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嬴政來說,計劃一切順利,不過現在有一點點小小的副作用,那就是這事又給嬴馨和原趙王室造成了巨大的恐懼。
趙悼倡後了解到這些信息以後,俏臉嚇得煞白,恐懼湧上心頭,險些又昏了過去。
趙國都投了三四年了,怎麼還能扯上這些事啊?
趙悼倡後非常清楚,這事難道身為趙國原來的王室可以不擔責嗎?
那肯定不可能啊!
上天都發怒了,大王自己都自責了,呂相把所有事都攬在文武官員身上了,這都是不能處置的。
可也不可能把趙地百姓全殺了吧?
那現在趙地這事,該誰背鍋?
那肯定自己兒子是最佳人選啊!也隻能是他了。
趙遷也已經長大了,也是明白事理了,隻是這孩子自幼被趙悼倡後寵慣,又經曆滅國之難,趙悼倡後又教導他低調。
性格現在非常擰巴,既任性固執,以自我為中心,又沒什麼獨立能力,膽小怕事,還貪婪自私,情緒不穩。
不過雖然不怎麼聰明,可也不傻。
在得知這件事以後,雙眼一翻,直接就嚇暈了過去。
趙悼倡後心急如焚,想要找郭開和姚賈商議,可是想了想,最好還是先不見,還是先趕緊進宮請罪最合適。
先看看大王有沒有生氣,若是心中有火,那就讓大王把火消了!
趙悼倡後匆匆進宮求見,結果嬴政誰也不見,現在正在宗廟靜心。
趙悼倡後這下子是真的怕了,又急忙去見嬴馨。
此時的嬴馨,那更是感覺天塌了。
簡直是欲哭無淚,有口難言。
嬴馨是真的信嬴政的話,這也導致她真的要崩潰了。
為什麼會這樣!
秦趙本就是一家人,現在好好做一家人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排斥大秦?現在過得難道不好嗎?
我們趙國王室都全心全意投入大王懷抱了,你們百姓為什麼還不願意?
真是惹怒了大王對大家又有什麼好處?
現在更慘,大王還沒怒,天怒了。
若是大王求了也沒用,那這九年下來,趙地隻怕是沒人能活了。
自己這個王後真是命運多舛,多災多難,上天譴責趙地百姓,降下了天災,那自己這個王後還有什麼臉麵母儀天下呢?還有什麼資格高居鳳位呢?
趙地的百姓又該如何是好?
遭受了天譴,即便是想要逃荒,身為天譴之民,其他地方會接納嗎?
想到這些,嬴馨就差一點兒流下淚來,她實在是個善良的姑娘。
嬴馨也是第一時間就去請罪,不過嬴政也沒見,說了靜心三天,那就絕對三天,誰也不見。
嬴馨被拒迴宮以後,那是真的差點絕望,已經想了自請嬴政罷了她的後位算了。
不過嬴馨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櫻唇緊抿,堅持住了,決定先穩一手。
田蜜和含蕾她們,現在也是哆哆嗦嗦的迴宮了,宮門緊閉,決定接下來幾天絕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嬴馨叫她們的時候,她們就知道,王後肯定是要問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王後又不是不知道,給大王侍寢,那後半夜還能精神清醒?發生了什麼事兒,她們怎麼可能還知道?
等到她們和嬴馨一起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後,人都要麻了。
怎麼就是輪到她們侍寢,大王被托了這麼一個晦氣的夢。
原本玄鳥托夢是好事,可是托的是這種夢,那可就不是好事兒了,大王會不會想著她們不吉利?因此而疏遠?甚至順帶手處理了?
田蜜她們迴宮以後,幾個小姑娘是抱頭痛哭,瑟瑟發抖,驚惶又無助。
等到趙悼倡後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心力憔悴,甚至要心如死灰的嬴馨,心中當時就是暗暗叫苦。
現在所有趙人能依靠的就隻有嬴馨了,可不能一蹶不振啊,大家可不想變得和燕氏一樣。
趙悼倡後行禮以後,嬴馨隻是抬眼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免禮,就不說話了。
趙悼倡後急忙湊上前勸道:“王後,事已至此,趙人生死存亡皆存於王後一人之手,王後萬萬要振作起來,要懇求大王恕罪啊。”
嬴馨萎靡無力道:“大王現在誰也不見,節食靜心,以待祭天,我也見不到。”
“一時見不到,可以後總能見到的,大王現在並沒有對王後做任何決定,這就說明大王並不怪罪王後,大王心裏是有王後的。”
“王後一定要振作起來,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迴的那一步。”
嬴馨瞥了趙悼倡後一眼:“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大王祭天之後,上天之意並未改變,那時候趙地九郡數百萬百姓該怎麼辦?”
趙悼倡後皺了皺眉:“那是天命,凡人又如何阻止?”
