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這邊不愧同樣是有教會背景的生意,
明明都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但韋恩他們過去以後,相關(guān)的幾個工作人員又被主管給主動派人拉了迴來,有點“積極配合兄弟單位工作”的味道。
韋恩讓別人無辜被迫加班了,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該問的事情還是得問,一通對照下來,從姓名、口音和體貌特征都能對上這幾點來看,基本可以做出“同一認定”了。
由於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一段時間,
作為當天主要目擊者的那位店員,對此記憶已經(jīng)稍微有點模糊,半迴憶半思考,用詞也都不太敢說得很確定:
“基本的情況大概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些了,至於更多的線索……
“當時那位先生的馬車應(yīng)該是往這個方向離開的,似乎在中間等候的時候,他好像對著同伴說過類似‘待會先去橡樹街那邊,然後再迴馬歇爾大街’的話……”
韋恩的眼皮一抬,“你確定?”
店員本來就有點不太自信,聞言便變得更加遲疑:“也可能是我弄混了或者聽錯了……”
伊妮莎在旁邊眨了眨眼睛,“你們這裏有‘夜薔薇’嗎?用它來泡一些茶,或許喝完了以後,對迴憶會有幫助。”
藥店的主管對此沒有異議,樂嗬嗬的就安排人去泡茶了,而且端上來的時候分量管夠、一人一杯,連韋恩和伊妮莎他們都有份,
韋恩低頭看著自己杯子裏那朵被泡發(fā)起來的黑色“花菇”,喵的,明明叫做“野薔薇”,怎麼是蘑菇茶啊?
伊妮莎端起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示意韋恩不用擔心,“這是用來安神和驅(qū)趕睡眠的原材料,偶爾適當飲用對人是無害的。”
唔……
確實,喝下去一股子怪味,後勁簡直比進了那幾個俘虜住處的髒廁所還上頭……
被詢問的店員喝完之後也是一“激靈”,要不是有主管在旁邊勸著,他估計絕對不會再喝第二口的,
半杯蘑菇茶下肚,店員端著杯子再也不肯喝了,擺出了迴憶狀拚命思索,稍微過了一會兒,他才確認般地點了點頭:
“當時我應(yīng)該確實聽到了這麼一句話,這兩條街的名字在裏士滿沒有讀音接近的,我覺得我並沒有聽錯。”
韋恩盯著店員一直看,重複問道,“你確定嗎?之後我們可能需要請你作為證人出庭,在法庭上重複這段證詞——到時候是要公開以聖靈的名義起誓的。”
後勁過了以後,店員反而顯得逐漸冷靜了下來,眼神有點清亮:“我確定。”
壞消息。
韋恩努力抿出了一個微笑,對著店員伸出了手,“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先感謝你的配合。”
……
跟藥店主管說了今晚的事情必須嚴格保密以後,韋恩順口一問,才知道那種“野薔薇”成品的價格,居然和等重的黃金差不多,
“兄弟單位”大方,那韋恩也不願意讓人家吃虧,留下了日常備著用來耍帥的一枚大雙鷹金幣,順便有點後悔自己剛才居然沒有忍著喝完。
然後韋恩這邊離開了藥店也沒急著走,又在附近逛了一陣,確定沒人跟蹤以後,才收起武器又迴到了藥店裏,找了個借口把那位被要求等候的店員給接上了馬車。
橡樹街和馬歇爾大街都不短,沿途當然會有很多的地點,後者還是“大街”,規(guī)模更大,
可是放在偵探社最近的調(diào)查裏,橡樹街76號是那幾個第三方勢力俘虜?shù)淖∷R歇爾大街97號,則是之前參議員沃爾特先生親自送給提利爾牧師的那位接頭人的落腳點,也就是伊妮莎之前在調(diào)查時“意外被捕”的地方,
再加上那個失蹤小頭目,在這兩個可能的地點中間作為連接……
喵的,
那個“第三方勢力”,其實壓根就是本地的特工組織吧?!
這迴偵探社是真撞上“冰山”了,人家的後臺可是有實權(quán)的聯(lián)邦參議員。
為了不給店員壓力,去往大教堂的路上,韋恩和伊妮莎在馬車裏都默契地沒有聊起這個話題,
這家夥如今比那位“撬窗大師”還關(guān)鍵,屬於帶迴偵探社的臨時據(jù)點都有點“燙手”的等級,雖然他說出證言的時候還有藥店的其他人在場,哪怕被滅口了都還有替補,但出於安全考慮,韋恩還是決定把他及時送到湯姆·哈根手裏。
剛才在藥店附近確認跟蹤者的時候,幾乎是韋恩這次來到裏士滿以後殺心最重的時刻,
這麼關(guān)鍵的人證,要是被對方給知道了,估計免不了會像金主爸爸莫裏埃先生那樣享受滅口待遇,因此要是剛才發(fā)現(xiàn)了跟蹤者,韋恩和伊妮莎是會盡力讓對方無法離開的。
湯姆·哈根出於避嫌的考慮,並沒有接見那位店員,但是按照偵探社手頭已經(jīng)查到的線索一串聯(lián),整個案件的脈絡(luò)在他的眼中顯然也清晰了起來,
作為刺殺案真正的目標受害人,韋恩其實還挺好奇他會發(fā)表什麼樣的“獲獎感言”的,可是湯姆·哈根似乎並沒有特別意外,他稍微想了想,卻是對著韋恩反問了起來:“既然已經(jīng)查出了真相,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抓捕?”
韋恩:“啊?”
“如果是主教大人聽到匯報的話,他或許也會這麼問你。”
湯姆·哈根聳了聳肩膀,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會為了無辜同僚去幫忙報仇雪恨的類型。”
“我確實是。不過在發(fā)現(xiàn)對方背後很可能站著一位國會參議員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開始反思我們之間的同事關(guān)係到底有沒有那麼好了。”
韋恩一邊捧哏,一邊琢磨著湯姆·哈根話裏的意思,“大教堂和沃爾特先生,之前的相處似乎不怎麼愉快?”
“教會和政界的高層是不會有公開矛盾的。”湯姆·哈根給了韋恩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領(lǐng)會。
韋恩想了想,“要說沃爾特先生對刺殺案知情的話,我不會特別懷疑。可是恐怕很難證明是他直接指使的,除非他手底下有誰對他提出了指控。”
講道理,按照美利加的律法和國情,國會參議員在事實上享有豁免除叛國和賄賂罪以外一切罪名的權(quán)力,起碼從聯(lián)邦成立至今,還從沒有過國會參議員在退休之後被清算的先例,頂多也就是被彈劾下野、既往不咎,
而就算是被證明指使刺殺了一個大教堂的司庫,要說成是“叛國”也稍微有點過分了,報紙上罵得再兇,隻要法庭不管,那當事人假裝看不到就完事……
湯姆·哈根看了看天花板:“說點朋友之間閑聊的話,你現(xiàn)在查出來的事情要是被公開了,有很多人是會伺機而動的。聯(lián)邦的每個州都隻有兩個國會參議員席位,盯著它的人可不少,你在政界沒有根基,比頓家族這一代的年輕人也還早,你最近交往朋友需要謹慎了。”
韋恩尋思了一下,“你說我要是能抓住那個在逃的小頭目,主教大人會不會認為我們偵探社的任務(wù)就算完成了?”
“當然。事實上,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可以算是完成了。”湯姆·哈根點了點頭,“額外的事情都是你們自己的個人選擇,教會不會幹涉?zhèn)人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