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異度法則可以理解為不同層次的神明在模仿創造自然規律，那可怕的侵蝕又究竟從何而來，是神明們無法理解的未知力量與詛咒，還是異度存在的一種永恆的災害。


    很顯然，大軒帝朝的這位代表同樣在找尋這個答案，既然這無限城是來自於高維，而仙人們又可以通過無限城的一場儀式與更高維的神明交談，那麼這位來自大軒的統治者最想要知道的是，異度侵蝕究竟是不是高維神明對這塊土地的懲罰，既然是懲罰，那為何他們這些人族還要每十年到這裏來敬畏這所謂的「上蒼」？


    大軒以科技改變環境，顯然他們也相信可以用科技來征服這降下了侵蝕詛咒的「上蒼」。


    聽到了大軒的代表這番質問，吳痕也是暗暗讚歎，不愧是都已經攀登到了至高神格的存在，他們已經在對整個滄楚所麵臨的一切產生質疑，更不可能去信奉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們和女媧神端的子民一樣，更希望憑借著自己的力量來了解宇宙、探索宇宙以及改造宇宙。


    「既然你說這是高維的垂釣，那你何嚐不試一試呢？想知道那個所謂答案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黃仙語氣變得冰冷了幾分。


    說完這句話，黃仙又將目光轉向了代表著聖宗的采嵐，同樣帶著幾分諷刺的口吻道：「既然你說滄楚是一座監獄，以你如今的實力為何又不敢越獄呢。」


    「到頭來，你們還是舍不得自己神明的資格，既然沒有這份為整個滄楚開辟出一條新路的勇氣，為何要像孩童一樣向上蒼置氣？」


    見黑袍男子保持了沉默，黃仙這才慢慢的展露出了一個笑容，接著道：「你們大軒確實擁有無與倫比的智慧，發現了你們引以為傲的暗能量科技，


    但這就好像我們的先祖，感受到了風，感受到了火，感受到了陽光和雨露一樣-暗能量它本就存在著，並非是你們創造出來的，你們隻是學會了怎麼運用它，而非是你們孕育了它，人族做擁有的一切，都是上蒼賜予的，但你們不能奢望上蒼為我們解決所有的問題，侵蝕之力究竟從何而來，我們沒有答案，或許上蒼也沒有答案，我們仙人會竭盡所能為你們找尋到削減它的辦法，這是你們人族萬脈需要渡的劫，就像我們仙人也無法解釋為何會有這十年之劫，但隻要我們相互扶持，相信無論是我們仙家一脈，還是你們人族方脈，都會有一片光明的未來。」


    一番堪比政客的演講，讓這位黃仙更加坐實了資本主義仙的名頭。


    把異度中出現的種種難以理解的災害稱之為人的劫難，確實也沒有錯，但憑借著這幾句話，將幾位反骨仔帶起的質問和不滿給壓下去，盡可能的讓這場敬天儀式順利進行下去，也足以表明這位黃仙太懂得如何掌控人族了。


    對於人族個體而言，生存、安逸舒適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活在當下，至於更長遠的東西，他們哪裏會在乎。


    哪怕這滄楚神度每過百年，人族就會經曆一次「更替」，存活下來的不足一兩成，可對於絕大多數還在底層掙紮的人族來說，他們可能明天就活不下去了。


    大軒、聖宗、真武這些興盛的人族考慮長遠，而其他還在被異度的各種掠食者、各種法則、各種災害輪番傾軋的人族來說，他們就期望未來一年裏，能夠平平安安，能夠不淪為食物鏈下層事實上，在不久前女媧神端內絕大多數人也是這樣想的。


    在落棲滄楚神度之後，足夠龐大，足夠絢麗的滄楚神度對他們而言已經很好了，沒有必要再冒著未知風險前行。


    整個女媧神端就這樣融入到滄楚，和其他人族方脈一樣擁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土地，在這塊土地上繁衍生息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還要執行什麼星標計劃，為什麼還要讓女媧神端在黑暗宇宙中流浪？


    所有人族都會經曆眾誌成城，都會經曆疲倦迷茫，當然也可能就此迷失吳痕看到今日這場景，忽然間想起了李奉說的那些話。


    這滄楚神度的本土人族，無論是上等人族，還是下等人族，其實都不過是這萬年間無數個女媧神端在此隕落後形成的一個更複雜的人族社會，他們進化出不同的能力，演化出不同的適應環境的本領，也經曆了適者生存、弱者淘汰的殘酷森林法則，也在層層競爭中誕生了更璀璨的文明，所謂人族萬脈，其實都源自於一脈。


    「我既想要知道答案，又不願意冒險。」黑袍男子開口說道。


    說完這句話，黑袍男子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聖宗，注視著采嵐，接著說道，「不久前我們大軒與聖羅女商議了一番，聖羅女也表示不願意做這種會付出極大代價的事情，挑戰未知這種事情，就應該交給新生的力量，在這一點上我們難得達成了共識。」


    采嵐微微點頭，表示確有其事。


    說完這句話，黑袍男子目光轉向了代表著女媧一脈的神臺處，凝視著自誣為黑仙的吳痕，隨後用手指著吳痕道：「所以，我們決定讓女媧一脈的人代表我們整個滄楚，去見一見外麵的世界，去為我們找尋侵蝕詛咒的答案——」


    「什麼玩意？」吳痕脫口而出，眼睛瞪得極大。


    「你們所擁有的女媧神樹，是少數可以跨越灰燼暗域的方舟，何況你們不也一直在找尋所謂的人間聖度嗎，我們的祖祖輩輩已經用血的教訓告訴了我們，這裏並沒有人間聖度，隻有無盡的折磨與摧殘」黑袍男子浮起了笑容。


    這場敬天儀式，仙人們更像是陪襯，而大軒的黑袍男子更像是一位真正的人族帝王，他在主導著整個滄楚人族的命運。


    「開什麼玩笑，剛才你才說這可能是高維者的垂釣——-她也說，滄楚可能是一座監獄，憑什麼咬鉤的事情讓我們做，越獄的事情讓我們先上？」吳痕說道。


    「因為這是我們人族方脈做的決定，也是我們諸多祖先在過去上方年來都做過的決定人族萬脈，總有被挑選為祭品的一支，獻給上蒼的。」黑袍男子笑了起來。


    吳痕一聽，腦袋喻喻作響。


    原來女媧一脈早已經成為了魚群們孝敬打窩仙人的童男童女；成為了一群想要越獄的神明投石問路的臭石頭！