋恩丟下包袱告辭以後，權當是自己又給偵探社做了一次宣傳，算是往“把業務拓展到本地政界圈子裏”的方向邁進了一步。


    處理完雜事，由於有人在暗地裏搞事情，今晚的逮捕行動算是做成了一鍋夾生飯，既沒有把人都放跑，但是也沒有把人都逮住，


    韋恩還是不得不迴去麵對現實，考慮後續應該怎麼結案。


    本來順勢調查那個警長，然後把鍋甩給他背後的人，粗看起來也是一個辦法，但韋恩還是選擇了暫時放棄這條線。


    首先是警長這個職位扛不起刺殺案幕後主使的身份，目前並沒有任何直指的證據，萬一人家說自己有什麼苦衷，隻是在幹涉調查而已，那最後對破案也沒什麼幫助，


    其次如果他背後真有人，那麼水肯定更深，偵探社真卷進去，不知道又會被誰給當槍使，沒理由節外生枝白打工。


    還是老老實實走正道，從兇手那邊找突破口，


    “敵人的朋友”或許也是“敵人”，但一碼歸一碼，總得分個主次。


    到了警察局這邊，


    韋恩這會兒對威廉警長已經充滿了不信任，可是基於目前的遊戲規則，刺殺案的兇手和同夥們還是得交由警方控製，


    不過有些事情的有趣之處反而就在這裏，威廉警長或許可以在暗地裏動手腳，但現在人已經抓到了，要是在警方這裏出了事，那投射過來的質疑視線說不定就不止是來自大教堂了，


    而他要是有膽子這麼做，就不會選擇在暗地裏使絆子。


    可見做壞事，有時候也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


    韋恩在門口吩咐康納爾這幾天盯住警察局這邊，一有情況及時通知，然後才走了進去，


    之前中招被弄到昏迷的“鯨油”這會兒也蘇醒了，就是被灌了聖水，現在狀態還不太好，


    教會沒有選擇接手那個非凡者囚犯，而是派人過來按照“特殊犯人”的標準，把他關在了警局地下的單人監牢裏，進出都由相對特別的看守負責。


    威廉警長很快就找了過來，話語裏半是疑惑半是試探，“剛才你不是應該跟我們一起返迴了嗎？怎麼耽誤了這麼久。”


    韋恩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言簡意賅，“臨時處理了一些小事。”


    威廉警長努力維持著撲克臉，甚至連身形都僵了一下，似乎生怕被韋恩看出什麼破綻來，


    韋恩也不跟這頭明狼過多拉扯，迴頭看看老爺子怎麼收拾他，選擇繼續去審今晚抓到的新鮮犯人。


    伊妮莎這時候已經在對刺殺案兇手的同夥們進行訊問了，


    知道她這會兒在審問那個團夥中的頭目，為了節省時間，韋恩便先去地下監牢找那個非凡者。


    翻了翻道格記錄下來的幾頁訊問記錄，發現這又是一塊滾刀肉，


    於是韋恩就開了個新話題，“馬修，你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我們給找到的嗎？”


    對方的眼瞼抬起，顯然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所以韋恩繼續賣關子，“其實不止是你，你們團夥裏的其它幾個人，他們今晚也都落網了。”


    對方一開始似乎還不相信，直到韋恩一一點出了“艾弗納”、“羅伯特”和“丹尼爾”幾個名字，他才不得不麵對現實，眼珠子開始滴溜溜地轉。


    韋恩當然不打算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我們已經把你們基本調查清楚了，是潛伏在美利加的秘密組織。不過我很奇怪，你們刺殺湯姆·哈根的目的是什麼？”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知道什麼刺殺，也沒有同夥。”


    “你是想說，卡爾不是你們的人？”韋恩問。


    對方的態度迴歸冷淡，“我不認識叫卡爾的人。”


    韋恩換了個方向，“那你知道未經登記的非凡者在福吉尼亞是什麼下場嗎？說出實情，或許能減輕你的罪行。”


    “我不知道什麼非凡者。”


    連這你都要否認啊……


    你們團夥的業務培訓都是鴕鳥教的嗎？


    韋恩正在尋思著要從哪個方向打開突破口，這時候一個探員敲了敲監牢的房門，被允許進來以後，走過來對著韋恩悄悄耳語：“老板，他們的那個頭目招了。”


    沒想到伊妮莎那邊的效率這麼快，看來再狡猾的狐貍也玩不過使用大數據的資深獵人，


    韋恩於是便先離開了監牢，留著道格繼續審，畢竟從信息量來說，肯定還是頭目那邊掌握得更多。


    結果韋恩剛走到這邊的審訊室裏，差點就有點崩不住了。


    “可是卡爾他好像更喜歡你，一直都沒有透露過關於你的信息。剛才知道你被捕了以後，他的情緒也變得很激動。”


    這時候伊妮莎清脆的聲音在對著犯人說話，語氣平和，仿佛隻是在陳述事實。


    嗯？！


    連韋恩都忍不住扭頭認真瞅了伊妮莎一眼，沒想到啊，連你這個一本正經的白毛美少女，都學會用感情來殺人誅心了，


    表情看起來還挺像那麼一迴事，在韋恩看來，有一種“麵無表情地在講述荒誕故事”的黑色幽默感。


    被審問的犯人，這時候仿佛像個剛知道狠心拋棄自己的初戀其實是得了絕癥不願意拖累自己、反而還放棄治療給自己留了一筆錢的後知後覺浪蕩子，感覺連魂兒都已經被真相給掏空了，


    韋恩翻了翻訊問記錄，這位叫做“艾弗納”的頭目在知道同夥們一夜被捕以後，已經說出了他們的來曆和潛伏的目的，


    可是在最關鍵的刺殺案上，他卻不承認是他們團夥所為，隻說那是那位“卡爾”的個人行為。


    至於具體的動手原因，他也說他不清楚。


    而且他並不承認他和同夥們是“那種”關係，但顯然英雄也難逃俠骨柔情，隻不過沒想到“俠骨”和“柔情”長到了同一個人身上。


    好吧，皮球又被踢了過去……


    兩人於是隻能帶著訊問記錄，再度去提審刺殺案的正牌兇手本人，


    韋恩在路上頗有幾分帶著調侃味道的好奇，“伊妮莎，你是怎麼想到用這招讓他開口的？”


    這夥人原來不是從溫莎王國過來的，這家夥看起來也是個直男，這樣都被打開口子，還真是韋恩沒有設想過的道路。


    伊妮莎的表情看起來很真誠：“不是你說他們之間有特殊感情的嗎？我迴憶了對之前那兩個被捕犯人的審訊內容，在排除掉其它‘不可能’以後，覺得刺殺案兇手真正喜歡的人應該是他，於是就對他實話實說了。”


    唔……


    韋恩隻能感慨真誠才是必殺技，尤其是當本人也深信不疑的時候，


    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評論了，隻能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