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頓家族那邊的動作很快，中午韋恩迴餐館吃飯的時候，管家就帶著一張地圖過來了，


    上邊標注了三個位於不同位置的風車磨坊給韋恩備選，韋恩隨手挑了其中一個距離蒸汽列車站點最近的，管家便表示那裏已經被騰出來了，磨坊周邊臨時圍欄內的土地以及位於這個範圍裏的房屋，都可以供偵探社自由使用。


    而且比頓家族給偵探社這邊的使用權限似乎還不低，管家交代得也很細致：


    “我待會就安排人去通知種植園的管事。在磨坊歸貴偵探社使用的期間，種植園裏的雇員和奴隸們都會被禁止擅自進入到範圍之內。如果有違反禁令的，雇員可以讓管事協助處理，奴隸則任由貴偵探社處置。


    “至於磨坊和那些房屋，您可以根據需要，對它們進行任何處理，包括改建和拆除。種植園裏的管事們不會試圖過問或者阻攔。


    “另外由於時間相對倉促，磨坊附近的房屋內或許會有一些生活用品遺留，貴偵探社的人可以把那些東西視為被遺棄的無主物品，可以任意處置。”


    聽起來原本住在種植園裏的人，這幾天似乎經曆了一場強製搬遷啊……


    那個“比頓爸爸”在舞會上看著還挺溫和，沒想到實際做起事來，卻是“霸道總裁”的風格。


    記下來記下來，以後跟人家說話的時候得注意點才行。


    不過不管怎麼樣，磨坊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


    韋恩把管家給送到了後門口，讓他代為轉達自己對比頓家族的謝意，然後等管家坐著馬車離開以後，韋恩自己也跟著就出了門。


    到布魯克家族的工廠，把瑪麗小姐的哥哥給拉上了車，然後馬車奔著地圖上種植園的位置就去了，


    韋恩他們抵達的時候，比頓家族負責到種植園裏進行通知的人還沒走，管理種植園的管事便順勢要帶著一行人到磨坊去參觀，然後當場就能完成交接。


    這個種植園的麵積不小，幾人從管事和監工們的住處這邊出發，要到磨坊那邊去，都需要使用“代步工具”，


    於是韋恩難得有機會再次騎馬，便沒有繼續跟那個布魯克小子一塊坐馬車，甚至連馬匹都是在旁邊的馬廄裏當場現挑的，單看馬匹的數量，就能大致猜到這裏平時會有多少個監工，由此繼續往下推，連奴隸們的數量和種植園的產量都能粗略地給估出來。


    經過田地的時候順便瞅了一下，不算太出韋恩的意料，這裏主要種植的作物是煙草，


    這玩意據說會讓土地逐漸劣化，有經驗的人單看煙草的長勢和土壤情況，便能清楚這裏到底種過多久的煙草，可惜這個知識點韋恩也是在學院裏才被科普的，知道有這麼一迴事，但他就看不出來。


    不少黑皮膚的奴隸們此時正在其中勞作，還有監工時不時地響一下鞭子，


    客觀而言，盡管學院裏有教授統計過，種植園裏的奴隸們平均壽命並不長，傷殘率也不算低，但至少在東海岸這邊，那大多都不能直接算在監工們的頭上。


    ——奴隸是奴隸主們的財產，監工們有權打罵，卻也不能擅自肆意損壞。


    沒有雇主的授權，監工們對奴隸的處罰一般以“皮外傷”為限，僅在奴隸們集會、叛亂或者逃跑的時候可以例外，鞭子也不會每一下都抽到奴隸們的身上，很多時候單純就是在“空響”，


    不過話又說迴來，認為監工們人均對奴隸們“動輒打罵”，倒也不算冤枉，至少韋恩他們往磨坊那邊過去的時候，就有監工在前邊“開路”，被認為迴避不及時的奴隸，是真的會吃鞭子。