嬴馨淡淡道:“那寡人王後的位置沒了也是天命。”
“你確定不知有人心懷不軌?遷兒年紀大了,有沒有牽涉其中?”嬴馨前一句話讓趙悼倡後一愕,可是突然而來的後一句話,讓趙悼倡後瞬間驚出冷汗,幾滴冷汗自額頭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
這兩年嬴馨的威勢也早就養出來了,此時驟然發難,趙悼倡後不能不慌。
趙悼倡後直接跪下,眼淚直接就流了下來,沾濕了整張俏臉,聲音悲泣委屈至極:“王後這是哪裏話,大王乃是萬世難見之聖君,臣妾仰慕大王,有幸侍奉,豈能不知大王才能?又豈敢心懷不軌?怎會有任何一點兒與大王不利的心思?”
“臣妾不過是一個小女子,雖未入大王宮宇,可臣妾有幸得大王臨幸,臣妾隻願偶爾陪伴大王左右,已是心滿意足。臣妾心裏隻有大王一個太陽啊,臣妾一心忠於大王,一心忠於王後啊,萬請王後明鑒啊。”
趙悼倡後用袖口擦了擦眼淚,接著哭哭啼啼說道:“至於遷兒,知子莫若母,遷兒愚鈍,是做不了大事的。而且臣妾一向管教的嚴格,也一直教誨遷兒感恩大王聖君之德,遷兒雖無緣侍奉大王膝下,可是遷兒是把大王當做父親放在心裏的。”
“王後,遷兒是您的侄兒,您也了解他,臣妾雖然將他嬌慣的任性了些,但是這孩子是沒壞心思的,他既沒這個心思,也沒這個能力呀。”
“臣妾母子早就一心融入大秦,隻想富貴一生,決計別無他求。王後明鑒啊!臣妾是知道輕重的,又豈會做自不量力的蠢事?”
嬴馨冷眼看著趙悼倡後,目光如寒星般銳利,良久,緩緩敲了敲桌案:“起來吧,寡人相信你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玄羽衛的手段你是明白的,不要想著可以瞞過他們。”
趙悼倡後滿麵淚花,柔弱的身子根本起不來,聽了嬴馨這話,總算是暫時止住了哭泣,可還是抽泣個不停。
嬴馨擺了擺手,一旁的侍女急忙攙扶趙悼倡後起來,請趙悼倡後坐下。
“無論有沒有天命,想要和大王作對都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什麼事,這次誰也救不了你們母子。不過如果真的沒什麼事,你也不用擔心,大王明察秋毫,不會冤枉了你們,大王是重感情的,放心就好。”
趙悼倡後點了點頭,還在抹著眼淚。
嬴馨又接著說道:“你,寡人是放心的,但是一定要看好遷兒!遷兒還小,一個不小心若是被他人蠱惑,這是我們所有人的滅頂之災。”
“臣妾明白,王後萬請放心,臣妾從不讓遷兒與舊臣多加聯絡,即便是和郭開他們也接觸的少了。此等大事,臣妾日常教導從不敢懈怠,遷兒雖然愚鈍,可也是知道輕重。”
嬴馨輕輕點了點頭:“你知道輕重就好,且迴去吧,現在在寡人這裏不是好事情。記住,塵埃落定之前盡量不要出門了。”
趙悼倡後輕輕連連點頭,猶豫一二又小聲說道:“此事我等皆問心無愧,萬請王後振作精神,所有趙地之人,都依仗王後而存。”
嬴馨擺了擺手:“寡人知道,無論如何,寡人會堅持保住王後的位置的,迴去吧。”
趙悼倡後行禮告退後,嬴馨命令身旁內侍,道:
“拿寡人的鳳印去找延瑾,傳寡人懿旨,告訴他,令他嚴密監視所有舊趙王室及所有舊趙高官,這些人無王命不許出鹹陽。”
“凡有異動者,許便宜行事,可直接抓捕。”
“令延瑾探尋趙地所有心懷不軌之人,梳理清楚準備遞交大王。”
“不許偷偷摸摸去,要堂堂正正的去。延瑾接旨後,令他就此事擬好條文,蓋上寡人的鳳印遞交內閣備案。”
趙悼倡後憂心忡忡的迴了府上,今日的嬴馨太嚴肅了,她從沒見過。
幸好善良的底子沒變,賣賣慘也就過去了。終究是一家人,還有著一起扛槍的情分,念著情誼總不至於真把自家母子推出去當替罪羊。
不過這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碼王後振作起來了,隻要別想著直接退,那就還有機會。
這段時間所有人都不能見了。
趙悼倡後迴府以後就閉門謝客,誰也不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恐懼的也不隻是趙悼倡後,所有知道今日朝堂發生之事的趙人,無不驚恐萬分。
所有人都在等著三日後的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