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頓家族，或者說那位“比頓爸爸”，在做事方麵顯得頗為豪氣，


    說是“借一座磨坊以及磨坊附近的土地”給韋恩用，不過種植園裏實際劃出來的，是一片以磨坊為中心、方圓大幾百米的區域，麵積和西部的“一個農場”都幾乎差不多。


    盡管從數字上看，占地大概隻有百來畝——還是美利加單位的“畝”，一畝相當於韋恩前世的六畝多——可東海岸大平原種植園裏的土地，哪怕僅僅用於出租，地價也比堪克斯州的未開墾荒地要貴得多，


    這麼大的一片地方，單純作為廠區的話，確實有點奢侈。


    在那位“布魯克哥哥”和陪同人員討論該如何對磨坊進行具體改造的時候，韋恩抽空在附近稍微轉了轉，


    福吉尼亞州的水係豐富，好的種植園也往往取水方便，會有河流分布其中，磨坊本身就建在一條小河旁，不遠處還有一些圍成了“院落”的現成木屋。


    木屋此時自然是已經被初步“清理”過了，比如說在半露天的土灶臺旁邊，眼下就看不到任何的鍋碗瓢盆，


    不過從生活痕跡上看，這裏之前估計是種植園裏一部分奴隸的“宿舍”，有些東西依舊都沒來得及帶走，床架的密度也頗為感人。


    髒倒是不髒，味道卻也不小，床鋪上墊的基本都是秸稈，壓得都油亮變形了，感覺還說不定會有蟲子，


    韋恩稍微有點心虛，扭頭看向跟在旁邊的桑德斯：“要是把這裏作為成生產人員的日常住處，會不會顯得過於簡陋了？”


    桑德斯揉了揉鼻子，四下觀察，“其實還好，這裏至少能夠遮風擋雨，比露營要強。不過這些麥稈可能需要焚燒處理，更換成新的。”


    “真的嗎？”韋恩不太肯定，“我覺得餐館那邊現在有點太擠了，養馬也不方便。要是可行的話，我打算把偵探社在裏士滿的據點給搬過來。大家總不能晚上老在餐館的一樓打地鋪。”


    沒想到居然會變成“自己住”，桑德斯的迴答顯然就變得更謹慎了：


    “那最好還是稍微進行一些修繕——這裏的屋內還都是泥土地麵，有些牆麵的木板都已經朽壞了，結構也有些過於簡單，隻能算是‘有木牆的棚子’，或許不太適合長期居住……如果能有方便一些的供水係統就更好，至少不需要每次都到河邊去取水。”


    韋恩聽完，心裏大概有數了，“那就按照‘大本營’那邊的規格來改建。”


    雖然沒談具體的租期，可看比頓家族出手的氣派程度，應該不至於摳摳搜搜幾個月就要收迴，


    要是好聚好散的話，偵探社到時候給他們留下一些還算過得去的基建，也算是禮尚往來、稍微迴饋一下人家的好意。


    把自己的想法跟種植園裏的管事一提，對方依舊是一副“絕不幹涉”的態度：


    “包括磨坊在內，您在使用期間可以對這片土地上的任何東西進行任意處置，隻要巴斯克先生他們沒有意見，我們也絕不打擾。不過……”


    “不過什麼？”韋恩問道。


    迎著韋恩詢問的視線，管事才繼續往下說：


    “我們會提醒種植園裏的奴隸們，這片區域以後禁止擅自進入，還會安排人設置木牆。不過種植園裏偶爾會有逃奴的狀況發生，有可能會經過這裏。如果情況允許，我們希望您的人盡量不要直接對闖入的奴隸進行打殺，最好能交給我們進行處置……”


    啊這……


    韋恩稍微有點無語，但很快就點了頭，“沒有問題。”


    “感謝您的理解。”


    ……


    看完了場地，韋恩和瑪麗小姐的哥哥便很快返程，


    知道韋恩想趕工期，艾利克斯·布魯克還顯得很配合：


    “我已經大致量好了尺寸，待會迴去就可以開始設計。可惜明天我需要參加主教大人的追悼儀式和葬禮，進度可能會有點影響，相應零部件的生產也至少需要幾天。


    “不過進行前期改建的人手，明天就能夠過來開工。要是一切順利的話，半個月內應該就可以安排試生產。”


    韋恩對這個預期進度已經相當滿意，順便還向這個地頭蛇打聽了一下有沒有熟悉的木匠，正好把房屋改建的事情也一塊解決，


    這方麵就得偵探社自己掏腰包了，好在蓋幾間簡單的木屋並不算貴，而且東海岸這邊相比西部，更靠近所謂的“原始森林地帶”，要買粗製的木料相當方便，韋恩如今手頭不缺，甚至打算自己出錢把圍牆給建起來，建個稍微高點的。


    說是“圍牆”，其實隻不過是把細木樁依次往土裏釘、再橫著釘上木板固定而已，


    大塊的優質木料如今在舊大陸已經有點“可遇而不可求”的味道，也就是美利加還坐擁著大片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的巨木林，普通木料的成本隻約等於砍伐和運輸加工的“人工費”，用來建圍牆都不必心疼——連不少西部的拓荒小鎮，都經常是“不缺木料、隻缺鐵釘”。


    反而水櫃和管線稍微麻煩一點，不找工廠或者鐵匠真弄不來，韋恩還寧可管道生鏽都不用目前逐漸開始流行的鉛製水管，就更得挑一些了，


    但這點要求對於艾利克斯·布魯克來說，都隻能算是“小意思”，既然韋恩願意買單，那他找人就沒問題，甚至還能幫韋恩爭取一下優惠價。


    不過這家夥的求知欲也頗為旺盛：“醫學界最近似乎確實有人對鉛製品的安全性提出過質疑，可是按照曆史考證，羅曼帝國對鉛製品就非常推崇，不但會作為供水管道使用，甚至還很喜歡食用‘鉛糖’。為什麼你卻對它們這麼抗拒？”


    韋恩也不記得這種重金屬到底是怎麼影響健康的了，便選擇借用權威來解釋，“我才是曆史專業的學生好吧，還是在‘學院’就讀的。相信我，羅曼帝國就是因為過量使用鉛製品才毀滅的。你家裏最好也別用。”


    “那鉛白呢？我看母親和瑪麗她們使用的化妝品，就有用鉛白製成的。”


    “一樣的。”韋恩隨口胡扯，“你那天晚上也見過伊妮莎和琳娜了吧？她們現在就不用含鉛白的產品了。”


    “嗯？那她們使用的美白粉，是用什麼製成的？”


    唔……


    韋恩其實也不清楚，隻能盲猜，“應該是草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