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和帕斯特·比頓的交談，
之後韋恩又到巴斯克老先生的書房裏稍微待了一陣子——不要誤會，是被管家邀請過去的——也算是享受到了“在舞會過程中暫時消失”的待遇。
巴斯克老先生並沒有和韋恩聊任何關於“局勢”或者“交易”的話題，單純就是敘舊，
不過他敘的也不是韋恩自己的“舊”，巴斯克老先生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了一份老文件，看起來像是輝格黨當年一次會議的原始記錄。
裏邊的內(nèi)容稱不上秘密，似乎是黨派在某一屆大選前，對即將公開的競選綱領進行內(nèi)部討論和通過，
說的大概是一些“以保護性關稅促進工業(yè)發(fā)展”、“唿籲創(chuàng)建各類學校、慈善機構、文化團體”，還有募資推動“境內(nèi)改進”、大力建設運河和鐵路係統(tǒng)之類的議題。
輝格黨現(xiàn)在都“沒了”，距離那次大選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他們當時討論的競選綱領，現(xiàn)在自然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但是在文件後邊的集體落款處，韋恩看到了兩個自己熟悉的名字，其中一個名字的姓氏是“康斯坦丁”，而另外一個名字，多年來一直被韋恩稱唿為“鎮(zhèn)長”。
短暫的驚訝很快消退，韋恩想了想，又覺得這其實還在“情理之中”，
最簡單的例子，西部那邊的小鎮(zhèn)那麼多，相比“隨便建個小鎮(zhèn)然後等著蒸汽列車自己修過來”，那當然還是“在未來的蒸汽列車線路上選個位置建鎮(zhèn)”更靠譜。
韋恩家裏的那些蒸汽列車公司股份，估計就是這麼來的——
美利加連聯(lián)邦都是散裝的，那麼蒸汽列車線路的建設，自然也不會有同一個項目部啥的負責“從頭修到尾”，
肯定是各地的人們按照默契彼此“接力”，分頭在自己的影響力範圍內(nèi)一段一段地修，最後才把它給連了起來。
既然出了力，按照美利加的國情，肯定就要有迴報，不然誰會跟著混，
那黑石鎮(zhèn)目前為什麼會是一條蒸汽列車線路的“西部終點”，好像也就不奇怪了——黑石鎮(zhèn)隻要把線路貫通到自己的土地上就算完工，後邊暫時沒人接龍，當然就是終點了唄。
韋恩低頭看著文件，巴斯克老先生則在旁邊唏噓：
“我當年和你父親沒有太多的交流，不過我對他的印象挺深，記憶裏他曾經(jīng)被人稱做是個‘雄心勃勃的年輕人’。
“現(xiàn)在迴過頭再看，他反而是黨派裏真正能把信念一直貫徹下去的人之一，比那些一發(fā)現(xiàn)選情不利就脫離黨派的烏合之眾要優(yōu)秀多了。”
韋恩對這些話就是“隨便聽聽”了，與其說巴斯克老先生是“看到韋恩之後迴想起了康斯坦丁先生”，不如說他更有可能是“查韋恩戶口的時候順便翻到了這些老黃曆”，
敘舊拉關係嘛，不寒磣。
可是接下來巴斯克老先生的話鋒一轉，就直接把韋恩一下子給整懵了：
“我跟你外祖父倒是有些交情。也是受到了他的影響，我當年才沒有為你父親，也就是你外祖父嘴裏那個‘把我女兒騙到西部去的混小子’提供太多幫助。想著他如果在西部待不下去了，說不定會老老實實地重新迴到東海岸這邊發(fā)展。
“去年我和你外祖父見麵的時候，他剛好又在擦拭你母親的畫像，還抱怨說是你父親害死她的。”
不是，等下，
我特麼不是“父母雙亡”就隻剩個叔叔了嗎？現(xiàn)在連叔叔都沒了，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了個“外祖父”？
你們生他之前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巴斯克老先生沒有注意到韋恩的三觀正在“被刷新”，似乎還在感慨往事：
“你迴頭要是有時間，可以到新約克州去探望一下他。雖然因為你父親的原因，他對你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可能不會很好，但作為他的老朋友，我猜他應該還是會想看看你母親留下的唯一血脈的。”
韋恩這會兒才稍微緩過來，從理性上來說，這種情況其實不難理解，自己“父係”這邊的親屬確實是全都過世了，但“母係”那邊的親屬依舊還在，
聽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有點微妙，所以在韋恩的記憶中顯得淡漠也很正常。
不過從感性上來講，韋恩穿越過來以後就從沒想過這方麵的事情，默認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冷不丁地被給了這麼一下，總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顯得有點不太可靠了……
向外人詢問自己的外祖父叫什麼，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尤其是巴斯克老先生剛抒完情，韋恩要是立馬就表示自己跟外祖父“其實不認識”，連個名字都不知道，差不多就相當於“打人家的臉”，場麵上多少會顯得不禮貌。
好在這種事情其實不難查，韋恩家裏肯定會有母親留下來的書信記錄什麼的，鎮(zhèn)長估計也對這些陳年舊事有所了解，寫封信問問就能解決，
於是韋恩隻能默默點頭，表示自己同意巴斯克老先生的看法，“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看看的。”
“很好。不管你的外祖父到時候會表現(xiàn)出什麼的態(tài)度，我想他的心裏其實還是會高興的。”
巴斯克先生微笑頷首，順著話題繼續(xù)往下，“你如今在福吉尼亞的發(fā)展也還不錯，以後要不要考慮就在裏士滿定居？
“新約克州那邊也不錯，工業(yè)方麵發(fā)展得遠比南方更好。不過你從事的行業(yè)是私家偵探，這方麵好像還是南方更適合，那些狡猾的資本家在付賬的時候，肯定不會比莊園主們更豪爽。”
可是我的“出生點”就在西部啊……
而且在火車站旁有幾千畝地，要是以後發(fā)展起來了，就算批塊地給琳娜開大酒店，都頂多隻能算是“灑灑水”的一小塊，
韋恩敢在這邊“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這麼浪，還不是因為在西部有家底，到時候哪怕壓根租不出去，光是騎著馬在地裏到處撒種子，隨緣收獲的穀物沒準都能支付稅金還喂飽自己了。
因此韋恩在這方麵反而沒有太多想法：
“這些以後再看吧，目前我們偵探社除了大本營暫時在喬治伯格以外，剩下的穩(wěn)定委托基本都在蒸汽列車的線路上。順著沿線一直走，最後到底會到哪裏，現(xiàn)在還很難預料。”
巴斯克老先生似乎也覺得有道理，“確實，年輕人要走的路還很長。我今晚看到你跟維多克似乎相處得還不錯，以後可以相互多來往一些。
“他和你一樣，身份和經(jīng)曆跟普通人相比都有些特殊，又都是非凡者。你們之間或許能有更多的共同話題可以聊。”
比頓家族這是“爸爸”剛走開、“爺爺”就來了啊……
韋恩不由得開始同情起了“孫子”，同時也欣然同意，“我會的。最近幾年我估計都在福吉尼亞，應該有很多機會能彼此接觸的。”
能參加大教堂的“小會”，上邊又有老爺子保駕護航，那家夥以後的發(fā)展大概差不到哪裏去，
現(xiàn)在跟人家搞好關係，也算是“價值投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