    韋恩其實不太想看這樣的畫麵，但他對奴隸們的同情心，其實還不如對膚色眼熟的原住民們高，並沒有強到要出手阻攔的程度，


    於是他跟種植園的管事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態度，管事在這方麵似乎見得多了，瞬間秒懂，不過管事對此的應對方式，也隻不過是讓負責“開路”的監工們提前跑得更遠一點而已。


    多少有點“讓庖廚遠離君子”的味道，


    估計那些夫人小姐來種植園參觀的時候，管事和監工們也都是這樣操作的。


    到了磨坊這邊一看，整體的維護狀況還算良好，至少不像一些莊園裏的磨坊那樣，日常幾乎處於閑置的狀態，風車想轉都不一定能轉得起來，


    管事讓人叫來了兩個奴隸，艾利克斯·布魯克很熟練地指揮著他們進行操作，看過之後感覺還算滿意：“這裏一直都是有人使用的吧？單聽它運轉起來的聲音，就知道養護做得不錯。”


    知道是在詢問自己，管事很快就在旁邊接了話，“巴斯克先生很慷慨，這個磨坊在非收獲的季節是允許奴隸們使用的。他們通常會用來研磨一些自己種植的豆類或者穀物，比在一些種植園裏，奴隸們還需要在收工之後再親手研磨要方便和省事許多，因此也會學習著進行維護。”


    管事的言下之意其實也不難理解，如果在穀物的收獲季節到來之前，磨坊就提前出了故障，那麼種植園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是不會特地去找工匠們來進行修繕的，


    奴隸們要是想用，就需要自己學會對磨坊進行日常的保養和維護。


    而對穀物有一定了解的人都清楚，麥類在“研磨前”和“研磨後”幾乎是兩種食物，


    不然人們也不會想盡辦法對它們進行研磨了——直接用麥子煮出來的“麥飯”，在美利加的受歡迎程度，甚至不如舊大陸那種又酸又硌牙的“黑麵包”。


    艾利克斯·布魯克聞言頷首，表示認同，“巴斯克先生確實慷慨。”


    附和著也誇讚了一句以後，韋恩接著便拉著艾利克斯·布魯克，提出自己對改建後磨坊的功能設想，


    韋恩並不算是非常專業的設計者，但好在這位布魯克哥哥是個足夠優秀的研發人員，聽明白了具體需求，他便獨自進入了沉思，最後盡可能地設計出了一套在這個年代已經有點“流水線”雛形的裝置：


    “把磨盤換成刀頭和鐵製的餅型容器，應該就可以用來絞肉了。風車的力度是足夠的，如果認為絞得不夠細膩的話，隻需要延長絞肉時間就行，反正現在磨坊歸你使用，並不按時間收費。


    “混合攪拌的時候其實也不需要把刀頭換掉——這樣連桿的耐用性和牢固性都會下降——隻需要把絞出來的肉泥重新放迴容器中，按照比例加上你說的‘輔料’，便能夠混合出你需要的半成品了。


    “然後在容器的一側設計一個可活動的擋板開口，通過滑槽把半成品裝進容器，再出來的東西，應該就可以直接送去蒸煮了。


    “我還可以讓人在磨坊的這麵牆上開一個洞，再設計一個大滑槽，而你需要的大蒸箱就安裝在這麵牆的外側、滑槽的盡頭。到時候裝滿半成品的容器，就可以依次順著大滑槽直接滑到蒸箱裏，再經過蒸煮之後就能得到成品，切割之後便能出售，中間不需要太多的人力進行搬運。你覺得這個方案怎麼樣？”


    韋恩聽得非常滿意，工業生產和家庭製作往往會不太一樣，有內行幫忙把關，確實省事：“就按照你說的，如果功能有想象中這麼好用的話，設備的造價我甚至願意自己出。”


    艾利克斯·布魯克擺了擺手，“不需要，就像我們說好的那樣，這算是對你那個機槍‘點子’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