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坐著的馬車，很快就匯入到了街道上明顯比平時更顯忙碌的車流之中，
進入大教堂裏沒多久，他就見到了活的湯姆·哈根。
好消息是，這家夥看起來並沒有被軟禁，之前的待遇似乎也沒被降級。
但壞消息是，大教堂裏的情況確實像是“出了大事”。
不但領路的修士一副低頭慎言的模樣，一路上幾乎每個人都表情嚴肅、腳步匆忙，
而湯姆·哈根這家夥眼下更是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卷鋪蓋”，似乎準備要跑路……
韋恩的腦迴路飛速運轉，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報紙上的消息是真的？”
湯姆·哈根此時的心情明顯不佳，手上的動作不停，微微點了點頭：“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那就是‘事實’，你不需要懷疑。”
房間裏的東西已經裝了快兩大箱，桌麵上還有一個攤開著的手提行李箱，
韋恩看著裏邊一個並不顯厚的件袋，一邊迴憶往事，一邊嚐試詢問，“所以主教大人他……”
“葬禮計劃在七天後舉行，主要是為了等待喬納森·克朗茲主教過來主持儀式，然後便是新主教的選舉和第二天的按立典禮。”
湯姆·哈根說得很直接，然後稍微頓了頓，“我今天上午和主教大人見了最後一麵，後天大概就會啟程去斯普林菲爾德。”
和神聖教廷相比，聖靈教會神職人員的葬禮一般都會相對簡單和樸素，但到了主教這個級別，再“簡單”也簡單不到哪裏去，
至少大教區內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和主要牧師們都會齊聚一堂，從瞻仰、誦經、追思、祝福，一直到最後的墓園入土，都會在眾人的簇擁下進行，普通人甚至都沒資格站在離得最近的那一大圈“人堆”裏。
以湯姆·哈根和柯裏昂主教的關係，就算輪不到他去做儀式上的追思演講，正常來說也不應該連最後的送別儀式都不參加……
韋恩的神經一緊，很多事情突然串了起來，
湯姆·哈根的這個任命是早就談好了的，而他現在的說法又和提利爾牧師之前的大致吻合，都大概是說，至少在今天早上，柯裏昂主教還能自主說話，這麼一想的話……
“昨晚的事情……是你們早就計劃好了的？”韋恩問道。
“該怎麼說呢？其實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的具體情況。”
湯姆·哈根似乎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不過你不需要多心，我離開是因為主教大人的囑托，還有事情需要去辦。而且從我的角度上看，提利爾牧師留著你們還有用，除非又出現大的變故，不然至少一兩年內，福吉尼亞的狀況應該還不會明顯改變。到時候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歡迎你們過去拜訪。”
唔……
考慮到教會目前的狀況，盡管已經處於私密空間，但在大教堂裏說話可能依舊不是很方便，
韋恩和湯姆·哈根又聊了一陣，最後隻能琢磨著他話裏的意思，暫時先行告退，“到時候我來給你送行。”
……
走出大教堂，這會兒旁邊的廣場上依舊堵到不行，
通常來說，打聽小道消息最好的地方是酒吧或者酒館，但這時候過去明顯還早，韋恩便打算去市政廳和警察局逛一圈，順路看看還有沒有剛出的報紙，說不定上邊會有什麼更新的消息。
往廣場那邊望了望，桑德斯找的空位不算好，一眼掃過去，中間隔著的不是車頂就是人頭，
馬車估計一時半會開不過來，韋恩幹脆就自己走過去，結果下了大教堂的臺階還沒走幾步，剛出教堂守衛們警戒的範圍，一堆人便烏泱泱地湧了過來。
“這位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關於昨晚事件的最新消息嗎？”
“方便透露一下您的身份嗎？如果您有任何有價值的消息，我們都可以單獨詳談。”
“韋恩先生，我是《新約克市太陽報》的記者，請問教會是否再次委托了您進行案件調查？”
“韋恩？最近的那位大偵探？委托您進行調查，是否意味著大教堂已經對裏士滿的警方徹底失望？”
“能說說您對昨晚事件的看法嗎？有人說這是大農場主勾結本地神職人員發起的一場叛亂，您認為應該如何批判這樣惡毒的陰謀論調？”
好家夥，
這麼多聲音一下子同時灌進了耳朵裏，中間還有明顯夾帶私貨的，聽得人腦子都快亂了，
什麼高保真全環繞立體噪聲啊……
韋恩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路“我不知情、不予評論”擠開人群，隻想快點逃離這個鬼地方，連容易被扭曲誤讀的“無可奉告”都不敢說，
好在這年頭的記者們還算有點操守，至少追了到廣場範圍之內，就沒有再海浪般地一直衝刷過來——這邊也有守衛，而且守在不少外圍馬車旁的人看起來也都不是吃素的，都有一股子“敢距離馬車過近就要你好看”的架勢。
雖然同樣也算擁擠，但廣場上人和人之間好歹還隔著最基本的社交距離，至少沒人擋路，
不過這邊其實也沒好太多，很快一個人影就從人縫間迎了過來，韋恩扭頭一看，這張臉倒是見過，偵探社目前的頭號金主爸爸，羅素先生的管家。
“韋恩先生，不知道您現在有空嗎？羅素先生想邀請您會麵。”
騙鬼呢吧？什麼邀請，你直說是“逮到一個算一個”還差不多……
“我對昨晚的事情並不知情，剛才進大教堂也是因為別的事。”韋恩實話實說。
管家先生禮貌地微笑頷首，但顯然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羅素先生特意安排我們在這裏進行邀請，不會耽誤您太長時間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看著眼前的這位紳士一副“暫時不打算懂人話”的樣子，旁邊又陸續圍了幾個同樣像是管家或者貼上男仆之類的人物，仿佛正在按照某種奇怪的禮儀進行“排隊”，
韋恩算是認栽了，反正現在去酒吧還早，金主爸爸的麵子多少也還是得給一點，於是他隻能把手一抬，遠遠地指了一下，“我的馬車停在那邊。”
最後韋恩還是被管家先生客氣地一路“押送”過去的，仿佛生怕他跑了一樣……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幸好這次沒把韋恩往羅素先生的莊園裏領，不然來迴還得額外浪費不少時間，
從側門進了一個沒看清叫什麼的俱樂部，到了裏邊一個不算太寬敞但感覺連地毯都是羊毛製品的小廳裏，韋恩才看到羅素先生似乎正在和幾個身份地位相近的人在互相交流。
掃了一眼把韋恩領過來的管家，羅素先生很快就轉過了身來，還向旁邊的人頗為正式地進行介紹：
“這一位你們應該都不陌生，韋恩·康斯坦丁，最近在報紙上風頭正勁的大偵探。我們是長期的合作夥伴。”
除了略帶著驚訝的疑惑聲以外，旁邊很快就傳來了“是哪方麵的合作”的詢問聲，有位先生似乎還有別的問題想問，
可惜韋恩都沒來得及給偵探社打廣告，羅素先生就已經笑嗬嗬地把另外幾位看著同樣挺有金主爸爸潛力的先生給攔在了身後，
他的一隻手這會兒已經從半搭在了韋恩的胳膊上，看起來仿佛像是和藹的長輩在親昵對待家族裏備受關注的晚輩，實則就好像有點半推著不希望韋恩跟他們繼續接觸的意思。
羅素先生臉上的表情陽光，似乎還故意帶著一點要給身邊幾個人看的得意：“韋恩，我們到會客室裏單獨聊。”
拜托，我真的也沒有內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